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朝皇权巩固,康熙重用汉臣,继熊履赐为武英殿大学士兼刑部尚书后,初设南书房,将江南桐城进士张英首选入值,一时制诰多出其手。张英后为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儿子张廷玉历任文渊阁、文华殿、保和殿大学士,成为康、雍、乾三朝宰相。而满宰相明珠、索额图等相继落马。在汉大臣、理学家李光地蜡丸密报郑经进据泉州,保举施琅解放台湾时,康熙果断出兵收获台湾,乃是康熙大帝的盛世之举。
台湾古称夷州,很早就和中国大一统国家有密切联系。《三国志·孙权传》载,吴黄龙二年(230年),“遣将军卫温、诸葛直将甲士万人,求夷州及澶州……但得夷州数千人还。”这是我国古代史上明确记载的,大陆人民与台湾大规模接触的开始。吴人沈莹所著的《临海水土志》中,对当时台湾的社会情况有生动翔实的描写。
到了隋代,称台湾为流求。《隋书·流求传》记载,大业三年(607年),隋炀帝派遣羽骑尉朱宽为使者,渡海“求访异俗”。海师何蛮也一同前往,到了台湾。因语言不通,只带了一个当地土著人回来。第二年,隋炀帝再次派朱宽到流求“抚慰”,并“取其布甲而还”。到大业六年,虎贲中将陈稜、朝请大夫张镇州率兵从义安(今广东潮州)出发,途经高华屿、奎辟屿(今属澎湖)到达流求。陈稜等人“抚慰”当地居民,当地人初见船舰以为是商旅,经常来到军营与之贸易。这说明早在隋代,大陆与台湾就有了贸易往来。
台湾进入中国大一统封建皇朝的行政区域,早在宋朝就开始了。北宋以来,由大陆移居台湾、澎湖的人越来越多。大陆与台湾、澎湖之间,每年有几十艘船只往来穿梭,相互之间的经济联系更紧密了。到南宋时期,澎湖甚至被称为“泉州外府”。南宋赵汝适所著《诸蕃志》中说:“泉(即泉州)有海岛,曰澎湖,隶江县。”说明澎湖当时已成为南宋行政区划中的一员。到元朝至正二十九年(1292年),元朝廷在澎湖岛上设立“巡检司”,管辖澎湖、台湾民政,隶属于福建省泉州的同安县。
明朝初年,明朝廷与琉球中山王确立了臣属关系,也就是中山王每年向明朝廷朝贡以示尊重。历史上为了区别台湾曾经有过琉球的称呼,通常称中山王的琉球为大琉球,称台湾为小琉球。当时台湾还有鸡笼、北港、东蕃等称谓。正式以台湾相称,是明朝末年的事情了,而且开始仅指台南一隅之地。直到后来设立台湾府,台湾才成为台湾岛以及所属系列岛屿的整体名称。
明末清初,荷兰殖民主义者通过坚船利炮,将魔爪伸进了台湾。他们先在安平地方筑赤嵌城(又名热兰遮城),又在台南筑赤嵌楼,中国人称红毛楼。接着,西班牙殖民者侵占了台湾北部的鸡笼港(今基隆),筑鸡笼城;又占领淡水,筑淡水城。清崇德六年(1642年),荷兰殖民者打败了占据台湾北部的西班牙人,占领了整个台湾岛。自此,台湾沦为外国殖民地达半个世纪之久。
明清交际,忠于明王朝坚持抗清自称招讨大元帅的郑成功,联合张名振、张煌言,多次出击浙闽粤沿海清军。南明永历政权封他为延平郡王。永历十六年,他与张煌言联师北伐,自崇明溯江西上,据有四府三州二十四县,曾一度震动东南。后因未采纳张煌言的建议,孤军深入,兵力分散,被清军击败,退回沿海。永历十八年三月二十三日,郑成功统帅二万五千大军,战船百余艘,从金门料罗湾出发,三十日在台南鹿耳门内禾寮港登陆。在郑成功致荷兰总督揆一的“谕降书”中说:“台湾省,早为中国人民所经营,中国之土地也,久为贵国所据;今予既来索,则地当归我,珍瑶不急之物,悉听汝归。”这充分表明了郑成功收获台湾的决心。但荷兰侵略者妄图据险顽抗,郑成功遂命大军将赤嵌城团团包围,一连围困了八个多月,城内水断粮绝,揆一只得扯起白旗,宣布投降。
郑成功收获台湾后,将台湾改名为东都,设承天府,北路一带设天兴县,南路一带置万年县,在澎湖设安抚司。他整顿法纪,安定社会,实行军屯,又大力推广大陆先进生产技术,促进了台湾地区的经济发展。不久,郑成功病死,由他儿子郑经继承。郑成功收复和经营台湾,具有伟大的历史意义。此举维护了国家领土主权的完整,促进了台湾的开发。郑成功不愧为中国历史上杰出的民族英雄。
