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迎接史缔维的考察,给史缔维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好印象。李建国带着英建集团人马开始做秀。为了扩大英建集团的规模,李建国把进货厂家当成自己的分公司。让陈小年趁史缔维还没有来的时候,提前去海景集团安排。陈小年为了表现自己,不仅满口答应,还提出应该在海景公司门口增加英建集团的字样。费用只是一块厂牌,但效果肯定不一样了。
李建国当然同意,陈小年马上给海景集团的老总打了电话。人家愿意配合英建集团,但对于换牌子的事情海景集团稍有顾虑,就为了走一场形势,花钱费力不值的。倒不如还是像以前那样,走走过场就完了。
陈小年答应了李建国,当然不能就这么完了。他说:“换一块牌子费不了多少时间,我们这个是国际客户,集团很重视的。大哥呀,反正这牌子的钱是我们出的,你就点个头,其他的事情由我们来办。”
海景集团的老总说:“我就是答应你,时间上也来不及啊?这牌子又不是纸糊起来的?”
陈小年说:“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呀,老外到你那儿已经是晚上了,你用纸画一个也行啊,只要看不出破绽就成。老哥呀,算兄弟求你了行不?我在李建国那儿都立下军令状了,如果搞不好我多没有面子呀。”
打完电话,陈小年下楼开车。他看中的是市场部的本田,所以当行政部给他桑塔纳时,陈小年嫌档次太低。他说:“本田呢?跑这么远的路还是本田,桑塔纳不行。”
行政部又找到市场部的任助理,任助理讨厌陈小年,再说本田的保险也到期了。所以他婉转地说:“能不能不开本田呢?这辆车的保险刚刚过期。”
陈小年听了转过来的话,马上恼了。他发脾气说:“保险过期和我用车有什么关系?本田也不是市场部的专利,凭什么他们据为已有?我今天就用本田,没有本田我就不去了!”
任助理只好把车钥匙给了陈小年,他看着陈小年小人得志的模样对郑小沛说:“陈小年这个人老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老想着市场部的本田,我们不是不给他开,是因为本田的保险到期了。你也不给续保,要是有个什么事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郑少沛说:“这事可不怨我,我提了好几次了,财务部因为没有钱,一直拖着不办。”
任助理赌气说:“没钱没钱,等到车出一事就好受了。”
郑少沛说:“你这乌鸦嘴,能出什么事啊?我们单位的司机还真不错,这么多年来别说撞车连个闯红灯都没有。再说我们单位里的车不仅仅本田的保险到期了,行政部的金杯和美居中心的蓝鸟也到期了。我再给董事长提提,下个月统一办一下。”
因为史缔维的到来,英建集团里的灯亮了一夜,有点权力的头头脑脑全部被喊起来开会。李建国把人马分为二帮,一帮陪史缔维参观,一帮马上到各个工厂去做好欢迎的准备。李建国总结上次的经验说老外都不喜欢铺涨浪费,你们在接待的方面一定要把握好尺度。如果这次合作泡汤,每一个人都要负一定的责任。
苏妮来的时候,李建国已经开完了会议。他坐在椅子上正想休息一下的时候,办公室里的门突然被苏妮推开了。李建国很不高兴地扫了一眼手表说:“天都亮了,你才来?”
苏妮看也不看李建国说:“我来不来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是董事长,什么事你说了算嘛。”
李建国说:“这事来的突然,没来的及给你商量。再说这是好事嘛,怎么样都是为我们好嘛。”
苏妮说:“怎么是好事?我看你现在是穷疯了,谁给你钱你就叫谁爹了。”
李建国生气地说:“这话怎么这么难听啊?幸亏你还是一个文化人呢。”
苏妮说:“我这不是生气嘛,好好的美居中心你嘴皮子一动就给了老外?你是精啊还是傻啊?老外为什么要收购美居中心,分明看上了巨大的市场潜力嘛。再说了,美居中心毕竟是英建集团的一部份,被老外收购了,别人会怎么看?英建集团肯定是完蛋了嘛,不完蛋怎么把美居中心都卖了?”
李建国征求苏妮的意见说:“我没想到这点,你的意思是合作?”
苏妮说:“当然要合作,而且我们要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你想想啊,如果美居中心被收购了,倒是亏不了,但如果赚呢?赚了我们一分也捞不着。老外看中美居中心肯定有他的道理嘛,你这么轻率的脱手有没有想到后果?”
李建国一拍脑袋说:“真是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苏妮白了李建国一眼说:“你?一天到晚和一头猪一样。”
李建国搂着苏妮说:“我是猪你是什么?你是老母猪?”
苏妮推开李建国说:“你听我的没错,这事你不能急,慢慢来。你这个人吃亏就吃在性子急上,东风市的家居中心这么多家?他们为什么盯上美居中心?你这人就是胆子太小,如果你按我说的来做,不出二年美居中心利润就像长江水一样滚滚而来。我们美居中心亏损的原因就是客流量少嘛,现在安美居就在对面开业了,多多少少都会沾点光嘛。”
苏妮知道老外要收购美居中心,心里都快要急死了。美居中心如果被老外收购,苏妮就什么也没有了,如果美居中心与老外合作,她还能稍微活动一把。苏妮之所以慢腾腾的赶过来的原因,就是在家里想对策。她虽然不可能力挽狂澜,但能争到一点是一点了。
李建国抚摸着苏妮的后背说:“我怕你受累啊,我想处理掉美居中心以后,你就可以安心的呆在我身边了。我们也都不年轻了,应该好好的享受生活了。我们要一个孩子吧。你成了母亲就会收心了。商场不适合女人,太累。”
苏妮心里冷笑一声,孩子?还要孩子呢?你以为我是郭福英啊?我是生孩子的老母猪啊?给你结婚已经不错了,还要孩子。苏妮想到这儿轻轻地搂着李建国的脖子说:“不是我不想要孩子,而是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出生在一个不好的环境中。名不正言不顺的,从小就受别人的期负。”
李建国说:“什么名不正?有父有母。”
苏妮说:“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知道他的母亲是第三者,是小老婆!”
苏妮一提到这儿,李建国就无话可说。他拍拍苏妮的背说:“宝宝,别生气了,你给我时间,一定会解决的。啊,我们不说这个,说点高兴的吧。我觉得你说的也有些道理,美居中心与史缔维合作的话也有好处。明天,你陪着我去见见史缔维,也帮我翻译一下嘛。我对英语一窍不通。”
苏妮说一扭身站起来说:“找郑少沛吧?我哪有时间陪你啊。”
李建国因为要接史缔维,早早的离开办公室。他刚刚走开沈点点就接到了陈宏的电话。陈宏非常生气地问沈点点:“那笔广告费什么时候给啊?你们不会打算不给了吧?”
