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上三月十六夜〔1〕《表》中篇童话,苏联班台莱耶夫著。鲁迅译文载《译文》第二卷第一期(一九三五年三月)。同年七月由生活书店出版单行本。
〔2〕文人画像参看341031②信。下句的书店指生活书店。
〔3〕指《非有复译不可》和《论讽刺》,均收入《且介亭杂文二集》。
350317①致萧红悄吟太太:来信并稿两篇,已收到。
前天,孩子的脚给沸水烫伤了,因为虽有人,而不去照管他。伤了半只脚,看来要有半个月才会好。等他能走路,我们再来看您罢。
专此布复,并请双安。
豫上三月十七日350317②致黄源河清先生:上午寄上一函,想已达。今寄上"论坛"两篇,译稿一〔1〕篇,希察收。
其《死魂灵》译稿,原拟同寄,但下午又闻《世界文库》是否照原定计画印行,尚在不可知之数,故暂且不寄,也乐得省去一点邮票也。
专此布达,并颂春祺。
迅上三月十七夜〔1〕指金人所译《少年维特之烦恼》。
350317③致孟十还十还先生:我在给《世界文库》译果戈理的《死魂灵》,不知先生有这书的插画本否?倘有,乞借给我一用,照出后即奉还,如能将图下的题句译示,尤感。
此书如有,希直交文学社黄先生。
专此布达,即颂时绥。
迅上三月十七日350319致萧军萧军兄:十八日信收到。那一篇译稿〔1〕,是很流畅的,不过这故事先就是流畅的故事,不及上一回的那篇〔2〕沈闷。那一篇我已经寄给《译文》了。
这回孩子给沸水烫伤,其实倒是太阔气了的缘故,并非没有人管,是有人而不管他。寓里原有一个管领他的老妈子,她这几天因为要去求神拜佛,访友探亲,便找了一个替工。那天是她们俩都在的,不过她以为有替工在,替工以为有她在,就两个都不管,任凭孩子奔进厨房去捣乱,弄伤了脚。孩子也太淘气,一不留意,他就乱钻,跑得很快,人家有时也实在追不上。痛一下了也好,我实在看得麻烦极了,痛的经验是应该有一点的,但我立刻给敷了药,恐怕也不怎么痛,现在肿已退,再有十天总可以走得路,只要好后没有疤痕,我的责任算是尽了。
这孩子也不受委屈,虽然还没有发明"P股温冰法"(上海也无冰可温),但不肯吃饭之类的消极抵抗法,却已经有了的。这时我也往往只好对他说几句好话,以息事宁人。我对别人就从来没有这样屈服过。如果我对父母能够这样,那就是一个孝子,可上"二十五孝"的了。
《准风月谈》已经卖完了,再版三四天内可以印好;《集外集》我还没有见过,大约还未出版罢,等我都有了,当通知你,并《南腔北调集》一并交付。先前还有一本《伪自由书》,您可有吗?
这几天在给《译文》译东西,不久,我的母亲大约要来了,会令我连静静的写字的地方也没有。中国的家族制度,真是麻烦,就是一个人关系太多,许多时间都不是自己的。
因为静不下,就更不能写东西,至多,只好译一点什么,我的今年,大约也要成为"翻译年"的了。
专此布复,即请俪安。
豫上三月十九夜〔1〕指金人所译《滑稽故事》。
〔2〕指金人所译《少年维特之烦恼》。
350320致孟十还十还先生:十九日信收到,费神谢谢。当我寄出了信之后,就听到《世界文库》又有什么改变,不过信已寄出了,不知会不会白忙一通。郑君已有回信,今附上,这两个人〔1〕的原文,恐怕在东方未必容易找,而且现在又不知《文库》怎样,且待下回分解罢。郑寄信时,好像并没有知道生活书店的新花样。
卢卡且〔2〕的德文著作不少,他大约是德国人。
此复,即颂时绥。
迅上三月廿日〔1〕指俄国别林斯基和杜勃罗留波夫。据郑振铎的回信说:"现在最需要的是俄国的散文,特别是批评,不知他能够先着手译Bylinsky和Dublolubov的论文否?"〔2〕卢卡且(A。Bukács,1885--1971)通译卢卡契,匈牙利文艺批评家和哲学家。著有《帝国主义时代的德国文学》和《伟大的俄罗斯现实主义者》等。
350322①致徐懋庸懋庸先生:二十日信收到。《表》的原本,的确做得好的,但那肾脏病的警察的最初的举动,我究竟莫名其妙,真想他逃呢?还是不?还有,是误把盆塞子当表,放在嘴里这一点,也有些不自然。此外都不差。
