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梦去，姐姐梦来

第一节 暗室中的林美鱼

　　铁欲望没有居处，没有一种生活适合我，想来想去怎么选择都是错。

　　——赵凝《一个分成两瓣的女孩》

　　姐姐梦来出院后背着家人把名字改成林美鱼，她打算彻底放弃电影梦想，踏踏实实做一个平凡女人。她先是在老葛的星公司里做高级文秘，后来又认识了李纯。梦来也就是现在的林美鱼是一个爱面孔爱到近乎病态程度的女人，她比妹妹梦去长得好看，因此欲望也就比妹妹强烈得多，她每天用一种牌子很稀有的纯净水洗脸，用男友专门为她调制的护肤品敷脸。林美鱼的男友李纯是一个自己拥有一家美容店的外科医生，是美鱼在他店里做美容时认识的。

　　她已经做够了为电影而活着的梦来，她现在要做林美鱼。

　　认识李纯之后，林美鱼就再也没到星公司去上班。把男人甩来甩去的，比拍电影还痛快。

　　葛老板把她的手机都快打爆了，可她就是不回龟话。

　　美鱼跟葛老板逢场作戏，跟李纯却是一见钟情。当她的电话响得像一只发了疯的鸟儿的时候，她人正坐在另一个男人的腿上，他们关闭了暗室的窗户，角落开着一盏又小又暗的小红灯，人成了照片底板里模糊影子，那是他们第三次见面，在小红灯影下李纯正像剥一只新鲜的嫩玉米那样剥开包裹在林美鱼丰满胸脯之外的那件薄薄的衣服。

　　美鱼看到幽暗灯光下李纯那张棱角分明线条硬朗的脸。他的手灵活而又轻盈，好像带电似地一个纽、一个纽地解着她胸前的纽扣，美鱼微仰着脸，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来苏儿水的味道。他的手触摸到她的乳房，一开始微微有些凉，就像一个陌生人进入了一间陌生的房子，不知该往哪里走，但是这个过程相当短暂，他那只灵活的外科医生的手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来苏儿水的味道越来越浓。

　　他的抚摸变成了一种挤压，美鱼几乎要发出情不自禁的呻吟。

　　但美鱼没有出声，因为暗室外面就是美容店的大堂，如果弄出异样的声响，弄不好会有人来敲门，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李纯大概也意识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他只在那里很快地摸了一下，并不久留，就把手从美鱼的衬衫里面拿出来。他在耳边小声对她说：你的这里长得好大。这句话美鱼也在老葛那里听过，昕得她脸红耳热。有一对圆鼓鼓的乳房，美鱼以前并没有觉得好或者不好，只有当男人触摸到它们的时候，她才猛然感到它们的重要性。

　　林美鱼系好衣扣从里面出来，见外面的美容床上直挺挺地躺着几个女人，她们一律被白布覆盖着，脸也被覆盖了，美鱼觉得自己刚才的好感觉一下子被冷冻起来，外面明亮的空气就如冷冻液一样冷冻了她沸腾的激情。

　　林美鱼站在门口，用尽量淡的语气对李纯说：“我走了啊。”

　　李纯说：“你走吧。”

　　林美鱼觉得那些平躺着的女人正用第三只眼目光怪异地看着他俩，一想到这儿，她感到胸口一阵发热，她钻进一辆出租车，迅速逃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