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点10分
整座城市被一层雾霾般的阴郁之气笼罩着。
胡锋把车开到了医院的停车场,然后站在医院的大门口等待着樱美的到来。
旁边有一家占地几平方的袖珍书屋,卡通式的装修风格,青绿色的时尚色彩,与站在里边翻书的那个漂亮女孩浑然一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这家书屋的老板娘。
女孩从咖啡色的包包里掏出钱来,双手递给坐在轮椅上的中年妇女,然后鞠躬行礼,甜甜地说了声“谢谢”,这才轻盈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女孩这一连串的举动又怎能逃过胡锋的眼睛,此刻他已经判断出,这个迎面而来的漂亮女孩就是说自己外公可恶的樱美了。
与胡锋的判断如出一辙。窈窕的身资,娇美的脸蛋,微微上扬的嘴角流露出调皮与高傲。这就是樱美,宛如盛开在富士山脚下的一朵樱花。
俩人相对而立,彼此相隔一米远的距离。如果这一刻有一抹夕阳,定会映出一副浪漫的图画,给2007年的春天讲述一段俊男美女的言情故事。
“Police胡?”樱美仰起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欢快地眨动着。
“你真聪明。”胡锋淡淡地说:“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让你久等了!”
“我当然聪明了!”樱美笑了笑,“一个神情冰冷的男人站在飘洒着似雨非雨似雾非雾的天空底下左顾右盼、焦急地等待着樱美的到来,除了Police胡还能有谁呢?”
“没想到你的中文说得这么好,这么说你已经观察我很久了?”胡锋问。
“这叫自我保护。”樱美说:“我这么漂亮,万一遭遇色狼怎么办?”
胡锋尴尬地一笑,然后话锋一转:“好了樱美,我领你进去吧!在没有见到你外公之前,我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古怪的老头,他伤到哪了?重不重?”
“樱美,有些事情,可能比你想象得还要糟糕!”
胡锋说完走进了医院的大门。樱美跟在他的身后,胡锋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神情有些紧张和不安。也许,她已经意识到了,只是不想接受罢了!
在医院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里,胡锋找到了一名男医生。当这名男医生领着他们穿越医院的病房之后,跟在他们后面的樱美终于慌了!
“你们要带我去哪?我外公呢?”
胡锋和男医生始终沉默不语,急匆匆地向前走着。胡锋不愿意看到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实情让这个身处异国他乡的女孩精神崩溃。“二战老兵”很有可能是她在这座城市里的唯一亲人。
又穿越一条幽静的走廊,最后终于走到了一扇惨白色的大门前。血红色的门牌上赫然写着三个字——太平间。樱美先前还红润的脸蛋在一瞬间里变得苍白如纸,身体幽幽一晃,软软地向下瘫去……
胡锋手疾眼快,赶紧伸手扶住了她,轻声安慰道:“樱美,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胡锋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他突然之间想到了贞子,那个目前还是虚幻的、死而复生的幽灵。
胡锋很快就将自己飘忽的思绪调整了过来,他接着说:“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进去再看他最后一眼吧!”
樱美的外公吉田躺在一张冰冷的停尸床上,脖子以下都被盖尸布遮住了,只露出一颗苍老的头颅。胡锋看见吉田棱角分明的脸上褶皱斑斑,透着一位老兵历经生死之后沉淀下来的沧桑之色。樱美在吉田的尸体旁边伫立了良久,才轻轻地掀起盖尸布,盖住了那张脸。
十分钟后,吉田的尸体被运到了殡仪馆。樱美亲手为这个二战老兵穿上了一身军人的服饰,吉田重新回到了烟火滚滚的二战阵地,灵魂在烈火中忏悔,洗刷那段血腥的罪行。吉田出生在日本的一个普通的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儒雅的学者,受家庭环境的熏陶,吉田在童年时便对古老的中国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十五岁那一年他被强征入伍,半年之后便跟随关东军踏进了中国的土地。后来被调进了军情处,直至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那一年吉田刚满二十二岁。
胡锋从负责给吉田办理临时住宿登记的民警那里了解到,吉田此次的中国之行是一次赎罪之旅,已经有多家媒体打算追踪报道此事,南都只是他的第一站,不成想却成了他生命终结、夙愿破灭的地方!
他的死给胡锋留下了一道难题。
贞子复活,幽灵现身
有一缕青烟从火葬厂的大烟囱里徐徐上升,像一个挣扎扭动的魂灵,樱美站在火葬厂的大院里举目,为亡灵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