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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劈淫宫女

承德距京师四百多里,是京师东北的重要门户。由于地理位置险要,为历代帝王所瞩目。清世祖福临不断到北方巡猎,曾多次在承德视察地形。康熙二十年,南方平定三藩之乱后,在古北口设置围场,训练满、蒙八旗军。康熙四十一年,在北京至承德之间,修建了八处行宫。四十二年开始修建避暑山庄,经过四五年建设,到去年就已初具规模。

避暑山庄建在默沁、汤泉等寒冬不冰的温泉“热河”之滨,开始称“热河行宫”,三年以后,康熙在山庄的内午门上题额“避暑山庄”,才取代了热河行宫的名字。行宫占地五百六十多万平方,周围绕以虎皮石墙,随山势起伏,叠石缭垣,长达二十里。上有雉堞,如紫禁城垣,有十张门出入。山庄分宫殿区和苑景区;宫殿区在山庄南部,苑景又分湖、平原、山峦三景,左湖右山,湿翠晴岚,回抱如环。数不清的楼、台、殿、阁、亭、榭、寺、观、庵点缀其间,真固是塞外江南、北国天都。

每年夏日,皇帝来此避暑,秋日来此狩猎,漠南北蒙古王公、台吉、青藏喇嘛、教主及朝鲜使节,纷纷蜂涌而来接驾、朝觐。一些精明的走脚行商,瞧准了这 块 风水宝地,便在山庄四周挤挤挨挨营建店铺房舍。数年间,昔日荒草凄凄的热河之滨,俨然成了都市之区,一片汉上繁华之景。

由于车队庞大,数百辆车拉开几里长,前瞻后顾,走走停停,竟在路上花去八天。六月十八日傍晚,御辇抵达德汇门,各蒙古王公俱在芦棚前跪接,满街张灯结彩,爆竹声声,暗香阵阵,热闹异常。

大清朝实际是努尔哈赤与蒙古各部结盟,壮大了实力而得以入关取得天下的。所以历代皇帝,对蒙古王公均十分友善;蒙古王公当然也就视皇帝为他们的最大可汗,凡皇帝北巡,他们都必迎来送往。经过长途颠簸,康熙虽已十分疲惫,但接近德汇门,他便命人去了辇上黄盖,坐在车上微笑地向王公们招手示意。他让太子胤礽下车,代为接见臣工,慰勉蒙古王公。御辇进了德汇门,直趋山庄湖景北面的万壑松风。

在面阔五大间的万壑松风大殿,有回廊相通的三开间 平房鉴始斋、静佳室,康熙优游休整了三天。这里地势高敞,踞岗临湖,北面有迭石为蹬道,是康熙赏景游步、读书吟诗、批阅奏章和接见臣工官员的地方。第四天,康熙的体力和精神完全恢复过来,立即召见张廷玉、马齐和皇太子胤礽及扈从部官,复议浙江大岚山刑狱。议定由张廷玉草拟皇帝诏旨:

大岚山狱,诛其首恶者,朱三父子不可宥,缘坐可改流徙。巡抚王然、

提督王世臣俱留任,受伤官兵俱议叙。

六月底,《清文鉴》编刻成功,七月初,《平定朔漠方略》完成,康熙在静佳室分别为二书撰御制序文。并传谕刑部,免死流人,在配犯罪者按诛之。

七月十六,康熙在热河行宫刚好驻跸一个月。这正是酷夏最热的时候,要在北京,烈日如火,热浪拂面,连街边的古杨榆柳,都晒得蔫搭搭的了。就是身居广厦高阁,深宫重院的紫禁城,也会闷热难当,令人不舒服,不自在。可是在承德山庄,这里完全又是一个天地了。仿佛骄阳在这山峦叠障,碧水萦回的地方,也减却了威力。加上清风阵阵,拂面而来,一种清凉、舒适的感觉,令人留连忘返,乐不思蜀。

在这前两天,康熙就已传令,七月十六日,诸皇子打围猎,由皇帝和随驾大臣、蒙古王公观阵,一比输赢。同马齐一道住在延薰山馆的张廷玉,这些天一直在冷眼旁观康熙的动作。他知道,历代大清皇帝,都非常重视狩猎,这既是向皇子皇孙传授满、蒙先祖尚武的传统,又是向天下炫示皇族不可战胜的实力。然而,此次围猎,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考察皇子们的智勇和忠诚,为废立太子和选择新的皇储作孤注一掷。张廷玉差不多成了康熙肚子里的蛔虫,对康熙的心思揣摸得八九不离十了。此次围猎,对众阿哥来说,荣辱相关,生死与共,所以康熙一把围猎日期定下,十四个年岁在二十岁以上的阿哥,有了拼杀争夺实力的阿哥,便磨刀嚯嚯,日夜备战……

