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芳魂

第8章

　　医务室·日

　　小叶良：真的对不起，这里很简陋，请慢慢谈。（退出来）

　　[布朗和尼娜紧紧拥抱着亲吻着。

　　布 朗：尼娜，亲爱的，看到你们被押进这里，我的心都碎了，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尼 娜：日军攻占巴丹半岛后，温赖特将军安排我们坐潜水艇转移，可因为等候米琪丽耽误了时间，离开巴丹半岛没走多远就被日本人的巡洋舰发现了。我们先是被关押在圣托马斯集中营，七个月后又从香港被押送到这里，一路上总有人在不停地死亡，我真为你担心啊。

　　布 朗：从被俘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为你祈祷，愿上帝保佑你的平安撤离马尼拉，可是你还是——，该诅咒的战争，魔鬼般的日本人。

　　尼 娜：亲爱的，珍惜我们的感情吧？我宁死也不会玷污我们圣洁的感情的。

　　布 朗：尼娜，亲爱的，上地保佑我们。

　　[紧紧拥抱亲吻。

　　车间·日

　　[约瑟夫在往车里装废铁屑，故意把刚加工好的黄铜部件乘日兵不注意扔进车里，李山水看见后，急忙扔进废铁屑，把部件掩盖住。石川走过来，一反常态地笑笑，李山水也勉强地笑了笑，推车就走。

