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雪儿……”玉梅轻轻晃了晃倒在她怀中的雪儿,将雪儿放在床上,看到雪儿均匀的呼吸,才知道,雪儿只是睡着了。
月光下,玉梅看着雪儿白皙的肌肤,姣好的面容,雪儿比她小两岁,她记得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她曾陪同太子出使北池,她记得那个时候遇到了强盗,当他们一行人将她救出来的时候,是雪儿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把雪儿当做自己的妹妹看了,后来,她们一起经历了一些事,她教过雪儿识字写字,雪儿给她带来过很多快乐,她为雪儿冒死求皇上让雪儿会渐藻舍,她为了雪儿不跟她说隐瞒的事情而生气,实际上,好像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她们就情同姐妹了,玉梅看着雪儿,轻轻为她擦去眼角残留的泪痕,谁知她刚一擦去雪儿眼角的泪痕,新的一串眼泪又从雪儿的眼角流了下来,玉梅心疼,却也终究是无能为力。
皇上是真的变了吗?对雪儿的感情变了?玉梅看着仍旧流着眼泪的雪儿,她也不知道皇上究竟变没变,她只知道,雪儿现在好难过好难过,而刚刚皇上拥着别人的那一幕,她也是真真切切看见了没错,也许,皇上是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吧!要知道,高处不胜寒啊!
玉梅了看雪儿,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桌边,研磨执笔,便写了“高处不胜寒”五个大字,若是明日雪儿醒来,定会看见吧!也许雪儿看见这五个字,便能理解一些其中的意思,玉梅想着,便退出了雪儿的房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谁知就在走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忽然就听见身后有一丝响动,一回头,一个黑影快速从她的眼前掠过,玉梅一慌,差点就叫喊起来,就在这时,一只小猫从墙角后边走了出来,朝着玉梅还发出了好几声的猫叫。
“原来只是小猫。”玉梅叹了口气,转过身,便走回了自己房间,一会儿的功夫,玉梅吹熄了灯,整个渐藻舍忽然就变得如黑夜一般。
小猫站在角落中,看着渐渐黑下来的空间,忽的转过身,便朝着远处走去,渐藻舍的房顶上,看着角落中的猫离开,眸子忽然变得深邃起来,纵身一跃,便从房顶上轻轻落在了地上,就连地上的陈提,都为来得及动弹一下。
黑影眼里含着笑意,不动声色的打开了雪儿的房门,走到雪儿身边,看着雪儿熟睡的脸,忽的伸出了一只手,本是想要摸上雪儿脸颊的手,因为雪儿忽然翻身,手就停在了半空中,黑影本能的站起身,怕是床上的人儿醒来,正要想逃,谁知那床上的人儿还是安稳的睡着,想必是累坏了吧!黑影看着床上的雪儿,着实松了口气,又看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走到渐藻舍的院子中,快速朝着房顶飞去,便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是什么声音?雪儿翻过身,看着黑暗的一切,好奇怪,刚刚明明就听见人声,怎么一睁开眼睛就不见了?难道是自己在做梦?做梦?雪儿看着自己的周围,又掐了掐自己的胳膊,这哪里是做梦,明明就是真实的,或许是刚刚自己听错了吧!雪儿想着,不觉嗤笑一声,若不是及时醒来,她还以为欧阳啸苍便是她的梦中人呢!她是不是想的太多了,现在的皇上不是曾经的太子了,她却还想着他会回到她的身边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雪儿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睡意全无,干脆就下了床,点上灯,研磨,练起字来,谁知墨刚一研好,桌上的五个大字忽然就出现在了雪儿面前,这字迹雪儿认得,是玉梅的字迹,雪儿将那纸拿在了手上,反复的看了看,上边写着“高处不胜寒”。
高处不胜寒?是啊!那位置越高,就越冰冷,她本就怕冷,何必执着呢?不如洒脱一些,认命一些,雪儿想着,便将那张字好好地保存好,素手执笔,又在纸上写上了这五个大字,来来回回,竟是满纸的高处不胜寒。
天蒙蒙亮的时候,渐藻舍的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开门声,雪儿看着那慢慢一叠的高处不胜寒,忽的将笔放下,想着这个时候可能是来找玉梅的,便放下了笔,准备去叫醒玉梅,谁知刚放下笔,她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雪儿一愣,只听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
“雪儿姑娘,皇上唤你去伺候呢!”
