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是农业民族的大敌。进入20世纪90年代,我国鼠害再次回升,危害最大的是农业地区。据我国农业部的调查,当前鼠害的特点,一是发生面积大,鼠密度高。1994年我国农田鼠害发生面积为3.8亿亩,比1990年增加50%。20世纪80年代末,农村鼠密度一般在7%,到1994年大部分地区鼠密度上升到15%。个别地区上升到30%。鼠密度超过防治指标几倍甚至十几倍。二是危害重,损失大。1994年全国因鼠害造成的粮食作物的田间损失达80亿斤,棉花30万担,甘蔗10万吨以上,鼠害严重的地区,水稻、小麦、玉米、大豆等作物受害减产30%,有些田地甚至毁种绝收。例如1993年湖南发生农田鼠害3000多万亩,仅邵阳县一个村就有268亩早晚稻失收,全村人均损失109斤。1994年江西早晚稻受鼠害面积2300万亩。1994年我国2亿农民因鼠害损失贮粮约60亿斤。有些地方,鼠找不到粮食,就啃牲畜和家禽,甚至咬伤婴儿。
鼠又是破坏森林的害兽。1982年,我国东北林区受鼠害的面积达300万亩,有的地区,30%~80%的树木被啃死,甚至连埋在土里几寸深的树籽也被抠出来吃掉。此外,鼠还偷吃牧草、幼畜、幼禽,对农牧业造成威胁;鼠还咬坏电线,引起火灾,在堤坝上打洞,造成决口,给农业带来灾害。20世纪90年代,上海金山石油化工总厂的热电厂,水、电、气突然中断,生产瘫痪,损失产值达1700万元。经查明,罪魁祸首竟是鼠溜进高压开关室副母线闸刀仓,造成短路所致。
农业部的专家认为,20世纪90年代鼠害回升的原因,客观上是90年代中期正值鼠类自然繁殖的高峰期,种群繁殖力强,密度上升快。农业产量提高后,为鼠提供了丰富的食料,大量滥用农药,使鼠类的天敌日益减少,生态平衡受到破坏,生物制约能力削弱。从主观上看,近年的灭鼠工作有所放松,造成严重的后果。
鼠对农业民族的严重威胁,在我国的古代典籍中有过许多记载。早在一千多年前的《诗经?魏风》里就表达了古人对鼠害的认识和无比愤怒:“硕鼠硕鼠,无食我黍……硕鼠硕鼠,无食我麦……硕鼠硕鼠,无食我苗!”唐代诗人曹邺在《官仓鼠》中说:“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瞧那群鼠肆无忌惮偷吃官粮,见人开仓也毫不在乎,身子肥得硕大如斗的鼠害情景,真是触目惊心!《晋书?五行志》在“蠃虫之孽”条目下记载了鼠害的情形:“太康四年(283年),会稽彭蜞及蟹皆化为鼠,甚众,复大食稻为灾。”。《新唐书?五行志》载:“贞观十三年(639年)建州鼠害稼。二十一年(647年)渝州鼠害稼……景龙元年(707年)基州鼠害稼。开元二年(714年)韶州鼠害稼,千万为群……开成四年(839年)江西鼠家稼。”《宋史》对鼠害的记载更为详尽,在《五行志》中记曰:“建隆元年(960年)夏,相、金、均、房、商五州鼠食苗。二年(961年)五月,商州鼠食苗。乾德五年(967年)九月,金州鼠食苗。太平兴国七年(982年)十月,岳州鼠害稼。绍兴十六年(1146年),清远、翁源、真阳三县鼠食稼,千万为群……自夏徂秋,为患数月方息,岁为饥,近鼠妖也。乾道九年(1173年)隆兴府鼠千万为群害稼。淳熙五年(1178年)八月,淮东、通、泰、楚、高邮黑鼠食禾既,岁大饥。时江陵府郭外,群鼠多至塞路,其色黑、白、青、黄各异,为车马践死者,不可胜计,逾三月乃息。”金代文学家元好问在《续夷坚志?田鼠》中记载:“正大壬戌(1225年),(河南)内乡北山农民告田鼠食稼,鼠大如兔,十百为群,所过禾稼为空。猎户射得数头,有重十余斤者,毛色似水獭,未尝闻如此大鼠也。”此外,在《明史》、《清史稿》中记载了自15世纪到19世纪末在陕西、宁夏、江陵、西宁、崇阳、孝感、高淳、丹阳、延安、安定、清涧、文县、襄阳、山丹、三原、西安等地所发生的庄稼被吃,禾田被毁的鼠害。从记载看,最严重的是淳熙五年发生的那次特大鼠灾,遍及长江下游,历时三月,造成大规模的饥荒。
唐代段成式《酉阳杂俎》记载了唐末天复年间甘肃鼠灾引起饥荒,饥民挖鼠穴取粮的情景:“天复中(902-903年)陇右大饥。其年秋稼甚丰,将刈之间,大半无穗。有人就田畔?鼠穴求之,所获甚多。于是家家穷穴,有获五七斤者,相传谓之劫鼠仓。饥民皆出求食,济活甚众。”
鼠对百姓日常生活的骚扰与祸害更是罄竹难书,举不胜举。这里只举湖北江陵(又称荆州)的一个例子。据晚清北京出版的《点石斋画报》(第70页)一幅题为《妖鼠作祟》的图上的文字介绍,民间称横行作祟之鼠为妖。传说江陵胡家场有一个叫合兴典的当铺,室宇重叠,有鼠四五头,大如巨猫,时出祟人。典中设香火供之则安,否则衣物往往被啮,群以鼠精呼之。据说当时鼠之焰特盛,被杀死者已十有余人。每至人家,必有妖风一阵,随闻声啾啾然,鼠即踞屋,对人而立。其身一抖,则毛皆直竖,张巨口如茶杯,以气吸人之精,其气着人,如被冰雪,奇冷侵骨,人遂寒热大作,面如黄蜡,不数日必毙。以致谈及鼠精,无不人人生畏。据说当时有一刚正之士名杨家瑞,住在当铺旁边,素不信鼠精事,未几其嫂竟被鼠杀死,一月后其兄亦死,最后竟祟及自身,奄奄一息,难保无性命之虞。作画者惊呼:“何物妖魔肆虐如此,安得仗七星剑诛之!”
说起如猫的巨鼠对人类生活的肆虐,不能不提到赫赫有名的西域鼠国,那里鼠大者如狗,中者如兔、如猫、如刺猬,不仅啮人衣物器皿,而且给农田棉田造成极大的破坏。遇上打仗,成千上万的巨鼠把将士的马鞍、弓弦、甲?、衣物统统咬断,传说东汉时,率几十万大军的匈奴就是这样败在只有几万兵力的于阗手中。(详见本书第七章《西域鼠国及其信仰》)西域之鼠和内地的鼠一样,人也要设香火供奉,否则便到处啮物害人,说明对鼠的信仰在全国十分普遍,而且常因鼠害而起,并带有佛教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