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爷走出院子门不远,想想不对劲,转身回家。他一跨进房就看到墙角一个小柜子的门是开着的,急忙上前打开看了看,立刻大惊失色,他自语说:“坏了。”慌慌张张地到侦察连连部。恰好周剑锋和王亚茹都不在,只有崔浩夫在,就把情况跟崔浩天说了,又补充道:“崔副连长,你说这孩子不会想不开吧?”
崔浩天笑笑说:“不会,您老放心,他才不会想不开呢。”
郭大爷听他这样一说,放心了,他站起来说:“那就好,那我就回去了。”
崔浩天对他说:“大爷,您反映的情况很重要,八路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更别说偷了,您放心,我们一定处理的。”
郭大爷急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他想不开,那些个东西可都不是闹着玩的。”
崔浩天和颜悦色地说:“大爷,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把这件事情处理好。您先请回吧。”
崔浩天客客气气地把郭大爷送出门去。郭大爷刚一走出门口,崔浩天脸色骤然一变。他大声叫道:“通信员!”
通讯员快步跑进来说:“到!”
崔浩天命令道:“第一,封存炊事班所有的饭菜!任何人不得进食。第二,封锁水源,人畜不得饮水。第三,立刻把章沛然给我找来。”
通信员立正敬礼说:“是!”然后快步出门。
崔浩天自己也快步跑到操场,上午的训练刚刚结束,炊事班已经把饭做好了,正准备给大家开饭。
崔浩天赶到大喊:“紧急集合!”
一时间,大家都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情况,急忙列队站好。
崔浩天走到队伍前,说:“同志们,现在有个重大情况要通报给大家。有破坏分子可能在我们的饭菜和水源中投毒。所以,我命令,在问题没有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吃饭和饮水!”
队伍中顿时议论纷纷。
一战士说:“真倒霉,正是饿的时候,吃不成饭了。”
另外一个说;“问题查清以后才能吃饭,要是查不清呢,那我们就这么饿着?”
这时候,一个警卫战士快步向崔浩天跑来,立正说:“报告,村里都找遍了,没有找到章沛然。”
崔浩天阴沉着脸,对来报告的命令道;“立刻搜捕章沛然!”童卉一惊,心想:这章沛然又怎么样了?
章沛然正在村外的野地里忙得不亦乐乎呢,全然没发现崔浩天带着一队战士排着散兵线朝他这边搜索过来,远远地看见他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崔浩天立刻带人包围过来,大喊一声:“章沛然,把手举起来!”
章沛然正集中精神呢,被这喊声惊吓得一P股坐在地上。崔浩天乘机猛扑过来。
章沛然大喊:“别过来——”
话音未落,只见崔浩天脚底下一绊蒜。一声轰响,一阵子黑烟。崔浩天虽然还能站着,却变成了黑脸包公。另外几个战士扑过去把章沛然摁倒在地。
崔浩天的额头上慢慢流下一股子血,气急败坏地指着章沛然说;“章沛然,你制毒下毒,偷地雷搞破坏……给我抓起来!”
这才是旧仇未解,又添新恨呐。
这件事原本就是章沛然有错在先,所以周剑锋也不好一开始就护着他。所以就想让崔浩天先训他一顿,好出出火,可是现在章沛然根本不怕崔浩天,反而反唇相讥,崔浩天在八路军队伍里虽然也算个知识分子,可是他一向只读政工方面的书,知识面窄,哪里顶的上章沛然的伶牙俐齿?所以不但没出了火,反而火上了房了。只见他脑门儿上青筋暴跳,包住伤口的纱布又沁出血来,围着站在房间中间的章沛然直打转转,最后他近乎发狂地大声喊道;“你偷老乡的巴豆、狼毒妄图给干部战士下毒,我看你就是混入我革命队伍的日本特务!”
周剑峰一听他又是结论似的言论,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话就不好收场了,于是说:“浩天,不要轻易下这种结论。”
崔浩天对大家伙儿总是护着章沛然早就不满了,于是说:“剑峰,我觉得你的这种态度不对,章沛然是你从天津带来的,所以你一直在袒护他,上次刺杀马团长的事件,我就觉得你们的结论还有疑点,但我服从组织还是做了检讨,这回怎么样?证据确凿。他肯定有问题。”
周剑峰听他这样一说,觉得是得把这事问问清楚,就拍着桌子故意严厉的问章沛然;“章沛然,你拿这些东西到底要干什么?”
章沛然撅撅嘴说:“我就是做地雷,说了人家还不信。”
崔浩天说:“地雷要用火药,你拿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章沛然说:“我们这只有土硝,做的地雷根本不伤人,我记得宋书《武经》里记载过一种叫火龙球武器,就是用土硝配合一些中药制成,爆炸威力虽然不大,但是有毒,所以能增强杀伤力,所以我想试试。”
崔浩天一看再这么问,周剑峰肯定又要把这事给掩过去,就插进来狠狠瞪着章沛然说:“章沛然,你故事编得不错啊你。”
章沛然回答:“我编什么故事,这是事实。”
周剑峰不想让崔浩天再这么纠缠,于是训斥道:“章沛然,你私自做地雷,本身就是违反纪律的,为什么还不接受批评?赶紧回去,写个检查交给崔副连长,一定要深刻!”
崔浩天一看,你这就想滑过去呀,不行!于是不依不饶地说:“剑峰,你这个做法我有意见,你这分明是在袒护章沛然。你要知道,他的问题,绝不是这么简单。剑峰,我提醒你,你不要再错下去了,我看既然咱们在这个问题上有分歧,不如把章沛然送到分区,交给分区保卫部处理。这样最公平合理。剑峰,你觉得怎么样?”
周剑峰见他这么说,自己虽然是连长,但也不好反驳,只得回答:“那好吧,我明天就亲自送章沛然去分区。”
崔浩天见得手了,自然不肯前功尽弃,说:“还是我去吧,正好我要向分区领导汇报一下这段时期的政治保卫工作。”
周剑锋一时语塞,没了主意,只得瞪了章沛然一眼,那意思是:天天闯祸,这下抓瞎了吧。
崔浩天一见周剑锋没了话,高兴的饭都顾不上吃,立刻安排马车就带着章沛然走了。
前脚崔浩天没走多久,侦察连爆破组胖头、大眼和阿新来到连部,你推我,我推你的谁也不肯先开口。周剑锋本来心里正烦着呢,就骂道:“支支吾吾的,还像个八路军战士不?有话快说!”
阿新被大眼和胖头挤了出来,只得先说:“连长,听说搞破坏的那个特务就是这次新来的那个学生娃?”
周剑锋没好气地说:“是啊,崔副连长已经带他去分区保卫部了。”
胖头吃惊地问:“啊,那小子真是日本特务啊?”