马齐是个忠厚长者,老实之人,他还蒙在鼓里。住着上千名皇室家族、侍驾大臣、侍卫、太监、宫女和蒙古王公台吉以及外国使节的行宫禁苑里,大概只有康熙和张廷玉二人,知道此次非同寻常的围猎,潜藏的风险和危机。所以这天一大早,匆匆用过早膳,张廷玉就拉着马齐,往康熙下榻的万壑松风赶来。

一路上,张廷玉不时暗示马齐道:

“马相,皇上此次为何要住万壑松风?”

马齐不加思考地说:

“此处地势高,可俯瞰园子风景吧!“

“高处不胜寒呀。“

“你说的什么话!”马齐一笑,“炎天酷暑,不就图个凉快吗?”

“树欲静而风不止,风太大也伤人嘛。”

“风最大也是凉风,舒服!”

张廷玉率先走进万壑松风的前门,终究是对牛弹琴。沉沉地睡了一宿,康熙已养足了精神。一早起来,喝了一碗参汤,略略用了点糕点,红葡萄酒,便叫人去清舒山馆传了太子过来。太子刚见过礼,便听张廷玉、马齐跪在那儿请安了。

“平身,”康熙摆摆手笑道,“二位爱卿,看看老皇上今天气色如何?”

张廷玉打量康熙,头戴天鹅绒台冠,身穿巴图鲁背心套黄缎子开气单袍,足蹬凉皂靴,背挎雕弓,虽是五十六岁的人了,却也英气勃勃。

“圣上英气勃勃,不减跃马横枪的当年。”

“这么说——”康熙瞟了一眼懦弱的胤礽,又颇自得地瞅一眼张廷玉,“朕还没老到爬不动的地步啰!”

“万岁仍是当年一箭毙猛虎的英雄!”张廷玉说了句康熙此时此地爱听的话。

康熙捋着短须呵呵大笑,满面红光步出大殿,胤礽和张廷玉、马齐以及太监李德全、邢年,侍卫德楞泰、刘铁成、杨大壮等人紧跟其后。万壑松风殿前,十四个戎装佩刀的皇子,黑鸦鸦跪了一地,叩头大呼:

“万岁!”

“伊立!”康熙用满语大叫一声,“你们都住狮子园?”

“是!儿臣都住狮子园。”

“胤祯,你一家子住的‘片云舒卷’?”

“是,”四阿哥胤祯欠欠身子道,“谢皇阿玛垂问。”其他几个阿哥,都用嫉羡的目光瞅着他。

“今年人来得齐全,蒙古王公、朝鲜使节、安南使节都来了。今天去木兰回汗围猎,这是个林海、草原、池沼错落之地,那里的虎、豹、野猪、马鹿、黄羊皆是未驯之兽。儿子们,你们都要小心,又要奋勇争先!”说罢指了指李德全捧着的一柄宝石雕花黄玉如意,提高了嗓音道,“阿哥们无分高下长幼,谁猎得最多,最凶猛的大兽,这柄乾清宫的镇案珍宝,就赏给谁了!”

“好哇!好哇!”

皇子们一阵兴奋,个个面露喜色。这柄如意因颜色近乎明黄,成了皇权的象征,一向是乾清宫的镇案瑰宝,大行皇帝当年赏赐给康熙,如今康熙又要赏人了!胤礽禁不住身子一颤,脸色有点苍白。他当然知道自己与此宝无缘,这是否意味着他将没机会主宰乾清宫政务了呢?

胤祥是藏不住话的,他悄悄碰一碰胤祯胳膊,低声道:“你瞧大哥,眼都勾勾地直了。八哥装得若无其事,可他心里也是猫爪子般在抓。这回我俩得帮太子挣回脸面。”胤祯没答理十三弟,却出列叩首道:

“皇阿玛,此物乃镇宫之宝,恐非儿臣能当得起的,求万岁另选一物,儿子们好奋力争先!”

