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苏头也不回,长剑朝后一背,身子一旋,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身后刺来的长剑被她格到一旁。
她飞步后撤,在退到对方一剑无法刺到的位置后停了下来,脸上挂满微笑说道:“我突然心情好了起来,你也受了伤,不想欺负你。我们之间的事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解决吧,不过我要告诉你,你一定争不过我,项烨是我的!”
从背后偷袭蒙苏的人正是项清,她的肩膀上还流着鲜血,持剑的手臂有些微微发抖,但她盯着蒙苏的眼神里却带着浓浓的醋意。
“我一定会杀了你!”项清一只手捂着冒着鲜血的肩头,另一只手持着长剑咬牙切齿的对蒙苏说道:“你夺了我看上的男人,我一定会杀了你,不管有什么人在保护着你,我都会杀了你!”
蒙苏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朝项清耸了耸肩膀说道:“我等着你来杀好了,不过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还要和项烨双宿双栖、白头偕老!”
项清愤恨的瞪着蒙苏,过了好一会,或许是清楚在受伤的情况下确实是杀不了蒙苏才重重的哼了一声把长剑插入鞘中,转身离去。
与秦军在濮阳城外大战之后,楚军又攻克了白马,随后转而南下,攻克长垣、平丘、临济,同年六月,大军抵达陈留附近。
楚军一路拔城夺寨,与此同时,咸阳也并不宁静。
在一次早朝之后,等到大臣们全都离开,赵高再次拦住了正要走出大殿的李斯。
“丞相留步!”李斯的双脚还未迈出大殿的门槛,赵高紧随其后跟了出来。
“赵大人何事?”李斯回过头,看着正满脸谄笑朝他走来的赵高,疑惑的问道。
赵高走到李斯面前,满脸笑容的说道:“上次丞相赠与陛下的两只神鸟,陛下甚是喜欢。只是这却是难为了下官,我曾试图劝说陛下亲临朝政,陛下却每日只知豢养狗马、品赏神鸟,与宫女淫乐嬉戏。下官官微言轻,实在劝不动陛下,还望丞相亲自出面,劝导陛下奋发图强以振兴大秦。”
李斯沉吟了一会,才对赵高说道:“你我同为人臣,此时还需赵大人从中斡旋方可成功。明日一早,请大人安排我觐见陛下,我自会向陛下言明厉害。”
二人道别后,李斯在回府的路上一直皱着眉头。上一回他去劝说胡亥,不但没有成功,反倒碰了一鼻子灰。
这一回他必须想个万全的计策,一定要让胡亥能够认识到目前形势的严峻,放弃淫乐亲临朝政。
在丞相府内,有一间远离主宅的小屋。小屋不算很大,长宽不过三四丈见方,在小屋内,除了一张仅可一人仰卧的矮榻和一张小桌,小屋的三分之二都被书简堆满。
李斯从一堆书简中抽出一卷,跪坐在桌旁,仔细的翻阅了起来。
书简上的字并不是很多,但他却看了很久。两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合上书简,微微闭上眼睑,长长的呼了口气,手按在额头上闭目沉思。
过了良久,他睁开眼把书简一合,双手背在身后走出了小屋,径直朝后堂走去。
第二天一早,李斯命仆从准备好车马,赶在早朝之前来到咸阳皇宫。
赵高早站在宫门外等候。一见李斯来到,他连忙迎上前,躬身站在李斯的马车前抱拳说道:“赵高见过丞相,陛下昨日贪玩,直至午夜方睡,此时正在后宫,敢问丞相是立刻觐见还是稍后觐见?”
李斯沉吟了一下,对赵高挥了挥手说道:“稍后还要早朝,烦劳大人将陛下唤起,我此刻便去觐见。”
“请丞相在此稍后,下官这就去向陛下禀报。”听李斯说即刻就要进宫觐见胡亥,赵高的眼角闪过一抹难以觉察的诡诈,他躬着身子很谦卑的向李斯告了个退,转身朝宫内走去。
胡亥正躺在榻上,在他的左右两侧是两个全身赤裸的女人。他的一只手握着其中一个女人裸露的酥胸,不时还像捏气球一般轻轻捏上两下。腿着搭在另一个女人的大腿上,或许是头天晚上耍乐的太过疲惫,沉睡中的他还轻声打着呼噜。
赵高进了后宫,也不让人通报,直接闯进了胡亥的寝宫。
进入寝宫之后,他站在胡亥卧房门外,躬身对里面喊道:“启禀陛下,李丞相求见。”
沉睡中的胡亥没有听到他的喊声,赵高等待了片刻房内没有动静,又提高嗓门喊道:“启禀陛下,李丞相求见!”
