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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自救(3)

  小城忽然传开一个惊人的消息,说皇上被撵下龙庭了!先是有一些学生娃打着纸做的小旗子在街上游行,胡乱喊着什么,同时有一些老年人跪在大街上朝北磕头痛哭流涕,更多的人跑到街上看热闹,大都神色慌张。

  隔天夜里,县衙门方向一片呐喊声,把小城人整个都惊醒了,但没人敢去看个究竟。天明有消息说,监狱里犯人全跑了,县衙门的人也跑了。当天三爷憋不住好奇,就去看了。这地方过去森严得很,大门口也不让停的。三爷伸头探脑一阵子,确信大门无人看守,就闪身进了衙门。里头果然空空荡荡,人影儿也不见。三爷七拐八拐,进了一道小门,里头都是监狱,大白天黑咕隆咚的,一股潮霉之气扑面而来。三爷捂住鼻子站定,眼睛渐渐看得清了,就继续往前走,伸手摸到一根铁棍,心里绷得紧紧的。他走过一间间牢房,全都洞开,地上有些砸烂的脚镣手铐,三爷掂起一挂,凉森森沉甸甸的,又赶紧放地上。地上有一摊摊黏糊糊的东西,他估计是血。这时哪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三爷头皮一紧,忙循声找去,走过三间牢房,在一间半开的牢房里,发现一个蜷缩的人影。三爷抓紧手里的铁棍,说你是谁!那人没有回答,呻吟却停止了,只两只眼烁烁地盯住他。三爷和那人对峙着,也盯住那人,渐渐看清这是一个女人,头发搭在胸前散乱着,身子像是裸着的。三爷不怎么怕了,一步步挨近去,果然是个女人,三四十岁的样子,浑身一丝不挂,缩靠在墙角打哆嗦,显然她很冷。三爷说你怎么不走人家都跑啦,女人说老爷我犯了死罪哪敢跑,三爷说你犯了啥死罪。女人说我把俺男人杀了。三爷就有点不高兴,说你为啥杀你男人你怎么能杀你男人呢,女人就哭起来说俺妹妹来走亲戚,俺男人夜里把她奸了,俺妹妹才十三岁。三爷又高兴起来,说那男人该杀你没犯罪。女人说老爷你说的是真的,三爷说啥真的假的县衙门的人都跑了犯人也都跑了你还傻蹲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跑吧。女人说你看我光个身子咋往外跑呀,三爷说你的衣裳呢,女人说让别的女犯剥去了。三爷这才明白她不是不想跑是光着身子没法跑,就说你等一会儿,我去帮你找些衣裳来,说着就往外跑。三爷跑回家拿了些女人衣裳又转回来,交给那女人说快穿上吧,就有些气喘吁吁的。那女人千恩万谢,接过衣裳说老爷俺咋报答你啊就把俺身子给了你吧,说着就往三爷怀里凑,三爷赶紧后退摆手说不要你报答快穿上衣裳跑吧。那女人穿好衣裳又给三爷磕个头慌慌张张逃走了。三爷也随后溜了出来,在县衙门里碰到几个街上的痞子,正忙着往外抢抬东西,三爷都认得的,躲开了赶紧出门去,心想这些小子也太胆大了。

  晚上,三爷把潭生请到家喝酒,说到自己的见闻,非常兴奋。他有什么事都爱给潭生说说。他真是十分惊叹皇上的动静,北京那么遥远,龙椅一搬动,这里竟会炸狱,不得了!三爷连说不得了!三爷并不是革命党,但三爷爱看热闹,而且兴致不减当年。潭生喝着酒,说三爷你真是好兴致。三爷却叹口气,说要说呢,皇上被撵下龙庭也不是什么好事,龙椅总得有人坐,龙椅就那么一把,天下那么多人,不是要动刀枪吗?这是个愁人的事。

  当三爷坐在潭生对面说着他的担心的时候,潭生真是觉得三爷可爱极了。那时他一杯杯喝着酒,就有些把不住自己了。三爷的酒量其实有限,他那几两酒的量硬是陪客人陪出来的。几十年间,小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走马灯似的,从凤城饭庄穿堂而过,但三爷还是三爷。来的都是客,客人喝到半拉时,三爷就亲自送一壶酒上去,那时手里还有一串冰糖葫芦。酒是送客人的,不收钱,凡是有些脸面的人来喝酒,三爷都会送上一壶,以示恭敬。冰糖葫芦则是他自己吃的。三爷从走进小城那天,就爱吃冰糖葫芦,几十年下来,老三熬成三爷,嘴里的鱼腥味就没有除净过,只有冰糖葫芦能压住那股从腔子里泛出的腥气。三爷陪客人小坐一会儿,浅饮一杯,便适时告退。他知道不来不恭敬,坐久了也会招人烦。客人们都知道他不能喝酒也就不勉强,大家客套一番,三爷拿着他的冰糖葫芦,就摇摇晃晃下楼去了,大家就笑他像个老小孩。没有鄙视他,但也没人重视他。三爷不在乎。他并不想让人重视,被人重视了就会被人算计。三爷不想算计人也不想被人算计,于是他摇着一串冰糖葫芦在小城安然过了几十年。

