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投县镇·林家·日
[林朝熙举杯与杨为雄同饮。
杨 为雄:林先生,小第这次海中遇难,幸亏被渔船搭救,多谢林兄悉心照料。最近,小弟身体已经康复,心里惦记着我的伙计阿远,不知生死若何?小弟想四下寻找。
林 朝熙:我已打发伙计沿海寻找多次,毫无音信,愚兄料想,贤第这个伙计既然水性甚好,该不会落难于海,大有可能被高砂族人救到山里?
杨 为雄:林先生,小弟曾听说传言,这“土著人”愚蛮不暝,以汉人头颅祭祀山灵,若如此,我那阿远伙计岂不是凶多吉少?
林 朝熙:贤第别急,喝下这杯酒,听愚兄慢慢道来。贤第所说,并非误传。这土著人早先确实是砍下人头祭祀山神。族里人有犯过失的,砍下人头,以头抵罪。因汉人与夷人做生意,打交道,常常欺骗他们,惹怒了这些土著人,他们对汉人怀有仇恨心理,每到祭祀之时,就出草去寻找汉人,绑回寨子,砍下人头祭祀。据说在康熙爷当朝期间,有一个叫吴枫的人,从福建平和县来到台东罗县,边开荒,边同土著人打交道做生意。这个吴枫很快就学会了土著人的语言和风俗礼仪,帮他们做了许多好事,如修水利,整田地,行医术,教橱艺,得到了这些土著人的好感。这个吴枫这边劝说汉人不要贪便宜,欺骗土著人,到那边又劝说土著人要废除猎取人头祭祀的陋习。土著人习俗成性,不肯听从吴枫的好言劝说,仍是沿袭不改。吴枫一看劝说没用,就让土著人砍下自己的头来祭祀神灵。土著人被这种杀身取义的精神感动了,从此就不再以人头来祭祀神灵了。后人为纪念吴枫,就在他居住过的地方修了座祠庙,每到每年八月都要举行一次盛大的祭典。人们管这座祠庙称作忠王庙。
杨 为雄:听林兄这般说来,小弟那位阿远伙计若当真被高砂族人所救,是不用担心被砍头祭祀的啦?
林 朝熙:贤第不不担心,愚兄这两天就按排装货起程,陪贤第去往山里边做生意边寻找阿远伙计。
杨 为雄:如此这般,小弟感激不尽啦。
林 朝熙:你我虽是生意场相识,但志同道合,心性豪爽,坦诚相待,愚兄敢不尽力相帮。
杨 为雄:小弟虽为大陆潮洲人氏,但与台中林兄做茶叶生意多年,彼此之间毫无欺诈,可谓是肝胆相照,情同手足,小弟愿与林兄共结金兰,不知林兄肯答应否?
林 朝熙:愚兄与贤第同为手足,患难与共,生死相依。干。
杨 为雄:海峡两岸虽隔断你我兄弟之身,但难隔断你我兄弟之情。干。
[同饮大笑。
马赫坡寨·摩那家·夜
[月光洒进竹棚阁楼,木娃姆坐在“笼阁”里,盼望着情人的到来。
玛那乌姆家·夜
[阿莫汉吹着“嘴琴”来到玛那乌姆的“笼阁”下,琴音缭绕,拨动了姑娘的情意。
玛那 乌姆:(从窗口望见了阿莫汉,动情地唱起来)月光洒进阿哥动人的琴声,那是阿哥情意的传送,阿妹听的心意跳动呦,唱起情歌和那悠美的琴声一起欢聚在阿妹的竹阁中……。
[玛那乌姆开门出去,把阿莫汉拉进阁中,两人紧紧相拥……。
寨内·夜
[扎罗西约吹着“嘴琴”在木娃姆的“笼阁”下翘首以盼,反复地吹着。
[木娃姆听见“嘴琴”从窗口望去,见是扎罗西约,厌恶地捂上耳朵。
[阿远思虑着,回想着落海的那一刻。
闪回: [海浪汹涌,货船在巨浪下倾覆,阿远把葫芦和水袋缠在杨为雄身上推他逃走,自己奋身越入海浪中……。
阿 远:大场主,你在哪儿呀?你待我恩重如山,我一定要找到你。
[木娃姆厌烦地把水从窗口泼出去,淋在扎罗西约的身上。扎罗西约停下“嘴琴”,浑身湿淋淋的,又吹起了“嘴琴”。木娃姆气地又泼出水去,挨水淋的扎罗西约一动不动地吹着。
[摩那·阿依乌心烦意乱地皱起眉头,用手指指窗外。摩那·鲁道放下手上的编篓,出了楼门,来到扎罗西约跟前。
摩那· 鲁道:扎罗西约,我相信你的诚意,可木娃姆是不爱你的,她不会被你的琴声打动的,你还要木娃姆投下竹箭吗?
扎罗 西约:摩那·鲁道头人,我扎罗西约是最勇敢的猎手,我的真诚会感动神灵,我向山神发誓,我扎罗西约一定要征服木娃姆,征服爱情。
[木娃姆从窗口望见扎罗西约走了,她翘首盼望着。
摩那·木娃姆:阿远哥,你怎麽还不来呀?
阿 远:(望着明月自语着)大场主,你在哪儿?
摩那家·夜
摩那·阿依乌:木娃姆要跟阿远出山,去找大场主,你可要劝住我们的女儿,不能由着她跟一个汉人出山。
摩那· 鲁道:木娃姆是劝不住的,没有谁能够阻挡住爱情的力量。
摩那·阿依乌:天亮后,我再不容许木娃姆和汉人在一起。
摩那· 鲁道:你能管住木娃姆的身子,可你决管不住她的心。
摩那·阿依乌:我要杀死这个汉人。
摩那· 鲁道:可这个汉人并没有做不出对不起木娃姆的事情来,你这样会毁掉木娃姆的。
摩那·阿依乌:山神啊,保佑我的女儿木娃姆吧?让她迷途往返吧?
