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联想起部里曾经风传过裴兰和祁平睿之间有什么暧昧关系,林辰暮不由就有些惊疑,不论有没有这么回事,作为领导的祁平睿都多少也应该有所避讳,尽量不要落人口实了。可他偏偏还聚贤不避亲,要提拔裴兰,这就让林辰暮有些看不懂了。
刚想出声附和,可不经意间瞥到祁平睿眼里闪过的一丝异色时,林辰暮猛然间是恍然大悟。
其实,祁平睿想要提拔的,不见得就是裴兰,他之所以这么说,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就是故意想要测试自己的反应。林辰暮猜测,他多半是看到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工作做出了成效,而且还得到了省委领导的肯定和表扬,担心自己一时权力的欲望急剧膨胀,要和他夺权争势了,这才用话来套自己。
其实这方面,林辰暮也不是没有想过,毕竟他也不甘心一直当一个受人掣肘的副手。不过自己来团省委时间太短,资历浅,还不是一味争权的时候。再说了,现在祁平睿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谈不上支持,但也还算是没有阻挠找麻烦,他也不想这么快去刺痛祁平睿的神经。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林辰暮心里明亮了许多,就笑着说道:“裴姐虽然目前学历还差点,不过毕竟已经在进行深造了,这倒算不得太大的问题。只要祁书记觉得好就行,我没什么意见,要不下来我先找她谈谈?”
他这话说了也相当于没说,既指出了裴兰的不足,又让祁平睿来拿主意,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万一以后真出了什么问题,他也大可以不熟悉情况,将自己撇清。
祁平睿微微一愣,他也没想到林辰暮说话如此油滑老辣,随即又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着说道:“这倒不着急,人事方面事关重大,我们都再多想想。你回去也考虑考虑,要是有好的人选,咱们再来商量。”
“呵呵,我试试看吧。”林辰暮笑了笑,却有些言不由衷都说道。至少在短期内,他还没有掺和这些事情的打算。
按理说,林辰暮今天的表现中规中矩,应该很符合祁平睿的心思才对,可偏偏看见林辰暮那笑呵呵的表情,他心头反倒是有些发虚。而从林辰暮到团省委至今,他始终都没有将这个人看透。
又闲聊了几句,林辰暮刚想起身告辞,祁平睿却又从桌上递给他一张登记表,笑着说道:“这过完年后,就要进行一年一度的全省十佳青年的评选了。我和孙书记商议了一下,决定咱们团省委上报的候选人就是你了。这也是组织上对你工作的认可和肯定。还希望你以后戒骄戒躁,不论这次是否能够评选上,都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不要辜负了我和孙书记对你的期望。”倒是一副谆谆教诲的样子。
“十佳青年?”这倒是让林辰暮颇有些意外。
每年各个省上都会进行十佳青年的评选,评选出每年在各个行业中有卓越表现的优秀青年。而入选者,无不是各个行业中的佼佼者。得到这个称号,对其他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但对于仕途中人来说,却是一种极好的资本。有了这个资本,提拔晋升,甚至是以后犯错误的时候,都能多一个防护,委实是旅游外出、居家生活之必备。
虽然只是一个提名,不过对此林辰暮已经觉得很意外了。想想自己刚来团省委还没两个月,拿别人的话来说,P股都还没有坐热,就占了别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传出去指不定会有多少人眼红嫉恨呢。
果不其然,刚回到办公室,邱哲又鬼鬼祟祟到走了进来,嬉皮笑脸到走到林辰暮办公桌前,笑着说道:“林部长,恭喜啊。我就说嘛,你来咱们部里后,部里的工作可是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要是不当这个十佳青年,那才是怪事。”
林辰暮摇摇头,说道:“部里的工作都是大家干的,别抹杀了别人的功绩。”
邱哲脸色一僵,随即又笑着说道:“那是,那是,不过总归是林部长你领导得好不是?”说罢见林辰暮神色不太好,便又晒然笑道:“呵呵,我还有份材料要写,先走了。”说完又偷偷溜了出去。
邱哲离开后,林辰暮不由有些烦躁,倒不是因为“十佳青年”的事,而是从今天祁平睿的表现来看,他对于自己的戒心,应该越来越重了,十佳青年的事,也多半不会是他的主意,只不过是拗不过孙庆海罢了。说来也只怪自己,表现得太过于耀眼了,刚来团省委就搞出那么多事情来,换着是其他领导,也难免会生出什么想法。
林辰暮心里叹口气,自己还是嫩了点儿,可以想象,接下来,对于部里的工作,祁平睿不会再那么放任自己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往里面掺沙子,而综合科科长的任命,或许就是第一步。
林辰暮起身泡了杯茶,茶叶很香,是官塘东溪坝村母树上结的,前一阵柳光全托人给带来的。闻着茶香,仿佛又回到了官塘,林辰暮心神渐渐松弛下来。
自己不是什么通天的大人物,更不可能事事都能顺心如意。虽然自己只想好好做点事,但随着位子的升迁,各种各样的问题都会碰到。既然改变不了别人,那也只能去坦然面对。俗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解决的法子。
以前想的比较多的是官员就应该外圆内方,自己的棱角磨上一磨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殊不知锐气也在一点点消散。照此下去,以后自己能主政一方时,还能不能像当初在官塘时那般热血沸腾,充满干劲儿呢?