沈点点笑了笑:“你现在急了吧?我当初就告诉过你,不要轻易和李建国合作。你不听,现在好了吧?”
陈宏烦躁地说:“你用不着这样幸灾乐祸,李建国再不给我钱,我只有通过法律解决了。”陈宏见沈点点没有反应,又换了口气说:“亲爱的,你得帮帮我,你知道别人这几天追在我P股后面要钱,我都快要上吊了。”
沈点点冷笑着说:“上吊也没有用呀,今天哪能顾上你啊,外商来我们集团来考察,从上到下忙快要忙疯了,别说要钱了,收钱都没有时间了。”
陈宏奇怪地问:“外商考察你们公司干什么?”
沈点点说:“你笨呀?还不是想给我们合作,他们看中了美居中心。”
陈宏说:“这是好事呀?李建国今天一定很高兴吧?”
沈点点说:“当然,好久没有听到他的笑声了。”
陈宏说:“那好,太好了。亲爱的,我马上派人过去要钱,今天这种场合肯定能要过来。”陈宏一高兴,也顾不得和沈点点说再见了。挂了电话就安排人去英建集团。陈宏想李建国再难受,也会照顾一下面子。他叮嘱手下的人去英建集团要钱的时候口气要硬,不给就坐在那儿不要回来。
陈宏知道这样做不太光明磊落,但事情逼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是没有办法。自己的钱还好说,拖就拖着,并不影响陈宏干别的。但兄弟单位的钱就不好说了,当初陈宏为了拿到李建国的广告,对人家大包大揽地承诺李建国这边没有问题。陈宏说这话的时候还没有签广告合同,他还以为李建国会像以前那样把大笔大笔的款项投进广告里,所以就对这次转手合作非常有信心。谁能想到广告做了没有一个星期,英建集团就把广告停了,而且听说“睡好”枕头也完蛋了。李建国不愿意再往这个破枕头上投一分钱,所以他们签的广告合同也没有了实际意义。
陈宏打掉牙往肚子里吞,他不想再和李建国纠缠下去了。他只希望英建集团能把做了的广告款按时付款,结果到了约定的日子,英建集团也没有划钱。每次打电话,程美丽好像也很着急,听沈点点说因为广告费的事情,程美丽和李建国吵过,和刘传海拍过桌子。但英建集团就是没钱,不是不给,没钱!
陈宏被英建集团逼的快要疯了,他发誓把这笔钱搞定,李建国跪在地上求他做广告他都不会做了。他生平就害怕李建国这种人,吹的挺厉害,触到实际问题就显了原形。
要账的人来到英建集团的时候,英建集团的人刚刚收拾完卫生。他们来的也真够巧的,比外商早一步,比李建国晚一步。李建国坐电梯到楼下接史缔维的时候,陈宏派来的人就来到了英建集团。
正在做最后检查的郑少沛见来了几个小混混一样的人,以为是为推销商品或者说拉保险的,就手一挥让保安轰他们走。其中一个人高声喊着推什么推,我们来要钱的。
郑少沛一下子楞了,他问:“要什么钱?”
来人理直气壮地说:“广告费呀,你们做完了广告就不给我们广告费了。这事你们谢小姐知道,我这儿还有合同呐。”
另一个人也说:“我们也是来要钱,我们是阳光广告公司的,你们私自停止了合同,按合同的有关规定,你们要赔我们五万元的违约金。”
郑少沛说:“谢小姐不在,你们明天来吧,我们公司有事,明天来。”郑少沛一边说一边示意他们快走。
四个人一P股坐在大堂里的沙发里,那儿为了迎接史缔维特地摆了鲜花,水果,瓜子什么的。郑少沛看他们坐了下来,马上急了,他喊:“程美丽,你出来。”
程美丽正在桌子上调试相机,听到喊声马上出来。沙发上的人马上站起来向她要广告费,他们围着程美丽说拿不到广告费,我们就住在这儿了。
郑少沛黑着脸说:“程美丽,你想办法把他们搞走,像什么话嘛?外商马上就要来了。”
沙发上的四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没那么容易,不给钱我们不会走人的。”
程美丽说:“钱的事我们会尽快的,今天不行,因为我们有客人,就是有钱也没有时间。要不然我打电话给你们老板说说好吗?”
四个人摇摇头。
程美丽也急了,她高声说:“你们老板怎么这样?又不是不给你们钱?”程美丽说完就去找沈点点,沈点点正在董事长办公室里翻腾文件,她听见程美丽的声音也装出没有听见的样子。
程美丽只好找刘传海,刘传海劝了半天,一点儿效果也没有。郑少沛急了,他威胁道:“你们再不走,我可要叫保安了。”
四个人无所谓地说:“随你便,叫警察我们也不怕。欠钱还钱,天经地义。你们是什么破集团吗?是不是快要倒闭了?要不然怎么连这点钱都付不起。”
郑少沛马上火了,他让保安把这几个人拖出去,出了事情他负责。四个人和保安撕扯着,大有打死也不肯离开的意思。程美丽怕事情闹大,连忙说:“你们先到会议室里好不好?我现在马上找财务去要行吗?”
四人人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不见钱哪儿也不去。谢小姐,你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你知道我们的这笔款被拖了多久?我们都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
程美丽自知理亏,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这时候,史缔维的车子已经到了楼下,郑少沛接到李建国的电话脸色都变了,正要下去的赵新一看这阵势,马上对刘传海说:“给他们钱,快让他们走开。”
刘传海委屈地说:“没钱,我有钱还让他们在这儿纠缠?”
