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上八月十一日〔1〕南阳画像指河南南阳县境内所存汉墓石刻画像,一九二三年起陆续发现。
〔2〕《汉圹专集》即《汉代圹砖集录》,王振铎编。一九三五年北平考古学社影印出版。
〔3〕沈君即沈观。
350815致黄源河清先生:"论坛"诌了两篇〔1〕,今寄上。如有不妥之处,请编辑先生改削。
《五论。。。。。。》是一点战斗的秘诀,现在借《文学》来传授给杜衡之流,如果他们的本领仍旧没有长进,那么,真是从头顶到脚跟,全盘毫无出息了。
《表》已收到十本,似乎比样本好看一点。
专此布达,即请著安。
迅上八月十五日西谛不许我交卸《死魂灵》第二部。又及〔1〕指《四论"文人相轻"》和《五论"文人相轻"----明术》,后均收入《且介亭杂文二集》。
350816①致黄源河清先生:十五日信收到。"论坛"稿已于昨日挂号寄出。
向现代付钱〔1〕办法,极好。还有两部〔2〕,是靖华的翻译小说,希取出,此两部并未预支稿费,只要给一收回稿子的收条,就好了。
取回之稿,一时还未能付印。
全集事〔3〕此刻恐怕动不得,或者反而不利。
《译文》第三卷目录上头之木刻,已寻得数条,当将书本放在内山,于生活书店有人前往时,托其带上。
《童话》广告附呈。
此复,即请撰安。
迅上八月十六日〔1〕向现代付钱指鲁迅通过黄源向现代书局赎回瞿秋白的《现实》和《高尔基论文集》译稿,两稿共付二百元。
〔2〕指《烟袋》和《第四十一》。
〔3〕全集事指印行瞿秋白全集事。
350816②致萧军张兄:十一日信并稿收到后,晚上刚遇到文学社中人,便把那一篇〔1〕交了他,并来不及看。另一篇于次日交胡;又金人译稿一包,托其由芷转交,想不日可以转到。顷查纸堆,又发见了一篇,今特寄上;又《译文》上登过的一篇,我想也该抄出,编入一本之内的。
小说再给我十本也好,但不急。前回的一批,已有五本分到外国去了,我猜他们也许要翻译的。
我痱子已略退。孩子已不肯晒太阳,因为麻烦,而且捣乱之至,月底决把他送进幼稚园去,关他半天。《死灵魂》译了一半,这几天又放下,在做别的事情了。打杂为业,实在不大好。
此布,即请俪安。
豫上八月十六夜。
注释:
〔1〕指萧军的短篇小说《羊》。后载《文学》第五卷第四期(一九三五年十月)。
350817致徐诗荃〔1〕诗荃兄:前几天遇见郑振铎先生,他说《世界文库》愿登《苏鲁支如是说》〔2〕。兄如有意投稿,请直接与之接洽。他寓地丰路地丰里六号。倘寄信,福州路三八四号生活书店转亦可。
专此布达,并颂时绥。
迅顿首八月十七日〔1〕徐诗荃原名徐琥,笔名冯珧、梵澄等,湖南长沙人。留学德国时,经常为鲁迅购买德国书刊和木刻。当时在上海从事著译工作。作品大都经鲁迅介绍发表。
〔2〕《苏鲁支如是说》或译《察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苏鲁支语录》等,德国尼采著。梵澄译稿连载于《世界文库》第八、九册(一九三五年十二月、次年一月)。
350818致赖少麒少麒先生:十一日信收到。我没有收到插图,所以并没有送到商务馆去。书店思好像也没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是请先生先写信问一问您的朋友罢。
专复,即请时绥。
干上八月十八日350819致曹靖华汝珍兄:十五日信收到,并译信〔1〕,谢谢。不料他仍收不到中国纸,可惜,那就更无善法可寄了。
横肉〔2〕可厌之至,前回许宅婚礼时,我在和一个人〔3〕讲中国的Facisti〔4〕,他就来更正道,有些是谣言。我因正色告诉他:我不过说的是听来的话,我非此道中人,当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他也很不快活。但此人之倾向,可见了。
寄给冶秋〔5〕一笺并稿(是为素元〔6〕出纪念册用的),乞转交。兄也许要觉得奇怪,稿子为什要当信寄。但否则,邮局会要打开来看,查查稿中夹信否,待到看过,已打开,不能寄了。
闻青将赴厦,如他过沪时要来看我,则可持附上之笺往书店,才可以找到。否则找我不着。因为我近来更小心,他们也替我小心,空手去找,大抵不睬了。但如不用,则望即毁去。
专此布达,即请暑安。
豫顿首八月十九日〔1〕指艾丁格尔致鲁迅信。
〔2〕横肉指李季谷。