隔着门,雪儿听着那个声音,忽的就愣住了,一瞬间,雪儿的脑子里忽然就响起了昨天皇上跟她说的话。
原来……这一切还没结束,或者,这只是一个开始,谁叫她为了他留在皇城,这一切,也许都是命定的……
雪儿身着奴婢们穿的宫装,梳好了发髻,便打开了门,跟着叫她来的小太监便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小李子失足落水,皇上的身边又换了小太监,新换的小太监便是给雪儿带路的小太监,这小太监名叫招财,正是孙公公的小徒弟,雪儿以前在秋末阁的时候,便见过这小太监,两人倒是有过几面之缘,也一同伺候过先帝,两人倒是相对熟络一些,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小太监在雪儿进去之前,千叮咛万嘱咐雪儿,万万不可在惹恼皇上,皇上昨夜回来之后,看着看着奏折便大发雷霆起来。
雪儿知道招财公公的好意,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招财看着雪儿明了,便带着雪儿走到了偏殿,一到偏殿,雪儿便看见欧阳啸苍正端坐在案上,床上还有一个露着雪白肩膀的女子,那女子此刻眼里含着泪水,紧紧裹在身上的被子前边,还存留着被泪水打湿的痕迹,那女子看着进来的雪儿,忽然眼神便落在了雪儿的脸上,眼神立刻就变得愤恨起来,雪儿看着那眼神,忽的向后退了一步,就在她向后退步的时候,地上忽然响起了一个沉闷的响声,雪儿已经,只觉脚上一软,便“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个下三滥的贱人……”床上的女子忽的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指责着跪在地上雪儿。
雪儿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看着狠狠指着她的女子,那女子究竟对她有多恨,恨得面容都扭曲了,恨得指着她的手都在瑟瑟发抖,她的恨是因为什么呢?雪儿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猜想着,猜了半天,却也没猜到。
“来人,把这女人给我轰出去,关在云忆殿,永世不得离开。”欧阳啸苍听着那床上女子的指责,忽的站了起来,在养心殿的偏殿大喊了起来。
欧阳啸苍的声音一落,外边的侍卫便走了进来,拉住将被子裹在身上紧紧地女子便拖了出去,那女子被侍卫强硬的拖行着,嘴里不时的还骂着雪儿是狐狸精,妖精的话语。
欧阳啸苍看的吓得不轻的雪儿,嘴角忽然就勾起了一抹笑意,昨夜,他带着随便找来的女子,在经过渐藻舍的时候,他可以跟那女子琴箫合奏,故意想让雪儿响起那天晚上的那一幕,可是雪儿没有出来,如果昨夜,雪儿出来,说句不要走,他便会真的不走,可是雪儿没有,他就是不明白,雪儿肯为他做一切,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跟他在一起,她是想着要他只有她一个人吗?若是以前的身份,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现在是皇上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事情是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的,他现在已经十五岁了,他仙去的父皇在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有了好多皇子皇女,可是他呢?现在却一个都没有,他真的很爱她,可是很多事情根本就由不得他选择……
欧阳啸苍想着,便再也没有看奏折的心思,看了看仍旧跪着的雪儿,忽的说道,“奉茶!”
招财看着欧阳啸苍不善的脸色,趁着欧阳啸苍没注意,赶紧给雪儿使了个眼色,雪儿看着招财公公的眼色,赶紧站了起来,走到案边,倒了杯茶,给欧阳啸苍奉上,欧阳啸苍接过雪儿递来的茶,刚喝了一口,茶杯便被欧阳啸苍狠狠地摔在了案上,溅出了大量的水迹,将一卷卷奏折都给淹湿了。
雪儿看着欧阳啸苍的模样,忽的又跪在了地上,想了想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该死?”欧阳啸苍从奏折中移出视线,看了看雪儿,默默的重复着雪儿刚刚的话,犹豫了一下,再次说道,“既然是奴婢就好好做好奴婢该做的事情,朕想喝热茶,你却给朕倒来了温茶,你是何居心?若是说该死,还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奴婢这就去给皇上倒热茶。”雪儿说完,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找到刚刚送来的开水,又给欧阳啸苍沏了一杯茶,想着这茶必定烫手,便拿了个茶盘,端着茶杯便送到了欧阳啸苍面前。
欧阳啸苍看着雪儿为奴为婢的样子,忽的愣了起来,他记得他的雪儿不是这样的,可是今天怎么会这般逆来顺受,他刚刚明明就是找茬去的,可是雪儿为什么什么都不说,还有刚刚那女子,那样辱骂雪儿,雪儿竟然退却了,她是害怕了吗?他记得,他以前的雪儿不是这样的,他是不是对雪儿太过分了,欧阳啸苍想着,像是失了神一样,伸手就去摸刚刚雪儿用开水沏的茶。
雪儿看到欧阳啸苍的模样,只见他的手就要碰到那滚烫的茶杯边缘了,不……那样会烫到手的,雪儿想着,赶紧跑到了那茶杯旁边,“啪”的一声,便将那茶杯打破,她的手瞬间就被滚烫的茶水烫出了一片红肿,烫出红肿的地方,还冒着无数的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