郑成功死后,郑成功的儿子郑经继位,他凭借台湾,长期抗清。为了打击郑氏政权,清朝实行沿海迁界,强制沿海居民迁移。有敢不迁移的,杀无赦,有敢越界的,也杀无赦。这使距离海边三十里到二三百里不等的整个沿海地区,成为一个无人区。在清廷统治者的淫威逼迫下,在没有任何预兆准备的情况下,限期三天迁离故土。迁的时候,为“无资寇用”,烧掉房子草木,致使百姓颠沛流离,沿海居民差不多死了一半。史载:“上自辽东,下至广东,皆迁徙,筑短墙,立界碑,拨兵戍守,出界者死,百姓失业流离死亡者以亿万计。”在长达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海岸封锁也阻挡不了两岸的联系。
消灭台湾岛内明政权的残余势力,始终是康熙帝的一大心病。康熙派姚启胜担任福建总督领兵部尚书衔(相当于今国防部长)。康熙是平台的真正决策者,姚启圣是平台的策划者,全权负责平台事务。康熙曾多次招抚,出于客观强弱形势,台湾郑氏不得不与清廷谈判,与之周旋。最后谈判破裂的原因是郑经不愿意割断台湾与大陆的联系,坚持要求保留福建厦门附近的海澄为郑氏属地,保留台湾在大陆附近岛屿的存在。这是一条台湾与大陆联系的纽带。郑经是郑成功的继承人,即便是触怒强敌,他也不放弃在大陆的据点,保留重返大陆的希望,“无堕先王之志”。因为郑氏政权到最后也决不肯割断与大陆的联系,这才让康熙如鲠在喉,最终下定消灭郑氏政权的决心。
康熙十九年(1680年),郑经突然病故,台湾岛内部发生内讧。由于姚启圣的举荐,康熙决定起用从台湾投降过来的施琅。施琅曾是郑成功的得意爱将,后来背郑降清。康熙命其出任福建水师提督,征讨台湾。施琅两次率兵出海,均遭遇台风,无功而返,朝内一些大臣对他产生怀疑。二十二年,康熙力排众议,仍然对施琅委以军政全权。施琅终不负圣恩,取得海战大捷。当时郑氏家族在台湾已历三代,正是郑成功之孙郑克塽当政。郑克塽战败投降后,台湾收归清朝所有,设置台湾府,隶属于福建省,派兵戍守。至此,大清终于统一了台湾。
在统一台湾的海战中,福建总督领兵部尚书衔姚启圣发挥了关键作用。姚启圣主张平台20 余年,没有他的后勤支援和行政上提供方便,施琅也难以奏效。况且,施琅前有叛明底案,后有平台首功,半斤八两,难分伯仲。由于施琅身为汉人,按中华传统道德,他的忠节难说。要说收复台湾的民族英雄,还是明朝的郑成功,因为他是从荷兰侵略者手里收复台湾。而清朝廷的收获台湾,只不过是从前明政权的手中夺回台湾的统治权,是一场中国改朝换代的内战。施琅原本是明政权郑成功手下的部将,他背叛郑氏家族投降清廷,再为清政权去攻打台湾,因此只能说他帮助清王朝完成了对台湾的统一,而不能说他是民族英雄。
如果说蒙古人、满族人入主中原建立的大元、大清帝国,是北方少数民族对大汉民族的侵略和殖民,那也是不妥的。因为蒙古族、满族早已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一员,你汉族老大可以建立王朝,他老二、老三何尝不可以建立王朝?历代汉族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对少数民族,开明君主有过抚慰,有过和亲,而残暴的皇帝对少数民族也有过镇压和血腥屠杀。所以元、清两代开国之初,对汉族人中的反抗势力甚至普通百姓有过镇压,有过强制性的为满足统治者自卑心理的过火行动,也是情理中之事,不必大惊小怪。唐太宗命李靖西征突厥,也是杀人如麻。战争是杀人机器,在夺取政权或开拓疆土的战争中杀人,似乎难以避免。问题是在夺取政权以后,怎样统治国家和人民,是像秦始皇那样用战争用暴力的手段统治百姓,还是如孔子所说施仁政,像康熙一样让子民百姓休养生息。