赵新说:“那是你的事。”
刘传海没有办法,给程美丽商量了一下,他们就准备先把广告费给掉。因为钱不够,刘传海开的是下周的支票。对于阳光广告公司的事情,刘传海和程美丽都不敢拿主意,所以就以要陈宏亲自来拿为理由把他们打发走了。
陈宏没想到英建集团广告费给的这么痛快,他打发人来也是想闹一闹,把钱给的快一点。没想到这一闹还真管用,英建集团竟然马上开了支票,管他是下周还是什么时候的,只要开了就大功告成了。
程美丽把四个人送走,史缔维已经从车上下来了。她和任助理拿了准备好的相机,跟在李建国后面照相。因为慌张,程美丽啪啪地按了一气才发出没装胶卷。
史缔维看起来很高兴,尤其郑少沛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向他介绍集团的状况的时候,史缔维伸出了拇指地李建国弯了弯,不用翻译李建国从史缔维的表情上已经知道了,这家伙心情还不错。
程美丽和任助理拿着相机,扑闪扑闪在他们前面或者说后面拍照。英建集团的员工衣着整齐的站在门口,每到一处,他们都会在一个人的口号下一齐弯腰,向史缔维先生问好。程美丽看到镜头里的畅肖并没有把身子弯下去,而是像默哀一样落下脖子。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在前面的人光顾着说话,根本没有留意她的笑声。
史缔维先是参观了英建集团,然后又到了美居中心。此时的美居中心也是一片欢乐,苏妮亲自带队在门口迎接史缔维。苏妮给史缔维握了一下手,就躲到后面去了。李建国和郑少沛一左一右的陪着史缔维参观。史缔维很热情的与美居中心的员工们握手,有几个小女孩子还跟史缔维照了相。
程美丽的相机是借来的,英建集团的相机是数码机,不能调焦。为了达到好的效果,程美丽就把朋友的调焦机借过来了。这台相机是八十年代的产物,每照一次都要停好久的时间。好在任助理用的是数码机,程美丽就让任助理多拍几张,万一她拍的不好,还可以用任助理的弥补一下。
拍这些照片主要是为了宣传,如果能与史缔维合作成功的话,这又是一个大力的免费的炒作机会。李建国明确地告诉程美丽,这次照片不仅要拍好,还要抓重点。李建国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和往常一样显得无比喜悦,好像史缔维与英建集团的合作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一样。
程美丽不知道,如果与史缔维谈崩了,这些照片还有什么用处。
在美居中心呆了一会,李建国就带着史缔维出来,坐车到工厂参观。程美丽和任助理和其他的人员坐一辆面包车跟在后面,前面是李建国的奔驰,后面是赵新的别克,再是史缔维的二辆车。李建国没有亲自开车,他让公司的司机开,自己和郑少沛陪着史缔维坐在后面。
按照计划,他们到达的第一站是英建服装的生产中心,然后再到蚊账的生产中心,中午吃了饭,再去稍远一点的毛巾生产中心,等到四点半的时候,他们会准时到达海景集团。这样的安派不是任意的,而是他们开了好久时间的会研究出来的。史缔维一行到了海景集团的时候,已经奔波了快一天的时间,从心理和体力上都已经很疲惫了,他们钻的就是史缔维疲惫的空子。
赵新开车,刘传海坐在前面。赵新让刘传海给陈小年打电话,问他们那边安排的如何了,但陈小年的手机却没有人接。刘传海啪的把手机盖子合上说:“不知道钻哪儿莺歌燕舞去了,反正时间还早呢。“
赵新叹息着说:“打肿脸充胖子,老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干嘛?老外看的是利益,和规模什么的没有关系。“
刘传海说:“都是表面上的功夫。我觉得史缔维这个老鬼挺狡猾的,我们不能轻敌。哎呀,赵经理,你这车该保养了吧?声音吱吱的怎么这么响嘛。”
赵新说:“我没管过,都是我老婆管。反正车又不是我的。”
刘传海说:“哎哟,你老人家真幸福呢。老婆给车开,还给保养。我他妈的就没有这福气。”
赵新摇了摇头说:“你不要讽刺我了。一个大男人拿的不如老婆多,心里不平衡嘛。找老婆还是要找一个比自己差一点的,不然她眼里没有你。”
刘传海说:“那是那是,男人再没本事也不希望女人比自己强。当然,你老婆对你还挺温柔的嘛。”
赵新说:“她没什么脾气。你再联系一下陈小年,别耽搁了事情。”
刘传海应了一声,开始拔手机号。
陈小年的车出事了。
陈小年如果能听郑少沛的话不开别克出来,可能他现在也不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
开别克车的小许是一个年轻人,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他虽然来英建集团不到一年,但这小伙子稳当,扎实,开的车从来没有出过事情。为此,他还得到英建集团的表扬,希望车队的司机都向小许一样,好好开车,争做畅通无阻的好司机。
郑少沛叫小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出了一天车的小许刚刚休息。他本来不想起来,但又害怕同事不熟悉路耽搁了事情。
海景集团在东风市和C市的交界处,距离虽然远点,但都是高速公路。跑起来不到四个小时就到了。以前拉货的时候,小许经常晚上开着车从海景集团回来。
郑少沛叫小许出车也是考虑到这点,考虑到小许年轻,对路又熟。陈小年见小许脸有不快,马上安慰他说:“小伙子,你跟我跑这一趟,我让行政部休你二天怎么样?”
小许不高兴地说:“休到不必了,能把工资提高点就行了。我们司机的工资太低了,别的单位都比我们高二百块。”陈小年最讨厌下面的人向他抱怨工资,他又不是李建国,给他抱怨能解决什么呢?再说了,你觉得别的单位工资高,你可以跳过去啊?陈小年最烦别人活没有干好,天天把工资挂在嘴边。
小许没有意识到陈小年的不快,像是赌气似地说道:“我来这儿一年多了,每天像老黄牛一样起早贪黑。不仅没有奖金,工资都不按时发了。想想真是不值得,要不是恋着公司的同事,我他妈的早不在这儿混了。我没有说说谎陈经理,和我一起学车的哥们跟了一个大老板,不仅山珍海味地吃,还有桑拿小姐地泡。而我,别说小姐了,连桑拿都没有泡过。”
陈小年为了打发困意,只好说:“我也一样呀,抛妻别子的来到这儿,要什么没有什么。主要是我们集团现在资金紧张,要不然也不会抠到这种地步。”
小许说:“你说英建集团没钱吧?好像不太正确,我们没有钱我们天天做广告呀?那一版广告就是我们一年的工资呀?我看是老板太抠门了,生意不好就抠工人的工钱。这能有多少钱呢?如果像陈经理这样的,抠抠也算值的。我们几百元一个月,抠起来有什么意思呢?我们加班吧,也没有加班费,说是工作没有做完,加班是应该的。妈的,听听,什么逻辑?”
陈小年有些烦躁地说:“你这么说老板,不怕传到他耳朵里去么?”
小许无所谓地说:“爱传不传,我正不想干呢?这一个月挣这么点钱,有什么意思呀。陈经理,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一个女人。找一个大款傍着,什么都有了。”
陈小年说:“那你就变性得了,变成一个女人罢。”
小许答:“我倒真想来着,但变性手术也是几十万啊,别说有几十万了,有个十万块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找个媳妇,做点生意。妈的,那日子过的也挺舒服的嘛。我这个人没有多大欲望,钱不能太多,太多就会出事。”
陈小年说:“你有女朋友没有?”
