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控制铃兰桥的几日内,狙击手们一律隐藏在据桥500-800米开外的山上,配合着几门迫击炮死死锁住了日本人的修桥工程队。
日本人对抗联坚守在铁路桥附近的行为明显估计不足,按他们的思维,抗联应该在破坏铁路桥之后马上撤离,这种按经验办事的狂妄加死板的思维使他们付出了巨大代价。拼命呼叫哈尔滨住屯军司令部派精锐部队参与剿匪之后,直到铃兰桥被毁第5日,工程队才心惊胆战的开了工,但此时已有超过50人之多的日本工程技术人员倒在了桥下的小河沟里。
6月8日早,从哈尔滨方向开来的第3列军列停在了铃兰桥的北边。在隐藏在800米外小山坡上的杨洪眼里,那列运送部队和军马的列车就像一条死蛇一样横躺在来路上,各个车厢的门口处不断向外吐出黄焦焦的“皇军”,战马也陆续从闷罐车厢被牵了下来,人找马,军官找士兵,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为止,日本人已经开来了3列军列,粗略估计人马不下1500人,加上今早从五常方向赶来的一个“满洲国”骑兵团,日伪骑兵总数超过了2千。这样的兵力显然不是马迁安能一口吞下的,马迁安果断的放弃了在铁路沿线开阔地与鬼子骑兵硬拼的想法,留下了几支小部队,马迁安率领着大部分部队和百姓退到了春秋岭附近,离开了铁路线。而鬼子和伪军的骑兵显然受到了困扰,暂时没有追上来,他们正在肃清铁路附近神出鬼没的神枪手。
这些神枪手无疑都是马支队的狙击王牌,为了拖住日军,马迁安狠了狠心放出了12名手持狙击步枪的“枪神”,并将骑术精湛的李凤山部队部署在那里骚扰鬼子的骑兵。
吉松骑兵联队联队长吉松博四郎大佐是个严肃的军人,接到命令后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了运兵运马到珠河县境内的任务,并展开铁路防护,他是乘坐第3列军列来的,此时刚到。
此刻的吉松正站在桥边一处很隐蔽的地方,皱着眉看着栽倒在河里的一辆机车,机车P股高高撅起超过桥面,给铁路桥的修复造成很大的干扰,要想重新支起简易的桥墩,就必须将这个碍事的机车弄走,根据汇报他知道这个的大黑铁家伙是抗联从珠河方向开过来的,抗联首先袭击了珠河县城。
吉松决定稳打稳扎,既然由于自己部队的到来,已经暂时稳定了这段铁路的治安,他就没必要急吼吼的进山追剿抗联,以他多年的经验,抗联是很狡猾的,抗联是很难剿灭的,万一抗联没有走远,他不希望大队人马出动后在此地留下破绽而被人家杀个回马枪,他给先行到达的1大队大队长熏藤千秋下达的命令是驱赶附近的抗联但穷寇勿追,只要将抗联驱离铁路沿线数公里即可,待铁路恢复通车后再行进剿。
熏藤千秋忠实的执行了命令,此刻正率领骑兵一大队和满洲27混成旅骑兵团巡视着周边数公里的地段。
修桥工作已经重新展开,吉松叫过来工程队负责人,询问了几句,得到3天可以修复的答案。但显然吉松并不满意,怒气冲冲的赶走了他。
卸下了后勤物资,吉松联队依靠铁路线在铃兰桥附近扎下了营盘。扎下了营盘后,吉松没有得到片刻的安宁,北边山岗密林中传来时断时续的枪声打扰了他的心情,不断有传令兵走马灯似的回报搜剿附近抗联的情况,一个上午报了12次,每次都不是好消息。
每回来一个传令兵,身后都会跟随着一辆或两辆运送伤兵或尸体的大车(牛或马拉的平板车),或者更干脆,战马驮着主人的尸体回来了。
