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罗斌将李兵从地上搀扶了起来,扶着他坐在走廊上的凳子上道:“小兵,坚强点,你妈妈肯定不会扔下你一个人走的。”
光子则递给李兵一张手纸道:“你小子真丢人,在人这么多的地方哭哭啼啼的,我光子可不要这样的软蛋!”
李兵起身,膝盖弯曲,欲要跪地。却被陈罗斌一把拦住。
李兵猛地对着陈罗斌和光子两人道谢:“老大,大哥。谢谢你们,今天要不是你们帮忙我妈她……”
“没事,别放在心上,兄弟这两个字不是凭空说出来的,既然兄弟有难,那就要援手相助。”陈罗斌拍着李兵的肩膀安慰道。
光子也走过来,抓住李兵的肩膀道:“老大说的对,小兵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别哭哭啼啼的。等吧,我相信阿姨她一定能好起来!”
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漫长的等待中,有陈罗斌和光子陪着李兵鼓起勇气没有再流泪。对于他们来说,泪是种奢侈的东西,比金钱都要珍贵。
抢救手术进行到晚上8点,李兵妈还没从急救室里出来,不单单是李兵就连陈罗斌和光子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上。
走廊里很安静,突然从走廊外传来了脚步声。
“谁是李兵?”几个穿着警服的男男女女,走到了陈罗斌他们的身前。
李兵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低声道:“我是。”
“李兵你现在因故意伤害罪,被正式逮捕了。跟我们走吧。”其中的一名中年干警严肃的说道。
李兵瞅了瞅一旁的陈罗斌和光子,陈罗斌站起身对李兵道:“小兵你放心,这边有我们看着。”
李兵点了点头,陈罗斌转身对着那名领头的干警道:“警察先生,李兵年龄小一时莽撞才造成了大错,希望你们明察秋毫。李兵的母亲,被韩绍的亲戚打成重伤,现在仍在抢救中,希望你们严办凶手。”
那名干警,很不耐烦的看了眼陈罗斌:“你也是学生吧?李兵伤人的事情,你是不是也参与了?走吧,跟我们去局子做个笔录。”
“警察叔叔,他没有参与这件事,当事人里没有他。”李兵急忙作证道。
陈罗斌盯着这名干警的脸,他在这名干警的眼神中看到了蛮横。陈罗斌突然摘掉了自己的眼镜,拿着袖口擦了擦。这名干警身后的几名年轻警员顿时一愣,他们本来就觉得陈罗斌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现在陈罗斌摘掉了眼镜,他们马上惊呼道‘陈罗斌!’。
陈罗斌脸上淡淡的一笑,并没有理会这几名年轻干警崇拜的眼神,而是盯着领头的中年干警语气徒然凌厉了起来:“怎么当警察手里职权大了,不把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放在眼里了?”
面对陈罗斌的质问,中年干警恼了,他从兜里抄起手铐就要带在陈罗斌的腕子上。可他还没行动,陈罗斌却转身对着光子道:“光子,把我大哥大拿过来。”
光子一愣问:“陈董您这是?”
“给李市长打个电话,让她好好关注下基层领导干部的作风问题。”陈罗斌的语气很平,但中年干警的心却咯噔了一下!李市长是什么人物?就算他们警察局的局长见了也得恭恭敬敬更何况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干警。
这中年干警,硬着头皮,脸上戏剧化的赔笑道:“这位小兄弟,消消气。我只是怀疑,我们当警察的神经都比较粗,有冒犯之处,我给你赔个不是。”
陈罗斌拿起大哥大正准备按,中年干警这话一出口,陈罗斌乐了,却见他冷哼了一声道:“怀疑?当警察的要是天天带着有色眼镜看人,那大街上的男男女女岂不都成了罪犯?你难道要一个个抓进局子拷问吗?”
顿了一下,陈罗斌又开口道:“我希望你们给李兵一个公道,这案子我会关注的。”
说完,陈罗斌拍着李兵的肩膀说:“小兵,去了警局实话实说就行。我会在这儿照顾好阿姨的。”
李兵点了点头,那中年干警叫陈罗斌驳的面红耳赤,没脸继续留在这里。他招了一下手,带着几个年轻干警和李兵走了。
光子望着李兵离去的背影,担心的问:“陈董,故意伤害罪可不是小罪啊,我看那警察的样子,似乎是收过韩绍家里的钱了。万一韩绍家咬住这事儿不放,李兵进去蹲个几年是小,耽误了人生是大啊!”