〔3〕指蔡元培。鲁迅参加许寿裳女儿婚礼时,曾与他议论蒋介石(据郑奠:《片断的回忆》)。
〔4〕Facisti即法西斯蒂。
〔5〕冶秋即王冶秋。参看351105信注〔1〕。
〔6〕素元即韦素园。
350823致楼炜春炜春先生:廿二日信收到;前一信也收到的,因为别的琐事,把回信压下了,抱歉得很。
译文社的事很难说,因为现在是"今朝不知明朝"事,假如小说〔1〕译成的时候,译文社仍在进行,也没有外界所加的特别困难,那当然可以出版的。
此复,即请暑安迅顿首八月廿三日附还明信片一张。
注释:
〔1〕指高尔基的《在人间》。当时楼适夷正在狱中翻译,拟请鲁迅介绍给译文社出版。
350824①致胡风〔1〕二二日信收到。我家姑奶奶〔2〕的生病,今天才知道的,真出乎意料之外。
《书简集》〔3〕卖完了,还要来的,那时当托他〔4〕留下一本。
那客人〔5〕好像不大明白情形,这办不到,并非不办,是没法子想。信寄去了,很稳当的便人,必到无疑,至于何以没有回信,这边实在无从知道,也无能为力,而且他的朋友在那边是否肯证明,也是一个问题。
叶君〔6〕他们,究竟是做了事的,这一点就好。至于我们的元帅的"悭吝"说,却有些可笑,他似乎误解这局面为我的私产了。前天遇见徐君〔7〕,说第一期还差十余元。。。。。。。我说,我一个钱也没有。其实,这是容易办的,不过我想应该大家出一点,也就是大家都负点责任。从我自己这面看起来,我先前实在有些"浪费",固然,收入也多,但天天写许多字,却也苦。田、华〔8〕两公之自由,该是确的。电影杂志上,已有他们对于郑正秋的挽联〔9〕等(铜板真迹),但我希望他们此后少说话,不要像杨邨人。
此复,即请暑安。
豫上八月廿四日〔1〕此信称呼被收信人裁去。
〔2〕我家姑奶奶戏指聂绀弩夫人周颖。当时她拟去会许广平,后因病未往。
〔3〕《书简集》指《小林多喜二书简集》,小林三吾编,一九三五年东京科学社出版。
〔4〕指内山完造。
〔5〕客人据收信人回忆:指日本共产党员宫木喜久雄,当时来上海请胡风设法为他接上与共产国际的关系,并代为发函请求在苏联当导演的日本人佐野硕的夫人为他证明身份。此事后由胡风转托鲁迅。
〔6〕叶君指叶紫。
〔7〕徐君指徐懋庸。当时他在编辑"左联"机关刊物《文艺群众》。按该刊第一期(一九三五年九月)出版后,鲁迅仍给以支助。
〔8〕田、华指田汉、华汉(阳翰笙)。他们均于一九三五年二月被国民党当局逮捕,七月出狱。
〔9〕对于郑正秋的挽联指田寿昌(田汉)的《挽郑正秋》。手迹载《明星》半月刊第二卷第四期(一九三五年九月一日)。郑正秋(1888--1935),广东潮阳人,早期话剧(新剧)活动家、电影编导。
350824②致萧军刘先生:廿二信并书一包,均收到。又曾寄《新小说》一本,内有金人译文一篇〔1〕,不知收到否?寄给《文学》的稿子〔2〕,来信说要登,但九月来不及,须待十月,只得听之。良友也有信来,今附上。悄吟太太的稿子退回来了,他说"稍弱",也评的并不算错,便中拟交胡,拿到《妇女生活》〔3〕去看看,倘登不出,就只好搁起来了。
《死魂灵》作者的本领,确不差,不过究竟是旧作者,他常常要发一大套议论,而这些议论,可真是难译,把我窘的汗流浃背。这回所据的是德译本,而我的德文程度又差,错误一定不免,不过比起英译本的删节,日译本的错误更多来,也许好一点。至于《奥罗夫妇》〔4〕的译者,还是一位名人,但他大约太用力于交际了,翻译就不大高明。
我看用我去比外国的谁,是很难的,因为彼此的环境先不相同。契诃夫〔5〕的想发财,是那时俄国的资本主义已发展了,而这时候,我正在封建社会里做少爷。看不起钱,也是那时的所谓"读书人家子弟"的通性。我的祖父是做官的,到父亲才穷下来,所以我其实是"破落户子弟",不过我很感谢我父亲的穷下来(他不会赚钱),使我因此明白了许多事情。因为我自己是这样的出身,明白底细,所以别的破落户子弟的装腔作势,和暴发户子弟之自鸣风雅,给我一解剖,他们便弄得一败涂地,我好像一个"战士"了。使我自己说,我大约也还是一个破落户,不过思想较新,也时常想到别人和将来,因此也比较的不十分自私自利而已。至于高尔基,那是伟大的,我看无人可比。
前一辈看后一辈,大抵要失望的,自然只好用"笑"对付。我的母亲是很爱我的,但同在一处,有些地方她也看不惯。意见不一样,没有好法子想。
又热起来,痱子也新生了,但没有先前厉害。孩子的幼稚园中,一共只有十多个人,所以还不十分混杂,其实也不过每天去关他四个钟头,好给我清净一下。不过我在担心,怕将来会知道他是谁的孩子。他现在还不知我的名字,一知道,是也许说出去的。