　　石 川：（似乎发现了什么？）李地，站住。（他用皮鞭在车里翻弄着）

　　李山水：石川少佐，废铁屑地，没有用地干活，垃圾地有。

　　[约瑟夫故意把加工好的部件撞倒，险些砸到石川，分散他的注意力。石川急跳脚躲闪，不满地盯着约瑟夫。约瑟夫把倒塌的部件又重新码好。

　　李山水：石川太君，这里干活不安全地有，你地放心，远远地干活。

　　石 川：干活地大大地好，奖赏地大大地有。

　　垃圾场·日

　　[李山水推车走出车间，来到垃圾场，见靠拣垃圾生活的流浪儿小石头还守在铁网外面，往两边瞧了瞧，急忙倒出垃圾，把黄铜部件扔给小石头。

　　小石头：（急忙把一块生姜扔给李山水）水子大哥，还要什么？

　　李山水：能弄点白酒吗？

　　小石头：能。明天这时候。

　　李山水：加点小心。

　　小石头：放心吧？水子大哥，鬼子不上这地方来。（急忙跑走）

　　营区·日

　　[李山水推着空车走进院内，远远望见亚菲丽娅大张着手臂疯疯颠颠地跑着，同情地叹息着。

　　〖亚菲丽娅边发疯地跑着，边仰脸望着天空飞翔的小鸟，痴呆地跑着。日本岗楼哨兵发现了跑向电网的亚菲丽娅急举起了枪。

　　日 兵：站住，站住。（放枪）

　　[布朗和卡列罗等人故意把木箱机械摔在铁板上，摔坏油箱，躲闪日兵的击打，突然听到枪声。布朗停下脚步急张望着，望见亚菲丽娅仰望天空向电网张着双手奔去，急忙跑过去。

　　布 朗：亚菲丽娅，快站住、站住。

　　亚菲丽娅：（张开手臂，痴呆地跑着）我要飞回家，我要飞回家。

　　日 兵：（举枪）站住、站住。（又放一枪）

　　[亚菲丽娅中枪倒下。

　　布 朗：（跑过来抱起亚菲丽娅）亚菲丽娅，亚菲丽娅——。

　　亚菲丽娅：（微弱地）我要飞回家。

　　布 朗：亚菲丽娅、亚菲丽娅——。（自语地）魔鬼，我发誓，要为一切受到残害的同胞们雪耻报仇。我发誓。

　　[温格斯奇和战俘们都不顾日军的阻挡，跑过来了。石川和日兵也紧跟着跑过来，驱赶着战俘们。

　　石 川：走开，统统地走开，快回到你们工作的地方去，我要关你们的禁闭。

　　布 朗：石川先生，你看见了吧？是你们残害了这个无辜的姑娘，是你这个魔鬼，上帝会惩罚你的，你还不忏悔，还不赎罪吗？

　　石 川：不、不——。

　　温格斯奇：石川先生，你们日本人毫无人道地残害了这个无辜的姑娘，你们和魔鬼一样残忍凶暴，这一笔笔血债，总有彻底清算的一天。你还不向上帝悔罪吗？

　　石 川：不，不——。（调头慌张地跑走）

　　约瑟夫：我虔诚的上帝，让她美丽纯洁的灵魂升入天堂吧？

　　司令部·日

　　石 川：司令官阁下，战俘们在温格斯奇的煽动下，已经罢工，还要绝食。

　　松 田：你太愚蠢啦，激起他们的反抗情绪，大大地影响了帝国的圣战。（扇石川耳光）

　　石 川：哈意。

　　战俘营内·日

　　[战俘们在温格斯奇、布朗的领导下开始罢工。亚菲历娅的尸体蒙上毯子静静地停放在地上。

　　松 田：我对你们这种怠工行为很不满意，因为在我们之间有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协商解决的，通过协商，我可以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对于今天的意外事故，我本人表示非常遗憾和痛惜，我尽可能地按照你们的要求来安排葬礼。我真诚希望你们能够努力地与我们合作，尽量避免这样不幸的事件的发生，尽快恢复生产。

　　温格斯奇：司令官阁下，我已经多次对日军方面的虐待战俘的暴力行为提出强烈抗议了，但令人遗憾的是，还有这种极其野蛮，极其残忍，极不人道的暴力行为发生在战俘身上。一个年轻美丽的生命就这样悲惨地结束了，这完全是你们极不人道的野蛮行为造成的。我不知司令官阁下还会用什么语言来解释这种暴力行为，这种极悲惨的结果，但这样悲惨的现实是任何语言都不能歪曲和掩盖的。为保证我们全体战俘的人身保障，我代表全体战俘向司令官阁下正式提出以下要求：一、必须允许我们为死难的亚菲丽娅小姐举行葬礼，二、必须惩罚造成死难者悲惨事件的暴力实施人，三、提高全体战俘的生活待遇，安排作息时间，治疗疾病，给予娱乐活动的权利，有言论自由，四、必须完全尊重女性战俘的人身权益，不许肆意强奸侮辱，五、对虐待战俘行为的实施人，要追查责任，进行惩罚。

　　松 田：上校阁下，我很欣赏你们提出的要求，完全同意你们的要求，并提出补充，只要你们能够按照我们的要求完成生产，可以按照工厂工人的薪水标准比例，向你们定时发放工资。（转向石川）现在我命令，对石川少佐执行禁闭。

　　石 川：司令官阁下——。

　　松 田：立即执行。

　　[两名日兵押解石川走向禁闭室。

　　松 田：（走到亚菲丽娅的尸体旁，轻轻揭开毯子，自语）真是个美丽的姑娘。（站立）对于这个姑娘的不幸，我感到非常痛惜，表示哀悼。（默哀）

　　战俘营内·日

　　[一口棺材停放在院子当中，小叶良捧着木箱，向战俘们发放小白花。战俘们依次从亚菲丽娅的身边默默走过去，将小白花扔进去。

　　禁闭室·黄昏

　　[石川坐在地上，披着毯子喝酒，大口大口地啃着烧鸡，他烦躁地起身走动着，突然眼睛盯在铁窗上，用手拿起残落在窗台上的小鱼刺来，细细看着。

　　司令部·夜

　　[松田搂抱着米琪丽在喝酒T情。米琪丽献媚地将酒端在松田嘴边。

　　松 田：（喝酒）你地顶好顶好地有，以后，你要把他们的言行及时报告给我，我会按排你舒适的房间，给予优厚的奖赏。

　　米琪丽：司令官，我可全靠你的关照了。

　　松 田：顶好顶好地有。（亲吻着）

　　[米琪丽媚笑着，脱下衣服。

　　车间·日

　　[日本技工山岛将图纸交给约瑟夫。约瑟夫乘他不备抽出一张来扔到机器底坐下面，用脚踢进去。约瑟夫按照图纸加工零部件，不紧不慢地将部件加工好放在旁边，他停下机器，故意慢慢地往油箱加油。石川走过来。

