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在夜空中呼啸着,使得整个陷入夜晚的城市里,弥漫着属于夜的“漆黑”。
黑影闪动的街道上,还能听到那些熟悉的歌声。在人流不息的天桥上,还有几个身穿破烂的叫化子,他们用黄长的指甲抓着缺了口的破碗,不断的向着过路人,索要钱财。
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手里抓着几张发皱的钞票,不断的叩谢着这些过往仍钱的男男女女。
孩子的头发很长,有些枯萎,发色发黄。有些头发还贴在了脸上,看上去脏兮兮的。而且,也不清性别。
天桥下面有个十七八岁,长相平凡的女孩,她抱着一把木吉他,在夜风中唱着属于自己的歌声。
声音听上去有些飘渺,有些难懂。偶尔还会有过路的人,停下脚步,忍不住去打量这位唱歌的女孩。
女孩的神态平静,安详,仿佛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异样的目光,就像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身上披着麻袋一样的长衣,原本粉色的嘴唇,被冻得有些发紫。似乎在女孩的身上,只有一双眼睛,是最吸引人的。
这双眼睛,犹如摧残的星光一样,在冷夜里闪闪发亮,散发着属于它自己的致命诱惑。
人渐渐多了起来,但是仍钱的,却很少。
女孩脚边的小碗里,只有几个钢镚,找不到一张纸票。
这时天桥上传来了杂乱的声音,而这声音也打断了女孩的歌声。因为这些杂乱吵闹的声音里,有一个稚嫩的哭泣声。
女孩拨开人群,慌忙的跑了出去,就连地上装钱的小碗都没有来得及收起来。
等到女孩跑上天桥时,人已经散去了很多。
女孩轻而易举的走到人圈里,找到了中央抱腿哭泣的孩子。
“怎么了?”女孩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唱歌唱的。
孩子委屈的皱着小鼻子,又呜呜的大哭起来,声音里间杂着许多的不甘和委屈。
“钱被抢走了,姐姐!”孩子一把抱住了女孩,哭叫着。
女孩拍着孩子的背,安慰说:“没关系的,还可以赚回来。”
孩子的哭声小了些,鼻子一抽一抽的说:“啊爹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女孩愣了愣,然后拿起地上空空的帽子,站了起来。
原本,帽子有很多钱的,只是现在全没有了。
女孩抱着孩子走出了人群。这时,有许多的好心人纷纷递上了少许的钞票,并且安慰说:“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句话的,是一位大哥哥,他穿着黑色的西服,看上去很是英俊。
一时间,孩子脸红了,小手里攥着这位大哥哥递来的百元大钞,感激的说了几声“谢谢”。
女孩也腼腆的说了句:“谢谢。”
随着女孩和孩子的离去,天桥上的人群又恢复了原有的流动方向。
似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为什么要帮她?”那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轻人身边,一个三角眼的胖子出声问。
“有很多原因,但是这都不是最主要的。”年轻人说着从西服的上衣兜里取出了金丝边框的眼镜,戴在了鼻梁上。
一瞬间,他的人消失在了人流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消失,还有....他的存在。
三角眼的胖子愣了愣,撇了撇嘴,说:“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话落,胖子从腰上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仔细看去,还能在上面找到银联的标志。
“好吧!我要存款。”胖子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低声说道,只见他手指中的银行卡在空气里一滑动,人,消失了......
远方的公交车上,女孩抱着孩子坐在公交车上最末的位置,一旁的吉他还占了一个座位。
夜,已经深了,所以车上没有什么人。
在前排的位置上,有一个闭目养神的黑人,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般。{好吧!我必须承认,其实黑人是跑龙套的。}
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嘴唇,眉角,鼻子,耳朵都打了孔,并且带着银环的黄毛少年。而一旁的座位的是一位穿着超短裙的紫发女孩,较好的面容上画着浓浓的妆,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妖精一样。
车里,剩下的便只有年纪五十多岁的司机师傅。
“喂!~下一站有下的吗?”司机眨着眼睛,好像是很困的样子,说。
“没有。”坐在最后面的女孩回答说。
司机打了一个饱嗝,说了句:“奥,那下下站呢?”
“老东西,你喝多了吧?!妈*逼的!我早知道不该坐公交车!赶紧开车啊!想你马勒戈壁{纯属地名}呢!!”黄毛的少年站起身,指着护栏后的司机说。
司机“嘿嘿”的傻笑了两声,就按上了关门的按钮,公交车的门,立刻关了起来。
抱着孩子的少女忽然打了一个冷颤,怀里熟睡的孩子都被惊醒了过来。
孩子揉着眼睛,问:“姐姐,到家了?”
“还没有。”女孩心神不宁的说,一双眼睛更是闪烁着害怕的光芒。只是,孩子没有看懂。
车,又开动了起来。只是车的尾灯一起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窗外街灯下的城市,还是像往常一样,没有一点改变。但是女孩的心,总是坎坷不安的样子,慌慌的。
“师傅,我要下车。”女孩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出声说。
司机没有回话。
中间的黄毛扑哧的笑了起来,回头对女孩道:“是不是害怕了?”
女孩手抓着胸口,身体颤抖了起来,说:“我要下车!”声音很是坚定,但是司机依旧没有说话。
黄毛身边的紫发女孩,用很爹的声音说:“胆小鬼拉!~怕什么,又不是鬼车!是不是啊?~宝贝。”女孩说着,伸手抚摸上了黄毛的脸颊,黄毛嘿嘿干笑了一声,说:“是鬼车也说不定哦!~”
一时间,紫发的女孩,和最后坐着的女孩都换以恐惧的神情。
黄毛耸了耸肩,说:“女孩子,就是胆小!哎~~”
紫发的女孩伸手锤了黄毛一下,说:“还吓人家!你个死鬼,你不知道人家最怕鬼嘛?”