此复,即请俪安。
豫上八月廿四日〔1〕指《滑稽故事》。
〔2〕指《羊》。
〔3〕《妇女生活》综合性月刊,沈兹九编辑。一九三五年七月创刊,一九三六年七月改为半月刊,一九四一年一月停刊。上海生活书店出版。
〔4〕《奥罗夫妇》即《奥罗夫夫妇》,中篇小说,高尔基著,周笕译,载《世界文库》第一册(一九三五年五月)。
〔5〕契诃夫(Α。П。ЧeΧОВ1860--1904)俄国作家。著有许多短篇小说和剧本《万尼亚舅舅》、《樱桃园》等。
350826致唐弢唐弢先生:廿五日函奉到;以前并没有收到信,大约是遗失了。
审查诸公的删掉关于我的文章,为时已久,他们是想把我的名字从中国驱除,不过这也是一种颇费事的工作。
有书出版,最好是两面订立合同,再由作者付给印证,帖在每本书上。但在中国,两样都无用,因为书店破约,作者也无力使其实行,而运往外省的书不帖印花,作者也无从知道,知道了也无法,不能打官司。我和天马〔1〕的交涉,是不立合同,只付印证。
豫支版税,并[普]通是每千字一元;广告方面,完全由书店负责。
专此布复,顺颂时绥。
迅上八月廿六日〔1〕天马即天马书店。当时唐弢的《推背集》拟交该店出版。
350831①致徐懋庸〔1〕乞转徐先生这篇批评,竭力将对于社会的意义抹杀,是歪曲的。但这是《小公园》一贯的宗旨。
注释:
〔1〕此信原写于一九三五年八月二十七日天津《大公报。小公园》第一七七八号旁的空白处。该期载有张庚作的书评《"打杂集"》。
350831②致母亲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八月十日来示,早已收到,写给海婴的信,也收到了。
上海天气已渐凉,夜间可盖夹被,男痱子已愈,而仍颇忙,但身体尚好;害马亦好,均可请释念。
海婴亦好,但变成瘦长了。从二十日起,已将他送进幼稚园去,地址很近,每日关他半天,使家中可以清静一点而已。直到现在,他每天都很愿意去,还未赖学也。
专此布达,恭请金安。
男树叩上广平及海婴同叩八月卅一日350901①致萧军张兄:八月卅日信收到。同日收到金人稿费单一纸,今代印附上。又收到良友公司通知信,说《新小说》停刊了,刚刚"革新",而且前几天编辑给我信,也毫无此种消息,而忽然"停刊",真有点奇怪。郑君平也辞歇了,你的那篇《军中》〔1〕,便无着落。不知留有原稿否?但我尚当写信去问一问别人。
胡怀琛的文章,〔2〕都是些可说可不说的话,此人是专做此类文章的。《死灵魂》的原作,一定比译文好,就是德文译,也比中译好,有些形容辞之类,我还安排不好,只好略去,不过比两种日本译本却较好,错误也较少。瞿若不死,译这种书是极相宜的,即此一端,即足判杀人者为罪大恶极。
孟〔3〕的性情,我看有点儿神经过敏,但我决计将金人的信寄给他,这是于他有益的。大家都没有恶意,我想,他该能看得出来。
卢森堡的东西,我一点也没有。
"土匪气"很好,何必克服它,但乱撞是不行的。跑跑也好,不过上海恐怕未必宜于练跑;满洲人住江南二百年,便连马也不会骑了,整天坐茶馆。我不爱江南。秀气是秀气的,但小气。听到苏州话,就令人肉麻。此种言语,将来必须下令禁止。
孩子有时是可爱的,但我怕他们,因为不能和他们为敌,一被缠,即无法可想,例如郭林卡〔4〕即是也。我对付自己的孩子,也十分吃力,总算已经送进幼稚园去了,每天清静半天。今年晒太阳不十分认真,并不很黑,身子长了些,却比春天瘦了,我看这是必然的,从早晨起来闹到晚上睡觉,中间不肯睡中觉,当然不会胖。
痱子又好了。
天马书店我曾经和他们有过交涉;开首还好,后来利害起来,而且不可靠了,书籍由他出版,他总不会放松的。
因为打杂,总不得清闲。《死魂灵》于前天才交卷,再一月,第一卷完了。第二卷是残稿,无甚趣味。
我们如略有暇,当于或一星期日去看你们。
此布,即颂俪祉。
豫上九月一夜。
注释:
〔1〕《军中》后收入短篇小说集《羊》。
〔2〕胡怀琛(1886--1938)字寄尘,安徽泾县人,鸳鸯蝴蝶派小说家之一。他的文章,指《读<中国小说史略>》,载一九三五年八月二十五日上海《时事新报》。
〔3〕孟指孟十还。当时金人曾向他写信,指出他翻译中的某些错误。
〔4〕郭林卡《表》的主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