“不必多虑,”康熙知道老四心细,解释道,“你们都是黄带子阿哥,不必忌讳明黄色。赌金子、银子有失皇家身份,也嫌俗气。朕和太子不参加围猎,不与你们争,君臣分明,也就不必拘泥了。”

众皇子瞅着那玉如意,个个垂涎欲滴。八阿哥蓦然想起任伯安请张半仙拆字,“美”乃“八王大”,心中仿佛生出了一对爪子,恨不能立即抓回那玲珑晶莹代表皇权和吉祥的明黄玉如意。

“传旨!朕和蒙古王公在两家堡城头观阵——”康熙见众阿哥猴急火急,心中雪亮,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高呼,“出发!”

从山庄到木兰围场还有几十里地,众阿哥和他们的家奴侍卫跃马横刀,争先恐后朝围呼啸而去。待康熙的龙辇和扈从的车队到达两家堡城头时,一百多位蒙古汗、亲王、郡王,早已摆开酒席恭候皇帝。依次入座,康熙却发现老四胤祯没去打围,跟一位蒙古王爷正在说笑。康熙不悦地问道:

“四儿,你不想那玉如意?”

“回皇阿玛,”胤祯欠欠身回道,“儿子皈依佛门,连家畜都不忍宰杀,哪里敢去猎杀活蹦乱跳的野兽!”

康熙端着酒杯,冷冷地瞥满脸不忍之色的胤祯一眼,转对张廷玉和马齐道:

“君子不近庖厨,这就是仁义。可孔老夫子吃肉时,又讲究割不正不食。仁义竟是如此虚伪!”

马齐是正统儒学宗师,听得瞠目结舌。张廷玉却为胤祯解围道:

“四爷持佛,不忍杀生。但两军阵前,他不一定就不能冲锋陷阵,此所谓大义与小义也。就是佛家,也还有韦陀那样的护法神嘛。”

康熙点头道:

“说的也是。”

胤祯向张廷玉投出一丝儿钦许的目光,内心赞赏:人都说这年轻宰相智谋过人,没想到头脑反应如此之快。

斯时,早布在围场禁苑南端的一万余名御林军,四面八方鸣起了号角。摇动青、红、皂、白四旗,擂鼓助威。这木兰围场,纵横近三百里,全场划为七十二围。是康熙二十年,由蒙古部落王公进献给康熙皇帝的围猎地。此次围猎,仅在南端一两百平方公里的林海、草场一角。为的便于皇帝和扈从们观赏。

午牌时分,晴空万里如洗,没一丝儿云彩,放眼望去:禁苑林摇草动,不管猛兽弱兽,全都惊得狼奔豕突,惨叫哀吼,乱作一团。

张廷玉有点欣赏四爷胤祯的作派:在众兄弟为争夺玉如意拼命搏杀之时,他掂量自己的实力不可能取胜,干脆放弃,便显出了王者风范。玉如意即使是龙袍龙衮龙椅般的明黄色,但毕竟不是龙袍龙衮龙椅,何必为此伤了兄弟和气,又露出自己贫弱的一面。

目光从镇定自若,落落大方跟王爷们说笑的胤祯身上移开,张廷玉却见东边数十骑,北边一百余骑,南面又是上百骑,狂风骤雨般席卷过来。奔马在树影间时隐时现,马蹄得得如紧锣密鼓,扬起的枯草腐叶,在林草上空飞旋飘舞。他认出东边是胤榶,北边是胤褆领着皇孙弘昉、弘晌和门人亲兵,一个个抡刀挺枪,杀得浑身是血。

从东北边冲杀过来的是胤榶、胤礻我二人,胤礻我疯魔了一般在前头砍杀,胤榶在后堵截,收拾猎物,将野兽尾巴割了,挂在马P股上。其中有胤褆、胤禵砍死的猎物,也自然成了囊中之物。张廷玉见了不禁蹙眉:这九爷胤榶却是此等章法。

一场围猎从上午直达申初时分,已见分晓。通算下来胤礻我第一,胤榶次之,胤褆、胤禵平分秋色得第三。

“朕有言在先,猎物最多者可得此赏!”康熙抚着玉如意道,“胤礻我上来,如意赏你。”

“承蒙九哥送了十只,不合占了头名,阿玛赏我,恭敬不如从命了。”胤礻我嬉皮笑脸,正要接过如意。不料一身血汗的胤祥冲了上来,拦住胤礻我的手道:

“究竟谁第一,十哥你敢当众说声‘我第一’,我老十三就让你了!”

“我第一!”胤礻我硬着脖梗叫一声,转而冷笑道,“怎么着,你还想耍户部总管威风?可老兄我不欠债了!”说罢,啐了胤祥一脸。

“老十三,朕知道你骁勇,”康熙笑道,“可行猎跟打仗一样,除了勇气,还得用心!”

