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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一念之差

  偌大的宅院突然安静了下来,仿佛是万籁俱寂,齐家所有人的目光均是落在沈离的身上,却各不相同,有恐惧,有仇恨,有期待...

  沈离犹豫了,本来他是打着血腥报复之心的来的,毕竟齐家害他沈家至此,他不可能不复仇,然后斩草除根。

  但当他真正面临这个抉择的时候,他迟疑了。

  许久之后,沈离终于一声叹息,目光再度落在齐渊的身上:“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置我自己于危险之中。”

  “算了,算了,是我心存侥幸了,动手吧!”齐渊怅然一叹,眼睛闭起,一滴浊泪从眼角处划过。

  “你自裁吧...”沈离一挥手,怅然叹道。

  “哎...”

  齐渊略带感激的望了沈离一眼,而后深深望了前方的诸多家人一眼后,突然闭上了眼睛,右手成拳,猛地撞在了自己的喉骨之上。

  “咔嚓...”

  一声轻微的声响,喉骨断裂,齐渊的生机彻底断绝,无力的软倒在地,江元城齐家家主,一代先天强者,就此殒命。

  “何必呢...”

  沈离一声叹息,突然转过头,似乎是无奈的朝着院外走了过去。

  齐渊离开江元城带走的人并不多,不过二三十名,其中还包括一些老人,此刻尽是集结在这院中,在眼睁睁的看着齐渊自尽之后,那些老者并没有多少的神色变化,似乎是在克制着,而少年人也没有什么过激行为,只是暗暗流泪,被长者紧紧的抓住。

  “啊...”

  这时,一声凄厉的大吼突然自沈离的旁边响起,原来是齐渊的第三子,此刻再也克制不住,持刀朝着沈离扑来。

  “噗...”

  沈离也不转头,右手猛地一抖,寒影刀便是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哇...”

  随着中年人的身死,一些孩子,甚至是女人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哭泣起来,惊恐的看着沈离。

  “叔叔...”

  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突然扑到了中年人的尸体之上,泪如雨下,他是齐渊的孙子,因为父亲早逝,所以一直跟着这个中年人,情如父子。

  “你...你....你个坏蛋!你为什么要杀了叔叔!”

  孩子突然转过头,状若疯狂,对着沈离嘶吼道,目光中尽是强烈的恨意。

  沈离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住口,不要乱说!”

  见到这一幕,旁边的一个美妇几乎要吓死,急忙上前捂住了孩子的嘴,让他不能再开口,自然是怕惹火了沈离,命丧当场。

  沈离无奈摇头,亲爷爷、情如父亲的叔叔都死在了自己的手中,等这个孩子长大,他会怎么样呢?

  沈离太清楚了,所以他不得不提起了长刀,哪怕不愿,他也不得不这样做。

  “不要,求求你了!不要啊,他还只是个孩子,他长大了根本记不清现在的事情!求求你不要杀他,你杀我把!”

  看到沈离的动作,美妇神色惨白,泪如雨下,紧紧的抱住孩子,哀求道。

  看到这一幕,沈离的刀锋不由停在了空中,看着这个不过十岁的孩子,在看着这个妇人,虽然他们已经把自己当作了生死仇敌,但他们毕竟只是女人和孩子啊!

  “啊....”

  剧烈的挣扎和矛盾之下,沈离几乎要疯掉,忍不住仰天长啸,啸声滚滚,响彻在云霄之上,不知道惊动了多少城中强者。

  “砰....”

  沈离怒啸,猛地一刀斩下,但刀光却是贴着美妇和孩子横扫而过,将一面墙壁劈成粉碎,碎石四溅。

  “你们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如果再让我在太白王领看见你们,我不可能再放过你们....”

  沈离突然开口了,声音无力,尽是深深的无奈和纠结。

  “什么?他放我们走?”

  听到沈离的话,人们几乎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敢相信沈离竟会如此仁慈。

  “滚!”

  沈离猛地一声大吼,神色狰狞,杀机凛冽!

  “走,走,快走!”

  人们这才霍然惊醒,如蒙大赦的起身奔逃,也顾不得再收拾什么家当细软了,亡命般离去。

  而地上的那个小孩也是在美妇的拉扯下站起身来,怨毒的看了一眼沈离后,被美妇拉着离去了。

  “或许等以后的某一天,我会作茧自缚吧?”

  看着渐渐消失的齐家家人的身影,沈离突然自嘲一笑。

  放走了这些人,他很清楚他会付出多大的代价,或许是一个让人后悔终生的抉择,比如齐渊选择与他作对一样。

  但哪怕如此,他还是做了。

  因为这些老人和孩子毕竟不是白岸峰的门人,白岸峰杀人如麻、罪孽深重,沈离杀他们没有一丝的负罪感。

  但他们,只是手无寸铁,失去了家庭的可怜人,面对他们,沈离实在下不了手。

  沈离,是人,是有血有肉有心的人,可不是白岸峰那样的冷血屠夫。

  所以他作出了这个决定,哪怕知道自己会后悔,他也是做了,只因为心中的那一道底线。

  “哎...”

  沈离怅然一叹,身形一闪,便是迅速的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回到客栈之后,疲惫不堪的沈离泡了一个热水澡,也算是驱散身上的血腥气,毕竟他这一天来连续斩杀江绍铭、齐渊,已经杀了太多人,身上的血腥味前所未有的浓郁,沈离不得不想办法驱散它们。

  两场大战,其实以沈离如今的实力,身体上并没有多少的疲惫,更多的是来自于心理上,跟斩杀白岸峰一行相比,今天晚上沈离的心理要疲惫上太多了。

  如此艰难的一次抉择,不过也幸亏沈离这一次抉择,如果当时沈离没有控制那一丝杀念,恐怕他现在也不会舒舒服服的在这里泡澡了。

  杀了那么多人,而且尽是无辜的老人和孩子,没个几天的功夫,沈离还真没有办法去走出那阴影,说不定会因此而走火入魔,留下一块永远的心病。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沈离躺在了床上,沉沉睡去,或许是太疲惫的缘故,这一觉他睡得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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