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永定街回来之后,胡锋和老疤又一次审问了郑创新。
郑创新对于采购合同上面的采购清单也是供认不讳。
“这些实验器材现在何处?”胡锋问。
郑创新摇头说:“我管理的这个公司只负责下单和走款,接货上的事我压根就没参与过,又如何知道那些实验器材最终运往哪里呢?”
“那这个公司的历史你总该知道吧?”老疤问。
“该我知道的他自然会告诉我,不该我知道的我也懒得去问,给人做保镖那会我就这样,养成习惯了!”郑创新笑了笑:“话又说回来了,也正是这种处事之道害了我,如果当初我多问几个为什么,如今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郑创新以前是个保镖,他能说出这话来证明他没有说谎,保镖在主子面前很少去问这问那,这也许就是古川聘用郑创新的原因吧!
现在看来,要想通过郑创新找到“天使实验室”的具体位置已经是不可能了!但胡锋深信,它必定在鬼村的周边无疑,老疤之前与沈放的那番交谈,就是铁证!
“古川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作为古川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在这一天的下午十分被胡锋伙同工商管理部门正式查封。
那些时间跨度不等的采购合同上面清晰地记录了“古川公司”自成立以来从世界各地所购买的实验器材。而交易的金额和数量也是逐年递增,尤其是最后两笔交易,更是达到了上亿元。
这笔庞大的资金来源究竟是否出自那些东南亚大富豪之手让老疤困惑不已。
他们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出于手段上的迫不得已还是利益上的心甘情愿?
如果说他们是遭人胁迫,那么作为最大的嫌疑人古川来说,何以要偏偏选择这几个身患绝症的富豪下手呢?
如果他们之间存在利益关系,那么古川的砝码又是什么?难道他当真掌握了一门可以攻克绝症又能将死人复活的医疗技术吗?
如果以上推断无缝对接,古川想要达到的终极目的又是什么?
在等待吴博冲和陈教授前来的时间里,老疤的脑袋乱成了一团。他迷迷糊糊地歪倒在沙发上,直到听见一阵门铃声,他才从沙发上坐起来。
胡锋起身开门,吴博冲和陈教授一前一后站在门外。
吴博冲进屋之后问老疤:“从上海回来了?收获大不大?”
“大。只是离我预期的目的还差那么一点点。”老疤说。
“快跟我们说说,那两块芯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陈教授催促。
“您二老先别着急,”胡锋指了指手里的光盘:“我先给你们放段录象。”
这段录象真实地记载了雨寒在失去记忆的这四十天里的生活片段。
初始画面是在军事博物馆里,光线很暗,图象不是特别清晰,一个黑发披肩的女人正在缓缓前行,在镜头前留下一道白色的背影。镜头突然一阵闪动,白色的背影瞬间不见,画面开始从右向左又从左向右来回移动起来……
“停一下!”老疤喊出声来。
胡锋的神色微微一动,问:“怎么了?”
“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老疤问。
“嗯,我也觉得这画面有些反常,那个白色的背影怎么突然就不见了?”陈教授说。
“最奇怪的并不是这里,而是……”老疤从胡锋的手里夺过遥控器,使用快退功能让画面回放到白色背影瞬间不见那里。
“你们看……”老疤指着屏幕说:“当雨寒的背影瞬间不见之后,画面开始左右移动,而且前后的画质有着明显的不同,这是为什么?”
胡锋想了想,说道:“刚开始的时候,很显然是有人在雨寒的后面跟拍,而雨寒却是在镜头一阵乱动之后突然不见的,会不会是因为雨寒这个时候从‘跟拍者’手里接过了DV,所以我们在画面上无法看见她呢?”
“不对!”老疤反驳道:“我问你,那镜头为什么会一阵乱动?画面的质量前后明显不同这又如何解释?难道说‘跟拍者’和雨寒的手里各拿着一部DV?你认为有这种可能吗?”
“这我倒是没想过……那你的意思是?”胡锋此刻的心思并不在这些细节上面,他所希望的是通过这张光盘找到古川的老巢。
“我们接着看。”老疤又按下了播放键。
镜头向前推进的速度很快,假设雨寒这个时候手里拿着一部DV,那么从画面上看,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于是加快了脚步。
果然,画面先是在军事博物馆的一个展厅里面定格了一下,在昏黄的灯光下,贞子的白色腊像竖立中央。紧接着,一双手捧住了腊像的脸部,抚摩了一会,又从像体上面划落下来……
“你们看,”老疤按下暂停,指着屏幕说:“如果雨寒的手中拿着DV,那么当她做这个动作时,必须要先将DV搁置一旁,可这间展室里除了一樽腊像别无它物,如果将DV放在地上,我们又如何能看见那双伸向腊像的手呢?”
胡锋、吴博冲、陈教授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老疤再次按下播放键。
接下来的画面先是跳动了几秒钟,一个急转之后,在展厅门前的一个老人身上定格下来……
“吉田!”胡锋脱口而出。
画面上的吉田先是惊恐地用右手指了一下镜头,接着又用左手捂住了胸口,然后痛苦地向前倒去……
之后,镜头闪到了展厅外面,画面再次在昏暗的空间里面动了起来,直到被黑暗吞没。
喀嚓一声,光盘自动从碟机里面退了出来。
“这太奇怪了!”胡锋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这些细节上,他惊讶地看着老疤,“那镜头到底藏在哪?”
