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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鲍自安携眷迁北

却说肖安师徒正在扎束,欲奔鲍自安家争斗,抬头一看,床头上一个板箱张开,用手一摸,衣钵度牒俱不见了。大叫一声:“好匹夫!连我都打劫了去了!”随同黄胖各持铁禅杖,奔鲍自安家而来。及至门前,大门两开,并无一人。他师徒是来过的,直走进内,到七八层院中,也未看见一人。看了看桌椅条台,好的俱皆不见了,所存者皆破坏之物,看光景是搬去了。心中还不信实,直走进十七层房内,绝无一人,这才信为真实。想道:“此人带许多东西,必自水路而去。昨同巴氏同伙,又定是搬赴山东,我师徒沿江边向上追赶。”于是二人又行走出鲍家庄,奔江边往上追来。追了有三四里路程,看见前边有八号大船在江行走,幸未扯篷;又见末尾那只船头上坐了十数个人,谈笑畅饮,仔细看之,竟是鲍老一众。肖安大叫一声:“鲍自安好生无理!你与王、贺有仇,贫僧不过代你们解冤,不允便罢,因何将俺的衣钵度牒一并盗来?”鲍自安等由他喊叫,只当不曾听见,仍谈笑自若,吩咐水手扯起三叶篷来,正是顺风,那船如飞去了,把他师徒抛下约略有五六里远近。鲍自安又叫落下篷来,慢慢而行。肖安师徒在岸舍命追赶,追赶上叫道:“鲍自安,你好恶也!俺与你相交多日,如何目中无人,呼之不应?

日后相逢。岂肯干休!”鲍自安又吩咐扯起三叶篷,船又如飞的去看官,僧家衣钵度牒,犹如俗家做官凭印一般,如何不赶?又行了四五里路,鲍自安又叫将篷落下。肖安师徒又赶上,赶上又扯篷,落篷又赶上,如此三五个扯落,将肖安师徒暴性已过去八分了,又叫:“鲍居士,老檀越,我今知你手脚了!望你看素日交好,还我衣钵,我即回去了。”鲍自安见他气有平意,吩咐掌舵的把舵一转,扯过船头,拱手说道:“原来是贤弟师徒么?昨晚在下原是从命,别人不肯,务必拿捉,料那龙潭不可居住,故连夜迁移。在下原要回庙告别,天已发白,又恐惊人耳目,打算迟后五台山谢罪罢。今日是顺风,船不拢岸,得罪,得罪!”肖安道“老檀越,将衣钵还俺,俺自去了。”

鲍白安假惊道:“甚么衣钵?难道昨夜捆王伦之物,拿错了?包在里面,亦未可知。待我住下地方,取包裹时,如在里边,在下亲送至五台山便了。”

肖安道:“老檀越,船向北行,贫僧回五台山亦是北去,何不携带携带?”

鲍自安还怕他火性不息,上船施威,吩咐濮天鹏如此如此,濮天鹏领计。鲍自安说道:“既如此,命濮天鹏架一小驳船摆岸。”肖安师徒跳上。濮天鹏用篙一指,船入江心。将离大船不远,濮天鹏故意将橹一提,一声响亮,濮天鹏连橹俱坠江心去了,那只小船在江心里滴溜溜的乱转。肖安师徒俱唬得魂不在体,叫道:“鲍居士,速速救命!”鲍自安假作惊慌之状:“长江之中,这可怎了?”肖安师徒在小船上东一倒,西一歪,又大声叫道:“我已知你的利害,何必谆谆唬我?”鲍自安见他服输,咳嗽了一声,濮天鹏在小船底下冒出,两手托送小船至大船边来,肖安师徒方登大船,濮天鹏亦上大船。

鲍自安向肖安师徒说道:“惊恐,惊恐!”抱怨濮天鹏因何不小心,致令长老受惊,忙令斟暖茶来与他师徒压惊。吃茶之后,肖安问道:“鲍居士欲迁移何处?”鲍自安将骆宏勋山东赘亲,路过巴家寨,误伤巴结,差送到衣钵——指佛教僧尼的袈裟和食器。

度牒——旧时准许出家的僧人归政府掌握,经审查合格得度者,发给的证明称为度牒。

巴寨,转到胡家凹,金鞭胡琏兄弟开长叶岭相送,黄花铺歇店,贺世赖诬良,余千告状,董超捉人,今欲迁赴山东之事,说了一遍。肖安方才明白,笑问道:“居士今夜怎样出房?又因何拿我衣钵?”鲍自安道:“实不相瞒,昨见老师求化王、贺,彼时不允,就有些不悦之色,恐惊动奸淫,难以擒捉,故我随口应之。贤师徒门外防备,是我用香熏迷,方才捉得王、贺,又杀死他家人奴仆。恐贤师徒仍居于庙,必受连累,我等先行,留下濮天雕盗你衣钵,谅你必忿怒赶来,好一同赴北,以脱连累。贤师徒在岸喊叫而我不应之,船至江心而坠橹者,以磨贤师徒之怒耳;若一呼即应,就请上船,贤师徒安肯随我北往,又安肯轻轻罢休?”命濮天雕将昨晚背来的小包袱拿出,双手棒过。众人方明白昨日鲍自安在濮天雕耳边所授之计,故濮天雕带笑而应之。

