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杜月笙一脸的固执己见:“船上该有燃料吧?要不没法做饭,燃料在哪儿放着?”
庆达无奈,只得指点出干柴的位置,袁珊宝自告奋勇去抱了一捆。袁珊宝深怕船上木柴潮湿不易点燃,还捎带着拿了点硫磺来。
众人动手清理出木箱旁边的杂物,防止引火烧船。杜月笙亲自动手,将木柴撒在箱子周边,然后划亮火柴点燃。顿时,浓浓的硫磺臭气和柴烟滚滚而出。杜月笙将剩下的硫磺从铁桶里面倒出来,盛在一个布口袋里面。
虽说箱子外面包着铁板,可里面却是实实在在的木板和棉花。杜月笙浑然不理,他警觉地看着四周,任凭火焰越烧越旺;“哥几个,预备着点吧,你们的柴火棍可以端起来了。”
众人终于闹明白了杜月笙的意思,对方出手杀人,无非就是为了这一箱货。此时杜月笙点火去烧,那人肯定会按捺不住跳出来。于是众人又恢复了一脸的紧张,立刻如临大敌的端平了手中的火枪。
“为了引我出来,你小子可真舍得下血本啊,疯了么?”,预想中的突然袭击没有发生,暴起发难也没有发生。那一袭风衣,慢慢的从里舱出来,站在杜月笙的眼前。他一脸的胸有成竹,压根也没把杜月笙放在眼里。
杜月笙满以为会见到黄无鬼,谁想到对方压根就不是黄无鬼。黄无鬼是一个体型健硕的黑脸壮汉,而这个人却高高瘦瘦,脸色偏白。
所有的枪口立刻转向那个人,众人一边瞄准,一边不住的缓缓后退。可没退几步,后面灼热的气息就扑了上来。那是木箱上的火焰的温度。
杜月笙的声音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你是谁?”
“黄无鬼。”,那个瘦高个的眼睛越过杜月笙等人,直盯着后面燃烧的木箱,他眼中已经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焦急。
“砰——”,庆达的枪口冒出一团青烟,对方的回答让他紧绷的神经立刻崩断,慌乱之中的他立刻出于潜意识放了一枪。
瘦高个连躲都懒得躲:“小老鼠,你的胆子吓破了么?连瞄准都办不到了?”
杜月笙将半口袋硫磺掐在手中,一脸的鱼死网破:“站着别动,这玩意儿认识不?我要是扔到火堆里,你猜猜会怎样?把我逼急了,我什么都豁得出去你信不信?”,他嘴上威胁,其实心中已经懊悔不迭。
刚才杜月笙只顾着将对方引出来,可他全然没有计算引出来之后怎么办。怪只怪他年轻气盛,实在忍不下这口气。现在就算自己这边好几条枪对着对方,可他依然感觉不到丝毫的胜算。对付这种人,现在的他只能智取,而绝不可能强攻。
瘦高个压根也不听他威胁,杜月笙见他手微微一动,知道对方立刻就要暴起发难。此时他已经别无选择,挥手咬着牙将那半口袋硫磺丢向了火堆!
“混小子,你敢?!”,瘦高个脸上的高深莫测立刻转变为气急败坏。他没想到杜月笙是如此的不管不顾,竟然对那一箱陈世昌托付给他的瓷器毫不客气。这小子就如一个输急了眼的赌徒一样,什么都不在乎了。可杜月笙可以不在乎,他却不能不在乎。
瘦高个立刻飞身去抢救,一时间主客之势逆转。达子他们也是见惯风浪的人,这种机会当然要把握。他们立刻举枪朝那人射击。
砰砰砰三声枪响,那不是长筒火枪的声音,而是瘦高个一边急冲,一边拔出了腰间的镜面匣子。他在对方举枪的时候才拔枪,却抢在了众人头里开枪。三声连成一线枪声过后,达子三人全部栽到。所幸这是那人百忙之中射击,没来得及瞄准。三人虽然受伤,却都没死。
此时要是兄弟们都在,七八条枪一起开火的话,绝对能打中对方。杜月笙心中转过这个念头,此时,瘦高个跟杜月笙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于是杜月笙很没骨气的抱头往旁边一缩。
杜月笙这一缩,立刻就露出了袁珊宝。袁珊宝手中一把乌黑锃亮的手枪,正是杜月笙的卢格!他二人默契极高,露出身来的袁珊宝连瞄准也省了,直接举枪对着几米开外的瘦高个一通乱射。卢格手枪整整六发子弹在他的连续扣动扳机之下全部射净。
瘦高个也当真了得,此时遭了这种暗算,只见他身体向旁边疯狂一扭,同时向后暴退。接着他肩头开花,这么近的距离,尽管他做出了最正确的规避,但是依然受伤。
这已经是杜月笙所能取得的最大的战绩了,说来繁琐,实际上只是瞬间之事。瘦高个就这么被一耽搁,那半口袋硫磺直接砸进了噼啪燃烧的柴堆里面。轰的一声冲天火光而起,柴堆里面卷出一个大火球。
“混蛋!”,瘦高个刚刚重新启动的步伐被这火球生生逼退。那么多的硫磺,如果不是用布口袋装着而是用个什么坛子罐子装着的话,早就引起爆炸了。
瘦高个在火光之下不但被逼退,而且不得不低下身子。杜月笙们比他更不堪,他们的头发眉毛直接被烧焦,两个隔得近的连衣服上也沾了火。火光一冲之后重新后缩,但是舱内的杂物已经有些被引燃了。舱顶的木梁也已经被熏得乌黑,随时都有燃烧的可能。
刺鼻的硫磺味在舱内久久难以散去,反应过来的瘦高个重新扑向杜月笙。袁珊宝忍着烟熏火燎站在杜月笙前面,将已经射尽子弹的手枪重新举向瘦高个。瘦高个身形一动,袁珊宝只觉眼前一花,自己的手枪已经被对方夺了过去。
“两个杂碎!”,瘦高个狂怒着扣动扳机,嘎嗒一声空响,空空如也的枪膛里面什么也没出来。他一脚将袁珊宝踹出老远,扔出手枪之后顺手脱下自己的风衣扑打着去灭火。
硫磺烧尽之后的火焰已经不再可怕,瘦高个连续的猛扑猛打之下火焰终于渐渐熄灭。但是屋子里面浓郁的烟火味却让他抓狂,铁板里面冒出的一缕一缕的青烟更让他绝望。
瘦高个将自己的已经残破不堪的风衣垫在手上,防止被灼热的铁板烫伤,然后猛然掀开了箱子!
箱子里面,琳琅满目的瓷器安静的躺在棉花堆里。那些饮足了江水的棉花,此时依旧湿嗒嗒的。唯一不同的是,棉花上面冒出一丝一丝的热气,那是水份被加热之后温度上升的正常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