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昏沉沉地躺在一哥的肘弯里,脑子有点木。隔壁大屋丁丁咚咚,一哥请了几个木工正在做组合柜,组合柜的图纸是一哥亲自画的,他一个学中文的男人亲手拿起绘图尺,趴在桌上画呀画呀,不知撕掉了多少张图纸,字纸篓里已堆了一堆了,那情景是令人感动的。
雪儿对一哥的感觉是混合的,有时甚至是又爱又恨的,她认为从某种程度上说,林适一是用出国做诱饵,把她骗到手的。还有他那个舅舅,那个红鼻子的家伙,他一回国就再也不跟他们联系了。其实,雪儿背着林适一偷偷跟他舅舅联系过,结果每封信都石沉大海,那个红鼻子魔术师仿佛施了什么魔法,把自己也给变没了,雪儿感到很难过,因为她的出国梦越来越渺茫了。
“还记得那盘录像带吗?”林适一忽然开口问她。
她偎在他肘弯里,脑子里面仿佛塞了许多棉絮,慵懒极了。这是一种可怕的舒适的慵懒,好比一块质感如海棉的泥潭,因为太舒服了,人难免要陷下去。什么理想啦,出国梦啦,统统不去想它了,只想舒舒服服地在喜欢的人怀里睡一觉,别的不愿多想。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她把脑袋又往他怀里拱了拱,以便睡得更舒服一点。
“录像带。还记得那盘录像带吧?”
她闭上眼故意说:“什么录像带啊,我想不起来了。”
一哥用手臂搂紧她,说:“就是那盘黑色巫师把女孩变没录像带嘛,咱俩的第一次就是在……”
雪儿忽然有些羞涩地说:“那件事不许你说。”
说着,用一根手指抵住了一哥的嘴唇。一哥就撅起嘴来亲那根手指,雪儿把手缩回来,他还是追着要亲,一亲亲到了她的胸口上,两人缠绵起来,用手指互相抚弄着,疯了似的控制不住自己。做组合柜的工人在隔壁“嘭嘭”敲着什么,他们的耳朵却什么听不见了,呼吸声淹没了一切,他们覆盖、彼此覆盖,他们流汗、汗流在一起,雪儿在高潮到来的时候,突然哭了起来,把一哥吓了一跳。
“很痛吗?”一哥问。
“傻瓜。是舒服的。”雪儿说。“一哥你真傻呀!”
他抱着她,不知怎么表达才好。他说:“小傻瓜,咱们结婚吧。”
雪儿用手指抚着一哥的胸脯上的肌肉,一下一下,十分用力,最后好像下决心了似的,小声说了句:“结吧。”
像是为了配合这对男女人生中的重要决定,隔壁工人用力猛敲了一阵,“嘭嘭嘭”,一哥和雪儿抱在一起,笑啊笑啊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