老疤神秘地一笑,没有出声。
“你笑什么?”
老疤又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根烟,点上。
“你少摆谱,快说!”
鉴于吴博冲和陈教授在场,老疤也不好再故弄玄虚下去。
“如果将微型无线摄像头装在雨寒的身上,那我们刚才看到的画面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再加上植入雨寒脑部的芯片,古川完全可以通过卫星反馈给后台的画面向雨寒下达各种指令……”
“这东西通常装在人身上的哪个部位?”胡锋问。
“对于女人来讲,最有可能藏在首饰里,我建议……”
后半句还没出口,就听胡锋疑声说了一句:“首饰?……那个猫眼般的耳钉?”
那个在夜幕之下发出猫眼般亮点的饰物曾给胡锋留下很深的印象。
思忖了片刻,胡锋一拍大腿,坚定地说:“是它!一定是它!第一次在机场,第二次在鬼村,它始终戴在雨寒的耳朵上。”
“这就对了,只有声音与画面同步,才能达到操纵的目的。”老疤说。
“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胡锋恍然大悟似的,作出如下描述:“‘跟拍者’在跟拍的过程中,一定是撞见了博物馆里的工作人员,因为博物馆里是禁止拍照的,所以才会慌忙地收起DV,导致画面上出现一阵乱动的影象。可问题是,他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军事博物馆呢?让雨寒对着镜头说上几句话不是更方便吗?由此可见,雨寒当时之所以会出现在军事博物馆里,绝非偶然,而是另有所图!吉田的死亡应该是一起突发事件,而雨寒进入军事博物馆的最终目的才是整个事件的切入点。这不禁让我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谁?”老疤问。
“馆长史云鹏。”
胡锋说着拿来笔记本电脑,打开了史云鹏的博客。
“你们看……”胡锋指着电脑屏幕说:“这上面的博文就是史云鹏在死前发表的。”
看完之后,沉默了好一会的吴博冲终于表态,他说:“如果没有‘目的性’,很难解释被芯片操纵之后的雨寒为什么会不止一次出现在同一个地点,我建议你们应该把调查的重心转移到史云鹏的死亡上。”
“事发当时,博物馆周边的电力设施正在整改,这为雨寒的行动创造了便利条件,她甚至至少有一个晚上是在博物馆里度过的,而史云鹏也恰恰是在那天晚上死亡的。她之前的出现似乎是为了达到最终目的而刻意营造的一种气氛,她应该知道史云鹏有心脏病,或者说她十分清楚如何在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情形下置史云鹏于死地,当恐惧在一个心脏病人的心里叠加到一定程度时,死亡也就顺理成章了!”陈教授说。
“可雨寒只是一个被操纵者,而作为古川又怎么可能付出那么大的成本去杀害一个跟自己毫无瓜葛的人呢?”胡锋提出置疑。
“会不会……”
老疤欲言又止。
“什么?”三个人几乎齐声问。
“会不会在古川的身后……还藏着另外一个人?”老疤说。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可如今史云鹏以死,要想找到这‘第三个人’的线索恐怕很难!”胡锋说:“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天使实验室’和失踪的‘东南亚大富豪’,时间紧迫啊!再不行动,恐怕就来不及了!”
“是啊!现在泰国的金融市场正在急剧动荡,如果我们不能在未来几天内找到‘东南亚大富豪’并制止他们对泰国金融市场的进攻,一场席卷整个东南亚并最终波及全球的金融风暴将无法避免!”老疤忧心重重地说。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吴博冲问。
“不如我们现在就分头行动吧!”陈教授说:“胡锋你和老疤负责组建队伍,我和老吴负责联络几名实战经验丰富的科考精英与你们一同前往,对鬼村进行实地考察。”
“可如今香子已死,湖中的水怪怎么办?如何处置它?”胡锋问。
“我向你们解释一下,所谓的‘水怪’不过是一条发生了基因突变的‘巨蚺’而已……”老疤插了一句。
“基因突变?”
吴博冲和陈教授听后十分震惊。
“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老疤又将沈放跟自己说的那些向他们重复了一遍,接着又说了一些关于芯片的事情。
吴博冲和陈教授听完先是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纷纷点头,看样子是对自己之前所给出的判断的准确性十分满意。比如:外力因素,小生态环境等等……
吴博冲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它杀死,应该设法捕获,前提是不破坏那里的小生态环境。”
“这个恐怕有难度。”胡锋说“香子已死,如何将它引出来都是个问题,更不要说将它生擒了!”
“这有什么难的?”老疤说:“就让樱美那丫头将那首什么‘笼女呀’‘圈圈的’童谣再重唱一遍不就得了?”
“没有曲谱恐怕不行!”胡锋看了看陈教授。
“也罢!”陈教授的神情微微一变,声音也突然变得有些沙哑:“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拿‘死亡之歌’的曲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