  潭生离开三爷家,并没有急于回烟馆。夫人和孩子们平日都在七里铺住,烟馆就是他和伙计们住。烟馆的事,潭生不让家里任何人介入,只他一个人掌管。七里铺庄园名义是夫人掌管,实际上都是儿子二阪操持,他很放心。二阪是个能干的角色,兄弟们都听他的。潭生有八个儿子。

  潭生唯一不放心的是大儿子大阪。

  大阪是两年前离开家的,他说要到外头求学。潭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大阪是小城第一个到外头求学的人,潭生为儿子骄傲。其实小城要到外头求学的年轻人还有一些,但没有谁家能供养得起。大阪走后,一年多没有音讯,夫人在家急得哭,又是烧香,又是拜佛。夫人是后母,但夫人贤惠,潭生前妻留下的六个儿子,她像亲生一样疼爱。潭生嘴上劝她放宽心,自己心里也着急,茫茫世界,大阪能去哪里呢?他真担心他在外头遇到麻烦。直到半年前,大阪才捎来一封信,说是历尽艰辛,终于考上了北京清华学堂,信上说清华学堂是用“庚子赔款”办的,几年后还要到美国留学。潭生不知道什么是“庚子赔款”,但儿子能在北京上学并且日后还要留洋,这让他万分欣慰。他知道大阪会有出息。

  现在潭生担心的是皇上被撵下龙庭,北京必定大乱,大阪还能不能上学,大阪会不会卷进去。皇城根下是个是非之地,大阪又是个不肯安分守己的人。担心归担心,潭生并不后悔当初放儿子出去,儿子大了,要干什么只能由他自己。就像当初自己走出桃花渡,没谁能拦得住。

  是夜月色很好,全城静悄悄的,几乎看不到有人走动。但潭生知道这寂静中潜藏着极度的不安,没人知道事态会怎么发展。青石老街的铺沿下,时有一两个蜷曲的乞丐,听到潭生的脚步声,抬头看着他,又把脑袋藏在怀里。月光洒在青石板上,绽出一束束幽蓝色,就像山间石隙长出的一簇簇山花,似乎还有点清香。潭生恍若梦中,不知怎么会有置身山里的感觉。

  他有点思念桃花渡了。

  他记得离开桃花渡时,爹把他送到山口,爹说:“外头不好混就赶紧回来。”那天风沙很大,荒原一片迷茫。潭生走出很远了,回头看爹还站在山口。那时他心里有点酸酸的,但他不会回转。从下决心走出桃花渡,潭生就没打算再回山里去。可现在他真的思念爹娘了。

  潭生有一种预感,他的生意快到头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不祥的预感。

  一连数日,小城不断出事,东关高家宅子夜间起火烧了半条街,数间店铺被抢,西关张家闺女被人掠走,一个街头露宿的女乞丐被人奸杀赤身裸体扔在街旁的水沟里。挑水夫小号子凌晨挑水,正碰上女乞丐被人强奸,他大喊一声你们干什么就提个扁担冲了过去,被人一脚踢掉两颗门牙,当场昏了过去。事后小号子回忆说,他影影绰绰看到有七八个人,全都破衣烂衫的。

  那些天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没有皇上怎么得了!

  半个月后,一支军队开进城来,虽说衣帽不整,却也浩浩荡荡。队伍中间,一个满脸疤痕样子凶狠的将军骑一匹黑马,披一件斗篷,在士兵簇拥下极威严地穿过大街,一直走进洞开的县衙门去了。

  城里不少人都出来看热闹,这支军队的到来,说明小城又有人管事了。有人管事总比没人管事好。过去小城人对县衙门从来没有好印象,走过县衙门口,就像走过老虎身旁似的有些发抖。但这十几天的经历,却又让小城人觉得有个衙门还是需要的。被人管着不舒服,没人管好像更不舒坦。他们正是带着这样的心理来到大街上,对这支莫名其妙的军队表示着谨慎的期待。