康熙收获台湾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消灭前明政权在台湾的残余势力,让大清王朝一统江山。台湾的明政权郑克塽投降后,由于当时台湾人烟稀少,生产力水平低下,土著人社会非常落后,所以攻下台湾后,是放弃还是驻守,曾引出一番争执。多数廷臣认为,台湾“孤悬海外,无关紧要”,“海外丸泥,不足为中国加广;裸体纹身之蕃,不足与共守;日费天府金钱于无益,不若徙其人而空其地”,建议“迁其人,弃其地”,将岛上20万军民悉数迁徙大陆。就连一向支持施琅攻台的大学士李光地也主张“弃其地与红毛”,“任夷人居之,而纳款通贡,即为荷兰有亦听之”。康熙也认为“台湾属海外地方,无甚关系”,“得之无所加,不得无所损”。这足以说明康熙平台的真正目的。
台湾在荷兰人人侵之前,已有汉人来居住。清初虽颁布有禁海令,由于或紧或张,难阻偷渡者外迁。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取消海禁,同时采纳水师提督施琅的建议,渡台人民须领“照单”,经分巡台厦兵备道稽查,并征得台湾防海同知认可,始可放行,且均不准携带家眷。又以“粤地屡为海盗渊丛”为由,禁止潮、惠人来台。此禁令维持将近100年才解除,当时正值移民风潮最盛之际,此举曾严重影响潮、惠两府的客家人迁台。不过闽西、闽南及广东嘉应州四县的大量客家人,仍按照规定,顺官道而来。康熙三十五年施琅死后,禁令渐松弛,粤籍客家人冒险偷渡来台者,为数众多。古氏一姓迁台就有200多户,对台湾的开发和繁荣,做出了很大贡献。
施琅攻下台湾后,成为台湾、福建最大的贪官污吏。他夺占田产收入几乎占据台湾南部已开垦土地的一半多,名为“施侯租田园”,一直延续到日本侵占台湾。他收的租子叫做“施侯大租”,租的收纳统归清朝在台衙门代行,并解送至北京转交施琅世袭业主。施琅如此犹嫌不足,还贪得无厌,连无田无地的渔民也不放过。施琅死后几十年的乾隆二年,清廷自己发布的上谕中说,“昔年提臣施琅倚势霸占,立为独行,每年得规礼一千二百两”,直到同治年间,根据大臣沈葆桢的建议,才彻底取消施琅这一掠夺性的规定。
康熙收获台湾对满清王朝的大一统无疑是有利的,但从长远来看,对中国的海洋贸易产生了不利影响。早在明朝中期,就达到了“穷洋竟同闹市”的海洋贸易繁荣局面。明朝末年的中国,来华的传教士们无不惊叹手工业的发展,“仅在常州城及附属广大地区,就有20万台织布机,差不多所有的妇女都从事这种行业。”(曾德昭《大中国志》)宋应星在他的书里记载了各种火器的制造方法,西班牙人门多萨对此的评论是:“中国人使用着与我们同样的武器。他们的大炮十分精良,炮筒比我们铸造的更精致、更坚固。”(门多萨《中华大帝国史》)明朝末年,思想家吕留良对君臣关系的看法,反映了当时朝政的现实,“君臣以义合,但志不同,道不行便可去。”(吕留良《四书讲义》)后来的黄宗羲说的更加直白,“天下之大害为君。”(黄宗羲《明夷待访录》)这说明到了明朝中晚期,中国的资本主义已经萌芽,适应生产关系的思想文化也有了长足进步。
对康熙朝的收获台湾和海禁政策,我们应该辩证地来看,这对大一统是有利的,对国家发展是不利的。清王朝出于民族专制的私心,不准汉人练习武功,严格限制火器发展,从而维持了游牧民族长于骑马射箭的军事优势。清太祖努尔哈赤在攻城战斗中被明朝边防军的红衣大炮炸死,这充当了满清限制火器的托词。对火器的限制,使得中国在明朝末年依然居于世界领先水平的火器一度裹足不前。第二次鸦片战争中,浙江慈溪守城军民击败英法联军,所依仗的居然是当年吴三桂埋藏地下沉睡了200余年的大炮。清政权消灭台湾郑氏政权,把民间的海上力量连根拔除,摧毁了东南沿海强大的造船技术,也摧毁了海上贸易。
清政府的闭关锁国政策,对中国近代的落后挨打有着直接的关系,其影响蔓延到了两三百年之后。清朝廷把郑成功从殖民者手里收复的台湾郑氏政权称之为“海贼”,可清廷对中国沿海经济的破坏比所谓“海贼”的危害,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