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问:“人何尚?”曰:“尚智。”曰:“多以智杀身者,何其尚?”曰:“昔乎,皋陶以其智为帝谟,杀身者远矣;箕子以其智为武王陈洪范,杀身者远矣。”〔疏〕“‘人何尚?’曰:‘尚智’”者,春秋繁露必仁且智云:“知者见祸福远,其知利害蚤,物动而知其化,事兴而知其归,见始而知其终。言之无敢哗,立之而不可废,取之而不可舍。前后不相悖,终始有类,思之而有,复及之而不可厌。其言寡而足,约而喻,简而达,省而具,少而不可益,多而不可损。其动中伦,其言当务。如是者,谓之知。”“多以智杀身者,何其尚”者,此误以小慧为智也。方言云:“智,或谓之慧。”论语:“好行小慧。”郑注云:“小慧,谓小小之才智。”然则智、慧散文亦通。故不识智之义者,恒以小慧当之。说文:“慧,儇也。”苟以儇为智,则智者乃所以杀其身者矣。孟子论盆成括云:“其为人也小有才,未闻君子之大道也,则足以杀其躯而已矣。”赵注云:“言括之为人小有才慧,而未知君子仁义谦顺之道,适足以害其身也。”焦疏云:“慧则精明,精明则照察人之隐;慧则捷利,捷利则超越人之先,皆危机也。”即此或问之意也。“昔乎,皋陶以其智为帝谟”者,“昔乎”,世德堂本无“乎”字。按:此与问神“昔乎,仲尼潜心于文王矣”世德堂本亦无“乎”字同。皋陶,古书或作咎繇,亦作咎陶,俗字作“皋”。音义:“皋陶,音遥。”按:书序云:“皋陶矢厥谟,禹成厥功,帝舜申之,作大禹、皋陶谟、弃稷。”史记夏本纪云:“帝舜朝,禹、伯夷、皋陶相与语帝前,皋陶述其谋。帝禹立而举皋陶荐之,且授政焉,而皋陶卒。”正义引帝王纪云:“皋陶生于曲阜。曲阜,偃地,故帝因之而以赐姓曰偃。尧禅舜,命之作士。舜禅禹。禹即帝位,以咎陶最贤,荐之于天,将有禅之意。未及禅,会皋陶卒。”又引括地志云:“咎繇墓在寿州安丰县南一百三十里,故六城东东都陂内大冢也。”白虎通圣人云:“何以言皋陶圣人也?以自篇曰(一):‘若稽古皋陶。’圣人而能为舜陈道,‘朕言惠,可底行’;又旁施象刑维明也。”“箕子以其智为武王陈洪范”者,书序云:“武王胜殷,杀受,立武庚,以箕子归,作洪范。”史记宋微子世家云:“箕子者,纣亲戚也。”集解引马融云:“箕,国名也;子,爵也。”索隐引司马彪云:“箕子名胥余。马融、王肃以箕子为纣之诸父,服虔、杜预以为纣之庶兄。杜预云:‘梁国蒙县有箕子冢。’”尚书大传云:“武王胜殷,释箕子囚。箕子不忍周之释,走之朝鲜。武王闻之,因以朝鲜封之。箕子既受周之封,不得无臣礼,故于十三祀来朝。”汉书五行志云:“禹治洪水,赐 书,法而陈之,洪范是也。圣人行其道,而宝其真。降及于殷,箕子在父师位而典之。周既克殷,以箕子归,武王亲虚己而问焉。”荣按:诗、书所载圣贤多矣,明哲保身,其事非一。今论智而独举皋陶、箕子以为例者,皋陶两更禅让,历仕三朝;箕子先蒙内难,继丁革命,并以上哲,克全令名,各着彝训,传于后世。子云自审遭际,有类于斯,而哇紫之廷,不可论治,括囊 咎,终守吾玄。虽语默不同,所以全生远害,其道一也。是则明道为大,诎身为小,苟任斯文之重,何取匹夫之谅!问答之旨,实存于兹,聊借皋、箕隐以自喻耳。其后班孟坚答宾戏亦云:“昔咎繇谟虞,箕子访周,言通帝王,谋合神圣。”沿袭法言,而未知子云语意之所指。若崔寔政论云:“自古尧、舜之帝,汤、武之王,皆赖明哲之佐,博物之臣。故皋陶陈谟,而唐、虞以兴;伊、箕作训,而殷、周用隆。”斯则本孟坚而增益之,以为明良之泛论矣。(一)“自”字原本讹作“目”,据白虎通德论圣人改。
