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将士的甲胄,按照材料和防护能力,分成三种,最好的自然是铁甲,其次是皮甲和藤甲。
一般的铁甲,只有精锐之师才给配备,根据财力不同,铁甲的构造也不同。有些高级将领穿戴的是打造精细的鱼鳞甲,这种鱼鳞甲通体有两千多个钢片组成,防护能力自然最好。
普通士兵穿戴多为由前后两块铁板组成的札甲,在肩膀处和两肋处有带子连接,手臂和腿部绑缚一些兽皮作为护臂,护腿。
由于精铁稀少,工匠也缺乏,所以大多兵卒并无铁盔,多戴用兽皮制成的皮帽。
康龙作为一名都头,所配备的衣甲还是颇为不坏的。两套藏青色棉布衣袍,一副铁叶甲,铁制护臂,护腿齐全,就连帽子也是铁制的头盔。看来大晋皇室对于亲军司的这些亲卫军,非常看重,在装备的配备上,一个小小都头也能有如此精良的甲胄。
在李霸的帮助下,康龙穿上甲胄,整个人立马变得威风凛凛,颇有大将风度。真应了那句话,人靠衣装马靠鞍。
众人在营地后厨吃过早饭,军中炮响三声,长枪营二营三营甲卒迅速集合。各队队长在前,都头在队长之前,一排排站好。
花阗和李继勋两名指挥,穿戴全新甲胄,腰挎宝刀,威风凛凛站立在众人前头,扫视各自营地军卒。
由于事关押运粮草大事,两营所有军卒衣甲鲜明,寒光闪烁的铁枪,在晨光中散发着无匹杀气。
两人点了点头,花阗看一眼康龙,冲他微微点头,这才跨步站到点将台上,高声喝道:“兄弟们,朝廷供养我等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希望诸位与我等戮力同心,为大晋将士送去朝廷军粮,打退契丹狗兵,以解邺都之困!”
“保卫大晋,打退契丹狗兵!”
所有军卒高举长枪,嘶声大吼!
上千名铁血军汉同声大吼,声威惊人之极!
“哈哈,很好,花指挥果然不愧为我朝良将!有这般精锐之师在,本使这趟差事想来必定顺风顺水!”辕门口传来一声长笑,听声音也可知此人年岁不大。
众人向辕门看去,花阗和李继勋两人走下点将台,快步向辕门行去。李继勋冲辕门处拱手高声道:“押运使大人来的正是时候。我等人马已经集合齐聚,只待押运使大人一声令下,即可开拔。”
这次押运任务,以冯辰风为正使,花阗,李继勋二人为副使,押运粮草三十万石去往邺都。
这些粮草看似很多,但邺都此刻有驻军将近五万,民众数万户。由于契丹军围城已有将近一月,城中粮食想必也坚持不了多久。
这三十万石粮草若只供应驻军食用,想必还可以坚持两三个月,但若是算上城中民众,恐怕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了。
冯辰风二十来岁年纪,此刻穿一身轻甲,面色微白,双眼有些虚浮,很像酒色过度的那种富家公子。
但由于个头很高,人也长的颇为壮实,配上这身轻甲,倒也有一番威风。
冯辰风对花阗等人一拱手,爽朗一笑道:“如此,一切就拜托诸位。所有粮草都搬运完毕,整整三十艘漕粮船。两位指挥,这人员的安排,还需你们来布置。”
花阗,李继勋二人似乎早就商议好,这时不断调派人手,营地里的两营长枪兵有条不紊的出动起来。
亲军司营地就设在洛水边,出了亲军司辕门向东不过数百步,就是大晋京都漕运码头。
一字排开的三十艘高大的漕运船,静静停泊在岸边。在漕运船的前后,还有两艘稍小一点的铁头战船,想必是属于护卫性质的战船。
按照事先的安排,每艘漕粮船上有两名什长率领二十名甲卒护卫。由于是特殊时期,漕粮船的船头船尾配备有大型的床弩两架。这种床弩机沉雄之极,需要三到五名甲卒才能操控。
每艘船上各有三十名船脚夫,这些船脚夫虽是贱役,但个个身强体壮,同时也配备了一些简易的武器装备,遇到紧急情况,也可充当战卒。
这样一来,等于三十艘漕粮船上,用了六百名甲卒,九百名青壮健仆。另四百名甲卒分别装配在前后两艘战船上。
花阗负责殿后,带着康龙和李虎两都甲卒在后面战船上。前面战船上由李继勋带领他手下的两个都头及本都甲卒,在押运使冯辰风的统领下,负责开路。
巨大的黄色龙旗在第一艘战船上升起,由于时令已是深秋,西北风起,一路向东,正好可借助风力前行,所以三十二艘高大漕船,升起巨帆,起锚开航。
康龙和花阗等人站立船头,看着不断后退的南北城沿岸人群建筑,默默不语。
康龙心里奇怪,如此隆重大事,为何朝廷竟没有一人前来举行送行仪式?莫非大晋皇室根本就不担心前线战事,所以才不是太在意这次的行动?
