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色

412、忍痛送回

“爹爹，怎么会……怎么会呢……”木晚晴张开嘴想吸一口空气，可是任凭自己多么努力，仍是吸不进半点的空气。

信上，已经明白地写着，木启志病入膏肓，希望木晚晴回去探视，送他最后一程。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木晚晴一时间难以接受，经过相府衰败一役，再加上哥哥木役旭英年早逝，木启志的身体早已是大不如前，木晚晴也是早就料到了，但是没有想到，这事会来得如此之急。

那么，这封信是何时的？木启志现在是否还活着？

木晚晴忽然就想到了，三日之前，霍宸收到一封信，在她面前看了一眼，神色立即便是惊慌起来，她随口一问是发生了何时，可是霍宸摇了摇头，说是朝廷上的事情，她也就没有在意。

如今看来，这封信是三日前的了，而霍宸正是有意瞒着她。

她手里还捏着这一封信，面色苍白无血，胸口更是像有一条长长的蟒蛇蜿蜒而上，紧紧地缠住她的心脏，让她的心脏再也无法跳动，她无声地掉着泪，那木启志还活着吗？

木晚晴不敢再耽误，尽管她难以呼吸，她一步一步地往门口走去，可是何奈自己的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堆上一般。

可是腹部突如其来的剧痛，只让她一时难以行走，更是让她的跄踉一下，腰部撞到书桌上，食盒晃悠了两下，也是掉了下来，她眼见着食盒是要掉在地上了，她明明是想要接住食盒的，可是自己一蹲下来，便是觉得无法呼吸，腹部的剧痛越来越剧烈，思维渐渐模糊，眼前的食盒也是逐渐模糊。

她微微伸手，觉得一切都渐渐远去，她只听见食盒撞击在地上那一声的响声，似乎侵蚀着她的神经，将她吞噬其中。

“爹爹……”木晚晴喃喃地喊了一声，“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她仍未说完，便是已经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食盒里头渗出了药汁，缓缓将她包围。

外面的士兵听到声响，也是探头一看想要询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是没有想到木晚晴却晕倒在地上，那两个士兵便是大惊失色，一个士兵扶起木晚晴，见她面色苍白无血，气息薄弱，连忙说道：“快去找神医，还有，让人去通知王爷！”

众人虽然惊慌，可也是临危不乱。

书房里还有软榻，士兵虽然明白男女有别，尊卑之分，可是现下也是管不到那么多，便是抱着木晚晴放到软榻之上。碰巧这时，莫大爷便是匆匆赶到，看到木晚晴此番模样，早已是惊讶不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徒儿怎么会这样。”

“神医，我们也不知道。”

莫大爷看见木晚晴的面色，便知道她是气急攻心，看来是受了刺激，他不敢有任何的耽误，便是连忙给木晚晴诊脉，可是这一诊脉，莫大爷眉宇间的忧愁便是更加深：“脉象更是混乱，沉浮断续，不行，要先以丹药吊命。”

说罢，莫大爷便是拿出丹药，捏碎了才喂到木晚晴的嘴里，再给木晚晴灌了一口水，让丹药落到木晚晴的腹部。

“看来情况比先前严重。”莫大爷沉思地说道，“要是再你这样拖下去，恐怕是难以根治了。”

莫大爷看着木晚晴的容颜，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子，怎么就受这样的折磨。他叹了口气，拿出针灸包，现下也唯有给木晚晴施针，才能够让木晚晴有一线生机。

“晴儿！”

莫大爷的手颤抖了一下，回头忍不住责骂道：“不要吵着老夫施针。”

匆匆赶回来的霍宸仍在喘着气，看见昏迷的木晚晴，心里的担忧没有丝毫的减少，但是有莫大爷在此，那么木晚晴肯定也没有什么大事了。

他不敢再出声，便是默默地看着莫大爷施针。

楚青和雨绯也是随后才到，看到木晚晴的脸面、手臂之上全都插满了银针，心底下便是更加惊悚，雨绯一个情不自禁，便是问了出口：“莫大爷，晴儿怎么会这样？”

莫大爷倒是最为冷静的一个人，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雨绯也是不耐烦了，又说了一句：“莫大爷，你倒是说一句话啊。”

莫大爷淡淡地看了雨绯一眼，说道：“要老夫怎么说？她现在可是脉象混乱，老夫此时只能以丹药和施针暂时保住她的心脉，性命无碍，但是身子是否能够调养过来，那还得往后再说。”