小许摇摇头说:“我还是处男呢。”
陈小年哈哈一笑说:“行,到了海景集团,哥们给你解解馋。那儿的小姐漂亮的很呢。”
小许说:“真的啊?海景集团有几个漂亮姑娘?”
陈小年说:“当然是真的,到时候随你挑。你现在安心开车,我闭一会眼。困死了。”
小许在心里骂了一句,就不在说话,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时针正指上一点。现在的公路上也没有什么人,小许加了速,他准备在二点半之前赶到海景集团。
车刚加了速就熄火了。小许下来鼓捣了一阵子,说油箱漏油了,把睡的迷迷糊糊的陈小年拉下来推车。车子着火后跑了不到一公里,又死火了。小许一边骂一边叫陈小年下来推车。二个人在路上折腾了一阵子,车子还是没有搞定。陈小年看看表说要不,给海景集团打电话吧,让他们派车来接我们。
小许踢了踢车子说:“等一会儿,这儿离海景集团也不远了。我就不信邪,还有我搞不定的车?”小许说着把自己的背心撕下来,去堵了油箱。二个人合力推了一段,车子又可以发动起来了。
小许显得很高兴,他一边加速一边说:“怎么样,搞定了吧?这个破油箱老漏油,报告打了几百次,没有一个人管这事。幸亏是我技术高,不然就完蛋了。”陈小年困的不行,所以就哼了一声,慢慢地睡着了。
这时候,小许发现前面来了一辆大货车,小许一边骂一边减速。但别克车却像疯了一样往前冲去,小许吓得一边踩车一边哭喊:“完蛋了完蛋了,刹车失灵了。”
车队快到英建服装厂的时候,赵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沈点点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赵新:“赵经理,不好了,别克撞车了。陈小年撞断了腿,许司机被撞断了头。“
赵新手一抖,车差一点没撞上奔驰的P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沈点点又重复了一遍,赵新停下车,脑子一片混乱。
刘传海正在跟着音乐哼歌,见赵新车停下来问:“你停车干嘛?怎么了?”
赵新说:“陈小年他们出事了。”
刘传海“啊”地一声说:“天哪,怎么会这样?怎么越忙越出事呀?赵经理,怎么办啊?”
赵新马上给李建国打电话汇报了情况。李建国心里一惊,让刘传海和赵新马上赶过去,不要管他们了。
赵新马上调转车头,刘传海害怕地说:“小许开车一直很稳当的啊?怎么会出事了?小许撞断了头?赵经理?还能活吗?”
赵新烦躁地说:“我哪儿知道,到那儿什么都明白了。这个郑经理也真是的,公司里那么多车,用哪一个不好偏偏用别克。这辆车看起来好看,浑身全是毛病。”
刘传海说:“肯定是陈小年显摆,他早就盯着你们的别克了。”
二个人到了医院,知道小许已经死了。陈小年还在急救室抢救。开货车的司机也完蛋了。赵新看到二具蒙着白布的尸体从抢救室里抬出来,一胖一瘦。胖的是货车司机,深夜帮人家送货回工厂,在高速公路上却送了性命。因为对方工厂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所以警方到现在也没有联系到该厂的负责人。瘦的是年纪轻轻的小许,他被郑少沛从温暖的被窝里叫出来,结果却命丧黄泉。
赵新拉开白布的时候,他含在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小许的头已经被撞的一塌糊涂,医院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用白布把零零碎碎的东西包了,放在小许的脖子边上。
赵新让刘传海在医院守着陈小年,自己跟着交通警处理后事。据交通警的介绍,小许的车刹不住了,所以才与迎头开来的货车相撞。别克车被货车撞成了三角形,因为陈小年坐在后面,所以就撞断了一条腿。而货车除了前窗玻璃被撞碎之外,从后面看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而这个倒霉的货车司机,脖子却被飞速的玻璃划断了。
货车上装满了成袋的水泥,从货车的字样来看好像这车是私人的,上面只有河家镇三个字。交通警叹息着说真是怪事,货车只碎了玻璃,却划断了脖子。赵新在别克车面前站了一会,然后又在货车面前站了一会。货车的挡风玻璃全是血迹,车头边上还沾着几根头发。那头发长长的,细细的,闪着金黄色的光泽。赵新知道那是小许的头发,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因为喜欢某一位歌星,而留起了他那样的长发。
赵新马上向李建国汇报了情况,电话里的李建国沉默了足有五分钟。他才嘶哑着嗓子说:“赵经理,你看着办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这边处理完了事情,马上赶过来。”
小许的家就在东风市边上,赵新让公司的人开车去接他们,事先不要告诉小许死了,不然家人会受不了的。至于陈小年,只是撞断了腿,赵新的意思先不告诉陈小年的老婆。刘传海也同意,他说:“现在最重要的要处理好小许的事情,小许在家还是独生子呢,他的家人怎么会受的了啊。人的生命就这么脆弱,还不如一只蚂蚁。”刘传海说着说着,眼圈也红了。
冯姐敲门的时候,郭福英正在家里包饺子。李建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上了水饺,而且是三鲜馅的。郭福英和李建国一样都是南方人,南方人是不怎么爱吃水饺的。郭福英为了能让李建国吃上水饺,特地到下面的小饭馆给老板娘学了二手。
郭福英一大早就起来忙活,活面,剁馅,擀皮,为的是晚上李建国要回来吃饺子。她听见敲门的时候还因为李烟转回来了,这丫头虽然手里拿着钥匙,但从来不用钥匙开门。每次回家都是敲门,有时候还踢门。郭福英一边埋怨一边跑过去,当她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冯姐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她们认识这么久了,冯姐是第一次敲她家的门。以前郭福英为了讨好冯姐,就把自己做的好东西送过去,冯姐也收,也回送她自己手里有的东西,大部份是水果。冯姐家的水果特别多,都是那种包装好的水果篮。
冯姐笑了笑说:“怎么?不认识啦?”
