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是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即使有人疼惜我,也不会有人为我而死。
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孤独,孤独了这么久以后,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心伤,我从不觉得有人会理解我,有人会懂我,我也从没有奢望过会出现这样的人,可是,往往在你最想不到的时候,这个人就会唐突的出现,并且紧紧的抓着你。
“放开吧!”我抬头看着刁蝉,她在吃力的抓着我的手臂,不让我落下去。
“不!我要你活着!!别死,别丢下我一个人!!”刁蝉大声的喊着,风突然大了起来,手臂也从她的手间慢慢的往下滑。
“记住,你并不是一个人,所以要活着,一定要幸福的活着。”我伸出另外一只手试图去掰开她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虚弱了,或者还是说我想死的愿望并没有达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所以我的另外一只手非但没有掰开她的手,反而被她紧紧的抓住。
然后湿湿的泪水打在了我的脸上,让我看到的红色世界多了一丝丝的白色。
“别死!我知道你很难过,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所以不要扔下我,求你.....”刁蝉的泪水像是绝了堤的水坝一样开始往下放水,我叹息着,然后告诉她说“我活不了多少了。”
“我知道。”刁蝉说。
我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笑的是不是很可怕,反正刁蝉突然探出了大半个身子,更紧的抓着我。
接着我才发觉,墙上的一跟铁丝划开了她的手臂,血不停的往下流,滴在我的身上,滴在我的...心里。
“为什么不放开我?我不相信你爱我,因为我根本不相信爱情。”我问,问的很是凄凉。
“是不是我给了你答案,就答应我活着?”刁蝉的眼睛盯着我反问到。
“是!”
“因为,我想.......试着去——爱你!”
她的声音响彻在我的脑海里,我开始分不清自己所在的世界是梦境还是真实,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了。
我用出了最后的一丝丝力量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我说:“若是我死,请你一定要活着。”
刁蝉哭着拉起了我,然后一点点的把我拖回了天台上。
风,还是很大,却没有她的巴掌那么疼人,那么令人心碎。
她狠狠的给了我两个耳光,然后不顾一切的踮起脚尖吻我,吻我.....
若我是一只烛火,那么她就是最后的那只飞蛾,她在不停的向我飞来,飞向死亡...和痛苦..
我问我自己到底喜欢她什么?也许就是这份执着吧!
在医务室里,她依偎在我的怀里对着那名医生大呼小叫的,然后就跟我说:“你看啊!他竟然那么狠,我的手都被弄疼了!给我揍他!”
我无语的“............”
那医生更是汗流浃背的样子,一边忙着刁蝉手臂上的伤,一边又要查看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有很严重的问题,我希望你能留在医院一段时间,好好的检查一下。”医生很严肃的说道。
就在刚刚我已经提出了“出院”的请求,因为我不想死在这里,死在这个地方。
“没关系的,你该知道我没多久可活了。”我笑着。
医生错愕了一下,然后叹息着送我和刁蝉出了门。
“老公,我们去哪?”刁蝉靠在我的怀里,就连走路都是这样的粘人。
“老公个屁!滚蛋。”我恶狠狠的说道着,还故意装出色狼的模样,不断的用眼神色她的胸...她的.....咳.要流鼻血了....
“喂,为什么你还穿着我的衣服?”我问着的时候,已经伸手揽住了刁蝉的脖子,就像是兄弟一样的往前走着,虽然走几步摇一摇....
“因为我喜欢!”刁蝉很有个性的回答,看着她身上穿着我的衬衫和改良后的牛仔裤,我就忍不住笑了。
可是这笑没有维持多久,就僵硬了,在我病房的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一个..我最后想死,却唯一牵挂着的女人。
柳媛,她看着我,抿嘴笑着。
我伸手盖着自己的左眼,感觉非常的奇怪,明明不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惧瞬间蔓布了内心,眼睛竟然在排斥着她的身影,看向她的时候,眼睛会异常的刺痛,这是为什么?
右眼已经完全的失明,失明也看不见,所以我只能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你怎么来了?”
“是我打的电话,我知道假如我救不了你,只有她....”刁蝉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我打断了。
“你若救不了我,谁也救不了。”我说一说完,湿湿的液体就又滴在了我的手臂上,我伸手去擦她的脸,可是却碰到了她的鼻子。
刁蝉突然问我:“你的眼睛?”
“没事,只是又痛了起来。”我往前走,刁蝉就扶着我。
没走几步,一只异常纤细的手扶住了我的左臂,我知道是柳媛。
“这么多年了,你过的好吗?”我问,而这时已经回到的病房,在两个人的帮助下我躺了下来。
只要不去看她,闭着双眼,那份刺痛就会消失,恐惧的感觉才会被消散。
“还好,只是没有你们这些人在身边。”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温柔似水的声音...
我摇了摇头,苦涩的笑着说:“若是有机会,就一起聚聚吧!叫上大家。”
柳媛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床边,而我的一只手一直被刁蝉紧紧的握着。
“恩,只要你想,大家就会聚在一起。”
我没有读懂她的这句话,似乎她知道了些什么,是关于我的“心脏病”?还是其他的一些什么?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我累了。”我突然说道。
柳媛没有说话,却也没走,似乎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没有明白我的逐客令,我只得叹息着...
“深哥死了。”这是柳媛走前的最后一句话。
我愣愣的张眼看着病房屋顶的天花板,深哥....死了...
不是去当兵了吗?为什么会死??