　　石 川：你的怠工地干活，良心大大地坏拉坏拉地有。

　　约瑟夫：石川先生，你看仔细，我没有怠工，在给机器加油啊。机器如果不按时加油，就像人得不到水分，就要生病，就会缺乏力量，就——。

　　石 川：加油地快快地，怠工地不要。（走开）

　　[石川在车间外偷听机器的转动声，满意地走了。

　　[约瑟夫开着机器，让机器空转着，慢慢地加工着部件。

　　[部件在逐渐增多，叠放在一起。日本技工山岛过来，拿起部件细看着。

　　山 岛：八嘎，你地良心坏拉坏拉地有，这部件怎么不配套？

　　约瑟夫：我可是完全按照图纸加工的，这是图纸，你看看？

　　日技工：（看图纸，头上冒汗）怎么只有这一张，那一张哪儿去了？

　　约瑟夫：你就交给我这一张，我怎么知道那一张啊？要是追查这个责任，我可决不承担啊。

　　山 岛：你地声张地不要，我地想办法地有。（急忙走开）

　　[秘密在暗中监视的石川突然走出来，挡住了日本技工。

　　石 川：你失职了，应遭到处罚。

　　山 岛：（惊慌地）石川君，请你不要声张，我要感谢你的。

　　石 川：八嘎。你这样作是背叛帝国的行为，必须要遭到处罚。

　　山 岛：石川君，你地请多关照，我——。

　　石 川：八嘎——。（抽打耳光）图纸地哪里去了？

　　山 岛：（鞠躬求饶）石川君，请原谅，请不要——。

　　[石川将日本技工山岛狠狠踢打着逼问着。

　　山 岛：石川君，我地清清楚楚地记得，图纸确实交给了约瑟夫，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仅剩下一张？

　　石 川：（走到约瑟夫面前紧紧盯着他）你地图纸地交出来？

　　约瑟夫：石川先生，我只接到一张图纸。

　　石 川：八嘎牙路。带走审问。

　　[几个日兵过来，架起约瑟夫来到审讯室。

　　垃圾场·日

　　[小石头将小瓶白酒递给李山水，急忙溜走。李山水推起铁车回到车间，他不见约瑟夫，知道是被石川押走，着急地想着办法。他乘日兵不注意，将那张图纸从机器底坐下拿出来装进口袋里，偷偷溜到日本技工山岛住处，撕下小半张从门缝塞进去，又溜进茅厕烧毁了另一半，出来后急忙去审讯室。

　　审讯室·日

　　[约瑟夫被吊起来拷打着。

　　石 川：你地快说，图纸地藏哪去了？

　　约瑟夫：石川先生，我确实是只接到一张图纸啊？

　　石 川：你再抵赖狡辩，不说实话，就对你灌辣椒水、用老虎凳，快说实话，说？

　　约瑟夫：石川先生，你就是打死我，也不知那张图纸啊？

　　石 川：八嘎，你还抵赖，用刑，辣椒水、老虎凳地准备。

　　[李山水急忙进来。

　　李山水：石川太君，你不能随便用刑啊？你打伤了约瑟夫耽误了工期，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啊？

　　石 川：他地良心大大地坏拉坏拉地有，图纸地藏起来地干活？

　　李山水：哎呀，石川太君，你这可是冤枉大好人啊？约瑟夫一直在车间车床边干活，你诬陷

　　他也该有个证据呀？

　　石 川：日本工人敬业地大大地，不会交给他一张图纸，不是他藏起来，哪里去了？

　　李山水：石川太君，你这可是冤枉好人啊，你就那么相信你们日本工人？你总应该到他那里去好好搜查一下吧？也应该到车床周围搜查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约瑟夫藏起的？