肖安又问道:“今见殿后所杀者,只有数十男女,而昨晚来时,约有百人,余者何处去了?”鲍自安又将花振芳在庙北岗上开酒铺之事相告,肖安如梦初醒,暗道:“怪不得天下闯他二人之名,乃水旱之巨魁也,少不得随他的船上来。”

到了扬子口岸,过了扬子江,入了运河,过淮安,奔山东,到济南码头湾了船。余千向众人说道:“水路上行甚迟,计旱道至历城,要快两日。小的自旱道先至历城,以观家爷动静,并通知诸位爷后边即至,使家爷稍宽心怀。诸位爷坐船,后面去罢。”众人说道:“亦使得。”惟董超不大愿意,乃说道:“余大叔,向日来时,蔽上人当面说过,包管骆大爷无事,你急他怎的?还是坐船同行好。”鲍自安早知其意,笑道:“董差官之意,我明白了。

余大叔是你保驾之人,恐他去后,我不敢见狄千岁,欲起谋害足下之心。这就差了。若我怕这件官事,今日不连家眷都来了。董差官,听我说,前日我不来,你又岂奈何哉?今既来,我是不怕的;你若不放心,不妨同余大叔自旱道先行,到历城等俺。”董超暗想道:“此话一毫不差。他前回不来,我又能奈他怎样?他今既来,就不怕了。”遂道:“老爷英名素著,岂是畏刀避剑之人?既如此,晚生陪余大叔先行甚好。”鲍自安闻董超愿意先去,叫女儿取出四大锭银子,一个大红封套,说道:“既差官先行,这分薄仪带回府上,买点东西孝敬老太太,也是提心吊胆办我这件官事。”董超道:“请得驾来,已赐恩不小,那里还敢受此大礼?”自安道:“差官放心,我从不倒赃的。只有一事奉托:贵衙门中上下,代俺打点打点,我到时,俱把俺个脸面,莫道俺‘水寇’二字,我要大大相谢哩!”董超满口应承,又道:“恭敬不如从命。”将二百银子打人行囊之中。鲍自安又拿出二十两散碎银子,交付余千,作他二人一路盘费。余千接过,放入搭包。

二人拜辞登岸,望历城而去。不两日,到了历城。董超留余千至家款待,余千道:“方才路上用的早饭,此刻丝毫不饿,又吃甚的?你回家安慰老太太,我且到县监中打探主人的信息,约定在贵衙门齐集,同见千岁罢了。”

董超道:“也罢。舍下预备午饭等候,缴过令箭,再同大叔回来食用。”余千道:“这个使得。”行至岔路口,二人一拱而别。余千奔恩县监牢来。至恩县衙门,一个熟人没有,如何能得其信?走过来,行过去,过了半刻工夫,心内一想:“监牢非比别地,若无熟人引进,如何能入?不如还至军门衙前,等候董旗牌,央他同来,方能得见主人。”迈步向军门衙前来。衙门左首有一茶馆,走进馆去,拣了一付朝外的座头坐下,望着街上人行,以吃茶为由,实候董超。也等了一个时辰,还不见来,只得又换一壶茶,又添两盘点心吃着等他。

且说董超出门之后,母妻儿女日日在家啼哭,谅必不能回来。今日董超回来,合家欢喜,以为大幸。亲友来瞧看时,前后事问一遍,邻舍恭喜,把这始末之由说一番,抱了儿子玩玩,一时不能分身上衙门。

再说余千在茶馆,左一壶、右一壶,总不见董超到来。正在那里焦躁,忽见街上一班人,有五六十个,各持枪刀棍棒,护着两辆囚车,车后又有一位官员骑马随行。满街上观看,说道:“诬良一案起身了!”余千也立起身来,手扶栏杆观望。及至跟前,仔细一看,两辆囚车之中,一辆乃是主人。

余千不解解赴何处,故问同坐之人道:“此案解赴何处?”那人道:“狄千岁前日奉旨进京,一时不能回来,吩咐恩县唐老爷将此案押至京中听审。因候旗牌董超提拿鲍福一并起身,所以迟了。这几日想是童超到了,今日起解呢。”余千方知狄千岁已经进京,心想道:“贺世赖被捉之后,自然有信进京,通知王怀仁兄弟。这两个奸党,其心奸险异常,尚差人带信,令恩县唐建宗于路谋死,报个病故呈子,死人口内无供,贺世赖则无事了。我余千今既来到,在后远远相随。”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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