与我和柳媛相伴的,是一些幼稚园的同学,同时也是邻居,在我们六七岁得时候便都认识,可是,长大了联系就少了很多,可是内心里的牵挂却没有减少。
深哥,是喜欢柳媛的,我知道,他曾经猛烈的追求过她,后来怎么样我并不知道。
只是,深哥的死,让我有些接受不了。
后来,我知道了深哥的事情,他当兵三年便回来了,可是见到家里的身患重病的老父亲,他还是忍不住流了眼泪。因为需要钱,他开始找工作,可是事事并不是一番顺利,遇到了众多坎坷的深哥,找到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就是贩毒,父亲的病已经不能再等,妹妹的学业也需要钱,家里已经没什么积蓄了。所以......
深哥是个好人,他死的时候,已经把赚来的钱分成了三个部分,一部分给父亲治病,一部分给妹妹完成学业,剩下的大部分都捐助给了基金。
我怎么能不流眼泪?深哥没有请律师,没有辩驳什么,我记得他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做了就说做了,别说没做。”
认识我的人又少了一个,我安静的想到。
刁蝉异常的安静,她脱了鞋,爬上床搂着我躺在我的臂弯里,她的脸贴在我的脸上。
她说:“我的心疼。”
我笑了,然后紧紧的抱过她,放在自己的怀里。
我说:“我也是。”
那一晚是我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没有提心吊胆的入睡,自从我得到了这双眼睛,从我开始做梦,从我开始害怕,从我开始觉得自己就是个噩梦开始,我就明白我再也得不到平凡人的梦。
清晨的第一丝阳光照射进病房,我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就这样把她吵醒了。
还好,咳嗽很快就被止住,我脸色苍白的跟刁蝉说:“我们走吧。”
就这样我们离开了医院,离开了那所全是药味的屋子。
出租车上,我打趣道:“我可没带钱哦!等下你付车费。”
刁蝉则一脸震惊的看着我,而司机的眼神也是一样。
“什么意思?”我问这两个人。
司机师傅问我:“你看她身上哪能揣钱?”
我打量了一下刁蝉,还真别说....真就没揣钱的地,前些年我被扒手偷了钱包,所以牛仔裤的兜早就被割的片甲不留了,如今这牛仔裤就穿在刁蝉的身上。
“那你刚才出院怎么花的钱?”
“什么?没花钱啊!”
“............”
“司机师傅,我们真不是坏人,你载我们到学院,我找人借点钱给你,不信的话我把她压车上。”我指着刁蝉说。
司机师傅一看,问了我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看我像喜欢小女孩的怪叔叔吗?”
最后,好心的师傅还是载我们到了学院,我跟门卫的看门大爷提骷髅8号得名字,借了些钱给了司机。
因为,司机真的把刁蝉压在了车上.......
再一次回到学校,唯一改变的大概只有我的寿命,还有...我和刁蝉的关系,现在我已经承认她是我的女朋友,女性的...朋友!
“你要去哪?”刁蝉跟在我的身后,她知道我不喜欢主动牵她的手,可是这不等于我不喜欢,所以她很主动的拉着我的手,告诉我说:这很有安全感。
“去画室吧!你帮我打个下手,艺术节没有几天了。”
刁蝉跟我说:今天他们系没课。
我说:正好。
我没想到的是,大个竟然蹲在走廊里,看着那本写真集。
我走过去问:“虚了吧?”
大个摇了摇头,对刁蝉说:“我走了。”
刁蝉含笑答应了,然后我俩就看着大个蹒跚的走了出去,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他喜欢我。”
“我知道。”
“是吗?”
“恩。”
“你不吃醋?”
“我不爱吃。”
“........”
其实大个不是喜欢看写真集,而是喜欢刁蝉的东西,可能是爱屋及乌吧!我真不知道他见我和刁蝉这般亲密,心里会是怎样的感受。
虽然我有些于心不忍,可是也不能把刁蝉送出去给他吧!
所以我只能叹息着.....
妖孽啊!妖孽,你说你祸害了多少纯情少男,哎....让老衲收了你吧!!嘿嘿...
我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很久,最后决定以油画参加艺术节的比赛,我让刁蝉找了一张油画布,然后便让刁蝉又借了些油画燃料和笔。
刁蝉偷偷摸摸的跑到了大三的画室里偷了一些出来。
然后我们就用这些赃物,开始了奋斗的历程。
刁蝉坐在我一旁,狐疑的问我:“你真的会画画吗?”
“真的。”我说。
“那你手抖什么?”她问。
“我紧张。”
“紧张什么?”
“因为你在看。”
“那我不看好了!”
“你不能把脸扭过去,眼睛还在盯着这边啊!”
“.........”
刁蝉被我支了出去,我花了大概四五个小时的时间,画完了这幅画,因为材料有限,而油画笔有些年头了,笔尖的毛毛都掉了七成,所以用起来很不顺手。
我把画好的画放在了窗口的位置,静静的等待画的风干。
我正打算,要不要叫刁蝉进来的时候,我发现在我身后一直站着一个人。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在你最后签名的时候。”
“........”
“你....来我们系吧!”有些秃顶的老头说到。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兴趣。
老头贼心不死的补充一句说:“我聘你当老师怎么样?”
“啥?”
“当然不是让你教写字的,说实话我都不认识你在画上写的名字,我希望你能教油画课。”
“奥,工资多少?”
“义工不行吗?”
“不行!”我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那1000,怎么样?”
“最少800!不然我和你急!”我正盘算着八百快怎么花的时候,完全忽略了800跟1000的区别。
“正交!”老头伸出手。
我打了他的手一下,问:“什么时候上工?”
老头则问我说:“为什么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