上次浩然堂集合各镇节度使,摊派钱粮兵源,记得各镇好像报出的数字都非常大,比如河东,一下就愿意出五十万石粮食,为何这次朝廷却这么小气,只运送了三十万石粮食去前线邺都?
这些事情自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都头所能知道,想了片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再去想。
“花指挥,若无其他事情,属下去练功了。”康龙向花阗说道。
花阗从昨日和康龙的闲聊中,知道他在修炼玄功,羡慕的同时,对他也越发客气,这会根本没什么事情,于是点头笑道:“康都头且去用心修炼,值守之事就不用你操心,不过若有事,还要康都头多多出力。”
康龙答应一声,转身走回舱中自己的休息室。
自那日被那神秘的懒得帅硬塞给他一副无极功的卷轴,康龙曾细细研究揣摩过。他虽然不知懒得帅和李逸的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又为何会送他玄功心法,但研究过无极功后,他发现这套功法是一套绝妙的道家静功修炼心法,所以一有闲暇,便用心修炼。如今一个多月过去,已有小成之象。
虽然还未能打通任督而脉的玄关,但丹田中的内息却越来越强大,隐有蓄满之状,两处玄关也渐渐松动,只等内功再进一步,便可水到渠成的打通这二处玄关。
漕粮船离开洛阳城,一路顺风顺水,开赴邺都而去。
各个船只上都插有皇家漕运龙旗,一路上所有船只避让,到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从洛阳到邺都,走陆路有一千多里路程,若是快马兼程,三日可达。但若是用粮车运粮行走,却需十日左右。
走水路,虽然要比陆路远了一百多里,但若是顺风顺水,五六日便可到达。
一路走了三四天,由于沿途各州府提前全都接到朝廷昭告,一路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地方上的健卒护送,再者,虽说现在天下崩乱,但天子的威严还是能震慑许多宵小之辈,所以一路上并无盗匪敢来打劫。
这一日傍晚,船行甚快,眼看的前面一座雄城当道,竟已到了滑州。
滑州是连接浊浪河和永济渠的枢纽,历来是漕运水路必经的关口,无论是哪朝哪代,都对滑州异常重视,所以滑州的守将,多选皇族担任。
滑州刺史石重宇乃是石重贵堂弟,贵为卫国公,节度卫州,滑州,澶州三州军政,为义成节度使。
三州兵马共计两万三千人,前次由于调拨了三千军马助战,三州现在共有驻军两万人。
其中卫州和澶州各有五千军马,而滑州却有守军一万。
契丹大军已经攻到了邺都,这些时日,石重宇整顿三州防务,征发民夫三万,加强三州防御,就怕契丹军攻陷邺都,马上要打来滑州。
当晚,石重宇在滑州城下的漕运码头接住众人,为了能够让邺都守军据守住邺都,这批军粮他可不敢有丝毫贪墨之念。若是在平时,有漕粮船从滑州经过,不给扣下一半是绝不会放心的。
石重宇为了让冯辰风等人放心,特意在国公府设宴款待押运使冯辰风和押运粮草的诸将。
都头以上的武将全在被请之列。康龙不愿参与这等宴会,所以虽然花阗再三邀请,他却以留守漕船为名,推脱过去。
其实他不愿去的真正理由,说来可笑,但却又充满讽刺意味。
石重宇贵为义成节度使,想必这次宴会陪坐的军官,最低等级也是军都指挥使级别,他一个小小的都头算什么,去这等宴会,徒然自取其辱而已。
果然,康龙在船上吃过饭不久,李虎就骂骂咧咧的回来,再过一会,几乎所有都头都骂骂咧咧的回到漕船来。
李虎看到盘腿坐在船头的康龙,苦笑道:“早知如此窝囊,我就该学康都头,不去参加这鸟宴会。奶奶的,有什么了不起,仗着是军都指挥使,一个个眼睛恨不得翻到天上去。妈的,若是让我也能在疆场厮杀,绝对混的比他们官大。”
康龙微微一笑,并不接话,只是拿眼看着漫天星斗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事情。
众人在国公府受到冷眼,憋了一肚子气,几个都头聚到第一艘铁头战船上,取了酒食,一边吃着,一边低声咒骂。
李虎向第一艘铁头战船看去,见他们几个喝的挺酣畅,向康龙问一句,“康都头,你去不去?”
康龙摇了摇头道:“李兄,你去吧,我准备练功,就不去了。”
李虎不知咕哝一句什么,紧了紧腰带,跳道岸上,向第一艘船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