仲尼,圣人也,或者劣诸子贡。子贡辞而精之,然后廓如也。〔注〕精,明。于戏!观书者违子贡,虽多亦何以为?〔疏〕“或者”,世德堂本无“者”字。“仲尼,圣人也,或者劣诸子贡”者,吴云:“叔孙武叔、陈子禽皆有是言。”按:见论语。彼刘疏云:“夫子殁后,诸弟子切劘砥砺,以成其学。故当时以有若似圣人,子夏疑夫子,而叔孙武叔、陈子禽皆以子贡贤于仲尼,可见子贡晚年进德修业之功,几几乎超贤入圣。”是也。“子贡辞而精之,然后廓如也”者,即子贡答武叔、子禽诸语,及孟子所引“见其礼而知其政”云云是也。赵氏佑温故录引李光地读孟子札记云:“夫子所以超于群圣者,以其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使先王之道传之无穷也。宰我、子贡、有若推尊之意,盖皆以此。而子贡独显言之,如能言夏、殷之礼,知韶、武之美善,告颜子为邦之类,皆所谓见礼知政,闻乐知德,等百王而莫违者也。孟子引之,以是为孔子所以异者。盖圣则同德,孔子则神明天纵,有以考前王而不谬,俟后圣而不惑,非列圣所可同也。然则宰我、子贡、有若虽皆智足以知圣人,而惟子贡能明言夫子之所以异于群圣,使后世无所疑惑,所谓辞而精之也。”“于戏”,宋、吴本作“乌呼”。“观书者违子贡,虽多亦何以为”者,学者不以子贡之言为圭臬,笃信孔子之圣超越百王,知所宗仰。则虽博极群书,亦所谓多多赘矣也。论语云:“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
“盛哉!成汤丕承也,文王渊懿也。”或问“丕承”。曰:“由小致大,不亦丕乎?革夏以天,不亦承乎?”“渊懿”。曰:“重易六爻,不亦渊乎?浸以光大,不亦懿乎?”〔疏〕“盛”,宋、吴本作“慎”,属上章。宋云:“言无慎于子贡之明师道也。”司马从之,云:“李本‘慎’作‘盛’,属下章。今从宋、吴本。”世德堂本因之,作“慎”。按:“盛哉”,叹美之辞。欲言汤、文之丕承渊懿,故先以叹美之辞起之。上文“虽多亦何以为”,明用论语文,其下不得更缀“慎哉”字也。“成汤丕承也”者,白虎通谥云:“谥或一言,或两言,何?文者以一言为谥,质者以两言为谥。故汤死后称成汤,以两言为谥也。”尔雅释诂云:“丕,大也。”说文:“承,奉也,受也。”“文王渊懿也”者,诗燕燕毛传云:“渊,深也。”尔雅释诂云:“懿,美也。”“由小致大,不亦丕乎”者,孟子云:“汤以七十里。”“革夏以天,不亦承乎”者,汤誓云:“有夏多罪,天命殛之。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尔尚辅予一人,致天之罚。”“重易六爻,不亦渊乎”者,文王重卦,详前篇疏。系辞云:“夫易,圣人之所以极深而研几也。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浸以光大(一),不亦懿乎”者,庄子大宗师释文引向秀注云:“浸,渐也。”诗文王云:“文王在上,于昭于天。”郑笺云:“文王初为西伯,有功于民,其德着见于天,故天命之以为王,使君天下也。”史记周本纪云:“西伯盖即位五十年,其囚羑里,盖益易之八卦为六十四卦。诗人道西伯,盖受命之年称王,而断虞、芮之讼。后七年而崩,谥为文王。改法度,制正朔矣。”(一)“大”字原本讹作“火”,据正文改。
或问“命”。曰:“命者,天之命也,非人为也,人为不为命。”请问“人为”。曰:“可以存亡,可以死生,非命也。〔注〕是人为者。命不可避也。”〔注〕大理然者也。或曰:“颜氏之子,冉氏之孙。”曰:“以其无避也,若立岩墙之下,动而征病,行而招死,命乎!命乎!”〔注〕自诒伊戚。〔疏〕“命者,天之命也”者,白虎通寿命云:“命者何谓也?人之寿也,天命己使生者也。”论语雍也皇疏云:“命者,禀天所得以生,如受天教命也。”是也。“可以存亡,可以死生,非命也”者,司马云:“人事可以生存而自取死亡,非天命也。”按:韩诗外传云:“哀公问孔子曰:‘有智寿乎?’孔子曰:‘然。人有三死而非命也者,自取之也。居处不理,饮食不节,劳过者,病共杀之;居下而好干上,嗜欲无厌,求索不止者,刑共杀之;少以敌众,弱以侮强,忿不量力者,兵共杀之。故有三死而非命者,自取之也。诗云:‘人而无仪,不死何为?’”即此文之义。“命不可避也”者,孟子云:“莫非命也,顺受其正。”赵注云:“命有三名:行善得善,曰受命。