胤祥也顾不得胤祯在一旁瞪眼鼓腮递眼色,拧着脖子说道:“早晓得谁偷奸耍滑得赏,我宁可学四哥,歇着。可叹的是,耍奸使巧的竟得赏!”

“你这是跟谁说话?”康熙对老十三又爱又恨,大喝一声,“掌嘴!”

“儿子反正全都是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胤祥气得扑通一声跪下,泪水横流地道,“阿玛,就此告辞了,阿玛自己多保重!”说着,抽刀猛地横向脖子。吓得杨大壮、刘铁成一干侍卫一拥而上,跪着夺去胤祥手中的刀。胤祥一跃而起,朝湖沼树林奔去。众人以为他又要去投湖,康熙也有点急了,知道老十三最听老四的话,大喊:

“老四,快快把他揪回来!”

胤祯知道老十三的脾气,虽是懊了恶气,但不至于因此真去寻死。他不急不缓追了几步,却见胤祥肩膀上扛着一只两三百斤的花斑死虎,走到父皇跟前,把一箭射中脑门的老虎往地上一掼道:

“父皇,您当年射杀猛虎,纪功镂碑,不知一只猛虎可抵多少只黄羊!”

众人轰地一声惊讶开了,蒙古王公们更是喜气洋洋,对十三阿哥赞不绝口。康熙自知错怪了老十三,他似乎从胤祥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高兴地说:

“胤礻我,把如意交你十三弟!”

一场围猎,众兄弟弄得不欢而散。虽然最后明黄玉如意赏给了胤祥,总算是自己的人,但太子胤礽还是郁郁寡欢。一整天陪着皇上和蒙古王公,谁都不把他一个太子放在眼里,王公们可以和老四说说笑笑,却对他敬而远之,仿佛他是个多余的人。回到清舒山馆,进了晚膳,便早早地带着阿桂,几个亲兵侍卫,迤逦朝万壑松风走来,心想早点给皇上请过安,回去蒙头大睡一觉。

“万岁在后殿吗?”走进大殿,胤礽见是邢年在前面当值,信口问了句。

“啊,太子爷,万岁刚睡了。”邢年指指后面说。

“那,那……我走了。”

胤礽心里生疑,怎么天一黑就睡了?是老皇帝经不住一整天的劳累,身体乏了,还是吩咐邢年故意挡驾,不愿见我呢?他满腹狐疑离开万壑松风,沿芝径云堤朝“月色江声”走去。所谓“月色江声”,不过是一个小岛,岛上有静寄山房、文园、戒得堂、汇万总春之庙、新所和他所住的清舒山馆等六组宫庭园林建筑,就靠长堤与陆岸相连。在堤上走不远,一小小孤岛如长柄汤匙,由百步子堤与长堤相连,上建水榭楼台,名曰“水心榭”。斯时,但见水心榭明月笼罩,一片银白辉光,光影下一窈窕少女在抚琴,清风徐徐送来幽怨的歌声:

垂柳覆金堤,

蘼芜叶复齐。

水溢芙蓉沼,

花飞桃李蹊。

抚琴谁家女,

竟是皇家妻。

尺咫如天隔,

风月守空帏。

……

胤礽心里正在想,皇上把谁安排住在这孤岛上?他仔细一听嗓音,恍然大悟:啊!把此尤物安置在这地方真算保险了。他把亲兵卫士打发回去,只带着阿桂朝水心榭走了来。琴声嘎然终止,接着传来轻轻一声唤:

“太子,您怎么今天才来?”

“我不知道宝贝住这儿啊!”胤礽回头示意阿桂站在水心榭楼门下,悄声吩咐,“你望着点儿,有谁来了,重咳三声,知道了?”

“知道了,太子爷!”

胤礽挽着小宝贝、小心肝的杨柳细腰,那柳如烟则像一支融化的软蜡粘在他身上,又亲又摸,又媚又笑地朝楼上柳贵人的寝宫走去。

楼上,宁儿早把酒食茶点备好。听到琴声停了,两人的步子朝楼上来,她窃以为是老皇帝宠幸贵主儿来了。及至太子进了门,她才大吃一惊。自从得过太子爷的赏赐,宁儿心里就不安,她比柳贵人还大两岁,风月场中之事当然就懂了,男女偷情并不奇怪;怪碜的是,儿子偷母妃,这是乱伦触犯天条的事儿。不露馅儿便罢,一旦露了馅,贵主儿和她身边的所有宫女就难保小命啊!