霍宸顿时瞪大了眼睛，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怎么会这样，今早见她还好好的。”

“她身体底子本就不大好，为雨绯熬药之时伤了身体，却又不肯歇息，如今病情加重，老夫也一直觉察不出什么，但是从刚才服用丹药的药效来看，她应该是一直都有服用丹药，再加上这里是漠北之地，更是难以调养身体。”莫大爷冷哼了一句，盯着霍宸，“也不知道她上一辈子欠了你什么，才教她这辈子如此痛苦。”

霍宸简直是难以自信，他看着木晚晴精神不错，原以为她的身子是好了些了，可是没有想到，木晚晴居然是在死撑着给士兵们疗伤。

他痛苦得喘不过气来，看见木晚晴手里紧紧地拽着一张纸，他的心微微一动，连忙快步上前，想要降纸抽出来，可是木晚晴早已经是死死拽紧了。他皱着眉头，便是翻开粗略一看，立即就是大惊失色。

“她……”霍宸颤声说着，自己明明是收好的了，为何她手里会拿着？

“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莫大爷亦是有些疑惑地问道。

“她父亲病危，要她回京探视。”霍宸摸到木晚晴的手，是冷冰的一片，他的心也渐渐地沉了下去。

恐怕木晚晴会恨他吧，可是他又有何办法。

莫大爷沉吟了半响，才缓缓说道：“看来她就是看到了这一封信，才受了刺激晕倒。你为何不告诉她？你可知道这是大不孝？”

楚青与雨绯对视了一眼，楚青亦是说道：“王爷，晚晴的兄长已然不在，要是还不让晚晴回去……”

“你们以为本王不知道？！”霍宸喉头一紧，仿佛透不过气来，“可是本王还收到另一个消息，这次木启志病危，实际上是父皇下手，要是本王告知晴儿，晴儿也不会理会，她肯定会不顾一切回去京城的，到时候，本王怕她会有危险。”

“原来如此。”莫大爷的声音冷冷的，“看来帝王家的人，亦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雨绯心里悚然一惊，敢说出这种话的，恐怕也只有莫大爷了。但是以雨绯对齐文帝的了解，齐文帝恐怕真的是容不下木氏一族了。

“那你们说，要本王怎么做才好？”霍宸已经被战事烦得头痛欲裂，已经没有余力再去管再多的事情，“只有晴儿留在本王的身边，这才是最安全的。”

众人沉默了半响，亦是无计可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齐文帝想要木启志的性命，也是一件易事，如今看来，齐文帝是想着要引木晚晴回去了。雨绯看了木晚晴一眼，自从霍寰逼宫退位之后，齐文帝便对木晚晴恨之入骨，现在想要了木晚晴的性命，也是不足为奇。

“可是，现下她的病情也是不容乐观。”莫大爷想了想，“王爷，这事可不能再拖延了，就算皇上想要晴儿的命，此时也要将晴儿送回京城。”

霍宸仍是难以下决定，他皱着眉头：“此话怎讲？”

“现在这儿气温极低，晴儿要怎么熬过来？更何况她此时心里也必定是挂念着自己的父亲，那就让她回去，是生是死，也就看她的造化。”

雨绯抿了抿嘴唇，着急地说道：“莫大爷，难道你还不明白王爷的意思吗？晚晴回京，肯定会有危险的。”

莫大爷却一记凌厉的眼光射了过去，冷声说道：“难道就让她在这儿等死吗？！”

“这……”雨绯一时语塞，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相反，这儿最为冷静的人便是楚青，他沉声说道：“现在说再多也是无用，不如还是等晚晴醒来，看她是想去还是留，到时候再决定吧。”

“嗯，现在唯有是这样了。”莫大爷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办法。

霍宸深深地看了木晚晴一眼，心中有再多的心酸，此时亦是不能言尽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他还不了解木晚晴吗？问她又如何？她肯定是要回去的，他叹了口气，他唯有是尽力护她周全了。

“莫大爷，她现在能够经受得了长途跋涉？”

莫大爷已经是给木晚晴拔出银针，淡淡的说道：“她想要回，她必定能够撑得了。”

霍宸亦是这样认为，他沉吟了一下，便对楚青吩咐道：“你现在立刻去准备一辆马车，一定不能透风，也挑选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护送她回去吧。”

楚青一怔，没想到霍宸已然是下定了决心。

也仅是这一怔，楚青便是应了一声，连忙下去准备。

霍宸看了木晚晴一眼，在心中喃喃地说道：“晴儿，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等到我凯旋而归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