周剑锋说:“别妄下结论,事实还没查清楚呢。”
“可是……”阿新扭扭捏捏地说:“可我们确实说过让那小子帮着做地雷来着……”
周剑锋一听霍地站了起来,指着阿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胖头赶紧往回找补说:“我们当时也就是那么一说,他偷砒霜可不是我们教的……”
周剑锋说:“我不是问你们这个,你们把造地雷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几人这才把遇到章沛然的经过说了一遍,大眼见周剑锋看起来挺关心章沛然的样子,就特别补充说:“其实我看那小子不像坏人啊,再说真要下毒,也不会去偷老百姓的砒霜。日本特务肯定也有点高级点的毒药吧。”
周剑峰听完他们的叙述,埋怨道:“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们为什么不早说?”
阿新说:“当时,他根本没答应帮我们做地雷啊,而且,我们这也不是才听说嘛。”
周剑峰沉吟片刻说:“你们几个,去把刁班长给我叫来,让他和你们一起赶快追上崔副连长,把情况跟他说明白,把人给我带回来!我现在就去找马团长汇报情况。”
根据地和日占区犬牙交错,而且实际控制地域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因此去往分区保卫部的路并不安全。崔浩天带着两个战士押着章沛然,都换了便衣,乘着一辆大车,向分区进发。车上还装着几颗作为物证的地雷。
路上,崔浩天得意洋洋地对章沛然说:“章沛然,这次把你送到分区,你该不会说我冤枉你了吧。上级保卫部门肯定要比我厉害,不管怎么样,你态度要老实。”
章沛然不服气地说:“该说我都说了,到了分区也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崔浩天说:“你就嘴硬吧,人赃俱获了你还狡辩,就凭你私自拿这么多地雷,就该枪毙。”
章沛然固执地说:“我跟你说多少遍,我不是坏人,我不想搞什么破坏,我也不指望你相信我,反正分区的人肯定比你有水平,到时候我要真没有问题,你怎么办?”他说着,脑子里又浮现出崔浩天被关禁闭时的样子来,忍不住嘴角浮现出一丝坏笑来。
崔浩天这次是成竹在胸,说:“你没问题更好,这也是我所希望的。当然,你是不可能蒙混过关的。”
正说着话,突然前边闪出几个伪军拦住去路。崔浩天刚要拔枪,左右两边又冲出一帮人,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住他的头。崔浩天一愣神,枪就被人家给下了。两个负责保卫的战士也被解除了武装。
一伪军用枪顶着章沛然的脑袋,搜了半天,也没摸着枪。就问:“枪呢,你的枪藏哪里了?”
章沛然哆里哆嗦地回答:“我没枪。”
伪军嘲讽地说:“呵呵,高手啊,枪藏得滴水不漏啊。”
说着,继续在章沛然身上摸着,还是什么都没找着。
崔浩天陪着笑脸说:“长官,我们是过路的买卖人。”
伪军军官笑着说:“别蒙我,我看你们就是八路。”
崔浩天问;“我们脸上写着八路?”
伪军军官说:“不是八路,你带着枪干什么?”
这时,一个伪军把车上的麻袋打开,看见了几颗黑乎乎的地雷,喊道:“大哥,这有地雷。”
伪军头子对崔浩天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崔浩天说;“我们干的是绿林的买卖,当然要有些家伙。”
伪军头子笑道:“皇军一次次的强化治安,你以为光是打八路呐,统统带回去,交给皇军。”说着命令手下的人把他们四人捆了。他说的倒是大实话,强盗土匪不管是哪朝哪代谁当家,都逃不过一个‘剿’字。
就这么着,崔浩天、章沛然和两个战士被押到附近一个据点,驻扎据点的日军小队长可没多少耐烦心,直接就下令把他们全枪毙了。
章沛然吓得浑身颤抖,满脸都是汗,听见拉枪栓的声音,急中生智地用日语大喊一句:“别开枪!”
日军小队长一愣,走过来用日语问章沛然:“你是什么人?”
章沛然对日本人还是有些了解的,特别是日本军人,等级观念非常的森严,于是壮着胆子,很傲气地说:“我是……我是川岛康雄!”
日军小队长没明白,又问:“你是……?”
章沛然这时坚定地说;“我是化学战专家川岛康雄。”
日军小队长这下听明白了,立刻给章沛然深深鞠了一躬,并马上给他等松绑,并说;“川岛阁下,在下多多冒犯了。但是为什么川岛先生来这里我们没有接到通知?”
章沛然上前一步耳语般对他说:“做秘密实验!”
日军小队长当即会意,转过身对准伪军队长“啪,啪”两耳光,伪军队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日军小队长说:“快让他们开路的干活!”
崔浩天、章沛然等人立即被客客气气地送上了先前那辆大马车上,武器也还给了他们。
他们就这么慢悠悠大摇大摆的出了据点,才一出据点,章沛然小声地对崔浩天说;“快走,被他们明白过来了就麻烦了。”
崔浩天正在为日军这样轻易地放了他们感到奇怪,就问;“你跟日本人说什么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章沛然说:“我骗他说我是一个日本人。我们快走,别等他们反应过来了。”
崔浩天虽然还是不信任章沛然,但逃命才是第一位的,所以就让战士加紧的赶车。这一下犯了忌讳,冀中平原一眼能看出去老远,他们若是一直慢悠悠地走还能再糊弄一阵子,可他们这一跑可就失了计了,没隔上多久,就有几辆摩托车从据点里追了出来。
尽管战士已经把马赶得跟疯了一样的跑,可大车还是跑不过摩托车的,眼看着摩托车越追越近。崔浩天和战士们拔枪射击,可是马车太颠簸,根本没准头。章沛然情急之下把麻袋里的地雷一股脑扔了下去,崔浩天骂道:“又没挂弦儿,能顶用嘛。”结果一辆日军摩托车为了躲避这叽里咕噜滚过来的东西,一个没握住把,一头把摩托车扎进路边的沟里去了。
章沛然见了笑道:“嘿嘿,顶用。”
正说着呢,轰隆隆几声爆炸,黑烟四起,紧接着又是一阵密集准确的排子枪,原来是刁忠发带着一队人赶到了。
听完周剑峰和崔浩天的汇报,马团长忍不住笑道:“这个章沛然还有点能耐嘛,会日语,还会点医药,人才啊。”
崔浩天不甘心地说:“首长,我觉得他的问题还是没搞清楚,你看,他会日语,可我们也不知道他和日本人说些什么……”
马团长说:“小崔呀,你要是觉得他有问题,你也可以学学日语嘛,这样不是就可以知道他在说什么,甚至想什么了吗?我看啊,会说日语和有问题是两码事情。”
崔浩天说:“可是……”
周剑峰赶紧说:“章沛然确实组织纪律性差一些犷但是他的人品不会有问题。”
马团长说:“有没有问题,是完全可以查清楚的嘛,怕什么。我看,章沛然愿意做地雷,就让他在训练之余做嘛,做出来对我们有利啊。”
章沛然得到了马团长的认可,干劲儿更足了,虽说他在训练场上还是个软脚虾,可到了业余时间,却也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房东郭大爷家后院有个小窝棚;原本是郭大爷家牲畜圈,而今牲畜全因坚壁清野藏到别处去了,章沛然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试验室。只可惜这试验室不到半个月就被炸塌了一半儿。原因是章沛然用不惯油灯,一个不留神,油灯被衣袖刮倒,掉到了一堆爆炸物上,章沛然还算见机的快,急忙抱着头往旁边一滚,只听一声闷响,小窝棚就塌了半边。
这天正好是崔浩天战备值班,一听到爆炸声立刻带着值班分队循声而来,边跑边喊:“不要让特务跑,封锁所有出村道路!”