“宁儿,”欲火中烧按耐不住的柳贵人,见宁儿愣在那儿发怔,生气地说,“再提桶温水来,你就到楼下去望着点儿。没听传唤,你和她们都不要上楼。去吧!”

宁儿慌脚慌手提来一桶烫水,身子一晃,五心不定地下楼去了。柳贵人“噗”一声吹熄了案上宫灯,拖着胤礽朝床上滚去。

众姐妹都在楼下后房玩耍说笑,宁儿当然不敢把太子爷又来偷情的事跟她们说。她只得跟着阿桂,呆呆地坐在水心榭通往子堤的宫门耳房里,为奸夫淫妇放风。那阿桂虽是净了身的太监,二十七八岁的大男人从没沾过荤腥。但或许净身并不干尽,或许楼上男女偷情在他脑瓜子里产生的想入非非,重新点燃了他的情欲之火。总之,面对宁儿如此娇媚水凌的成熟女孩,他突然产生了要摸一摸,亲一亲,尝一口的欲望。

“宁儿,过来。”

这宁儿也是深锁禁宫,却锁不住生理上的春心滚烫。柳贵人越是冒死跟太子苟合偷情,越是使这个没有尝过男人滋味却夜夜都想尝试的成熟女孩跃跃欲试。她明知阿桂是太监,没有能力,还是顺势倒入他的怀里。阿桂只摸了几把,就把宁儿的淫火点着了。心想难怪贵主儿要这样,现在只要从阿桂身上得到一次满足,哪怕立即要她去死,她也心甘情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一对太监、宫女,便仿效他们的主子,在耳房里癫狂起来了。宁儿的裙衫被她自己扒了个一丝不挂,她把那鼓鼓的胸脯朝小太监白嫩却也粗壮结实的肉体上狠劲擦磨。小太监的裤子扒下了,但仍力不从心,活活急煞了宁儿。她用尽温柔甜蜜的挑逗和暗暗从贵主子那里剽学的技巧,还是无济于事……

正当两人欲上不得,欲下不能癫昏了头脑时,那月色朗朗的堤子上却走来了两条人影。脚步匆匆走过耳房时,打头的老人闻听耳房有声音,不经意地朝昏暗的房里掠了一眼。这一眼与惊恐万状的另一双眼相触,只吓得那小太监阿桂顿时屁滚尿流。他的脸正对着门口,月光下停住脚的老人却正是康熙!

阿桂一把将胶住他的宁儿推开,裤头一提,先想夺门而出,又怕撞上康熙身后的侍卫,情急之中看到耳房临湖有一扇窗户开着,他一猫腰爬上窗棱,不管死活,纵身往湖水里一跳。

“邢年!”康熙见到一条黑影一闪,湖水里卟嗵一响,大叫,“有剌客,护驾!”

邢年、德楞泰、杨大壮早也注意到耳房里动静,唰地一声抽出佩剑,三人冲进耳房,拖出一人摔在地上。月光下一看,却是个赤身露体的女子。康熙平常来宠幸柳贵人,皆是宁儿在床前侍候,一眼把宁儿认了出来。康熙见一个贵人跟前的宫女敢如此撒野放肆,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更严重的事,眉头一拧,眼露凶光,冲德楞泰恶狠狠道:

“还不快结果了她,留着显眼!”

德楞泰手起刀落,宁儿两声惨叫,血流迸喷,立时命丧黄泉。康熙铁青着脸朝柳贵人的楼上走来,在楼梯口停步冲邢年道:

“你守在这里,不许人上下楼!”

康熙这次深夜来水心榭,并非真为宠幸。只因围猎又气又恼了一天,早早躺到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干脆披衣起床,要了一杯温茶坐着出神。邢年道:“太子爷来请过安,奴才以为万岁爷睡着了,自作主张请爷回了。”康熙点头叹了一声:

“这安请不请,朕无所谓。朕气的是太子无能,那么几个阿哥气朕,他站在一边乘凉风,好像没人儿一样。”

邢年不敢吱声,在皇帝、太子跟前,他能说谁不是?默默端来各宫妃嫔的签盘,笑道:“皇上枯坐着也纳闷,要不要哪家贵主儿过来说说话?翻了牌子,奴才好去传话。”

康熙翻了翻绿头牌,上面写有柳贵人的名字。心想,索性去水心榭,跟柳如烟对奕一局,说不定岔开了烦恼,还能安稳睡一觉。就这样,不要轿,后面跟着德楞泰、杨大壮两个侍卫,前面邢年开道往水心榭走来……

