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公案

第一七一回　丢龙衣钦差风字柬　说旧理大闹于家庄

话说钦差大人将赵文亮之案断结天色已晚，大人安歇，众办差官各归配房一夜无话。次日大人醒来面前插着明晃晃的一把钢刀还有一张字柬。大人起来一叫家人彭兴进去，把那刀起了将字柬递上来。大人打开仔细一瞧口写的是：

江河湖海属我能下豪杰做事鬼神惊。

受人所托来行刺应为飞云与清风。

清官断案真堪敬盗云马褂大花翎。

若问英雄名和姓了绰号人称锋江龙。

清官作事实堪夸羡慕忠良不忍伤。

清风飞云若哀告怕有差官把他拿。

暂盗花翎马褂去留下字柬插下刀。

清风滩内有名姓几圣手龙女马玉花。大人看罢下又叫众差官来看了一遍派兴儿到房中去看箱子口果然黄马褂、大花翎已丢失了个兴儿说："回禀大人，箱子内黄马褂、大花翎不见"大人向众差官一说。大家给大人请安说："求大人恩典，卑职等无能被贼人盗去大人的物件只求大人赏我等三天限！"大人说："就给你们三天限赶紧给我去办。"众人齐声答应又周玉祥拿过字柬一看说："你们众位老爷，可知道贼人的住处么？"众人说："我等不知老英雄要知道，何妨指示一条明路一"周玉祥说："众位请坐听我细细说来。出潼关一百四十里有一座清水滩，那一片水是由卧龙湖流出来的有一百五六十里。当中有一座大山外头有一座竹城和水寨只都是生长的竹子，西面北面是山一东面南面是竹城。两面有十六里地非会水之人，不能到竹城下面就是会水也进去不得，竹城下有拦江网个两旁有刀轮。里面为首的一位寨主姓马只叫水龙神马玉山，手使一对分水双截拐有万夫不当之勇。他跟前还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人称马氏五龙长子叫镇江龙马德、二子叫闹海龙马显、三子叫独角龙马铠、四子叫混江龙马海、五子叫探江龙马江一个个在水面的能为出众他的大女儿叫母夜叉马金花、二女儿叫圣手龙女马玉花竹城有两座水师营，带兵都督两个一个叫三眼鳖于通，一个叫闹海金甲王宠又他这清水滩内，出产的果木东西不少向种田地不纳钱粮，朝廷管辖莫及他就是逍遥自在的太平王无人敢惹。方才留下的这两张字柬二明明是他的大儿子和二女儿来了个"石铸说："既是老英雄知道大既道路也熟，何妨带我等去哨探哨探！"周玉祥说："甚好！你们哪位跟我去？收拾收拾口咱们就走。"

石铸、胜官保、武杰、纪逢春、孔寿、赵勇、李环、李珮八个人在大人跟前面禀明白便同着老英雄周玉祥起身上当天住在半路，第二天一早又由店中起身二周玉祥说："到于家庄再吃饭那里距清水滩八里地，都是一趟买卖有鱼市，倒很热闹。"众人说："很好"众人来到于家庄一瞧东庄口路北有一家饭馆只卖的家常便饭二荤店。众人进了饭馆倒上茶，纪逢春说："这个座不好"石铸说："咱们要点什么吃回头绕湾瞧瞧清水滩的地势再想主意。"说罢，要了些酒饭来吃上纪逢春不喝酒，又吃得快吃完出来一瞧，西边鱼行倒很热闹个街北尽是卖鱼的。一瞧北边那个卖鱼的上是个油葫芦大秃子，粗眉毛人大眼睛，高颧骨，身穿紫花布裤褂赤足大靸鞋，手提一杆西洋秤个也买也卖。纪逢春一瞧秤是灌水银的几往里买总够二十两，往外卖只够十二两二纪逢春从前在家中听神手大将纪有德讲说西洋法子八宝转心螺丝，各样削器埋伏无一不懂。纪逢春过去说："秃掌柜的你这杆秤够十几两？"这个秃子叫于亮儿乃是清水滩三眼鳖于通的兄弟上是于家庄鱼市的经纪，素常就倚着这杆秤讹人又今天听纪逢春一问，秃子把眼一翻说："天子秤都是十六两何必多问呢？"纪逢春说："你这杆秤瞒心昧己叫它多就多，叫它少就少你要不信，我替你劈开瞧瞧"于亮说："你趁早滚开！"纪逢春拿起秤来喀嚓一声折为两段，里头原来是空的灌的水银。他卖给人家东西下把水银倒在头上；买人家的东西把秤一掉过，水银就流在秤尖上去了大秃子于亮见纪逢春把他的水银秤折了就好："好一个雷公崽了了无故找我晦气。"向纪逢春脸上就是一个嘴巴纪逢春不留神，这一嘴巴打的脸上冒火他真急了，拿起秤砣照定秃子的脑袋就是一下上秃子当即栽倒在地。

这卖鱼的全恼了全都抄了扁担，过来要打纪逢春二他一瞧不好，伸手掏短把轧油锤了就听西边说："闪开闪开！于大爷来了又"纪逢春一瞧，这人马蜂腰儿窄臂膊，身高七尺，浓眉阔目高颧骨，大耳朵，身上穿蓝绸短衫只青绉绸中衣，足下抓地虎靴子只手提一口单刀。来者正是于通听说兄弟被人打死，急由家中提刀赶来几他见纪逢春掏出锤来，要跟众卖鱼的动手个赶上来照纪逢春就是一刀儿纪逢春用短把锤相迎，两个人一连走了三五个照面一石铸等正在饭馆吃饭只听有人说："来了个外乡人雷公模样，一秤砣把于亮打死了于通提刀来拿他，要拿到清水滩准得杀了！"石铸说："了不得！傻小子惹了祸咱们快看看去。"众人给了饭帐一出来一直往西，见纪逢春正累得浑身是汗口中带喘！石铸拉杆棒跑过去说："纪老爷闪开，交给我来拿他只"于通一瞧，这人身高七尺青洋绉裤褂，薄底快靴绿眼珠，一脸的蛤蟆疙瘩来到这里，说："你们这里真不说理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们伙计打死人这里有地方官，该打官司就到衙门里去自有道理。你这是要来打架咱们二人打吧。我叫碧眼金蝉石铸口你叫什么？"于通也通了姓名轮刀就剁。石铸知道他是清水滩一党一顺杆棒，把于通挑了一个筋斗个那边于亮也苏醒过来了人有人就把他送回家中。于通被摔了两个筋斗料想自己不能赢他，拉刀往前就跑二石铸追至街上，把纪逢春叫到他吃酒的那个地方说了他几句。周玉祥说："咱们走吧这里耳目众多，你我到邓家店那里好说话"众人立刻跟周玉祥出了饭铺口来到路南的一个大店，伙计们都认识老镖头人以为他是来这里逛鱼市的口石铸说："这店共有几间不准再租与别人，该多少钱我们给多少钱，这店算是我们包赁了"店中伙计答应，就把店门一关都凑到南院厨房喝起酒来几人家叫门，他们也听不见了纪逢春说话诙谐，进了大门说："刷了勺啦不做了。"说完话，慢慢进到屋中往炕上一歪，躺在那里假睡这时外面有人把门踢开只进来了两位英雄，要找方才说话之人算帐二欲知后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