周剑峰也被惊醒,从枕头下摸出手枪,冲出房间。
这时窝棚内浓烟滚滚,又兼着是晚上,什么都看不清楚。有两个战士从废墟里把章沛然扒了出来。他一脸的黝黑,不辨面目。
崔浩天上前问:“你是什么人?”
章沛然不住的咳嗽,说不出话来,两手一阵儿的比划。
周剑峰辨认出了他,笑着对崔浩天说:“别问了,他是章沛然。”
崔浩天用手在章沛然脸上一抹,又凑近看看说:“又是你,章沛然,你到底想干什么?”
章沛然吐着口里的尘埃,含糊不清地说:“我……在研究地雷……”
崔浩天气不打一处来,说:“我看你是打着研究地雷的幌子在破坏!”
周剑峰说:“浩天,章沛然研究地雷是马团长支持的。”
崔浩天反驳说:“可是首长知道他是怎么研究地雷的吗?照他这么研究,群众的生命财产怎么保证。”周剑峰一时无语。
这时,童卉跑了过来,她认出了章沛然,紧张地叫:“章沛然,”她被战士拦住,不能再往前靠近他。只得远远的问:“章沛然,你没受伤吧?”
章沛然冲童卉嘿嘿傻笑着,黑黢黢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
试验室被炸了,又被崔浩天狠狠的训了一顿,但是章沛然研究地雷的干劲儿可一点儿也没减少,他训练跟不上去,童卉又总是对他不冷不热的,要是再不做出点成绩来,这日子可还怎么过下去呀。于是他又把试验室搬到了村外,这总能保证群众生命财产的安全了吧。正可谓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他的第一批试验性化学雷总算是新鲜出炉。而他们这一批新战士也接受了参军以来的第一个任务,护送一批粮食通过防区。因为这是新战士第一次执行任务,周剑锋决定亲自带队,和崔浩天一起执行护送任务。
章沛然的军事动作总是不过关,所以周剑锋这次不让他参加行动,弄得他很郁闷,才研制出来的地雷也没处使。正在他坐在村口一个人发呆的时候,侦察班的刁忠发带着胖头等人路过这儿,看见他,胖头就笑着问:“嗨,大学生,天天鼓捣咱们的化学雷,弄成了吗?”
章沛然垂头丧气地说:“弄是弄出来了,可就是没人愿意用,没有实战,哪里能知道效果?周连长说我军事动作差,有任务也不让我去……”
刁忠发笑道:“你的军事动作啊,确实是……不过我们今儿个要出去找找小鬼子的别扭,你那个什么化学雷,给我们弄俩?”
章沛然一听喜出望外,说:“好啊,不过你们得带上我。”
刁忠发想了一下说:“带上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全听我的。”
“哎!”章沛然答应的十分痛快。
县城通往刘庄的大路上,有一座日军的炮楼,刁忠发远远地看着炮楼,狠狠地往地下吐了一口吐沫说:“行了,今儿就是它了。”
大眼、胖头等人立即会意,借着夜幕的掩护带着地雷潜行过去了,章沛然也想去,被刁忠发一把拉住说:“你干嘛去?老实在这儿呆着!”刁忠发手劲大,抓着章沛然就跟老鹰抓小鸡一样,他只得老老实实的听话。
没多久,大眼他们就埋好了地雷,回来报告说:“好了。”
老刁嘿嘿一笑说:“好了,该叫小鬼子起床撒尿啦。”一挥手,大眼等人拉动枪栓对着炮楼上的日军哨兵就打了一排子枪,章沛然可没这种默契,也没带枪出来,正愣神儿呢,刁忠发一下子就把他扑倒在地,紧接着,在炮楼探照灯的照射下,日军的机枪就扫射过来了。
刁忠发指挥着侦察班又打了几排枪,胖头还把一挂鞭炮扔在铁皮桶里燃放,那声音就像是重机枪在射击。
打了几排枪,刁忠发说:“差不多了,撤!”侦察班呼呼啦啦,慌慌张张的就往下撤。章沛然好歹也受了几天军事训练,见状就跟刁忠发说:“刁班长,咱们又没打败仗,怎么跟溃兵似的?”
刁忠发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傻啊,咱不溃败,鬼子能踩你的雷嘛。”
果然,炮楼里的日军见有机可乘,立即发起了反击,嚎叫着从据点里追了出来。
章沛然虽然紧张,但依旧壮着胆子说:“刁班长,我不能撤啊,我还得看地雷效果呐。”
刁忠发一顿脚:“就你小子事儿多。大眼儿你们先撤!”
刁忠发陪着章沛然潜伏在路边,眼睁睁地看着日军追了过来,只听轰轰两声,日军踏响了地雷,前面的日军被冲击波掀倒,后面的日军被地雷炸起的烟火吓了一跳,急忙卧倒。但是在看见前面倒下的同伴很快就若无其事地爬起来之后,纷纷大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这种地雷他们也见识过不少,响声挺大,可最多也就受点表皮伤。
刁忠发一看,对章沛然说:“我说娃啊,你这不行啊。”
章沛然也看得目瞪口呆,自言自语地说:“是啊,效果不好……”
可就在这个时候,刚才那几个被炸伤的日军,突然觉得伤口又痛又痒,几秒钟之内就已经变得不能忍受,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起来。原本已经撤退的侦察班战士见状又发起了反击,带队的日军军官见状,连忙下令带上伤员,在机枪的掩护下撤回了炮楼。
刁忠发兴奋得拍着章沛然的后背说:“行啊,有两下子啊。”
第二天一大早,刁忠发就派人去昨天的炮楼附近打探消息,结果听说昨晚踩上地雷的日军士兵嚎叫了一晚上,天不亮就被送到县城医院里去了,听说是伤口全都溃烂了,又疼又痒。刁忠发闻之大喜,就把这个情况立刻汇报给了周剑锋,周剑锋开始还不信,又叫章沛然赶制了一批地雷分发给各个游击小组使用,结果不到一周的时间,战果斐然,只要被地雷炸伤一点儿表皮不到几分钟就又疼又痒,随之而来的是伤口溃烂,就算到了野战医院也不能得到有效的治疗。并且县城的地下组织也传来消息,最早送到医院的日军伤员全都陷人了深度昏迷,已经死了两三个了。
周剑锋又把这个结果报告给了马团长,马团长听了后兴奋得一拍桌子说:“好样的章沛然,这下让小日本也尝尝我们中药地雷的利害。周剑峰,你马上通知章沛然,让他把配方写出来,咱们迅速在根据地推广使用,让小鬼子寸步难行。”
周剑峰也很高兴,立刻立正说:“是!”