黄毛笑道:“说我是鬼,还说怕鬼!怕怪不得在床上叫那么大声!~原来是怕我...”
一时间,喊着下车的女孩都被黄毛给打乱了紧张的神经,心中的阴影也逐渐的散去了。
“唉?不是还有四站吗?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到?”黄毛奇怪的问着,眼光也看向了一旁的紫发女孩。
女孩伸手掐着黄毛的鼻子说:“还开玩笑!这次我可不上当了。”
黄毛用手拍掉了女孩掐着自己鼻子的手,说:“谁开玩笑了!妈的!这老家伙,不是睡着了吧?”
黄毛站起来,从紫发女孩的身边擦过,走向了几米不到的驾驶席。
隔着护栏的驾驶席上,司机握着方向盘,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嘴里不停的重复着什么,但是因为声音太小,谁也没有听清,除了首座的黑人。
“还有多久到长信街?”黄毛伸手拍了拍司机,一副我是老大的口气问。
司机没有说话,只是诡异的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黄毛习惯性的举起拳头,好像要打司机一样。
一直睡梦姿态的黑人,忽然说:“我要是你,就不会动手。”
“我草,你他吗那位啊?”黄毛的拳头依然没有放下,只是眼眸转向了黑人。
黑人伸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爽的说:“我是售票员。”
黄毛笑了起来,指着扔钱的铁柜子说:“这东西比你好使!你他吗以为老子白痴啊!”
话落,黄毛就过去给了黑人一拳。
而这个普通话流利的黑人也没有躲闪,直接被这一拳打中了脸,然后黑然抬眼瞧着黄毛说:“力道,很弱。”
黄毛顿时发起火来,举手就是又一拳。
这是一次,却没有打到黑人的脸上。
而是一声清脆的“咔吧”!黄毛的胳膊变成了双截棍一样,一头耷拉了下拉。
杀猪似的叫声,让车内的两个女孩和一个孩子都尖叫了起来。
这时,黑人眼眸一转,说了一句:“欢迎你们,乘坐死亡的末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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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开了眼睛,看到了一双白色竖立的瞳孔。
我眨了眨眼,这双眼睛也眨了眨。
“这是什么?”我下意识的问。
“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声音在我的不远处响起,但是我却看不见她的人影,看见的只有一双眼睛,一双白色瞳孔,黑色眼球的眼睛。
“活死人之眼?”我问。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算是吧!”
“为什么说算是?”我闭上眼睛,那双眼睛也闭上了。
“因为,这只是开始。”她说。
我不明白的皱起了眉头,问:“什么?”
“要使用它,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一个诅咒。”她诉说到。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诅咒一词。但是,这次却是我感觉最平淡的一次。
“什么样的代价?如何的诅咒?”我问,心里没有一丝杂念。
许久,她才说:“你将会永久的忘记我。”
我可能此时露出了一个十分差异的表情,然后问:“这就是你阻止我取回活死人之眼的原因吗?”
她苦涩的笑了起来,说:“你张眼,看看天空。”
我应声张开了眼睛,而眼前的那双眼睛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真实。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的确确看见了一片天空,一片雨停的天空。
“二十年了,雨终于停了。”她说。
我看向她,发现她笑了起来。
我走过去,想去靠近她。
却发现自己怎么走,都距离她一样远。
“没用的,你已经找到了活死人之眼的钥匙,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她含笑对我说。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她话里的含义,我问:“你要去哪?”
她说:“去你心里。”
我错愕的看着她,不懂的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我活死人之眼?你不是一直在阻止我吗?”
她摇了摇头,说:“你还没有明白吗?”
“什么?”我问,喊着问!
“并不是我在阻止你,也并不是你来找我。而是你来找你自己,阻止你自己。”她含笑说着,脸上的笑容很是忧伤。
“我不明白!告诉我。”我握紧了拳头,对她说道。
她抿着嘴大笑了起来,笑声随着心里的伤痛一起传了过来。
“还不明白吗?为什么还不明白?为什么......”她说着,笑着,脚上开始出现淡淡的白色光芒,点点消失,速度也越来越快....
“告诉我!怎么回事,求你!!!”我叫到着,身体也在奔跑着,试图靠近她。
结果,距离没有被拉近,反而越来越远。
我终于停下了脚步,她一双漆黑的眼眸眯了起来,变成了两道月牙儿,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的眼瞳一下子扩展开来,在眼前的白色竖立瞳孔中,少女的样子开始变得....熟悉起来....
“我,叫....”她再次张口,可是花还没有说话,人就消失掉了。
空气里,只剩下点点白光。而这光芒忽然向我飞来!我逃也似的向后跑着,可是却越跑越近。
我知道,在这光芒包围我的一瞬间,我便会消除,失去所有关于她的记忆。仿佛我的人生,她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如此执着。我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一直忧伤,一直心疼我。
原来,她就在这。
而我,也在这。
忽然想起一句话来,是如此说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原来,我一直都不知道,她在我面前,爱我。
心痛的无法呼吸。
眼睛,也终于认命的闭上。
光芒瞬间吞噬了我,让我在这个全是水的世界里消失。
当我再一次张开眼的时候,心里空空的,好像忘记了什么。
我,抬起手,发现手心里有两个字。
我奇怪的念到:“柳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