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酒店的大门口,十几条汉子勾肩搭背地正要大步走出去,却被一辆迎面开来挂着江O牌照的黑色奥迪A6警车给拦了个正着。
罗曼怡面无表情地带着几个刑警从车上走下来,一把就分开众人,将走在最前面的王一凡抓住并给他戴上了手铐。
老鲁、刘文动和那十几条汉子见状正要上前制止,却见王一凡扭过了脖子对他们摇了摇头。
罗曼怡走到了王一凡的身边,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了句:“对不起,我也是服从命令,胡局亲自下的命令要拉你……。“
“没事,早有预感了,我就知道这辈子肯定会犯在你手里一次。”王一凡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可是他的话语在罗曼怡的耳朵里听来却是那么苦涩。
她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条手帕擦拭了一下眼框,那双充满怜惜的眼框里分明有泪光闪现。
几个刑警推着王一凡坐上了警车,只见这个昂首挺胸、嘴角上还挂着一丝不羁微笑的年轻人,居然是一副地下党员奔赴刑场英勇就义的傲然造型。
警车打着双闪开着红蓝两色警灯开上了路,转眼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这到底该咋办啊?”
见王一凡就这么被带走了,那十几个不知所措的大汉面面相觑没有一点办法,从酒店里闻声而出的娇娇望着早已开走的警车方向,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正午时分,微微秋风刮动下的江东大地上忽然起了阵阵寒意。
……
江东市医院的特护病房里,被密密麻麻的白绷带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周部长躺在病床上,床边还吊着两条打上厚厚石膏的腿,身上插满各种花花绿绿的线头,旁边放着的一台心跳记录仪忠实地记录着他现在那份不堪回首的惨痛心情。
病床前的桌子上摆满了一束束鲜花,这是吴市长和市委各级领导组成的慰问团专程带来给他的。
在这个凶险万分的宣传前线上自己足足奋斗了十年啊,想不到今天却落得如此下场,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周部长不禁眼泪哗哗地流啊流。
他用那颤抖的声音对着亲自前来慰问的吴市长哭诉了起了王一凡早上那些令人发指的罪行。
在他的口中整个事情完全变了样,王一凡直接被他说成了飞扬跋扈的黑老大加暴力犯,按他的讲法这种人就是抓来枪毙一百次都不为过。
吴代荣听完他的哭诉后双眉紧皱,这个周部长是自己上位前就主动靠上来的铁杆亲信,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疲劳撒。
这次他被王一凡毫不客气地暴打一顿,就像是在自己的脸上狠狠扇了几记响亮的耳光。
如果自己这个一市之长连个跟班都保不住的话,以后还有谁愿意跟着自己共同进退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怒火中烧。
“整个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这就是一起典型的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打击报复伤人案!行凶者仗着自己过去所做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就敢公然践踏法律,甚至连周部长这样的中层领导干部都说打就打,简直拿自己当成江东市的土皇帝了!这种罪行天理不容!”
吴代荣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声色俱厉的大声训斥着,接着他又俯下身来关切地握了握周部长的手以示安慰,罗永新和胡颂平站在他的身后一脸铁青、沉默不语。
“那个犯罪分子王一凡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了?”吴代荣转过身来沉着脸问道。
“已经被带到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了,估计现在正在审讯过程中。”胡颂平走上前一步回答道。
吴代荣看了看他,忽然想起眼前的胡局长和那个王一凡私交甚密,如果让他来处理此案,只怕到最后一定是被不留痕迹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另外这件事情本身也大有文章可做。
何不趁此良机好好敲打一下这个躲在身旁虎视眈眈的江东市男二号呢?
想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头,一语双关地说:“这个无法无天的王一凡能有今天如此的嚣张气焰,其背后一定是有保护伞为他遮风挡雨、躲避打击的!这件案子我看还是要成立个专案组进行调查,至于人选上嘛……”
他走到了另一边站着的政法委书记张克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我看专案组负责人就由克明同志来挂帅吧,务必要做到除恶务尽、打黑到底!我们绝对不能放走任何一个坏人!”
张克明深切感受到了吴代荣话语里的沉重份量,他小心翼翼地问:“是否可以从基层选拔出一些同志来参与这个大案?这些年轻人有闯劲,没有包袱,对于处理这样的案件很有帮助。”
吴代荣一听马上就心里有数了,他笑着对张克明说:“老张啊,一切都由你来做主吧。你尽管放心大胆去干吧!我听说西郊分局派出所的所长张志然就很不错,不要因为他是你的儿子就有所顾虑嘛!俗话说得好,打虎不离亲兄弟,上阵还靠父子兵。”
一旁的胡颂平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这吴代荣明知道张氏父子和王一凡是死敌,这次还故意点了这父子二人的将,恐怕是要玩真格玩死里整了。
王一凡啊王一凡,你打狗还要看看狗主人啊。惹谁不好,偏偏去动吴市长的亲信随从,这下子可就麻烦大了。
另一边的罗永新心里也同样是五味杂陈:王一凡在之前帮过他的大忙,按理说自己应该出头为他讨回个公道,可是这吴代荣表面上喊着打黑除恶,骨子里明摆着要借着王一凡这条线顺藤摸瓜整到自己头上,在这个时候贸然出头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还是先看看形势再说吧。
这病房里的几个人各怀心事,一场看不见的大风暴又要凭空刮起了。
……
王一凡生平第二次被带进了江东市公安局的大审讯室里,一进审讯室罗曼怡就立刻给坐在凳子上的他解开了手铐。
然后她站在桌边叉着腰对发出了连珠炮似的追问
“你怎么这么傻?谁让你自作主张去教训那个周部长的?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能找我们警察帮你解决的?每次非要自己亲自动手么?你以为你自己是兰博还是叶问啊?”
“好了好了,说够了没有?没听过警察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这句话么?让我报警,靠!你怎么不叫那些坏人自己跑出来主动投案自首呢?”
王一凡揉了揉被钢制手铐扣得红肿酸痛的手腕,还是如往常一样放肆地对罗曼怡笑着。
不过他马上就看到了眼前这个警花那副怒火中烧、快要吃人的样子,才赶忙解释说:“我说的母猪可不是你,你要是母猪的话,这世界上就没美女了。”
罗曼怡转怒为喜,捂着嘴扑哧笑了声,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一脸严肃的造型。
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能开心得起来?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这次你可是闯下大祸了!听说那个周部长是吴市长的铁杆亲信,平日里连我父亲都要让他三分。这次是吴市长牵头点名要办你的,不然胡局也不会亲自对你下逮捕令。”
她的这一番话不仅没让王一凡垂头丧气、愁眉不展,反倒让他变得更加坦然了起来。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还是要狠狠揍那个家伙一顿的!”
“为什么?”
王一凡支起了二郎腿,一脸不屑地重复了他那句经典台词
“因为他该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