行善得恶,曰遭命。行恶得恶,曰随命。惟顺受命为受其正也。”“或曰颜氏之子,冉氏之孙”者,司马云:“言颜渊、冉伯牛非不知修人事,而颜渊早夭,伯牛恶疾,何也?”按:论语:“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邢疏云:“凡事应失而得曰幸,应得而失曰不幸。恶人横夭,则惟其常。颜回以德行著名,应得寿考,而反二十九发尽白,三十二而卒,故曰不幸短命死矣。”今本史记弟子传但云“回年二十九,发尽白,蚤死”,无“三十二而卒”之文。惟家语弟子解则云:“颜回二十九年而发白,三十一早死。”翟氏灏四书考异谓王肃摭拾史文,于“蚤”字上妄增“三十一”三字。臧氏庸拜经日记亦云:“‘三十一“之文,不知所本,必系王肃伪撰。”今考公羊传哀公篇徐疏引弟子传云:“颜渊少孔子三十岁,三十二而卒。”是旧本史记如此。今本弟子传此文下索隐云:“家语亦云年二十九而发白,三十二而死。”可见司马贞所据史记正作“三十二而卒”,与家语文同,故称“家语亦云”。此邢疏所称“发尽白”三字明用弟子传语,则“三十二而卒”之说亦本史记,与公羊疏所据同也。然则旧本史记、家语于颜子卒年固同作三十二,今史记作蚤,家语作三十一,皆后刻书者所改。翟、臧二家以“三十一”之文为子雍增造,失考已甚。毛氏奇龄论语稽求篇,又据王肃家语注有“颜回死时,孔子年六十一”之语,谓旧家语本原是三十一岁,坊本误作“二”字,则以不误为误也。(肃注孔子年六十一,当是六十二之误。)然伯鱼卒时,孔子年且七十。颜子卒,又在其后。谓鲤也死有棺而无椁,为设事之辞,断不可通。以颜渊少孔子三十岁计之,孔子七十,颜已四十,则三十二而卒之说固自相抵梧。稽求篇因谓弟子传所云少孔子三十岁者,原是“四十”之误。钱氏坫论语后录亦同此说。然子路少孔子九岁,若颜渊少孔子四十岁,则与子路相差至三十以上,而论语记颜渊、季路侍,犹先渊后路,于义可疑。人生四十而仕,颜子甫在立年,孔子遽谓行藏与共,亦嫌过早。故李氏锴尚史推定颜子享年四十有一,四书考异亦同,拜经日记谓颜子卒年四十,说皆近理。金氏鹗求古录礼说,谓颜子之卒与子路相近而稍先,时孔子年七十二,颜子少孔子三十岁,则其年四十二也。古“三”、“四”字皆积画,每多互讹,此盖“四”误为“三”也。其言最允。然則舊本史記“三十二而卒”,乃“ 十二而卒”之誤,子雍偶據誤文生疑。若以为伪撰,则必不自为此矛盾矣。洪范六极,一曰凶短折,伪传云:“短未六十,折未三十。”孔疏云:“传以寿为百二十年,短者半之,为未六十;折又半,为三十。”是则六十以下犹当为短,况四十二耶?至若颜渊十八之说,(见问神疏。)则潘氏集笺所谓,按诸经传,无一合者,此真不足辩者矣。又论语:“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弟子传云:“冉耕,字伯牛。孔子以为有德行。伯牛有恶疾,孔子往问之。”淮南子精神:“冉伯牛为厉。”毛氏奇龄四书剩言云:“古以恶疾为癞。礼,妇人有恶疾去,以其癞也。韩诗解芣卫之诗,谓蔡人之妻伤夫恶疾,虽遇癞而不忍绝。刘孝标作辨命论遂谓冉耕歌其芣卫,正指是也。”武氏亿群经义证云:“厉、癞音相近。史记豫让传‘漆身为厉’,注‘音’赖,索隐曰:‘恶疮病也。’又论衡命义篇:‘伯牛空居而遭恶疾。’是致病之由,又可附见,疏家皆不及之。”论语刘疏云:“白虎通寿命篇:‘命有三科。有遭命,以遇暴。遭命者,逢世残贼。若上逢乱君,下必灾变暴至,夭绝人命。’下云:‘冉伯牛危言正行而遭恶疾,孔子曰: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是则孔子此叹,盖伤时无贤君,有道之士多致夭病,与哭颜渊同意。”“曰以其无避也”者,即所谓行善得恶曰遭命是也。“若立岩墙之下”云云者,孟子云:“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司马云:“岩墙,欹危欲崩之墙也。”“动而征病”,即诗传所谓“病共杀之”;“行而招死”,即诗传所谓“刑共杀之”、“兵共杀之”者,皆自取之,而非命,故曰:“命乎!命乎”也。注“是人为者”。按:世德堂本“者”作“也”。注“大理然者也”。按:世德堂本无此注。注“自贻伊戚”。按:世德堂本作“自诒伊戚”。