  当那个丑陋的鬼脸将军经过面前时,一些老年人突然觉得似曾相识,他们互相用目光探寻,努力回想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这个人肯定在小城生活过,好像是很遥远的事了。就有人试探着小声说,该不是几十年前的那个流浪儿鬼子吧?那时他和小迷娘一帮流浪儿整日呼啸来去,搅得小城鸡犬不宁,老人们突然醒悟可不就是他!当年鬼子当兵许多老年人都记得的,此后便多年没有音讯,怎么突然带了一支队伍回来?这么想着的时候,老人们就转脸往城外的蛇塔上看。小迷娘的故事老人们说道了几十年,她曾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其中有的还曾是小迷娘的相好。但她在蛇塔里隐居了几十年,从来没人见她出来过,他们就老是等待她出来,老是说着她的故事。他们已经没有新的故事,也不会再发生新的故事,他们和小迷娘的故事就成为永恒的记忆。他们记忆中的小迷娘永远是光彩照人的,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更显韵味无穷。如果说年轻时的小迷娘是一朵带刺的极富挑逗性的玫瑰,现在的小迷娘就是一坛深藏的琼浆了。他们时常说起她,时常默默地注视着城外那座蛇塔。小迷娘在小城消失了几十年,但在他们心里却一天也没有离开过。那座黑黝黝的神秘的蛇塔,已成为他们衰老的生命中唯一的一片绿色。

  小迷娘是他们的年轮,是他们的底色,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的失落,是他们共同的期待。他们时常用夸张的语气述说着小迷娘的风采,并因此而对年轻人的嘲笑进行反击,他们有理由因为小迷娘的存在而对今天所有的女子表示不屑。当年小迷娘野性的挑逗,柔软的腰身,圆圆的小P股,坚挺活泼的奶子,早已凝定在他们日渐混浊的眼睛和干枯的手指上。他们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和她重聚,他们无数次焦急地望着那座塔在心里说小迷娘你咋恁沉得住气你啥时出来阎王爷在催俺们你知道不知道俺们都在等你!

  鬼脸将军的到来,让小城的老人们如见故人,时光一下子倒退了几十年。他们隐隐感到小迷娘要走出蛇塔了。

  凌晨,小城还在沉睡中,小号子已挑着沉重的木水筲沿街走来,扁担被压得像一张弓,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小号子头发蓬松着,好像永远都是如此,他穿着单薄的衣裳,脚踏木屐,在青石老街走得哒哒响。

  “送水啦——”

  一声尖细的吆喝在蒙蒙寒气中颤抖。

  就有门打开,居民招招手,小号子就挑水直送进院子去,不久挑着空水筲出来,急急忙忙咣咣当当直奔北街外的双泉井。双泉井在北城墙根下,是小城有名的井,两眼井连在一起,仅一步之遥,但井水却是一苦一甜,东边一口是甜井,西边一口是苦井。甜井的水是甜的,苦井的水是苦的。

  这还不算奇怪。

  奇怪的是小城居民吃水一般不吃甜井水,却爱吃苦井水。

  苦井水泡茶做饭有一股沉郁的苦香,余味绵延,即使用它烧野菜,也会有奇特的香味。而且常吃苦井水的人,一般不会生病。小城井虽不少,但去苦井挑水吃的人家却很多。那些官衙大户,都有专门的挑水夫。小号子挑卖水的对象则是一般百姓家,那些距苦井较远或者虽近却无人挑水的人家,都对小号子特别欢迎,反正买一担水也用不了几个钱。但聚少成多,小号子的收入虽不丰厚,倒也日日有进账了。当然小号子很辛苦,晚上送水要到半夜,第二天四更前又要起床,一送又是一天。他从十二岁开始挑卖水,至今已有五年了。

  甜水井里的水特别清亮,喝在口里甜丝丝的,但过不大会儿就会拉肚,故而没人愿意喝它。甜井水也有绝大的好处,用它洗衣裳特别干净,去污漂白,且有一股好闻的花香。最妙处是年轻女人用它洗澡,浸在里头滑柔柔的,香甜甜的,洗过后肌肤嫩白光鲜。小城的年轻女子都喜欢用甜水洗澡。但一般穷人家女儿没这工夫,对皮肤也不怎么爱惜,十天半月洗一次仅是为了干净。用甜水洗澡最多的是大户人家女子和青楼女子,她们有的是时间,就时常洗。让人烧一缸热水,脱去衣裳浸在里头慢慢泡慢慢洗,一张皮肤就养得娇艳粉嫩,晶莹如雪。

  这些天,小号子的生意特别好。

  这座小城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还活着,天不黑家家关门闭户,原本自己挑水吃的人家,不少也把水筲放在门前,等小号子送水了。小号子没日没夜地挑水,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可他高兴。他从来没有赚过这么多钱。

  四季春的女子们用水,大都由小号子送。

  小号子愿意送,因为送水时可以抽空看看小五子。

  四季春虽说是妓院,却也是老字号了。三百多年间,老鸨和妓女不知换过多少茬,四季春却永远春色满园。这里的女子淘汰率很高,人过二十岁,差不多就从良嫁人了,接替她们的是更年轻的女孩子。

