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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交战

真正的战场不在于人数的多少,而在于它处于怎样的境地。

萧逸本就有伤在身,每做出一个剧烈动作,全身便如撕裂般疼痛。若不是萧逸忍耐力过人,恐怕来的途中便已晕倒。

再加上张云豹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无伤,萧逸怀疑他能否站立都已是个问题。

如果单单是眼前的情况,萧逸倒自信可以带着张云豹安然逃走。但楼下还有一百多名打手,绝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看来只有夹持着秃鹰,才有活下去的希望。萧逸打定主意后,对着王宇喊道:“放了张云豹,我可以放你走。”

王宇并没有马上回答萧逸的话。而是拉起地上的张云豹移动到一个角落中,用张云豹的身体做着掩护后,才道:“你他妈也太小看我了。现在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说着,他抬起手枪,对着萧逸的方向连开三枪。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令萧逸没有想到。

从第一颗子弹射出后,萧逸便下意识的松开了秃鹰,就地一滚,躲在一个铁桶后。

然而萧逸估计错了。王宇的枪并非是朝他开的,而是秃鹰。

看着秃鹰满脸不信的倒在地上,双腿不停地抽搐,萧逸吸了口冷气。他并不是因为秃鹰的死相震撼,而是没想到王宇竟然下得了手杀自己的合作伙伴。

“萧逸,这下你还拿什么威胁我?哈哈……”王宇狂笑着,眼睛中满是疯狂。

萧逸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偷偷的看着王宇。自己手中仅剩的底牌已经没了,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趁着楼下的人没上来之前干掉王宇。

他迅速掏出手枪,开始瞄向王宇的头部。突然,他犹豫了。

这一幕很熟悉,熟悉的让他扣不动手上的扳机。

那是自己还在部队的时候,在一次执行任务中。

萧逸本以为可以很轻松地拿下对方,却没想到飞出的子弹竟然打进了人质的头颅,导致犯罪分子逃之夭夭。也正是这次事件,萧逸被迫离开了部队。

对于一名职业枪手来说,一次失败后,他可能一辈子将再拿不起枪来。如今,同样的沙漠之鹰,同样的距离,对方同样站在角落中用人质作为掩体,又怎能让萧逸下得去手?

回忆如电影般,不断在萧逸的脑海中放映着,使萧逸的呼吸不知不觉间沉重了起来。

他拼命地压制着自己不去想,并极力控制自己的气息平静下来。

“萧逸,你不是想杀我么?开枪阿!”王宇一边咆哮着,一边对着铁桶开了两枪。

萧逸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想要活着离开,他就必须战胜自己的心理,必须一枪击毙王宇。他在等,等自己的情绪平复,等那个有把握瞬间。

王宇亦然。

此时,无论是对于萧逸还是王宇,都在等待对方的疏漏,因为这关系到他们下一秒是否还活着。

等待是漫长的,尽管有时它明明很短。

“萧逸,你出来呀,是个男人你就给我滚出来。”僵持的气氛使王宇失去了理智,他抬手再次举枪朝铁桶开去。

子弹打到铁桶上,蹦发出了火星。

就在这一瞬间,萧逸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子弹贯穿了王宇的头部。鲜血夹杂着灰白色乳液如流水般涌了出来。

那是脑浆的颜色,王宇死了。

萧逸顾不得去看王宇的死相。在他倒下的瞬间,萧逸一把拉住张云豹,将其背在肩上,朝天窗爬去。

“砰”萧逸刚刚爬出窗口,一颗子弹打入到他的腿部。

一直呆在二楼的打手们上来了。

萧逸顾不得腿伤,回手开了几枪便咬着牙跑到绳索旁跳了下去。

于此同时,他用脚勾住了绳索,减缓了下降的重力。

当两人摔到地面上后,萧逸迅速换下子弹,并抓起事先准备好的碎玻璃片掷断了绳索。

当他背起张云豹时,他的腿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再次跌坐在地上。

虚脱感令萧逸很想沉沉睡去。他努力着让自己清醒,甚至不断拍打着自己的双腿,却仍无济于事。

有时候,当真正面临死亡时,人们也便不再感到恐惧。相反,他们的内心会很平静,平静得如一口古井。

多少次面对死亡,萧逸已近麻木。这次依然。只是,他心中留有一个遗憾。

只见他慢慢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给齐钰发了一条短信:

钰,对不起。没想到这次的分别竟然成了永远。

是我骗了你,对不起,我爱你。

短短的几个字,却表达了萧逸心中的全部。

合上手机,萧逸静静的躺在张云豹旁边,笑道:“豹哥,没想到咱俩竟然死在一起了。”