马团长又说:“另外你告诉章沛然,我给他请功!”
这下可不得了啦,章沛然得到了这个消息后第一个反应居然是:“那这么说,我现在就是根据地的中药地雷之父啦!”然后转身就跟童卉说:“那你就做中药地雷之母了!”
童卉脸一红说:“不许胡说,谁要做你的地雷之母呀?”
周剑峰岔开话题,温和地对章沛然说:“沛然,这种地雷要在根据地推广,原材料够不够?不行咱们连明天集体上山采药,你熟悉中药,你来指导大家。”
章沛然急忙摆手说:“不行不行,从小我爸爸就教我认药,这是我的强项。可是狼毒属瑞香科狠毒属,多年生草本,丛生,高20-50厘米,头状花序。花冠背面红色,腹面白色。叶互生,无柄,披针形至卵状披针形,全缘,无毛。生长于高海拔的山坡和牛场;巴豆为大戟科乔木巴豆的成熟果实,主产于四川,广西,云南,广东,福建等地,咱们这儿是冀中,这两样东西基本都不产,就算上山也难找的很。”
周剑峰听了有些失望,但是章沛然还沉浸在“中药地雷之父”的畅想中。从那之后,他不管走到哪儿都是挺胸叠肚的,跟人打招呼就是:“你好,我就是章沛然。”
其实下岗村就驻扎了他们一个连,不管老兵新兵,一起相处久了,谁不知道谁呀。
都道是人狂有祸,更何况还有个死对头崔浩天整天盯着他。章沛然虽然在中药地雷上挣到了一点荣誉,可其他的训练成绩还是一塌糊涂。他原本是锦衣玉食惯了,八路军的粗茶淡饭一顿两顿还觉得新鲜,日子一长了就觉得肚子里没油水,干的发慌,恰恰自从到了下岗村,他那个姐姐媚妞也不送好吃的过来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怕别人说他是少爷性子,所以只得一个人干熬着。有一天他借口试验新的地雷配方,一个人到村外闲逛,却听见远处传来羊群的叫声。寻声看去,只见远处有一群羊在树林外吃草,其中有几只母羊正带着小羔羊,他笑着自言自语地说:
“嘿嘿,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不成想,这挤羊奶也是个技术活,章沛然以前只见过几次,自己却没干过,试了几次都不成功,还被母羊顶了几下,正无奈间,看见一只小羊正跪着吃奶,灵光一现,笑道:“这个我也会。”
崔浩天这几天就觉得章沛然鬼鬼祟祟的不对劲,一直注意着他,这天眼睁睁地就看见他在村口羊群里一晃就不见了,急忙跟上去,却看见章沛然躺在羊的身下,两只手紧紧抓住母羊的身体,用嘴含着母羊的奶头不停的翕动。
崔浩天一看这气儿就不打一处来,上前厉声问道:“好喝吗?”章沛然顺口答:“好喝。”
崔浩天继续问;“还想喝吗?”
章沛然这才觉得不对,看到崔浩天脸色铁青地站在面前,不由得脱口而出:
“完了。”
章沛然被崔浩夭揪着脖领子就给抓了回来,然后全连集合,当着全连的面就把他狠狠地训了一顿。
章沛然原本理亏,任由崔浩天训斥,可忽然看见队列里童卉那看着他的不屑眼神,觉得大没面子,立刻回嘴道:“我又没干什么坏事,不就喝了几口羊奶嘛,你们犯得着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周剑峰觉得这次崔浩天没做错,就严肃地对章沛然说:“那是几口羊奶的问题吗?章沛然,你现在是一名八路军战士,你就要严格地遵守八路军的纪律,你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给我唱一遍。”
章沛然低头不语,周剑峰怒吼道,“唱!”
这声音让章沛然打个战栗,他知道要是不唱的话,今天是过不去的,于是小声地唱道;“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周剑峰说:“大声点。”
他一哆嗦,声音稍微大了点;“第——切行动听指挥。”
周剑峰说:“你要是唱不大声,我陪着你!”说着也跟着大声唱了起来:“……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
原本被连首长轮着班儿训一顿倒也罢了,可是章沛然偷喝羊奶的事儿又成了笑话,几乎是当天,章沛然又得了一个“没断奶的小男人”的雅号。这下可算是郁闷到家了。
章沛然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地孤独,他放弃一切来到这荒郊僻壤,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和谁都处不拢,心中的女神童卉又整天和周剑峰眉来眼去的,他这是何苦由来呢?
实际上的情况和章沛然自己认为的还是有所出入的。他并非没有朋友,只不过他还没有意识到罢了,比如周剑锋就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对于章沛然,周剑锋是心怀愧疚的,毕竟是他把章沛然扯进这摊浑水里的,让他有家难回。虽说能投身抗日大业也是莫大的荣誉,可是章沛然的到来多少是有些逼不得已的。所以在很多时候周剑锋还是非常照顾章沛然的,只是军队毕竟有军队的纪律,周剑锋做事自然也不能违背原则。
但童卉却不这么想,虽说章沛然对她一往情深,可是她对章沛然更多的却是看不起。对章沛然被批评这件事她的看法是:“章沛然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就应该这么治治他。”这个想法她也透露给了周剑锋。
周剑峰当然不完全同意她的看法,劝她说:“小卉,章沛然的情况有点特殊,毕竟他来根据地的思想准备不足,他不像你,本来就对根据地是有向往的,他是不得不来的,而且,他对你还……”
童卉一看提到了这个问题,赶紧说:“师兄,你说什么呢?我才不在乎他怎么对我呢。”
周剑峰温情地说:“小卉,你心理的想法我很清楚,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承认,我们也不谋而合。”
童卉更加羞涩,她低垂着头说:“师兄,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
周剑峰有些说不出口说:“小卉,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还是顾及一下他的感受,毕竟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喜欢一个人不是错,关键是我们怎么能够正确地引导他,能让他成为一名合格的八路军战士。他很聪明,这次他发明的中药地雷不就是个例子吗?咱们更多的还是要帮助他,不是吗?”
周剑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童卉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等于已经间接的接受了自己感情嘛,于是含羞点了点头,至于话里其他的意思,全然没往心里去。
章沛然受不了战友的嘲笑,自己一个人走到村外散心,远远地看见羊群,也不敢再去偷喝了,只得闷闷不乐的坐在树下,一颗一颗地向远处用力得投着地上的小石头。
这时媚妞远远走过来,看见了他高兴地说:“哎呀,这不是我家兄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坐着呢?”
章沛然心里烦,低着头不说话。
媚妞关切地问:“你这是怎么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跟姐姐说,姐姐找他评理去。”
章沛然苦笑着说:“姐,没人欺负我。”
媚妞说:“那你怎么愁眉不展的?跟姐姐说说。”
章沛然现在确实是需要一个人倾诉,而媚妞恰好是他来根据地后唯一一个看上去对他很“好”的人,他抑制不住,就把自己偷喝羊奶被批评的事儿说了。
媚妞听完说:“哎呦,我当是多不得了的事儿呢。不就是几口羊奶嘛。兄弟,我是来下岗买羊的,你呀等我买了羊,跟姐姐回家,几口羊奶算什么,姐姐羊肉都给你吃……”
章沛然说:“我不去,部队有纪律,不能擅自离开驻地太远……”
媚妞笑着说:“纪律俺懂啊,你这又不是乱跑,是回咱自己家,难不成当了八路军还不准回家了?”
