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巴塞罗那,周梓霏马上就投入到了紧张地学习当中。每天除了学习,竟然就挤不出时间好好地逛一逛这座古典与现代并存的城市。
周梓霏跟童皓民抱怨了几次,说学习强度太大了。童皓民笑着安慰她过了这段时间就好,Mario老师一向都是前紧后松的。
“Mario和我通过电话,说你很有天赋,他很欣赏你,所以你要好好向他取经。”
“知道喇!”其实,经过两个星期的学习,她已经感觉到Mario的专业知识和独特视角都是她从来没有遇过的。抛开她英语能力不强,听他说话十分吃力这个因素,Mario的确是难得的良师。
而Mario也不知是不是得了童皓民的建议,对她似乎比其他学生都要严格。后来停Liria说,Mario的学生都是那些在著名建筑公司工作的建筑师,每个人都是可以拿出在国际大赛获奖作品的。
周梓霏闻言,就恍然大悟了。她和这些人比起来差的不止一个层次,难怪Mario对她如此严格。她基础不好,经验不足,单靠着童皓民所说的“天赋”估计会砸坏了Mario的招牌。
所以她现在基本上每天都是根据Mario的布置画图,每天就是和图纸打交道。然后每隔十天还要交出一份自己创作的设计。高强度的学习让她连休息的时间也不多,更别说是去游览这座城市了。
好在她每天从家里步行到上课的地方,一路上都有目不暇接的建筑让她欣赏,特别是经过巴塞罗那地标之一的“米拉之家”,常常让她看得舍不得离开。
直到在巴塞罗那一切安定下来之后,周梓霏才给安然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正在一个离她不算太远的国家。毫无意外地,安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十分惊讶,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笑说是出了好事,要不然怎么能有到西班牙进修的好事。
安然的声音平稳下来,又带着点兴奋地说如果她有时间就去巴塞罗那找她,她们已经一年没见了。安然所在的纽卡斯尔到巴塞罗那也不过是两个多小时的航程,也算是十分方便。
和安然短暂的聊天之后,周梓霏又埋首于图纸上了。这次Mario要求她设计一个维多利亚式的博物馆。维多利亚式的风格不是周梓霏所擅长的,修来改去都觉得不满意,自己不禁觉得十分泄气。
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还有七个小时作品就要上交了。可是眼前的图纸上还没有一个成型的设计。她不得不拿起电话,向远方的童皓民求救。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你下班了吗?还在公司吗?今天忙吗?……”
“梓霏,说重点!”童皓民哪会不知道这个调皮孩子在顾左右而言其他。
周梓霏叹了一口气,说,“Mario让我设计一个维多利亚风格的博物馆,我画不出。”
童皓民一笑,就知道她如果没事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每次都是有事求他才会这样主动,本该生气的,可是如何也气不下,到最后,气的还是自己这样受她控制,“你现在闭上眼,想想维多利亚建筑,你脑海中浮现的图像一般是怎样的?”
周梓霏按着他的话,闭上了眼睛,说,“鲜艳华丽的昂子,高耸的三角形房顶,屋檐突出,轴轮状或扇形斗状,有角楼,有带门廊柱的阳台。”
“你看,其实你对维多利亚风格建筑的特点是十分了解的。那还有什么问题呢?我记得我对你说过,你最大的缺点就是急躁,而画图却最忌这一点。静下心来,总会想到的。”
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一座维多利亚式的博物馆就在周梓霏脑中拔地而起,也不知是童皓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刚好自己就想到了。不过,她更愿意相信,是童皓民有着这样的魔力。
“知道喇!我刚想到了,不说了喔!”她急急忙忙地挂了电话,生怕构思转眼即逝,却不知道电话那端的童皓民愣愣地看着电话发笑。
周梓霏最终还是赶在截止之前把图纸交给了Mario,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想着现在每天都几乎重复着这样的工作,她就觉得头疼。想来还是自己的能力不够,像Liria和其他同学也不见他们抱怨。
在巴塞罗那的生活也日复一日地过着,每天和童皓民通通电话,报告一下学习进度,隔几天又和安然通通电话,聊聊八卦,也算是过得有滋有味的。
到巴塞罗那已经一个半月了,Mario终于大发慈悲地说给她放几天假。虽然说是放假,可是布置给她的任务还是一样不少,Mario让她这几天都在市区内逛逛,要求她写一份关于巴塞罗那建筑对人文文化的影响的报告。
周梓霏和Liria还有几个同学一起走出学校,他们本来说晚上要去酒吧放松一下,可是周梓霏却更想用这些时间来睡觉,便拒绝了。
在等着红绿灯过马路的时候,周梓霏生生地愣在原地,那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那一瞬间世界在她面前崩塌,那一瞬间眼里只剩下那个离她不到十米的人。
红灯转绿,绿灯转红,他们就这样隔着车流对望,仿佛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么久久凝视,也仿佛他们失散多年此时终于寻找到对方,所以舍不得移开双眼。茫茫人海中,唯有对方这样的清晰可见,就算隔着距离,可是他们依然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脸上表情的丝毫变化。
“阿霏!”熟悉的声音仿佛才千里之外传来,可是却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直达心底深处,撼动着她脆弱的心灵。
到底是什么模糊了双眼?又是什么让她的心剧烈地跳动?为什么明明远在千里的人会突然出现在眼前,为什么刚刚还隔着一条马路的人此时却笑得灿烂的看着她?为什么他笑着笑着,眼睛却也慢慢的湿润?