吉人凶其吉,〔注〕居安思危,存不忘亡。凶人吉其凶。〔注〕以小恶为无伤而不去也,恶积而罪彰,灭身之凶至也。〔疏〕司马云:“楚庄王以无灾为惧,曰:‘天岂弃忘寡人乎?’是得吉犹以为凶也。纣淫虐将亡,灾异并臻,而曰:‘我生不有命在天?’是废人事而任天命,得凶而以为吉也。”按:此亦讥王莽之辞。莽传云:“天凤三年二月乙酉,地震。大司空王邑上书愿乞骸骨。莽曰:‘夫地有动有震,震者有害,动者不害。春秋记地震,易系坤动,动静辟胁,万物生焉。’十月戊辰,王路朱鸟门鸣,昼夜不绝。崔发等曰:‘虞帝辟四门,通四聪。门鸣者,明当修先圣之礼,招四方之士也。’于是令群臣皆贺。所举四行,从朱鸟门入而对策焉。四年,莽遣使者即赦盗贼,还言‘盗贼解辄复合。问其故,皆曰愁法禁烦苛,不得举手。力作所得,不足以给贡税;闭门自守,又坐邻伍铸钱挟铜。奸吏因以愁民,民穷悉起为盗贼’。莽大怒,免之。其或顺指,言民骄黠当诛,及言时运适然,且灭不久。莽说,辄迁之。”此真所谓凶人吉其凶也。子云以天凤五年卒,以上诸事,皆子云晚年所闻见,故有此言。注“居安思危,存不忘亡”。按:世德堂本无此注。注“以小”至“至也”。按:世德堂本亦无此注。
辰乎,辰!〔注〕叹时逝也。曷来之迟,去之速也,君子竞诸。〔注〕进德修业,欲及时也。〔疏〕小尔雅广言云:“竞,逐也。”注“叹时逝也”。按:尔雅释训云:“不辰,不时也。”是辰实时也。汉书蒯通传云:“时乎!时不再来。”颜注云:“此古语,叹时之不可失。”
謣言败俗,謣好败则,姑息败德。〔注〕则,法。君子谨于言,慎于好,丞于时。〔注〕丞,急。〔疏〕“謣言”、“謣好”,治平本作“ 言”、“ 好”。音义:“ ,女耕切,譻 。天复本作‘謣’。謣,音于,又音纡,妄言也。”按:謣训妄言,引伸为凡妄之称。妄言者谨于言之反。妄好者慎于好之反,犹姑息者亟于时之反。若作“ 言”、“ 好”,则义不相应,此形误之显然者。司马依天复本作“謣”,世德堂本从之,甚是。今亦据改。“謣言败俗”者,音义:“败俗,必迈切,下同。又如字。”按:广雅释诂:“败,坏也。”司马云:“妄言者,不知而作,惑乱后生,故败俗也。”按:即自序所谓“析辩诡辞,以挠世事”也。“謣好败则”者,音义:“ 好,呼报切。下‘于好’、‘好文’同。”司马云:“妄好非圣之书,败先王之法。”按:即修身所谓“好轻则招淫”也。“姑息败德”者,姑息,古语苟安之谓。司马云:“宴安鸩毒,故败德。”按:檀弓云:“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明姑息为德之贼也。“君子谨于言,慎于好,亟于时”者,音义:“亟于,纪力切。”谨慎则无妄,亟则无苟安。无妄言,故民听不惑,俗之所以正也。无妄好,故民志不淫,法之所以立也。无苟安,故自强不息,德之所以修也。注“则,法”。按:世德堂本无此注。注“亟,急”。按:世德堂本亦无此注。说文:“亟,敏疾也。”广雅释诂:“亟,急也。”
吾不见震风之能动聋聩也。〔注〕雷风非不猛,不能动聋聩;圣教非不明,不能化顽嚚。〔疏〕音义:“瞶,五怪切。”说文:“聩,生而聋也。”陆士衡演连珠李注引无“之”字。注“雷风非不猛”。按:弘范以“震”为“雷”,则震、风平列为义。然吾子云:“震风陵雨,然后知夏屋之为帡幪也。”震风与陵雨对文,明非雷风,则此亦当与彼文同义,犹云怒风耳。“不猛”世德堂本作“不烈”。注“圣教”至“顽嚚”。按:“不明”世德堂本误作“不服”。“顽嚚”治平本作“顽嚚之人”,于文为衍,今依世德堂本删“之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