再说云雨了两番的胤礽,刚从柳如烟白嫩嫩的胴体上滚下,猛听一声惨叫,知道楼下有动静,慌慌张张去抓衣挪裤。那荡妇却正在兴头上,紧紧抱住他又亲又摸,哪肯放他?这时候就是打雷劈闪,死人发火,也分不开她的淫心荡意,她又爬到了他的身上。登登登,胤礽听到楼梯响,知道有人来了,遂一把推开柳如烟,从床角里摸了件衣,就溜下床,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他无处可钻,情急中躲到了床后的帐幔后面。

“怎么没点灯?”康熙见过那骚货死鬼的裸体,在气恼中浑身一热,像喝了烈酒服了春药般浑身不自在,“你睡了还是醒着?”

柳贵人一听康熙的声音,顿时吓得丢了三魂七魄,光裸着身子在薄被里动也不敢动,装死装睡。

“有人吗?把灯点亮!”康熙走到了床前,撩开了纱罗帐,却看不清柳贵人是睡是醒。

“皇上,别!”柳如烟一想太子还躲在后面,哪敢唤人来点灯?急忙伸出光胳膊把康熙拉上床,猴急地去解皇帝的袍褂。康熙摸了一把,问道:

“怎么光着身子?”

“听到皇上的脚步声,奴才就把衣脱了。”柳贵人熟练地把老男人剥个精光,爬到他身上又亲又摸。她的原意是叫皇上立即上马,分开心思,好让太子爷溜了出去。

胤礽倒透了霉,慌乱中瞎摸到的不是自己的衣服,却是柳如烟的一件贴胸小褂,他怎么能穿!此时,听到床上有了响动,康熙开始气喘如牛地边喘边说:

“你这边怎么回事?那个宁儿,竟敢赤身露体,在耳房里跟人鬼混……”

“宁儿?赤身露体,皇上见着了?”

“见着了……”这像是助燃剂,康熙的欲火这才真正燃烧起来。

“跟谁?”

“没看清,跑了。”

“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看我收拾她!”

“不劳贵人了……”康熙又开始喘气。

“收拾了?”

“德楞泰一刀劈了!”

“啊……”床上的柳如烟和躲在床后的胤礽,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哼叫。

“谁?”康熙似乎听到了什么。

“是我呀!”柳贵人仿佛自己被挨了刀子。这时,康熙哼了一哼,气力耗尽倒在床上。她坐了起来,一边抚弄安慰皇上,一边暗示胤礽说,“你走吧!宁儿,怪贵人没管教好你……”

胤礽光着P股怎么好走?下面都是皇上的侍卫,能走到哪去?可恨那小桂子,皇上来了也不通报一声。虽是大热天,承德这地方贼鬼,深夜得盖被子。胤礽体质本就不强,刚刚云雨过后,一惊一吓,又光着身子站了个多时辰,只觉喉头发痒,鼻子发干,他拿女人的内衣捂住鼻子,生怕把喷嚏打了出来。

淫妇的情欲被血腥击退,康熙得到满足坐了起来,要贵人给他穿衣着袍。在床上还说着私房话:

“今晚,你特别滋润……”

“奴才知道……”

胤礽无法忍耐那一触即发的喷嚏了,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摸到床头,想悄悄摸着自己的单袍,裹着身子离开这鬼地方。谁知刚到床边,伸手一摸,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到底喷发出来:

“呸——啾——”

康熙一跃而起,大叫:

“邢年快来——!有剌客!”

邢年和两名侍卫,早把在后房玩耍的宫女,全都叫到了院坪里,把宁儿的尸体也收拾妥了。楼下所有宫灯全都点亮,他们似乎也闻出了异样,让几个宫女手上举着宫灯四处巡逻。猛听康熙在楼上一声唤,邢年夺过一盏宫灯冲了上来,把门推开。却见胤礽裹着袍子,喷嚏连天地跪在那儿。康熙也整冠下床了,一见胤礽蹶着的P股光着,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立即朝挤进来的宫女、侍卫挥手:

“出去!都滚出去!”

宫女们滚出去以后,康熙朝战战兢兢跪着的胤礽猛踢一脚,骂了声:

“孽障!”转脸对邢年道,“此事不得传扬开去,命内府总管太监,将贱货柳贵人及身边宫人,押回北京,交辛者库幽禁,不得与外人接触!”

“扎!”邢年跪在地上,既不敢抬头看太子,也不敢看柳贵人,不过发生了什么事,他已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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