这一声喊的颇为响亮,沉睡中的胡亥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不耐烦的对门外喊道:“赵高,天还没亮,你在鬼叫什么?莫非不知朕在安寝?”
“启禀陛下!”听到胡亥的喊叫,赵高嘴角露出一抹诡计得逞的笑容,他依旧躬着身子对房内说道:“微臣已告知李丞相,说陛下正在安寝,无奈丞相强逼微臣前来唤醒陛下,说是要恳请陛下亲临朝政。微臣不敢违拗,只得前来通禀!”
胡亥一听说是李斯逼着赵高来唤醒他商讨国政,顿时暴怒,拍打着床榻对门口叫道:“你快去告诉李斯,让他别来烦我,我不想见他!”
睡在胡亥两侧的宫女此时也被惊醒,她们如同两只受了惊的小鸟一般蜷缩在一旁,满眼恐惧的望着暴怒的胡亥。
赵高并没有因胡亥的暴怒而退出去,他希望的正是胡亥遏制不住愤怒,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达到扳倒李斯的目的。
“陛下,微臣不敢!”为进一步激起胡亥的愤怒,赵高站在门外,躬着身子说道:“李丞相位高权重,微臣身份卑微,如何敢如此对他说话!”
“我让你去说,你就快去说!莫非你要违抗朕的旨意不成?”见赵高不愿出去赶走李斯,胡亥身子一纵跳下了床榻,他也不穿衣服,径直朝门口跑了过来,光溜溜的下身一团累垂的赘物随着他的跑动左右摇晃着。
“你现在就给我去告诉李斯,让他以后别来烦我!告诉他,父皇能让他做丞相,我就能把他变成庶民!快去!”跑到门口,胡亥双眼圆睁瞪着朝赵高高声吼道。
赵高躬着身子,身体微微发抖的承受着胡亥的暴怒,等到胡亥吼完,他才嗫嗫喏喏的说道:“陛下有所不知,丞相一直自视大秦能够统一天下完全是他的功劳。先皇在世时,他就期待能够封王,陛下登基之后,他见封王无望便心怀不满。前些日子策动劳役闹事的陈胜、吴广便是他家乡的人。最近从荥阳传出消息,他的儿子李由与项燕之孙项羽打的火热,恐会对大秦不利。况且如今朝政把持在丞相手中,在大臣与军队中,丞相的威权比陛下还重,微臣怎敢开罪于他?”
赵高一番话让胡亥沉默了下来,他微微蹙起眉头,沉吟了片刻才看着赵高问道:“李由和项羽之间过从甚密,可有真凭实据?”
“有!”赵高躬着身子,好似怕被人听见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下除了几个内侍并无他人,才压低声音说道:“前些日子荥阳传来消息,说是李由府去过一个项姓的青年,那青年剑术超群,是少见的少年才俊。后来青年又从李由府中带走蒙恬的孙女蒙苏。项氏乃是故楚旧贵,有项姓青年在李由府中居住数日,岂不是他早与故楚有染?况且他胆敢包庇钦犯,若不是丞相撑腰,凭他一个小小三川郡守,也不会有这般大胆!”
在赵高说这番话的时候,胡亥的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型,他低着头,好似在思忖着什么似的沉默了许久才抬头看着赵高说道:“李斯乃是朝中重臣,我虽有心审查他,苦无证据。你即刻着人去三川调查李由,一旦查出李由与盗寇相通,立刻报于朕知晓。你去吧,把李斯打发走,我今天不想见他!”
得了胡亥旨意的赵高连忙躬身告退,直奔皇宫正门而去。
李斯在宫外等了许久,迟迟不见赵高归来,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正当他坐立不安,在宫外来回踱着步子的时候,赵高朝他小跑着赶了过来。
“丞相,请恕下官无能,虽唤醒陛下,无奈却将陛下激怒,如今正在宫内大发雷霆,不愿接见丞相。依下官所见,丞相还是请先回吧,过几日陛下心情大好,再面见不迟!”赵高到了李斯面前,对他深深一礼,满脸无奈的说道。
得了赵高回报,李斯浑身震了一震,心头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他有种直觉,这次上了赵高当的直觉。
虽然直觉告诉他,他掉进了赵高的圈套,可苦于没有证据,一时也不好发作,只得给赵高回了个礼,转身上了马车赶回丞相府去了。
胡亥重新返回卧房之后,一个内官悄悄的离开后宫,一路顺着墙角朝皇宫外走去。
内官往皇宫外走的时候,他并没发现,在他的身后一直有两条人影不即不离的坠在后面。
他一路上鬼鬼祟祟的朝后张望了几次,每当他向后张望的时候,那两条人影都会迅速的闪到背静的地方,避开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