郭福英一边擦手一边把冯姐往里让,嘴里说:“哪儿哪儿,主要是没想到。我天天往你家里跑,你好像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吧?看看这屋子里乱的。”
冯姐站在了门里,并没有往里面去的意思。冯姐说:“我没什么事,想约你出去玩玩。”
郭福英说:“改天行不行?你在这儿坐一会,我下饺子给你吃。”
冯姐说:“我不饿,如果你忙就算了。反正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多认识几个朋友,聊聊天而已,相当于私人聚会。我想你呆在家里没事,就想约你一起去。”
郭福英其实不想去,但她怕丢了冯姐这个朋友,就说:“那行吧,我们先去看一看。”
冯姐说:“就是嘛,你不能天天窝在家里,再好的女人也经不住你这么窝嘛。”
郭福英一边打开衣柜一边说:“我好久没有出去玩了,在这儿朋友也不多,也没有那个心情。”
冯姐说:“没关系,有了我你的朋友会越来越多了。”
郭福英换了衣服,然后拎上包随冯姐出来。冯姐拿出自己的香水往郭福英身上喷了几下说:“你呀,人长的福相,但也要学会打扮。”
郭福英马上说:“我听你的,跟着你好好学学。冯姐啊,我发现你懂的真多啊,你的话都很有道理呐。”
冯姐穿了一套嫩黄色的套裙,黑色的高跟皮鞋,因为保养的好,显得整个人比实际年龄年轻好多。郭福英跟在冯姐的后面,穿着一件黑花的长摆裙子,像个老太太一样神情暗淡,皮肤因为缺少保养,显得没有光泽。她特意抹的口红,因为没有化妆,显得无比老土及剌眼。郭福英从倒视镜里,看一眼冯姐看一眼自己,她越看越难过,越看越伤心。要不是车子已经起动了,郭福英真想马上跳下车去,蒙上被子哭上一场。
差不多的年龄,看看人家活的,看看自己。冯姐的衣服那么鲜亮,那么时髦,还有那款小型的翻盖手机,它被冯姐放在特制的架子里。不时的会有悦耳的音乐响起来,冯姐耳朵里套了耳机,一边开车一边嗯嗯啊啊。
冯姐是广东人,广东话郭福英当然听不明白。她坐在车里一边听冯姐打电话,一边想自己的心事。郭福英自己是不是也该穿冯姐这样亮一点的衣服,穿冯姐这样细高的鞋子。如果冯姐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会怎么样呢?自己好像比冯姐胖啊,也没有人家的好气质。后来郭福英又把冯姐给小妖精比,她觉得小妖精只是年轻罢了,她也没有冯姐的气质。
什么气质呢?郭福英说不上来,好像显得很高贵,很骄傲,显得从容华丽,深不可测,高不可攀。郭福英文化有限,她实在想不出来到底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冯姐好了。
冯姐带郭福英去的地方是一家高档酒店,门口有戴着红帽的保安,还有一条玻璃通道。那玻璃通道下面是水,水里还有各种各样的鱼儿。玻璃地面上特制的透气孔不时的发出“扑扑”的声音。郭福英看到冯姐的高跟鞋站在玻璃上的时候,她真害怕玻璃会突然碎裂,会把冯姐掉下去。
郭福英的脚终于踏在了玻璃通道上,然后提心吊胆地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冯姐看到郭福英这样子一下子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用手指郭福英:“你呀你呀,真是在家里窝坏了。”
冯姐之所以带郭福英来,纯粹是为了做做伴。来请冯姐的人是一个做广告的女孩子 ,她通过做广告认识了冯姐。最近好像加入了一个什么福降集团,专业销售高价的墓地。这种墓地可以增值,据说转手的利润已经远远超过了炒股。这些墓地分五种级别,随着城市开发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倒卖墓地已经成为人们赚钱的又一方式。
冯姐没有告诉郭福英来的目的,正如别人当初请她来的时候也没有挑明一样。这家福降集团的办公楼设在东风市最高档的国际酒店里,十层楼全是他们的。冯姐进去过一次,感觉里面密密码码坐满了人,而且都是穿得珠光宝气。其实他们手里并没有多少钱,如果有钱也不会来这儿了。他们被福降集团的演讲师给迷惑倒了。携亲带友加入销售队伍。上好的墓地已经炒到了一百万元,大家都期望从这一百万元里扣出属于自己的百分之四十。
百分之四十的提成呵?竟然也让精明的冯姐动了心思。福降集团的销售走的完全是阶梯模式,介绍进来了一个会员不仅有提成还能升级。那个广告公司的女孩子拉了冯姐,冯姐拉了郭福英。
郭福英被别人拉来的时候,季小杰也被拉冯姐的那个女孩子拉来了。季小杰起初也挺反感墓地这二个字,但她经不住高额提成的诱惑就决定来碰一碰运气。季小杰当然不会自己来,她不仅拉来了方超风,还拉来了王民,反正现在广告也不景气,能赚一点就赚罢。
最近广告做的不景气,季小杰比方超风还急。虽然李建国答应做购物频道的广告,但合同没签钱没拿到就不可能那么乐观。季小杰每个月还要供房,供车,还有水费电话费乱七八糟说不清楚的费用,这些费用每到月底就像长了翅膀,哗拉拉的飞向季小杰。季小杰感到自己没有了底儿,虽然存折里的钱还能够折腾几年的,但残酷的现实让季小杰老有一种恐慌感。
季小杰还算年轻,但她的年轻有什么用呢?季小杰如果不做广告行业,她还能做什么呢?现在的人才这么多,夸张一点说随便碰一下就会碰到一个博士的时代,像季小杰这样的女孩子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轻松。
季小杰算着存折里的钱,想着越来越难拉的广告。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傻,为什么买房子?为什么买车子?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拿着钱去学一门技术?开一个小店?技术虽然不能与房车并论,但技术可以养她一辈子啊。
季小杰每天也跑,也会为了达到某种目地与男人上床。但她的收入却没有前二年多了,而且不住的断粮,一二个月拉不到一笔广告的日子越来越多,那些混蛋男人还学会了利用广告来套住季小杰,他们不仅要脱她的裤子,还要提成。季小杰心灰意冷的时候,想的最多的就是嫁人,她要利用自己的年轻与美丽勾一个男人。哪怕做二奶也认了。