  小五子来到四季春时,才只有十三岁。

  那时她是个小要饭的。

  小号子和小五子相识在要饭的路上,那时他们都才八九岁。

  那一年秋天将尽的时候,小五子脏兮兮地闯进村头一个废弃的车屋。当时天正下雨,她是进去躲雨的,却发现车屋角落里躺着一个半死的男孩,身上盖一件蓑衣,一脸污垢,眼睛微闭着只露一点白,样子很吓人。小五子从小在外头流浪,胆子很大,上前试试他的鼻息,有一点灼人的热气,说明还活着。就把他从地上吃力地抱起来,放到那辆破旧的太平车上,重新为他盖好,又用她的讨饭碗在外头接了点雨水喂他。小男孩咽下水,喉咙里有了一点声音。小五子很兴奋,她觉得她能救活他。在这之前,小五子曾救活过几个要饭的老人,他们都是因饥饿寒冷致昏,她就为他们讨要吃的,生火取暖,居然让几个老人死而复生。从此小五子就特别留意那些濒死的讨饭人,她从中获得极大的乐趣。你想啊,一个人要死了,你又把他救活了,多好啊!为此,她时常在身边存一点讨来的剩饭,以备不时之需。那年头荒村寥落,年景不好,讨口吃的实在不易。但小五子以此为乐,出没在村头、车屋、破庙,看到有乞丐蜷缩在地上,就赶忙跑过去看。那人一动不动,小五子赶忙掏出她的糠菜窝窝,掰下一小块就往他嘴里塞,那人几乎没嚼,喉结一动就吞下去了,张开嘴还要。小五子很惊奇,说你还活着啊?那人睁开眼,怒冲冲说你这孩子好不懂事你盼我死啊!小五子转身逃走了,心想这人怎么这样,装死,怎么能骗人呢?这样是不对的。

  但小五子到底善良,还是到处救人。

  那次她把小号子救醒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分开过。一连二三年,一块讨饭,一块睡觉,一块玩耍。多数时候,他们都处在饥饿状态,瘦得皮包骨。尤其小五子,原先一个人时还好混,带上小号子就有了拖累。男孩子食量大,又不经饿,要点吃的都由他先吃,小五子处处让着,俨然一个小姐姐。有时小五子饿得头发昏就坐在地上歇一阵,或者从河沟里捧些生水拼命喝,喝得光想呕吐,不大一会儿一泡尿又撒出去。小号子不知底里,老是抱怨她尿多。小五子也不生气,说小号子你转过脸去我又要撒尿了。小号子就转过脸去,说老尿,老尿!小五子尿完了,提上裤子,说走吧。两人又赶路。

  他们从这村到那村,毫无目的。有时就在野地里转,挖些野菜,偷点庄稼,被人捉住了就挨打。挨打时小号子就遮住小五子,说你打我吧是我偷的你不能打我姐。小五子推开小号子说你打我吧是我偷的你不能打我弟弟。两个孩子争着挨打,有时就让人心软了,叹口气走开。但也有心肠硬的,索性两个一块打,打得鼻青眼肿。

  再后来,他们一路流浪来到这座小城。

  他们是无意间发现这座小城的,原以为是个很大的村庄,就试探着走进去,伸头探脑的,发现这里的路、房屋、人的穿戴都不一样。

  比之荒村和旷野,这里是繁华锦绣之地了。

  这里是另一个人间。

  这里人不种庄稼,不纺线织布,但他们照样吃得好,穿得好。街上有许多衣帽整齐、花枝招展的男女,也有衣着破旧的普通居民。但即使衣着破旧,也都打着整齐的补丁,而且干干净净。另外还有许多店铺,卖什么的都有,看得两个孩子眼花缭乱。

  他们觉得这是个奇怪的地方。

  小五子一下子就喜欢上这里了。她对小号子说咱们不走了,咱们也做城里人。小号子说这里好讨饭吗?小五子说有人吃饭就有讨饭的地方,再说咱们也不能老讨饭,得找点事情做。小号子说有啥事让咱们做,小五子说看看再说,人家有事做咱们就会有事做。

  小五子显得很自信。小号子却有点慌张,从小在泥土里滚爬长大,他不怎么喜欢这铺满石头的路和拥挤的房屋拥挤的人流。他更喜欢乡间的土路和草房。他说小五子咱们还是去乡下吧,小五子说不。乡间太空旷,她跑累了。最主要是她看中了这里年轻女人穿的衣裳。她是在四季春门前看到的。小五子已到了喜欢衣裳的年龄。

  在城里讨饭并不比乡下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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