张云豹也笑道:“妈的,能和兄弟你死在一起,也算无憾了。等到了阴间,咱兄弟俩再打出一片天地。”

“呵呵,豹哥,别说下了阴间。假如咱俩能活下去,我跟你混。”萧逸应道。

“此话当真?”张云豹坐起身来,疑声道。

“当真当真。只是,已经不可能啦哈哈。现在要是有瓶酒再我面前该有多好。”萧逸感慨道。

“酒?想得倒美。烟我倒是有,你抽不?”张云豹似乎和萧逸一样,面对死亡犹如湖水般平静。其实当他踏进黑社会的那天,已经将生死看的很淡,很多事情,既然选择了,就必须要去承载。

两人正说着,秃鹰所带来的一批手下已经朝这边赶了过来。众人是以一个脖子上戴着金项链的男子为首的。

这个金项链男子萧逸认识。正是当日在酒吧酗酒闹事打伤范越的人。秃鹰,是他的亲哥哥。

只见,男子愤怒道:“萧逸,你竟然打死了我哥哥,我今天要你欲死不能。”说着,他提起手中的刀砍在萧逸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感瞬间充斥进萧逸的大脑。从窒息疼痛到寒冷刺骨,又从寒冷刺骨到灼热难忍。萧逸的冷汗流遍了全身。

他咬着牙,冷笑道:“如果我告诉你,你哥是被王宇杀死的,你会信么?”说着,他和张云豹对视一笑犹如谈天一般,没有丝毫的畏惧。

“你放屁,王宇和我们虎门已经结了盟,他不可能会杀了我哥。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死了,你当然想怎么说都可以。”男子冲着萧逸咆哮道。

“呵呵,猪脑袋就是猪脑袋。你觉得你们一百多人包围着我们,我萧兄弟可能会傻到杀你哥,而不知道用来做挡箭牌么?”张云豹笑着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开始剧咳了起来。他呸了一口,骂道:“妈的,今天真不行,烟也是假的。”

金项链顾不上两人对自己的藐视。听罢张云豹的话,他不禁开始动摇起来。

“如若是我,我也会找个挡箭牌来当做自己的最后底牌,这样做至少还有保命的希望。难倒真的是王宇杀了我哥?”金项链想着想着,突然吼道:“哼,你少在这蛊惑人心,他们现在都死了。我一定要手刃仇人,今天你们就一起下去陪我哥。”

他再次提起手中的刀,照着萧逸的头上砍去。

刀速很快,快到萧逸似乎听到了割破空气的声音。他知道,自己的遗憾将至终生。齐钰一定很伤心吧。

单听“咣当”一声,砍刀上火光一闪,便飞了出去。

金项链愕然回头,目光正巧和不远处的五个人相碰撞。

“大师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飞刀仍不见当年呀。”其中一人调侃道。

“三师弟,别闹了,救人要紧。”被称为大师兄的男子呵斥道。

不错,几人正是萧逸的五位师兄。

只见五人迅速朝萧逸的方向冲了过来,同时抖出九节鞭,硬是在一百多人当中打出一条道,将萧逸和张云豹护在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号。”金项链见几人出手不凡,以为是天龙会派来的救兵,便谨慎问道。

“老板,咱的名号是不是应该报平安财务公司?”李浩凑到萧逸身旁,嬉笑道。

萧逸没有回答李浩的话。此刻,他心中很是感动。为有这班师兄,为有这份义气而感动。可是,仅仅五个人无非是在用鸡蛋砸石头,又怎可能安然离开这里?

在考虑这个问题不单只有萧逸,金项链亦是。他上前一步笑道:“五位是不是疯了?就凭你们五个加上俩残废,也想和我们百人开战?”

“不是我们疯了,而是你傻。你真以为只有我们五人而已?”赵龙眯着眼答道。

像是事先安排好一般。赵龙的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卡车声。

“二师兄,咱们这次来了有多少人?”董义故意提高声音,对着赵龙问道。

“应该不是很多吧,也就六辆卡车,二百多人吧。”

听到两人的对话,金项链心中不免一颤。他很希望对方是在用攻心计策,但是周围的卡车声令他不得不信。

虽然金项链复仇心切,他却不是傻子。大势已去,再横然不顾则是莽夫。金项链大喊一声“跑”,便不再理会众人,朝一侧跑去。

范越曾经在金项链手底下吃过亏,这会哪能放过。见他要跑,对着众人道:“这个娃子是我的,其余你们自己挑。”说着,便提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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