这些只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想想,一般来说季小杰还是一个乐观的孩子。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梦想,她也不会轻易的倒在哪一个男人的怀里。季小杰如果想靠男人活着,她早就靠了。现在她已经拼到半路上了,退回去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找到一个各方面都让她满意的男人。
季小杰当初不做小姐,也不做人家的二奶,就是想靠自己的能力,找一个优秀的男人结婚,生子,过一种夫唱妇随的平常生活。这个男人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良好的文化修养,而且还不花心,能真心实意对季小杰。
方超风认为季小杰能马上搞定英建集团,现在看来不可能了。她从季小杰闪闪烁烁的眼睛里,敏感地意识到,英建集团的广告并没有想象中的好拉。所以方超风也有些灰心,季小杰更是灰心,自从和李建国上了床之后,希望像泡沫一样出现,但没有一件可以尘埃落定。李建国有了季小杰最初的清高,来的时候也是二手空空。季小杰有时候觉得特别后悔,就像一个妓女和嫖客睡了之后,因为拿不到钱后悔万分。
季小杰觉得这样的自己过于虚伪,她这样拖着还不如当初就对李建国讲条件。现在的情况让她进退二难,季小杰多么希望李建国能把电视台的广告做下来,李建国能不能发觉季小杰缺钱,而甩给她几万花花呢?这些想法窝在季小杰心里,只是想,并没有说出来。
他们三个人在等电梯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冯姐和郭福英。王民一眼就看见郭福英,并热情地扑上来给郭福英握手。郭福英与季小杰握手的时候,季小杰心里想这世界真他妈的小呀。
福降集团里面人涌如潮,几个穿工作服的女孩子站在门口迎接客人。见郭福英一行进去,女孩子们都让他们在签到本上留下自己的电话和姓名,然后送他们一个文件包,里面除了资料,还有二支笔,和一个广告钥匙链。冯姐拉了郭福英的手,直接向自己的部门走过去。坐在那儿的几个女人都热情地站起来,给郭福英名片,与郭福英握手,嘘寒问暖的让郭福英心里非常感动。
郭福英心中的自卑感在这儿一下子消失了。她发现这儿的人虽然都穿的比她华丽,打扮的比她漂亮,但他们并没有冷落郭福英,尤其在冯姐离开之后,不断的有人来找郭福英,问她在哪儿工作,问她有什么爱好,炒不炒股,打不打麻将。来的人手里都会拿着自己的名片,上面有地址手机,名片上全部印着福降集团四个字。郭福英没有名片,不过人家告诉她没有关系,自己拿着样本去印一盒就行了。
方超风知道郭福英就是英建集团的老板娘,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套近乎的机会。她拉着季小杰来找郭福英。方超风的名片又让郭福英眼前一亮,原来王民的经理这么年轻啊,而且还是一个女的。郭福英因为没有帮王民办成事情,所以就不好意思面对王民,王民也看出郭福英的难堪,所以就刻意的躲了。
对于英建集团的广告,王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因为他听说英建集团没有钱了,是一个空架子。欠了好多广告公司的广告费,陈宏是怕捞不到钱才与英建集团闹崩了。
王民知道了,但不会告诉季小杰,让她努力去吧,让她幻想去吧,到时候要不来钱就好看了。王民挤在人群里,看见方超风去找郭福英的时候,他偷偷地笑了一下。
李烟回来的时候,郭福英还在福降集团听演讲。李烟看到桌子上没有包完的饺子,以为郭福英下去买菜去了。谁知一等二等天都快黑了也没有见郭福英的影子,李烟就急了,郭福英又没有手机,看她走的这样匆忙会去哪儿了呢?
李烟坐着的士开始寻找郭福英,她先是到了英建集团,然后又到了菜市场,路过几个大型超市的时候,李烟还特地下去转了一圈。李烟把郭福英可能去的地方全部找了一遍,还是没有郭福英的影子。
李烟坐在的士里,忍不住痛苦失声。这个小女孩已经习惯了回家的时候看见郭福英,已经习惯了郭福英做好饭菜等着她。李烟在用脚踢门的时候,心里就开始不踏实了。她的左眼皮已经跳了一个下午,如果不是眼皮跳李烟也不会这么早回来,她正和几个同学在酒吧里打升级呢,李烟的升级打的不错,她可以往输的人脸上不断地贴小胡子。
李烟哭了一阵子,突然想到了美居中心,想到了苏妮,她想妈妈是不是找小妖精算账去了?小妖精就在美居中心嘛。
李烟来的时候,美居中心的员工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李烟没有来过美居中心,她不来的原因就是不想见到小妖精。李烟闯进去的时候美居中心的保安挡了一下,那个小伙子伸出手很有礼貌地说:“小姐,我们下班了。”
李烟也不理保安,怒气冲冲地直奔二楼的董事长办公室。她进去的时候苏妮正在和一个客户打电话,她没有注意到李烟进来,而是对着电话笑声不断。
李烟听到苏妮的笑声,全身的血刷的一下子涌向来了,这个荡妇,她笑的够开心的呀。妈妈要不是为了她日子也不会过这么苦,妈妈也不会和爸爸吵架,也不会三天二头的挨打。
苏妮听见脚步声,因为是普通员工,就骂了一句:“没记性啊?进办公室不会敲敲门!”
李烟没有吱声,叉着腰站在办公室里盯着苏妮看。
苏妮一下子看到了李烟。
苏妮虽然没有和李烟正面打过交道,但她经常从李建国嘴里听说李烟。李建国一直把李烟当成宝贝。小小的年纪配手机,买漂亮衣服,学车,听说李建国还要给她买一辆超豪华的跑车。
苏妮没有把李烟放在眼里,也不想刻意的讨好这个小孩子。反正苏妮又没有打算做他们的后妈。苏妮看到李烟不仅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而且还气势汹汹地站在那儿的时候,苏妮就有点火。
苏妮本来不想理她,但考虑到她还是一个孩子。就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来问:“你来干什么?你为什么闯到我的办公室里来?”
李烟一伸手,把苏妮面前的电话一下子扫到地上说:“你的办公室?你好不要脸呀!”
苏妮冷冷地说:“我要脸怎么样?不要脸怎么样?”
李烟说:“你真不要脸我就帮你再撕撕,你这个小妖精,你这个小狐狸精!你抢人家的男人,你他妈肯定是个鸡婆,看你穿的这个浪荡样,巴不得全世界的男人都干你吧。鸡婆!狐狸精!不要脸!小骚货!”