章沛然拗不过媚妞的纠缠,而且心里实在是烦,找不到个说话的地方,嘴皮子一软,就答应了下来。
媚妞其实可算得上是这一带的名人,周围几个村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没有不认识她的,也深知她的底细。章沛然跟着她一起走,那消息还能传的不快?更何况这里是军事区,人来人往的都有哨兵看见。所以这事不到两袋烟的功夫,就传到崔浩天耳朵里了。
崔浩天对媚妞的为人嗜好略知一二,气的一拍桌子,却又不敢亲自去抓人,因为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对媚妞这种风骚女人没辙,而且他也怕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场面,污染了他这双纯洁的工人阶级出身的眼睛。于是他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指导员王亚茹。
崔浩天跟王亚茹说情况的时候,恰好童卉刘敏也在,童卉一听火就上来了,忿忿然说:“这个章沛然公子哥儿脾气又犯了!亏周师兄还让我鼓励他研制地雷呢。”
刘敏也说:“你是得好好说说他了,总是一天到晚惹麻烦,咱们从天津来的这几个同学的脸都快让他给丢尽了。”
王亚茹冷静地说:“咱们还是先找到人再说吧。”
王亚茹带着童卉和刘敏两人赶到大王村,看见媚妞的丈夫赵五正蹲在家门口抽烟,就问:“赵大叔,你今天看见章沛然了吗?”
赵五头也不抬地说:“就是那个天津的小白脸吧?”
童卉见他语气不对,愣了一下说:“是,是,就是他。”
赵五在鞋底上磕干净烟袋,站起来说:“行了,你们跟我来吧。”
进了院子,赵五指着屋里说,就在里面,你们进去找吧。童卉性急,第一个就冲了进去,却看见炕桌上摆着酒菜,媚妞敞着怀,正把章沛然的一只手往自己的胸脯子上按。童卉羞得嘈的一下就又蹦回到院子里,然后对着屋里骂道:“章沛然!你还要不要脸?你给我滚出来!”
章沛然显然是吓着了,半晌没动静,童卉又大声喊道:“章沛然,你出不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可去叫人了!”
这时媚妞敞胸露怀的从屋里出来说:“这是谁呀?敢跑到老娘家里来撒野。”
童卉气愤地说:“我们是来找章沛然的,没和你说话。”
媚妞说:“呦,到我的屋里来抢老爷们还这么不客气,我告诉你,姑奶奶可不是省油的灯。”
童卉虽然是大学生,可论撒泼,哪里是媚妞的对手,气得一时无语,手指着媚妞,“你……你……”了半天,没一句完整话。
这会儿章沛然才抖抖索索地从屋里出来说:“童卉……我……我那什么……”
童卉见他出来了,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地骂道:“章沛然!你真不要脸!”说完拉着刘敏转头就走。
章沛然赶紧追了上去说:“童卉,你听我解释啊,童卉……”
媚妞就像在看一出好戏一样,笑嘻嘻的还在后面招手说:“兄弟,有时间常来啊……”
王亚茹见人已经找到了,也就不再说什么,跟在他们后面返回下岗村。
章沛然现在是连部的常客了,隔三差五的就要来被训一顿。而这次又是不同,除了被训,还得看童卉在一旁哭哭啼啼。
章沛然虽然有些愧疚,但也觉得冤枉。他可是天津城的花花大少出身,什么桃红柳绿的没见过?媚妞这种货色那是送上门也不会要的,原本只想找个人说几句贴心话的,谁承想这个媚妞先是借口屋里热就敞开了怀,还硬抓着他的手往上按呐。这倒好,还没碰上,倒先被童卉抓了个现行。自己在童卉心中的形象算是全毁了。但有一点他却不解,你不是喜欢那个周师兄吗?干嘛还为我这事儿流眼泪?
不过王亚茹毕竟是专职的政工干部,做思想工作很有一手,她温和地对章沛然说:“沛然啊,你们还都年轻、单纯,咱们根据地的老百姓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善良和纯朴的,但是也保不住有极个别的人心术不正。就说那个媚妞吧,她最早是个妓女,后来被大地主马伯乐给赎了身,当了马伯乐的小老婆,咱们八路军来了以后,马伯乐跑到县城去当了汉奸,这个媚妞怕受到牵连,就又嫁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鳏夫,所以啊,你和她接触一定要有个原则。”
章沛然这次痛痛快快地认了错,但童卉却自此再也没主动和他说过话了。
虽说章沛然在根据地几乎隔三差五要受一回批评,可他研制的中药地雷却给日军造成了重大的损失。各地日军驻军外出巡逻的次数和规模已经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这一消息逐级上报,很快就到了章沛然的“老朋友”川岛康雄的上级那里。
川岛康雄的上级对研究所不能迅速地找到破解方法大为光火,把他狠狠地训了一顿。可川岛康雄不同于普通的日本军人,他同时还是一位学者,因此尚有些文人的傲骨,对于上司的斥责,他不卑不亢地建议说:“我们已经着手研究,但八路的地雷实物,没有样本我无法找到原因。”
上司虽然火大,但是川岛康雄毕竟是难得的化学人才,因此他的建议很快就得到了落实,各地的日军特务和汉奸侦缉队纷纷出动,偷窃八路军的地雷,甚至于袭击八路军的埋雷小组。
这一情况很快就被八路军所掌握,于是立即加大了警戒力度,日伪军的几次行动都没有得手,直到章沛然再度惹了一个祸。
自从出了媚妞那档子事儿后,童卉就不理章沛然了。虽然章沛然努力的想改善关系,却都不成功。毕竟这里是抗日根据地,他游走于上流交际圈那些哄太太小姐的那些招数都用不上,动不动还会被崔浩天指责为资产阶级情调。而这里流行的被人敬佩的那些本事,章沛然又一样都拿不出手,唯一能有些亮点的就是他研制的中药地雷了。
恰巧这段时间日军常派特务出来偷地雷,为了安全起见,侦察连的女兵班被严禁外派执行埋雷任务,童卉为此在周剑锋面前不知道抱怨了多少次,可是周剑锋是个有原则的军人,当然不会为了私情搞特殊化了,这个漏子就被章沛然捡去了。
就在那天上午,童卉又准备去找周剑锋磨蹭,半道上被早有预谋的章沛然给截住了,笑呵呵地问:“你又去找周师兄啊?”
童卉不满地说:“我去找什么人还要和你汇报吗?莫名其妙。”
章沛然嘿嘿笑道:“我又研制出一个新方子,肯定比原来的威力大,正准备拿出去试验试验,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啊?”