[木娃姆呆呆地望着空中的月亮,一夜未睡。
[天亮时,木娃姆下楼去找阿远,看见阿远在烧“竹筒饭”,她抓起白薯狠狠摔在阿远的头上。
阿 远:木娃姆,你干什麽?
摩那·木娃姆:你为什麽不去我的阁楼,我不是教会你吹“嘴琴”了吗?
阿 远:木娃姆,我、我——。
摩那·木娃姆:你说,你是不是要背着我,偷偷离开,说,是不是?
阿 远:木娃姆,我、我说过的,找到大场主,我一定回来,真的一定。
摩那·木娃姆:你骗人,你答应过我,要去吹“嘴琴”,向我求爱的,你没去,害的我盼了你一夜。我恨死你啦。
阿 远:木娃姆,对不起,对不起。我看见扎罗西约在向你求爱,我——。
摩那·木娃姆:你怕扎罗西约,对不对,他是你的情敌,你要教训教训他,我不要你怕他。
阿 远:木娃姆,我不是怕他,我是不愿加深我们的仇恨。
摩那·木娃姆:你答应我,不许偷偷离开。
阿 远:我答应你。
摩那·木娃姆:你答应我,再见到扎罗西约,不要怕他,要狠狠教训他。
阿 远:木娃姆,这——。
摩那·木娃姆:你答应我。
阿 远:好,我答应你。
[木娃姆得意地推开阿远,加柴烧饭。摩那·阿依乌赶过来,抓住木娃姆就走。
摩那·阿依乌:木娃姆,你听着,不许你再和汉人来往,跟阿妈回去。
摩那·木娃姆:阿妈,你干什麽?
摩那·阿依乌:听阿妈的话,回去,再不能和汉人来往。
摩那·木娃姆:阿妈。你放开我。
摩那·阿依乌:阿远,你走吧?木娃姆不能跟你出山外的,我们泰雅族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不会让木娃姆跟一个汉人出山的。
摩那·木娃姆:阿妈,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我爱上阿远啦,是山神赐给我们的情缘,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摩那·阿依乌:阿远,你快离开,还等我要杀死你吗?
阿 远:木娃姆,等我,我一定回来。
摩那·木娃姆:阿远,等等我,我要跟你去啊。
[木娃姆被阿依乌紧紧抱住不放,眼睁睁看着阿远走去。
寨外·日
[阿莫汉正在给稻田放水,水源突然断了,他急忙往上游跑去。
[扎罗西约挥木锨截断了下游的水源,守在一旁,遥望着马赫坡寨。
阿莫 汉:(匆匆跑来)扎罗西约,你太欺负人,你为什麽截断我们泰雅人的水源?”
扎罗 西约:你们泰雅人灌了好多天的水了,天有些旱了,也该我们桃牙寨灌灌稻田了吧?
阿莫 汉:你们桃牙寨灌水总该和我们马赫坡寨打个招呼呀?等我们灌完了,你们再灌吗?
扎罗 西约:这水源是山神赐给所有生灵的,不该你们泰雅人独自霸占,再说,水源是从我们桃牙寨流过的,该我们先灌,等我们灌完了,你们泰雅人再灌吧?
阿莫 汉:不行,我们已灌一半了,是停不下的,等我们灌完了,你们再灌。
[阿莫汉动手要通开水源,遭到扎罗西约的阻拦。阿莫汉被推倒在水里,他恼怒地爬起来,向扎罗西约扑过去。两人撕打在一起,阿莫汉被打伤,滚下坡去。他站起身子,听到桃牙寨人的哄笑声,往回跑去。
扎罗 西约:去找你们的木娃姆吧?她不是能泼水吗?就让她泼水灌田啊?
马赫坡寨·日
[摩那·鲁道听完阿莫汉的话,异常愤怒。
摩那·鲁道:(对摩那·达拉奥下令)快去召集全寨人,去找桃牙寨人问理。”
[达拉奥吹响牛角号,听到号声的雾社泰雅族人从山上、田里、寨子纷纷带上不同武器聚集在摩那·鲁道的周围。
摩那· 鲁道:族人们,我们马赫坡寨的阿莫汉因为要通开水源,被桃牙寨的扎罗西约打伤了,你们说该怎麽办?
众: 打伤扎罗西约,讨回水源。
摩那· 鲁道:我们不能容忍外寨人对我们的欺侮,走啊。
[摩那·鲁道率领族人们向上游跑去。
摩那家·日
[木娃姆被关在阁楼里哭闹着,捶打着房门。
摩那·木娃姆:阿妈,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摩那·阿依乌:木娃姆,你要敢再闹腾,阿妈就去杀了那个汉人。
摩那·木娃姆:阿妈,你杀了我吧?
[阿依乌听到了号角声,急忙下楼去问匆匆跑去的寨人。
摩那·阿依乌:木库里,发生了什麽事?
木库 里 :婶婆,头人要去和桃牙寨打冤家,争水源呢?
摩那·阿依乌:又要打冤家?山神保佑可别再打死人呐?
山林·日
[阿远发呆地一人躲在林子里,靠在榕树下。
阿 远:(思虑着)木娃姆救了我,这麽走,她会伤心的,可我还要去找大场主啊?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混乱的械斗声,阿远急忙起身向打斗地方跑去。摩那·鲁道一棍子打倒了扎罗西约,扎罗西约起身就跑。阿莫汉带人追打桃牙寨人。扎罗西约和赶来援助的头人扎木苏力相遇,他们汇合一起,又反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