陈罗斌拍了拍光子的肩膀道:“你放心吧,这事儿我会处理好的。”
到了晚上10点多,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拉开了,主治的医师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那名见钱眼开的大夫则跟在他的身后。
主治医师突然转身对着那见钱眼开的大夫扇了一巴掌。扇的那大夫一愣。
“进了医院就应该先抢救!你知道不知道,人的生命有多脆弱,这位女同志失血过多差点就……!”主治医师气的说不出来话。
见钱眼开的大夫一脸委屈,他怒道:“你们都是君子!我TM是小人!不认钱,你们吃什么!你们怎么买房子?一群傻B!”
这大夫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主治医师,目送着他离去的样子大声道:“钱算什么!钱在生命的面前就是垃圾!别忘了你进医院时的誓言!”
陈罗斌和光子迎了过去,他们鄙视了一眼那见钱眼开的大夫。是的,钱的确很重要,但这种没发生在你家人的身上,若是发生在你家人的身上你就不喊钱了!
陈罗斌走到主治医生的身边问:“医生,阿姨她怎么样了?”
主治医师瞧了眼陈罗斌,问:“你是病人的……”
“哦,我是她外甥。”陈罗斌编了个谎话道。
“病人的生命是挽救回来了,但头骨多处受伤,疮口很深,而且有脑震荡并发症的可能。现在还没渡过危险期,就算渡过了危险期也可能有后遗症。做好心理准备吧……”主治医师叹了口气,若有深意的看了眼陈罗斌走了。
陈罗斌毕竟是重活过一次的人,主治医师的言外之意他明白,李兵妈就算治好了伤,也可能留下后遗症,甚至可能变成一个废人,这对于一个家庭,尤其是一个单亲家庭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高危重症监护室里,李兵的妈妈躺在床上,苍白的手腕上扎着针管,液体顺着针管在挽救着李兵妈妈的生命。李兵妈现在还带着呼吸机,两眼紧闭。头上包着纱布。一层又一层。陈罗斌走过去握住了李兵妈的手轻语道:“阿姨,您放心吧,李兵是个好孩子,我会照顾好他的。您安心的养伤,我一定为您讨个公道!”
光子走到了陈罗斌的身旁,看着李兵妈苍白的脸孔,光子刚才还说李兵软蛋,现在他自己的眼泪却无声的滴落了下来。
“阿姨,李兵是我兄弟,您如果不嫌弃,以后我就当您干儿子!李兵这口气,我光子一定替他讨回来!”
陈罗斌和光子没有久留,现在李兵妈的身体状况还在生死之间徘徊。陈罗斌给小护士塞了点钱,特别关照她照顾一下李兵妈。
从医院走出来,陈罗斌打算去一趟警局。李兵在那,陈罗斌心里总不踏实。光子却拦住陈罗斌。
光子对着陈罗斌道:“陈董,您马上就要高考了,您回去吧,李兵的事情我能处理好的。”
陈罗斌正要坚持,可光子这次没有听陈罗斌的,硬是将陈罗斌推上了出租车。
“师傅,送他到清华池小区!”光子急忙给司机师傅塞了20元车费,关上车门目送陈罗斌离开。
车子启动后,陈罗斌转过头看着光子的背影叹了口气。他们虽然出身贫穷,但互相之间这份帮扶,这份情谊却不是那些纨绔子弟能比的了的。
“小兵一定要挺住,哥哥一定不会让你的人生就此荒废的!”陈罗斌在心里想着,目光转向了车窗外……
陈罗斌回到了家。老妈和薛大妈都睡了,陈罗斌换了鞋,走到屋子里,方南正坐在凳子上出神。陈罗斌悄悄的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南,我回来了!”
方南回过神来,瞅着陈罗斌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兄弟攒了一大堆题等着你讲呢。”
陈罗斌尴尬的笑笑道:“拿来吧,我给你讲。”
陈罗斌坐在了方南的旁边,方南没有拿习题册而是吱吱呜呜的问:“阿斌啊,拜托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陈罗斌一愣,问。
“今天咱们市里几家国有企业99年最后一次裁员。我爸不幸中标了。”方南鼓起勇气吐了吐舌头道。
陈罗斌心里年龄有三十多岁,他隐约的感觉到方南似乎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商量。
“别废话了,咱俩从小玩到大,有啥话直说!”陈罗斌盯着方南脸上难为情的样子开口道。
方南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爸年纪也不小了,没文凭没学历,就会开个机床。但现在老了,眼神也不好使。很多私营企业不要他这么大岁数的。你下午出去后,我回趟家拿练习册,我爸喝闷酒,我妈在一旁唉声叹息。当儿子的看见自己的爹妈愁眉苦脸的,自己也心烦。我爸喝的醉醺醺的。我妈安慰我好好学习考好试,家里的事情不用操心。可我知道,我爸下岗了出去找工作,肯定没路子。”
“所以……”方南脸一红,但他一咬牙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阿斌,我求你,能不能给我爸安排个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