湖水将玄舞包围,水的压力震得她的嘴里又涌出血来。鲜血在蓝宝石的湖里开成了一朵妖异的罂粟花。她慢慢往湖底沉去。看来真的要变成一条鱼,永生在月牙湖了。
在她上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快速朝她游来。清澈的湖水映出他的面容,这不是她朝思暮想的月翎吗?听老人说,人在将死的时候,眼前就会出现最爱的人。
他抱住了她,吻上她的唇。玄舞只觉有真气源源不绝渡向她的体内,撕裂的心脏仿佛好过一点。他托住她往上浮去,她突然觉得好冷好冷……
当她醒转的时候已身处营帐中,菊灯如豆。这营帐的内饰与西域营帐不同。不尽华丽却整洁干净,帐壁上挂了一方宝剑。看样子她已获救,偷袭她的定是燕姬。
她再将眼抬高点,就看见了他。他似乎倦极,靠在床榻边和衣而眠。甲胄挂在旁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覆成扇形,熟睡的他像个孩子。
原来领兵镇守西域的是他,怪不得忽吉贺鲁会绑了她来做要挟。他真的是英雄,生擒了对方的可汗,可如今她岂不是坏了他的大计?月翎,你真傻,我算什么,为何要答应对方的条件。惟今只有希望忽吉贺鲁能信守承诺,永不侵犯南帝边境。
很想伸出手去抚摸他,却突然想起了燕姬。心如刀绞,不由轻声咳起来。
“舞,你醒了,感觉怎样?”封月翎睁开眼,立即低头查看,“还有你脸上的伤痕是被何人所伤呢?”
玄舞的脸上还剩下几道淡淡的粉红色:“多谢关心,民女这不过是拜太子的燕姬所赐。”她轻轻转头,不想让他看见决堤的泪水。
“唉,我想不到他们竟绑了你来做要挟,累你受苦了。”月翎一声轻叹,他接到西域使者送来的信函及修战书时大吃一惊。而她这声太子、民女,将他们的距离生生拉远。
“不,太子殿下。贻误戎机,民女罪该万死才是!”玄舞挣扎着要起来。
封月翎忙上前搀扶,玄舞却像触电一样避开:“太子,民女已有婚约在身,多有不便。”
“说什么?你有婚约了?!”封月翎只觉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回太子,义父前些时已做主将玄舞许给东氏慕白,婚期就定在九月初九。”玄舞跪坐榻上,面色惨白。看着月翎的样子,心中竟然有一丝快意。此时的她像刺猬一样,把自己紧紧包裹,受伤了也要刺痛对方。
月翎缓缓向帐外走去,玄舞的话如一把尖刀插在他心上,心在淌血,疼痛难耐。不知作何反应,惟有离开。
出得营帐,他拔足狂奔,以前的景象历历在目:
七夕初遇,小毅从河中把她救起,狼狈却楚楚可怜;
夜宴大殿的惊艳一舞,似九天仙子下凡,令六宫粉黛无色;
醉闹寝宫,留下《醉花荫》。一吻定情,自己却胡里胡涂径自睡去;
她站在那片熏衣草花田里,纯美得像花蕊上的甘露;
中了情毒,痴缠柔媚,风情万种,又是另一番韵味;
他们抵死缠绵,醉生梦死,她说生个孩子眉眼似你,鼻唇像我;
她唱流光飞舞,洗手做羹汤,还替他出谋划策、分忧国事……
一切仿佛都发生在昨日,转眼却要离他而去嫁做他人妇。
这一切怨不得人,是自己精心设局逼她离开。那晚她伤心欲绝的眼神,痛到入心入肺吧。如今我亦感同身受!舞,为何你不肯等我?现在朝廷内忧外患,我是怕有一天无法再保护你。错错错,许是天意弄人,希望他能带给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