至于那些流浪儿,实在都不坏----连毕塔珂夫。我觉得外国孩子,实在比中国的纯朴,简单,中国的总有些破落户子弟气味。
"不够格"我记得是北方的通行话,但南方人不懂,"弗入调"则北边人不懂的,在南边,恐怕也只有绍兴人深知其意,否则,是可以用的。
序文〔1〕我可以做,不过倘是公开发卖的书,只能做得死样活气,阴阳搭戤,而仍要被抽去也说不定。做起来,还是给我看一看稿子,较为切实,只要便中放在书店里就好了。
此复,即颂春绥。
迅上三月二十二日〔1〕指徐懋庸杂文集《打杂集》的序。
350322②致罗清桢清桢先生:日前得来信后,即寄一信,想已到。
张慧先生要我回信,而我忘了他的详细地址,只好托先生转寄,今附上,请开了信面,并且付邮为感。
专此布达,并颂时绥。
迅上三月二十二日350322③致张慧张慧先生:委写书面〔1〕,已写好,请择用其一,如果署名,恐怕反而不好,所以不署了。如先生一定要用,则附上一印,可以剪下,贴在相宜的地方。
因为忘却了通信地址,所以只能托罗先生转寄。
专达,即颂时绥。
迅上三月二十二日〔1〕指为张慧自费手印木刻集题写"张慧木刻画"的书签。
350323①致曹靖华汝珍兄:十九日来信收到。我们都好的,但想起来,的确久不寄信了,惟一的原因是忙。从一月起,给一个书坊选一本小说,连序于二月十五交卷,接着是译《死灵》,到上月底,译了两章,这书很难译,弄得一身大汗,恐怕还是出力不讨好。这是为生计,然而钱却至今一个也不到手,不过我还有准备,不要紧的,请勿念。其次,是孩子大了起来,会闹了;别的琐事又多,会客,看稿子,绍介稿子,还得做些短文,真弄得一点闲工夫也没有,要到半夜里,才可以叹一口气,睡觉。但同人里,仍然有些婆婆妈妈,有些青年则写信骂我,说我毫不肯费神帮别人的忙。其实是照。。。现在的情形,大约体力也就不能持久的了,况且还要用鞭子抽我不止,惟一的结果,只有倒毙。很想离开上海,但无处可去。
寄y的信,还来不及起稿子,过几天罢。茀的信我没有收到,当直接通知他。插画本《死灵》〔1〕,如不费事,望借我看一看。
今天托书店寄出杂志一包,是寄学校的。还有几本,日后再寄。
专此布复,并颂春绥。
弟豫上三月二十三日〔1〕插画本《死灵》这里指俄国画家梭可罗夫所作的《死魂灵》插图,共十二幅。后作为附录,印入《死魂灵百图》。
350323②致许寿裳季帀兄:从曹君来信,知兄患肺膜炎入院,后已痊愈,顷又知兄曾于二星期前赐函,但此函竟未收到,必已失落矣。
弟等均如常,但敷衍孩子,译作,看稿,忙而无聊,在自己这方面,几于毫无生趣耳。
蔡先生又在忙笔会〔1〕;语堂为提倡语录体,在此几成众矢之的,然此公亦诚太浅陋也。
专此布达,并颂春绥。
弟飞顿首三月二十三日〔1〕笔会英国女作家道生。司各特发起组织的国际性著作家团体,一九二一年在英国伦敦成立。该会中国支会于一九二九年十二月成立于上海,蔡元培为发起人之一,并任会长。一二八战争后会务停顿,一九三五年三月二十二日在上海举行大会,恢复活动。
350325致萧军刘军兄:二十三日信收到。漫画上面,我看是可以不必再添什么,因为单看计划,就已经够复杂,够吃力了,如果再加别的,也许会担不动。〔1〕孩子的烫伤已好,可以走了,不过痂皮还没有脱,所以不许他多走。我的母亲本说下月初要来,但近得来信又说生病,医生云倘如旅行,因为年纪大了,他不保险。这其〔实〕是医生的官话,即使年纪青,谁能保险呢?但因此不立刻来也难说。我只能束手等待着。
平林タイ子〔2〕作品的译本,我不知道有别的。《二心集》很少了,自己还有一两本,当于将来和别的书一同交上,但也许又会寄失的罢?
《八月》在下月五日以前,准可看完,只能随手改几个误字,大段的删改,却不能了,因为要下手,必须看两遍,而我实在没有了这工夫。序文当于看完后写一点。
专复,即问俪祉。
豫上三月二十五日吟太太怎么样,仍然要困早觉么?