童卉一听正合心意,惊喜地问:“是吗?”
章沛然一下也来了兴致说:“那当然了,这个方子只要伤到一点点皮肉,我保证让小鬼子伤口红肿糜烂,口吐白沫,昏迷致死。”
童卉毕竟比他守纪律,有点迟疑地说:“可是……规定了不让私自出去埋雷啊。”
章沛然找借口说:“那是执行任务埋雷,咱们这是试验呐,不是一回事。”
童卉原本就对这事一直心痒痒,所以也就不管这个借口牵强不牵强了,就说:“好啊,走吧。”
章沛然一听大喜,赶紧回连队爆破组的试验室,拿了一颗地雷,提了把铁锹对胖头说:“我和童卉出去试验新地雷了哈。”然后也不管胖头什么反应,转身就跑。
童卉得了机会外出埋雷,自然兴致勃勃,可觉得走的有点远了,又有点担心,就问:“沛然,你打算把雷埋在哪儿啊?”
原来这埋雷也大有学问,有防御型的:主要埋在通往根据地的主要交通道路上,地点靠近根据地。也有攻击型的,只要埋在根据地和敌占区犬牙交错的地方,或日伪军巡逻的路线上。童卉见章沛然越走越远自然就要问一下。
章沛然笑着回答:“现在鬼子被我的中药地雷炸的不敢出门儿,咱们要看试验效果当然要埋得离鬼子近一点啦。”
童卉说:“这合适吗?我警告你别乱走呀,万一和鬼子遇见了怎么办?”
章沛然看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就满不在乎地说:“遇到鬼子正好让他当我的试验品!童卉,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童卉讥讽地说:“算了吧,就你那点胆儿,还保护我?”
章沛然有些尴尬地说:“好歹我也是男人嘛……”明显的底气不足。
“嘻嘻,吃奶的小男人。”童卉心里这么想着,却顾及章沛然的自尊心,没有说出来。
他们两个一路有说有笑,却不知道早被人盯上了。
这三个日本特务是被派出来偷地雷的,原本以为是个送命的差事,却没想到撞到这两位大大咧咧的就这么来了,既没有警戒,也没有支援,连枪都没带,这不是送上嘴边的肉吗?如果不吃的话,那可就太对不起天照大神了。所以他们趁着这二位专心埋雷的功夫,突然从路边冲了出来,举枪喊道:“统统的不许动!”
章沛然一惊,刚才“保护不保护”的豪言壮语全没影儿了,把地雷一抛撒腿就跑,他身后的一个特务顺手就把地雷给接住了,然后从后面一脚,就把章沛然给踹趴下了。
童卉可不像章沛然这么好对付,她借着特务的注意力被章沛然吸引过去的一瞬间,挥手打落了特务的一把枪,捡起铁锹就朝另一个特务挥去,可这帮特务能被派来执行危险任务,手底下都有几手功夫,童卉毕竟实战经验少,被特务闪身躲过反手捉住了她的胳膊,童卉还想反击,另一名特务也上前搭手,两个特务把童卉得胳膊抓了个结结实实。童卉立刻大叫:“来人哪!有鬼子!”
第三个特务上前狠狠给了童卉一个大耳刮子,骂道:“再叫打死你。”
章沛然虽说胆子小,可是谁要是碰了他的童卉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他从地上爬起来,从背后抱着一个特务的腰喊道:“童卉你快跑啊!”那个特务不慌不忙,用手枪柄在他的后脑勺上一敲,就把他打昏了。
“哈哈,得来全不费功夫。”特务看着手中的地雷,脸上乐开了花。
“童卉!”章沛然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连队卫生所的病床上,床边是王亚茹和连队卫生员。
王亚茹见他醒了,关心地问:“你醒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章沛然摸着脑勺说:“头疼……童卉!童卉怎么样了?”
卫生员说:“放心吧,童卉没事儿,多亏连长他们及时赶到,要不然呐……”接下来的话,他欲言又止。
王亚茹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试了一下说:“好像不发烧了,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
章沛然一听童卉没事,立刻就来了精神,忙附和说:“对对,我休息两天就好了。”
王亚茹又说:“没事了去崔副连长那里一趟,态度诚恳点儿。”
“啊?”章沛然闻言几乎跳起来说,“我……我去趟厕所……”说着挣扎着爬起来就跑了出去。
王亚茹笑着对卫生员说:“你看这孩子,一提崔副连长就跟老鼠听见猫叫一样。”
章沛然没去厕所,他直接去了连部,当然不是去找崔浩天,来根据地这么久,章沛然还是看的出来的,虽说周剑锋是他的情敌,但是明里暗里还是很关照他的现在自己又惹了祸,先找周剑锋肯定强过去找崔浩天呐。没想到,还没走近连部;老远就听见了崔浩天的咆哮:“太不像话了,谁让他们擅自外出埋雷的?简直无组织无纪律,这要是让小鬼子把地雷抢走,咱们根据地损失就大了而且我们的女同志还差点被鬼子……唉!”
章沛然一听,不敢进去了。可又不想走,就窝在墙根儿底下偷听,只听周剑峰说:“是的,他们这次的错误是十分严重的,我已经狠狠地批评他们了。”
崔浩天不依不饶地说:“光批评是不够的,尤其是那个章沛然,让他误打误撞地研制出一个配方,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战斗英雄呢,他学那点知识的钱还不都是劳动人民的血汗?不行,这次一定要处分他。”
周剑峰说:“章沛然刚刚研制出中药地雷,我们还是要保护它的积极性,而且这次外出主要是我的责任,没有提前告诉他们。”
崔浩天说:“剑峰,你不能太纵容章沛然,不然你早晚有一天要吃到苦头。”
周剑锋又才说了一句:“我说老崔啊……”然后就听到屋里咕咚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下了,接着就听见崔浩天喊道:“剑锋!剑锋!你怎么了?卫生员!卫生员!”
章沛然一听,也顾不得偷听了,站起来跑到门前一看,崔浩天抱着周剑锋不停地呼唤着,而周剑锋脸色铁青,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这……这可是中毒的征兆啊!章沛然一下子就愣住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崔浩天吼着,也顾不得再训斥他了,章沛然赶紧上前帮忙,两人一起把周剑锋送到了卫生所。
到了卫生所,周剑峰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章沛然发现他的手臂上有一个小伤口,以其为中心红肿了一大片。就问:“连长手上的伤哪儿来的?”
卫生员回答说:“还不是救你们的时候,鬼子引爆了地雷,连长为了掩护童卉,手上给崩破了一点儿。当时也没事儿,我还给抹了点酒精消毒……谁知道……”
“地雷……这下完了……”章沛然瞪大了眼睛,一P股坐到了凳子上。
周剑峰这一倒下,全连可就炸了窝,要不是连里的骨干们拦着,那卫生所非给挤塌了不可,就这样,也满满地站了一屋子人。童卉更是着急上火,甚至连女孩子的羞涩也顾不上了,一进屋就扑到周剑峰身上哭道:“师兄……师兄……你睁开眼看看我呀,我是你的小卉呀。”哭够了一回头,看见章沛然居然还坐在长条凳子上发愣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吼道:“章沛然!”