李烟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怒气,她一边骂一边浑身哆嗦。
这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从来不会骂人的好孩子。突然学会骂人了,学会了用极具侮辱性的语言来发泄愤怒。这些语言好像积在她脑子里很久了,左突右撞的积累着,今天终于找到了突破的机会。它们从李烟嘴里一涌出来,像突然降临的阵雨一样,劈头盖脸地向苏妮砸来。
程美丽并不知道陈小年他们出了车祸,郑少沛让程美丽马上赶往海景集团时候,程美丽正在拍史缔维下车与工人握手的镜头。程美丽不高兴地看了郑少沛一眼说:“我走不开嘛。”
郑少沛低声说:“快去,陈小年他们出车祸了,你要赶在我们的前面去海景集团安排好一切,不然就完了。”
程美丽心里沉了沉,马上把相机交给任助理,自己坐着面包往海景集团赶去。海景集团的经理听说程美丽要来,不高兴地说:“你们到底来不来?那个陈小年半夜三更地打电话要来,我都等了一夜了也没有见影儿。搞什么搞嘛。”程美丽就把陈小年出车祸的事向他说了,然后让他马上准备一下,不然就来不及了。
程美丽驱车向海景集团赶的时候,李建国也和郑少沛一起陪着史缔维一行,一家接一家的参观工厂。史缔维在参观英建集团的蚊帐生产基地时,明确对李建国表示,他对英建集团的蚊账也特别有兴趣。蚊账的款式、做工、布料等等。史缔维还挺有兴趣的坐在车间里,看工人如何制作蚊账。
在这次参观中,郑少沛发挥的无比完美,他即当翻译,又当摄影师,还要起到协调的作用。史缔维在饭桌上,明显地对郑少沛产生好感,他们俩用英语交谈,显得非常高兴的样子。李建国虽然听不懂英语,但他觉得郑少沛不会说英建集团的什么坏话,要不史缔维也不会这么高兴。
史缔维和郑少沛根本没有谈英建集团的事情,史缔维感兴趣的是郑少沛在英建集团的薪水,问他愿意不愿意动一动,与他一起工作。郑少沛当然求之不得,他把自己在英建集团的薪水多说了二倍,并表示因为在英建集团待遇较好,从职业道德方面他不想动一动。但他是一个看中自己事业发展的人,如果史缔维那儿的确能让他的能力全面发挥,他倒可以考虑。
跟史缔维来的翻译本来就是酒店里的,因为有郑少沛在场,史缔维用他的时候不多。郑少沛站在李建国和史缔维中间,翻他一句,再翻他一句。跟来的翻译也乐的轻闲,跑到一边与服务员打情骂俏去了。
后来,史缔维用汉语表示,李建国是一个很有能力的董事长,已经意识到复合型人才的重要。李建国从史缔维那儿学到一个新名词,复合型人才,他一直不被重视的郑少沛就属于复合型人才啊。
李建国很开心,史缔维也很开心。他们吃完饭,还按照郑少沛的意思打了一会台球。本来李建国想安排史缔维打保龄球的,因为吃饭的附近没有保龄球馆。郑少沛就建议打台球。史缔维对台球倒也充满了兴趣,郑少沛就陪着史缔维打台球。
李建国趁机会打电话给赵新,问了一下陈小年的情况,然后又打电话给程美丽,依现在的情形估计,他们到海景集团可能也到了晚上。李建国让程美丽把海景集团的员工要交待一番,生怕他们一不注意说漏了嘴。就说海景集团是英建集团下属的一个单位,还让程美丽找一个人来代表英建集团的领导,牌子来不及就不要做了,但要印一盒名片。程美丽的意思印名片也来不及了,要不就不给名片,要不就用海景集团的名片。李建国不同意,他说没有名片肯定不行,也不能用海景集团的名片,上面连英建集团都没有,还谈什么下属?
李建国请程美丽务必在他们赶到之前印出名片来。程美丽跑了几家打字店,最快的要用四个小时,而且还要简印,程美丽与李建国商量了一下,就简印,反正史缔维也不会这么注意名片的事情。只要联系手机的人是英建集团的就行了。李建国让程美丽在印名字的时候印苏妮的名字,李建国一来考虑苏妮是自己的亲人,二来觉得苏妮会英语。所以就把苏妮的手机和电话印了上去,让海景集团的经理持着苏妮的名片与史缔维见面。
李建国这边刚安排完,史缔维竟然表示要回去了。郑少沛对李建国说史缔维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想早点回去休息。李建国一下子急了,他说最重要的环节还没有参观呢。史缔维表示来日方长,他们会有机会合作的。
李建国显得有点儿沮丧,郑少沛安慰他说外国人都这样,他们不看海景集团并不意味着不合作,也许不去海景集团是一件好事情呢。李建国回头一想也是,就与史缔维一起往东风市赶。把史缔维一行送回酒店,李建国和郑少沛又回去看陈小年。
陈小年已经苏醒过来,他的右腿上被架着板子,绑着绷布。陈小年见到李建国眼泪哗哗的淌,李建国握着他的手也动了感情,他让陈小年放心,不管结果怎么样,英建集团都不会撒手不管。
赵新告诉李建国陈小年的腿已经接好了,如果一个月后能站起来就没事了。如果站不起来,这条腿就完了。
李建国说:“小许的家人来了没有?”
赵新说:“已经来了,他们因为过度悲伤晕倒了。”
李建国马上和赵新一起去看他们。小许的父母已经不年轻了,他们都花白了头发,满脸的皱纹,看样子已经过了六十多岁。他们俩都还没有苏醒过来,手腕上打着点滴,一人躺在一张床上。二个老人都很瘦,躺在床上像二片干枯的树叶。守在床前的一个女人哭着告诉李建国,小许是他叔叔唯一的孩子,而且是老年得子,老两口吃了半辈子的药,才有了小许。现在小许突然死了,他们的后半生就没有指望了。
李建国一时忍不住,眼泪也淌下了二行。如果李建国没有记错,他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淌过眼泪了。这二十多年来,有伤心的时候,也有狂喜的时候,但他的感情已经像被冰冻住了一样,不会淌泪了。李建国怕别人看到,马上转过头去说:“我先到外面转转,等到他们醒来马上告诉我。”
李烟和苏妮打完架回家,郭福英已经回来了。
在福降集团的一个下午,郭福英不仅成了福降集团的会员,还掏钱买了一处黄金级的墓地。这块墓地现在购买才二万块,转手就可以赚钱,至于赚多少要根据墓地保留的天数和增长率。那个女人告诉郭福英,她一个月前购买的墓地从三万块涨到了五万,看现在的趋势还会像股票一样疯长。女人自信地说如果郭福英购买的墓地涨不到十万块,郭福英找她好了。
郭福英被眼前的利益迷惑住了,她很痛快地购买了那块黄金墓地。郭福英购买墓地有一部份是因为迷信,她很小的时候就听说棺材就是升官的意思,既然墓地与死亡有关,那反过来的时候就是长命百岁。
郭福英心里高兴,她一边包饺子一边哼苏三起解:“苏三我离了洪同县……”郭福英最喜欢哼的就是苏三起解,而且哼起来有声有色的。她以前还是姑娘的时候,曾经梦想着当一个戏子,可以穿着水袖,长袍站在舞台上唱戏。
李烟的牙被苏妮撞掉了一颗,那颗牙本来就是一颗病牙,上小学的时候因为上体育课那颗牙给撞碎了一块。郭福英就带李烟到医院,花了很多钱补了一个德国烤瓷牙,现在却因为和苏妮打架,那颗牙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这颗牙不仅掉了,还淌了很多血。李烟手心里托着德国烤瓷牙,嘴巴上淌着血出现在郭福英面前的时候,郭福英差一点没晕过去。
郭福英一边帮李烟擦脸一边问:“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李烟不吱声。
郭福英问:“和同学打架了?还是摔倒了?”