这一张信刚要寄出,就收到搬房子的通知,只好搁下。现在《八月》已看完,序也做好,且放在这里,待得来信后再说。今晚又看了一看《涓涓》〔3〕,虽然不知道结末怎样,但我以为是可以做他完的,不过仍不能公开发卖。那第三章《父亲》,有些地方写得太露骨,头绪也太纷繁,要修改一下才好。
此后的笔名,须用两个,一个用于《八月》之类的,一个用于卖稿换钱的,否则,《八月》印出后,倘为叭儿狗所知,则别的稿子即使并没有什么,也会被他们抽去,不能发表。
还有,现用的"三郎"的笔名,我以为也得换一个才好,虽然您是那么的爱用他。因为上海原有一个李三郎,别人会以为是他所做,而且他也来打麻烦,要文学社登他的信,说明那一篇小说非他所作。声明不要紧,令人以为是他所作却不上算,所以必得将这姓李的撇清,要撇清,除了改一个笔名之外无好办法。
良友收了一篇《搭客》,编辑说要改一个题目,我想这无大关系,代为答应了。《樱花》寄给了文学社(良友退回后),结果未知。
三月三十一夜。
金人的稿子已看过,译笔是好的,至于有无误译,我不知道,但看来不至于。这种滑稽短篇,只可以偶然投稿一两回,倘接续的投,却不大相宜。我看不如索性选译他四五十篇,十万字左右,出一本单行本。这种作品,大约审查时不会有问题,书店也乐于出版的,译文社恐怕就肯接受。
至于他说我的小说有些近于左〔4〕,那是不确的,我的作品比较的严肃,不及他的快活。
《退伍》的作者Novikov-Priboi〔5〕是现在极有名的作家,他原是水兵,参加日俄之战,曾做了俘虏,关在日本多时----这时我正在东京留学。新近做了两大本小说,叫作《对马》(TsuWsima,岛名),就是以那时战争为材料的,也因此得名。日本早译出了名《日本海海战》,但因为删节之处太多(大约是说日本吃败仗之处罢),所以我没有买来看。他的作品,绍介到中国来的还很少,《退伍》也并不坏,我想送到《译文》去。
这一包里,除稿,序,信(吟太太的朋友的)之外,还有你所要的书,但《集外集》还没有,好像仍未出版。
四月四日这几天很懒,不想作文,也不想译,不知是怎么的?又及。
注释:
〔1〕据收信人回忆,当时他设想了一幅漫画的构图,意在表现鲁迅为家累所苦的处境。
〔2〕平林タイ子平林太子(1905--1972),日本女小说家。她的作品,当时有沈端先的中译本《平林太子集》、《在施疗室》。
〔3〕《涓涓》长篇小说(未完),萧军著。一九三七年上海燎原书局出版,仅一、二两章。
〔4〕左指左琴科。
〔5〕Novikov-Priboi诺维柯夫--普里波依(A。J。HОВИкОВПpИбОИ,1877--1944),苏联作家。《退伍》,短篇小说,金人译,载《译文》月刊第二卷第四期(一九三五年六月)。
350326①致黄源河清先生:小说译稿〔1〕已取回,希便中莅寓一取,但亦不必特别苦心孤诣,设法回避吃饭也。
专此布达,即颂时绥。
迅上三月廿六日〔1〕指鲁迅所译西班牙巴罗哈的短篇小说《促狭鬼莱哥羌台奇》,载《新小说》第一卷第三期(一九三五年四月),后收入《山民牧唱》。
350326②致黄源河清先生:下午方上一函,即得郑伯奇君来函,谓巴罗哈小说,已经排好,且曾在第二期《新小说》上豫告,乞《译文》勿登云云。排好未必确,豫告想是真的,《译文》只好停止发表,便中希携还原稿为荷。
本星期五(弍十九日)下午不在寓,傍晚始归,并闻。
专此布达,即颂春祺。
迅上三月二十六晚350328致郑振铎西谛先生:得北归消息后,即奉一函,寄海甸〔1〕,想已达。兹寄上印画等款项百五十元,请便中一取,并转付。画〔2〕印成后,乞每种各寄下一幅,当排定次序,并序文纸板,寄上,仍乞费神付装订也。
《世界文库》新办法,书店方面仍无消息来。
专此布达,并颂著安。
迅顿首三月二十八日〔1〕海甸北京西郊的地名,当时燕京大学所在地。
〔2〕指《博古页子》。
350329①致曹聚仁聚仁先生:廿七信奉到。《丰收》序〔1〕肯与转载,甚感,因作者正苦于无人知道,因而没有消路也。
《芒种》文极愿做,但现在正无事忙,所以临时能否交卷,殊不可必。在此刻,却正想能干下月五日以前寄出一篇。
胡考〔2〕先生的画,除这回的《西厢》外,我还见过两种,即《尤三姐》,及《芒种》之所载。神情生动,线条也很精炼,但因用器械,所以往往也显着不自由,就是线有时不听意的指使。《西厢》画得很好,可以发表,因为这和《尤三姐》,是正合于他的笔法的题材。不过我想他如用这画法于攻打偶像,使之漫画化,就更有意义而且路也更开阔。不知先生以为何如?
原稿〔3〕〔当于还徐先生文稿4〕时,一并奉还。
专此布复,即请道安。
迅上三月廿九夜致徐先生一笺,乞转交。
注释:
〔1〕《丰收》序指鲁迅的《叶紫作<丰收>序》。《芒种》原拟转载,后未成。
〔2〕胡考浙江余姚人,作家、画家。当时在上海从事美术创作。所作《西厢记》,一九三五年八月上海千秋出版社出版;《尤三姐》,连载一九三五年二月至四月《大晚报。火炬》;《芒种》所载,指《三国志。甄皇后》,连载该刊第一、二、四期(一九三五年三、四月)。
〔3〕指连环图画《西厢记》。
〔4〕指徐懋庸《打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