章沛然本来就心慌,被她这么一吼,一哆嗦,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童卉还不解恨,上前就狠狠踹了他一脚说:“章沛然!都是你!你给我起来,师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杀了你!”王亚茹等人见状赶紧把童卉也拉到一边儿去了。
刁忠发毕竟老辣,他挤出一丝笑容说:“其实没啥可担心的,不就是中了地雷的毒嘛,沛然不是还在这儿吗?”
童卉一听,就好像是夜间的航海人看见了灯塔一样,又上前推了章沛然一下说:“那你还不赶紧救人哪,还等什么呢?。”
王亚茹也赶紧说:“是啊。沛然,你看都需要什么草药,我立刻派人去找。”大家也七嘴八舌一个劲儿地催。
谁知章沛然目光呆滞地抬头看着大家说:“对不起,我……我没有解药。”
这下一石激起千层浪,童卉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脖领子说:“你说什么!?这地雷不是你发明的吗?你怎么可能没有解药呢?你快点拿出来。”
崔浩天刚才担心周剑锋的病情,所以一直隐忍着,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本来就暴躁,这时更是怒不可遏,腰间拔出枪对准章沛然愤怒地说:“章沛然!我看你是有意的见死不救,我告诉你,如果你贻误战机,耽误了给周连长治疗,我第一个枪毙你!”
章沛然平时是很胆小的,现在确实是给逼急了,不但不害怕,反而把脑袋迎了上去,忿忿道:“你现在就枪毙我吧,我就是没有解药。”
王亚茹赶紧中间打圆场,叫刁忠发把他拉开,然后说:“沛然,这配方都是你研究出来的,你怎么可能没有解药?”
童卉哭着摇晃着章沛然说:“沛然,你快点救救师兄吧,我求你了,我不怪你了好不?”
章沛然表情复杂地看着童卉,忽然一把把她推开,抱着脑袋蹲到了地上说:
“我当时只想着怎么能提高地雷的威力,让小鬼子中毒,而且毒性越大越好,根本没考虑到我们自己人会被地雷炸伤。”
刁忠发挨着他蹲下说:“沛然呐,周连长可是咱们连的主心骨,平时对你也不薄,你就真的没有解药?”
章沛然看着刁忠发说:“没有,刁班长我不骗你,真的没有。”
房间里一下子沉默了,静的能吓死人。
啊 ……”童卉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转身居然夺了崔浩天的枪,抵着章沛然的脑袋说:“章沛然!我要杀了你!”
崔浩天赶紧夺过童卉手里的枪,训斥道:“童卉!你也想犯错误吗?无组织无纪律!”骂着童卉,可他自己却又转过来对章沛然说:“章沛然!赶紧想办法!不然我他妈的毙了你。”
王亚茹知道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赶紧再度劝下崔浩天,对大家说:“我看这样吧,大家先回去,我来跟章沛然谈谈。”
王亚茹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大家都劝走了,然后她把章沛然带回了自己办公室。
章沛然一脸沮丧,脑袋里更是一团浆糊。王亚茹为他端来了一杯热水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沛然,别往心里去,刚才大家都有些冲动,我代表大家向你道歉。”
章沛然说:“我能理解,我心里也还不是急嘛。”
王亚茹点头说:“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也很难过,眼看着自己的战友昏迷不醒,而我们却束手无策,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不是滋味呀。”
章沛然说:“亚茹姐,我真的不是见死不救,我确实是没有解药,地雷就是对付鬼子的,我哪儿想得到嘛。”
王亚茹说:“这个其实不怪你,也怪我们没有考虑周全,地雷只不过是一种武器,是武器就有误伤的可能,我们早该想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章沛然见王亚茹把责任揽了过去,抬头感激地看着王亚茹。
王亚茹又说:“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中药地雷是你发明的,所以解药也需要你多想想办法,不仅仅是为了周连长,还是为了整个根据地军民的安全呐。”见王亚茹这样理解他,章沛然频频点头说:“就是、就是……亚茹姐,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就是没什么把握……”
王亚茹真不愧是优秀的政工干部,一席话谈下来,又给章沛然增加了不少信心。并且排除了杂念顾虑,全身心地投人到解药的研制中去了。然而,研制解药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唉……”忙了大半夜之后,章沛然发出一声长叹,随手把一张写好的药方扔到了一边,自言自语地说:“我真没用,要是在天津就好了,还可以问问爸爸。爸爸,你现在还好吗?”一想到这儿,他忽然觉得一阵心慌,顿时坐立不宁起来,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难道是父亲有了什么不测?不过他很快又重新稳定了心神,用力地甩甩头,驱赶走了一些杂念,又把精神集中到解药的研制上了。忙了整整一晚上,总算是想出了一个解毒复方来,只可惜凑不齐配用的药材,只得找了些替代品,又花了一上午炮制好了,送到卫生所给周剑锋外敷内服。
童卉一直在病床前守护着周剑锋,见章沛然弄出了解药来,满怀希望地问:
“章沛然,你这个方子真的能治好师兄么?”
章沛然回答:“治好不敢说,但肯定会有点效果。”
童卉一听,高兴地说:“沛然,真的谢谢你了。”
章沛然其实昨天看见童卉那个样子心里就挺不舒服的,只是自己现在是众矢之的不好有什么表示,现在卫生所里也没几个人,又见童卉这么说,就满脸不快地问:“用不着你感谢,连长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连长。”
童卉一听顿时满脸的尴尬。
几幅药下去,周剑锋的伤情总算被控制住了,但还是昏迷不醒,只有手臂的肿稍微消了一些,章沛然摇头说:“不行不行,只解了表皮的毒,药材凑不够,神仙也没办法。”
王亚茹见状,立即命令通讯员:“你去把刁班长找来。”然后又对章沛然说:
“把方子写下来,让刁班长去县城想想办法。”
章沛然说:“不行,方子只是试制,刁班长他们又不识药性,我得亲自去才行。”
王亚茹一愣,毕竟章沛然没什么敌我斗争经验,县城可是在日军的控制之下。但是她也没说不行,打算等刁忠发来了之后再做打算。
刁忠发听了王亚茹和章沛然的想法后,哈哈大笑,然后就盯着章沛然上上下下地看,看的他毛骨悚然的,还暖昧地说:“您别说,到底是天津来的小伙,这细皮嫩肉的还真耐看。”
章沛然觉得他眼神儿不对,不由紧张得后退了几步说:“刁、刁班长,你,你想干嘛?”
刁忠发忽然对着门外喊道:“大刘!我给你找了个媳妇儿!快进来领人!”
媳妇儿?