李烟也不吱声。
郭福英一下子急了,她摇晃着李烟的肩膀说:“说啊说啊你,妈的心都要碎掉了。”
李烟说:“被小妖精打了。”
郭福英一下子跳起来了,她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边跳一边喊:“小妖精打你?你是说李建国的小妖精打你?她凭什么呀?她怎么这么狠心哪?这个婊子!这个混蛋!这个狗娘养的!这个小骚货!”
李烟一下子扑在郭福英怀里哭了起来。
郭福英抱着李烟说:“孩子,你放心,妈妈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操他老娘,竟敢打我的女儿。这个小骚货,这个让一百个男人操出来的小骚货!走,妈妈现在就找那个小妖精,妈妈拼上命也要把那个小妖精撕烂!”
骂了一会郭福英就给李建国打电话,但接电话的却是刘传海。郭福英气呼呼地摔了电话骂:“也不知死哪儿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让他看看你,看看那个小妖精打的你!”
苏妮知道自己出手重了一点,要不是李烟那么骂她,她可能不会与她计较的。可是她当着那么多员工的面骂她,还冲上来扑打她。苏妮一下子就急了,一下子就气晕了头,她在打李烟时候,眼前晃动的是郭福英的影子。后来,当李烟嚎叫着摔倒在地板上的时候,苏妮才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回到家的苏妮非常害怕,她坐在地毯上一边哭一边后悔,自己竟然把李烟的牙给打掉了,怎么用了这么大的力气?这下子郭福英可高兴了,她一定会向李建国告状。李建国再不爱郭福英,但他不会不管李烟。苏妮知道李建国很疼爱这个女孩子,虽然她经常摔打李建国,但李建国还是特别娇惯李烟。
苏妮前思后想,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苦肉计,她要做出李烟先伤害她的样子,而且是伤害的很严重。苏妮把自己的衣服撕扯了半天,然后又用红色的钢笔水抹了几下脖子,后来又把自己的头发撕扯得像个乱鸡窝一样。苏妮也没脱衣服,就这样睡在地毯上。
李建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他一夜没睡。回到家的李建国又困又饿,所以根本没有注意躺在沙发上的苏妮。他去厨房下面条的时候,就看到了苏妮表演好的苦肉计。
苏妮一边哭一边控诉,她当然不会把过错全部归到李烟身上,她控诉的重点是郭福英。苏妮还把自己在咖啡厅外面丢的钱包安到了郭福英身上,她说郭福英不仅跟踪她,还让李烟拿她的包。她之所以被她们娘俩打了一顿,就是因为皮包的事情。苏妮一边说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李建国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李建国气呼呼地回到家,李烟正好要背着书包上学。李建国看到李烟的脸已经肿了,而且牙也被撞掉了的时候,李建国的心又碎了一下。他哄走李烟后,就把所有的怒气都归到郭福英身上。郭福英不知道李建国要打她,她坐在沙发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骂苏妮,郭福英把昨天骂的话又翻腾出来,她一边骂一边责问李建国:“孩子的牙都被小骚货给打掉了,你难道一点儿也不生气?你难道一点儿也不心疼?李建国,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啊?你是人就得给女儿报仇。”
李建国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站起来的时候郭福英还以为他要去找苏妮算账呢。没想到李建国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他把郭福英的头往桌子上撞,郭福英一边挣扎一边骂。她现在不骂小妖精了,她骂李建国。郭福英越骂李建国火气越大。郭福英见李建国不松手就拼命骂。郭福英像只皮球一样,一边在地上滚一边骂。郭福英骂到后来就把骂小妖精的话安到了李建国身上:“你这个狗娘养的李建国,你这个千人操的李建国,你他妈的打不死我,老子就和你没完。”
李建国从来没见过郭福英这么骂他,而且是这么难听的语言。李建国觉得自己都要疯狂了,这一天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李建国把心中积蓄的愤怒全部发泄到郭福英身上。李建国拿了一段绳子,把郭福英的双手绑起来,这样子她的手就抓不到他了。李建国绑了郭福英的手,然后拿了一把修东西用的钳子,他一边掰开郭福英的嘴一边说“:让你骂?我让你再骂,看老子把你的牙拔下来,把你的嘴撕烂,看你还能不能骂?”
郭福英一下子害怕了,但她已经没有机会说话,随着郭福英的惨叫,李建国已经顺利地把她的一颗门牙拔了下来。李建国拔了第一颗,心里的愤怒马上被兴奋冲击了,如果不是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李建国还有兴趣拔第二颗,第三颗,一直把郭福英的牙全部拔完为止。
起初的时候,李建国没有理会手机,后来手机越响越厉害了,好像有不接就不挂的样子。李建国不高兴地松开郭福英,不高兴地问:“干嘛?”
电话是刘传海打过来的,他告诉李建国,昨天与小许父母谈好的条件他们不愿意了,他们说不要五万元钱,要英建集团赔他们的儿子,他们已经闹到单位来了。
李建国只好松开郭福英,他松开郭福英的时候,郭福英已经晕过去了。李建国已经习惯了郭福英的晕倒,他还知道郭福英会老牛大憋气呢。李建国把郭福英的牙一下子扔到垃圾桶里,然后还踢了她一脚。好像郭福英当成战场中的俘虏,他打伤了她还要补上一脚。
发泄过后的李建国,心情突然轻松了许多。当小许的父母哭哭泣泣向李建国要自己的儿子的时候,李建国还态度温和地在老人面前蹲下来说,如果能让小许活过来,李建国去死好了。但现实是就算李建国死了,小许也不会活过来了。何况这件事情其实与英建集团关系不大,是小许自己撞上去的,而且对方又是一个没有单位的人,他如果不死也许会赔偿一些钱给他们。现在他也被撞死了,那么英建集团给的五万元钱,主要是看着他们二个可怜。李建国说不信你们可以到法院去打听一下,这样的事故能赔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