安俊彦看着眼前默默流泪的女子,心底升起一种痛楚的感觉。他怜惜地用手轻轻地擦着那些不断往下掉的眼泪,语气温柔中带着点期待,说,“阿霏,我来迟了,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周梓霏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味地哭着,样子十分可怜。安俊彦不忍再看,把她一手地搂紧怀中,柔声地安慰道,“阿霏,你别哭了,哭得我心都揪在一起了。”
怀中的女子却似乎没有听到,紧紧地圈着他的后背,埋首在他的胸前,哭得更加凶了。衬衫已经被她的眼泪打湿,可是心里却是满满的安心。从曼城过来,一路上他都想着阿霏见到他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是冷漠地对他视而不见,还是客气地和他打招呼。
直到现在将她抱进怀中,他的心才放松了下来,他才惊觉,原来再多的想象也比不上他们之间的感情。
对于周梓霏而言也是一样的。在他们分开的无数个黑夜里,周梓霏不止一次想象过他们见面时候的情景,梦到最多的一次是他们牵着各自的伴侣在路上相遇,四目相对的时候他们也只是礼貌地点头,然后继续往左往右地过着各自的生活。
每次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疼得要命。直到后来,直到安俊彦身边已经出现了一个替代她的女孩,对他抱有再多的幻想也灰飞烟灭了,只剩下一潭死水。曾经以为,童皓民的出现或许就是上帝派来拯救她的。可是,四年多的相处她却对他始终产生不出爱情的感觉。
而对安俊彦,虽然恨着,却也依然爱着。安俊彦不但是那个出现在她最美好年华的男孩,也是陪伴着她度过快乐童年的同伴。再多的恨,也扼杀不了她爱他的事实。
所以看到他,眼泪不由自主地留下来,也不知是因为感动他的突然出现,还是感慨他终于出现了。
周梓霏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终于平静下来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哑了,“你……是来旅游的吗?”问出这句话,其实她心里很紧张,生怕他的回答是说和女朋友过来玩,顺便来看她的。
她感觉到安俊彦胸腔的轻微震动,耳边传来他的笑声,说,“我是来找人的,我弄丢她很多年了,现在才来找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我。”
周梓霏从安俊彦的怀中退了出来,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模样和印象中的梦中的还是一样。他们已经五年没见了,可是五年的岁月却似乎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只是五官比以前显得越发的深邃了。而她,却已经在这残酷的社会上跌跌撞撞了那么久,脸上早已留下了岁月的尾巴。她伸出手摸上他的脸,感受着这熟悉的皮肤熟悉的轮廓和熟悉的气息。
安俊彦看着周梓霏没有聚焦的双眼,心中突然地就下沉了,他单手揽过她,让她更加贴近自己的身体,紧张地唤了她一声,“阿霏?”
“她问你是谁,她不认得你了。”眼前的人对于周梓霏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闻言,安俊彦邪魅一笑,在周梓霏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周梓霏挣扎了两下,却很快就在他火辣的吻中投降弃械了,到了最后甚至闭上双眼紧紧地抱着他沉沦在这美妙的时刻里。安俊彦放开了她几次,然后又食髓知味地一遍又一遍地吻下去,完全不给周梓霏喘息的机会。
在巴塞罗那灯火霓虹的晚上,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不理会路过的行人,不理会飞驰而过的汽车,只是用力地吻在一起,仿佛要吻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