也不管章沛然愿意不愿意,刁忠发的那帮伙计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就给章沛然穿红挂绿的来了个男扮女装,刁忠发和阿新,大刘也换了便衣,找老乡借了一头毛驴让章沛然坐上去说:“得了,咱们这就让沛然呐,回趟娘家!哈哈。”一阵哄笑中,他们启程去了县城。
到了县城门口,阿新小声嘱咐章沛然说:“到了城门口你千万别紧张,鬼子问什么都有我来回答,你只管冲着他们笑笑就行了。”
章沛然应了一声,作出一副笑脸,倒有七分像哭。
阿新当场就差点晕过去:“我的妈呀,你这一笑还不得吓死两三个的?你自然点,别跟做了贼似的行吗?”
章沛然说:“咱们偷偷进城买药,不就是做贼嘛……”
这时刁忠发插过来说:“你乱说啥呢?”往县城城门口瞟去一眼说:“要说贼呀,他们才是大贼呢。”
说着话,他们到了城门口,一个伪军拦住他们:“站住,你们干什么去?”
阿新掏出几个红鸡蛋塞给伪军,乐呵呵地说:“老总,我带着媳妇进城找医生,她可能有喜了,来来来,都拿着,几位老总也沾点喜气。”
伪军接过鸡蛋,上下看了看毛驴上新媳妇打扮的章沛然。
章沛然急忙冲着伪军笑了笑。伪军给吓了一哆嗦:“这么丑的媳妇生出孩子也好看不了,走吧走吧。”
阿新急忙牵着毛驴进入县城,身后传来伪军和鬼子的大笑声。阿新也憋不住笑了起来。只有章沛然忿忿地小声说:“有眼不识金镶玉,敢说我丑。”
因为经常化妆进城侦察,所以刁忠发他们对县城还是比较熟悉的。进城后,见身后没有尾巴,一行人就直奔城里最大的药铺。阿新和章沛然进了药铺,刁忠发和大刘也把挑着的柴火放下,刚好挡在了药铺的门口。然后留下大刘望风,自己也进了药铺。
阿新扶着章沛然进人药铺,柜台后面的伙计起身问道:“二位,是抓药还是把脉?”
阿新问:“有坐堂的吗?我媳妇可能有喜了。”
伙计说:“坐堂的大夫在后面,您跟我来。”说着从柜台后走出,就要引领着阿新和章沛然进入后院。
刁忠发这时闪了进来,阿新立刻挡住了伙计的去路,刁忠发则迅速关上了药铺的大门。
伙计一惊问:“好汉……”
刁忠发说:“你别害怕,我们是八路军,想在贵店买些药。”
伙计忙说:“八路大爷,要什么药您只管说。”
刁忠发说:“你什么也别管,把药匣子打开,我们自己拿!
伙计说:“是。是。”忙走到药柜前,把药箱全部打开了。
刁忠发对章沛然使个眼色说:“去吧,看你的了。”
章沛然走到药柜前,逐一挑选药材,阿新拿出麻袋紧跟在他后面,只要章沛然在药匣子上一敲,阿新就把一匣子全抽出来倒进手中的麻袋。
两人正在忙着就听大刘在门外高声说“几位老总,要柴火吗?”
刁忠发立刻拔出手枪,章沛然也吓了一跳,顿时不知所措,阿新见他吓得这样,给他壮胆说:“媳妇,别怕,有你爷们呢,快干活儿。”
章沛然一咬牙,又开始找药。
此时又听见门外有人问:“你这柴火多少钱一担?”
大刘说:“老总看着给呗,我这柴火可好了,都是干透了的,保证您烧火不冒黑烟。”
伪军说:“看你还算明事,挑着跟我们走吧。”
大刘回答:“好勒,您头里走着,我跟着您。”
这时又有另外一个声音说:“等等,大哥,我先去药铺给我丈人抓副药。”
阿新一听,那怎么能让他们进来?他一抽鼻子,立刻号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我新娶的媳妇,这怎么就得了风寒呢?大夫,您无论如何救救我媳妇吧,我求求您了。”
刁忠发这几个人常年执行侦察任务,经验丰富,配合默契,紧急情况下应对根本不需要商量。于是刁忠发立刻很老成地说:“这病传染的太厉害,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你赶紧把人抬走吧。”
大刘在外头一听,立刻慌张地对其中一个伪军说:“我的妈呀,老总,咱们快走吧,别传染上风寒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这伪军说:“他妈的,我说这大白天的关着门,门口还栓头驴呢,原来有要死的病人。快走,快走,哥几个,你们记着点,这家药铺最近可别来了,风寒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刁忠发从门缝儿里看着大刘和伪军走了,对着阿新一点头。阿新笑道:“没想到带个媳妇进城还真有用。”
刁忠发说:“少废话,连长那儿还等着救命呢。”
配齐了药,刁忠发等人又混出了县城,阿新看着驴背上的麻袋问章沛然:“我说沛然呐,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拿麻袋抓药的,你这是准备开药铺啊?”
章沛然说:“王指导员昨天跟我说了,咱们要防备着自己人被中药地雷误伤,所以多备着一些有好处。”
阿新在麻袋上拍了拍说:“那这些全是解药?”
章沛然说:“也不全是,有些根本没用,回去还得检出来。”
阿新不解:“那费这事儿干嘛?直接抓有用的不就行了?也不用拿这么多,怪沉的。”
章沛然得意地说:“药材可是管制物资,他能在县城里开这么大家药铺,能和日本人没点关系?万一照方抓药咱们不是给日本人送方子了嘛。”
刁忠发笑着赞道:“你这小子,够聪明。”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赶回下岗村,章沛然衣服也来不及换,就去配药,路上撞到崔浩天,他居然没认出章沛然,就这么让他给跑了。
这一副药下去,效果果然明显,周剑峰的手臂立刻肿到以前的两倍大,伤口处更是溃烂成脓血。
章沛然松了一口气说:“这下好了,药性把全身的毒都逼到手臂上了,现在找个没有口腔溃疡的人把毒血都给吸出来就好了。
童卉眼睛一亮,想都没想就俯下身去,为周剑峰吸毒血。
章沛然见状心里一酸,看不下去转身跑出了卫生所。
吸净了毒血,童卉的腮帮子也肿了起来,卫生员照方抓药,按着章沛然的配方给童卉兑了些药水让她含着,又折腾了大半天,总算是消了肿。而周剑锋的情况也大为好转,不但不呕吐和咳嗽了,无意识的昏睡也逐渐转变成了酣睡。
即便是这样,童卉依然是一如既往地白天黑夜守候在周剑锋病床边,最后实在熬不住了,才在床头上打一会儿磕睡。就在这时周剑锋慢慢得醒来了,看着一脸倦容的童卉,他的心中升起一缕柔情,他温柔地抚摸着童卉乌黑的头发,轻声地呼唤着:“小卉……”
童卉揉了揉眼睛,恍然醒来,一看见周剑锋醒了,高兴地说:“师兄?你醒了?”
周剑锋虚弱地问:“小卉,我睡了多久了?”
童卉回答:“好几天了。”
周剑锋挣扎着想坐起来,童卉忙按住他说:“师兄,你别起来啊,快躺下。”
这样一来二人就近距离的四目相对了。
“你能醒过来真的太好了。”童卉说着,温柔地靠进了周剑峰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