　　石 川：我地搜查，搜查不到，不能释放约瑟夫。

　　禁闭室·日

　　[日本技工山岛被日兵毒打后押往禁闭室。

　　山岛：石川君，我确实冤枉啊——。

　　审讯室·日

　　[约瑟夫被从吊架上放下来。

　　李山水：石川太君，让约瑟夫回到车间吧？

　　石 川：不，约瑟夫给帝国造成了生产损失，要处罚禁闭。

　　李山水：石川太君——。

　　石 川：八嘎——。（抽打）。

　　禁闭室·夜

　　[一只手将一个小酒瓶从铁窗口伸进来。约瑟夫接过酒瓶来，大喝了一口。室外传来惨叫声，他急扒铁窗探望，但什么也没有望到。

　　[石川进到禁闭室来，几个日兵在搜查着，搜到那个小酒瓶，他拿过小酒瓶狞笑着。

　　营区·夜

　　[勤杂工老于被绑在树上受到鞭打，他痛苦地惨叫着。

　　石 川：你地实话地说，酒地哪里地来的？谁地指使？

　　老 于：没人指使，我买地酒，看那个美国人太可怜，有冷又饿。

　　石 川：八嘎，你地实话地没有，（抽打）说，谁地指使？

　　[约瑟夫揪心而又痛苦地听着外面的痛打声。

　　老 于：（微弱地）没人指使。（突然）小鬼子，我操你八辈祖宗。

　　石 川：你地死拉死拉地有。（狠狠一刀刺去）

　　[老于低垂下血淋淋的脑袋。

　　战俘营内·晨

　　[战俘们在跑步，日兵托着奄奄一息的老于，把他扔上车拉走。血滴在地上，一点一滴的。

　　[一双铁轮在滚动着，一双皮靴走进前来，可以看见战刀的下半截和日军军裤。

　　石 川：（戴着白手套在铁车里翻动着）你地怠工地，处罚地大大地。

　　李山水：石川太君，你放心吧？我就不会怠工偷赖，卖力地大大地。

　　[李山水推车去向垃圾场。

　　闪 回：[李山水偷偷把酒瓶塞给老于，说着什么？急走开。

　　垃圾场·日

　　[小石头听见车响，从土坎子下面探出脑袋来，爬到铁网边。

　　小石头：水子大哥，你怎么才来呀？还让我带什么？

　　李山水：小石头，你快走，这几天不能来呀？

　　小石头：没事，水子大哥，这地方鬼子不来，再说了，我不到这地方弄点值钱的，我咋活呀？

　　[石川从后面的土坡上冒出头来，伸出枪口。小石头突然发现了石川，吓得调头就跑，他倒在了枪弹下，小手紧紧抓住冻结的土地，血从后背上冒出来。

　　李山水：（望见小石头倒下了，双手抓住了铁网，欲哭无泪，眼里射出愤怒的目光，慢慢转过头来，紧盯着石川。）（微声地）你这个魔鬼。

　　[石川将冒着烟儿的手枪塞进枪套里，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垃圾场外·夜

　　[李山水和小二蛋在地上爬行着，将小石头的尸体偷偷背走，含泪埋葬。

　　李山水：（跪在地上）老于大哥，兄弟对不起你呀，让你为一瓶酒送了老命，小鬼子不把咱们中国当人，这仇要报啊。

　　华 子：（哭泣）石头哥，你是为我们这些没家的孩子才死的，你死的冤啊。（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块煎饼放在坟上）石头哥，这是你给我的，我没舍得吃，等你回来，你吃了吧？

　　[二蛋哭着把一干松树枝放在坟上。

　　小二蛋：石头哥，我们打过架，都是为了争口吃的东西，可我们认识后，你一直为我们找吃的，你被鬼子打死了，我们咋办啊？我要为你报仇。

　　被服车间·日

　　[女战俘们在紧张地用缝纫机缝制棉衣。尼娜故意将棉絮搞得薄厚不匀，缝制起来，合惠子提着皮鞭来回走动着，巡视着。她将尼娜缝制的棉衣拿起来检查着，恼怒地抽打尼娜。米琪丽在一旁悠闲地打扫着车间，从口袋里摸出糖块含在嘴里。李玉花偷偷将半截铅笔和纸递给尼娜。

　　[田原将约瑟夫从禁闭室里放出来，送到医务室里。小叶良查看约瑟夫的伤痕，为他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