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还能去哪儿,无非在是男人的怀抱。
——赵凝《一个分成两瓣的女孩》
七点钟已经过了,梦去站在单元门口等郭东立。
附近大概有一幢高层建筑正在建筑中,但吊车和建筑灯都隐在一幢已经建好的建筑物后面,刺眼的强光从建筑物后面探出头来,明晃晃的,好像一把可以无限伸长的剑。
梦去在楼前的空地上走来走去。
刺眼的强光把树影投在墙上,梦去看到自己的影子被投到很远的地方,她人在这边晃,影子却在距她很远的另一个地方动,令她怀疑那不是自己的影子。郭东立在电话里说得清清楚楚,让她七点钟到他家来等他,可他自己却不见人影。生锈的铁门木然地紧闭着,一脸拒绝的表情。
梦去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回来。她在那强光的影子里来来回回走的时候,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的一句话就是29岁的处女梦去,这句话实际上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可梦去阻挡不住,它就是要像潮水一般从某个出口处不停歇地流出来。
八点十五分,郭东立夹着一个小包从一辆出租车里钻出来。梦去问他你怎么坐出租车,你自己的车呢。郭东立淡淡地说,车让一个朋友借走了,他说借去开两天。他说话的时候,从嘴里喷出一股很浓的酒气。
你喝酒啦?
“谈生意嘛哪能不喝酒?”
他颇有些不耐烦地说。
他们上楼,彼此间一句话也没有,那情形似乎有点僵。梦去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等待和想像,事情已经往一个诗情画意的方向发展,可现实是那么兴味索然,干巴巴的,他一句话也不想说,好像知道该怎么做。(是不是他领来的每一个女人都是这样按照一套固定模式去办?)梦去觉得心里很难过,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跟着他一步一步往楼上走。
一进门,郭东立就搂住梦去吻她的脸,酒气刺鼻,十分难闻。
脱了。他说。
梦去没想到他说得会那么直接,他们虽然那个过,但也不至于一见面什么也不说连“你好吗”都不说直接就说:“脱了”。
梦去没脱。
梦去觉得别扭。
梦去想说我又不是来干那个的。
但梦去知道他也许会问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脑子里的想法一个连着一个,乱了,全乱了。
郭东立自己先脱光衣服钻到床上根本没叠的被窝里去,他很有把握地等着梦去也自动脱光了钻进来,他甚至靠在那里抽起了烟(也许他遇到的女人都是自动送上门来的,或者用钱买来的妓女吧?)。梦去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以最快速度离开那个空气污浊的房间的,她在楼梯上不小心绊了一下,然后就骨碌碌地滚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