林辰暮心中祥和,慢慢品了口茶,随即微微一笑,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而看到林辰暮笑盈盈的表情,下面不少人员都一阵诧异,相互之间偷偷问道:“一个省十佳提名,就能把林部长高兴成这个样子?不会吧?”
走过晚饭,林辰暮趴在书桌前写了一会儿稿子,直到思路有些卡壳了,这才又搁下笔,出了院子,四处随便走走。
因为天气冷的缘故,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稀稀疏疏的,而且大多都是行色匆匆的,被昏黄的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这个时点儿没多少人愿意在外面晃荡。以至于漫无目的的林辰暮就显得有些怪异了,就连巡逻的联防队员,都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林辰暮倒也没有理会这些怪异的目光,天气虽冷,却让他的头脑显得格外冷静,思路也特别清晰。在楼上半天没琢磨好的地方,此时也一下子豁然开朗般,只觉得才思泉涌,立刻转身就往回赶。
刚转过一个弯,就见迎面走来一个白发苍苍、面如橘皮的老妇人。寒冬腊月的,她穿得却有些单薄,瘦弱佝偻的身影在不时划过的车灯里显得尤为地萧瑟与孤寂。她手里还拎着一个破旧不堪的蛇皮口袋,走到路边的垃圾桶面前时,总要弯下腰用手中干枯的枝棍去里面淘弄一阵,然后拾掇出几个饮料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回到口袋里,就像拾到了什么宝贝似的。
原来是个拾破烂的老人。
看到老妇人在寒风里瑟瑟发抖,两只手都冻得通红,林辰暮心头便不由有些难过。他记得,当初自己还在读书的时候,老妈晚上有时也会到大街小巷去捡垃圾,就为了能多挣几个钱,积攒下来以后供自己上大学。而老人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却无法安享晚年,不能不说是社会的悲哀。
他刚准备上去搀扶老人一把,路边的小餐馆里,几个喝得醉酗酗的年轻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嘴里边还在叫嚣着混杂不清的话语。一个醉眼朦胧的年轻人晃了晃手中的空酒瓶,然后把空酒瓶凑到眼前摇头晃脑的打量着路旁的一个女孩,吹了个尖锐的口哨。待将那女孩吓跑之后,一群人摇摇摆摆的轰然大笑起来。
路旁过往行人瞥到这一幕,或轻或重的流露出厌恶反感之色。
醉酗酗的年轻人想把瓶子砸向路旁一个他看不顺眼的男人身上时,眼角却看到那个正在垃圾桶里翻找着东西的老妇人。他眼珠子转了转,就大声喊道:“老家伙,来,这个酒瓶子给你。”
老妇人闻言抬起头来,不由就眼前一亮,就蹒跚着走了过来,嘴里还说道:“小伙子,谢谢你啊。”
“谢……谢啥……”年轻人把酒瓶子递给老妇人时,却是故意手一松,酒瓶就掉到了地上,骨碌碌到就朝着马路上滚了过去。
老妇人就像是看到骨头的老狗一样,拐着小脚盯着空酒瓶就跑过去,而此时,转弯处,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飞驰而来。
“小心啊。”看到这一幕,林辰暮骇然大叫道。
“吱!”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就听到“砰!哗啦!”破烂蛇皮口袋坠地的声音,里边的脏扁空塑料瓶、酒瓶、易拉罐、破烂纸张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哗啦啦的摔落出来,撒满一地……
PS:国庆节,小寒还上了班的,辛苦吧?放假了,就连修电脑的都没上班,小寒用了两年的笔记本,还要到了四号才能维修,这期间,只能暂时用着其没用惯的电脑了。昨天就是因为换了电脑的缘故,将林辰暮全都打成林晨暮了,大家多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