第12个传令兵回来后,吉松再也坐不住了,从他下火车到现在不过6个小时,熏藤千秋和满洲27混成旅骑兵团团长岑一虎竟然给他送回来105具尸体和76名伤兵,其中皇军死亡85名伤60名。
大部分“勇士”都是被一枪毙命,吉松仔细检查了战死的士兵伤口和几支缴获过来的武器,经验丰富的他很快认出了这几支枪都是苏制武器,一支莫辛那甘狙击步枪,两支怪模怪样的带弹鼓冲锋枪。他不是很清楚这两种武器的实际性能,但根据伤口组织外翻情况,这些武器的威力都很强大。
小部分尸体则是浑身遍布弹洞,这些都是在近距离被密集的枪弹射杀造成的,这证明对方拥有的近战武器射速很快。
这支部队与SL人一定有莫大的关系,传言抗联已经从SL回来了,这回证实他们已经到了珠河,这令吉松赶到沮丧,歌舞升平的好日子结束了,他们即将又一次投入到辛苦不堪危险丛生的讨伐中去了。
跟随“皇军”尸体回来的一个受伤的中尉证实了吉松的猜测。
恼火的吉松揪住了刚回来的一个通报战场情况的传令兵,大声咆哮道:“混蛋!我要的俘虏呢?熏藤这个混蛋为什么不送回来?”
被揪住衣襟的传令兵面无表情的回答:“报告大佐阁下,我们一个俘虏也没抓到,大部分时间里我们看不到敌军。”
“一个都没有?”
“嗨!只找到8具尸体,有一次我们抓到两个子弹打完的敌人,还被他们抢了我们的手雷自杀了,尸体残缺不全,已经被我们安葬了。”
“纳尼?安葬了?”
“嗨!勇士!他们是勇士!是熏藤大队长阁下下的命令。”
能被以勇武出名的熏藤亲口称赞为勇士的敌手,想必死的极其壮烈吧!吉松闭起眼睛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沉默了。
没一会儿,爆豆似的枪声又远远的传来,伴随着十数声炮弹的爆炸声,听距离离此地不足千米。熏藤与岑一虎两支部队上千人打了一上午,只打死了对方十个人,不仅如此还竟然让敌人摸到了这么近的距离,这是怎么搞的?
不过等吉松静下心来想了一想后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火气,在这片几十平方公里的森林中,熏藤与岑一虎的千把人撒进去就找不到人影,人数太少了,谈何控制局面?抓不到对方主力,这样打下去是个失策,只能徒增伤亡。
咳!吉松轻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还直挺挺站在身边的传令兵,吩咐道:“你立即通知熏藤少佐和岑一虎上校,让他们撤兵,将部队集中到我这里来。”
“嗨!”传令兵好像松了一口气,飞快向远处自己的战马跑去。
下午3时,春秋岭下的马迁安收到了前线李凤山的汇报,一个通讯员背着步话机站在马迁安侧后,将话筒递给了他。
哔哔啵啵的电流声中传出来李凤山豪迈的大笑:“哈哈哈司令,是我呀!我正站在离铁路1千米的山包上给你说话。”
“知道是你,快说什么情况,我这听着呢。”这李凤山倒是打得过瘾了,一上午才来了一份情况通报。
“小鬼子撤了!正往铃兰桥方向集中,要不要我追上他们再捅一家伙?”
撤了?马迁安感觉到很意外,他原以为李凤山顶不住了要增援呢,就李凤山那百来号人竟然能把上千的鬼子伪军打撤了?鬼子莫不是在搞什么鬼?
“真的?”
“骗你干嘛?老子的兵真不含糊,太给我长脸了,没想到他们的山地战打的如此好,真要感谢政委给我们练出的好兵啊!还有那几个鄂伦春兄弟简直神了,一枪一个,不比咱的狙击手差,人家那是普通步枪。”李凤山兴奋的话语从话筒中热烈奔涌出来。
“战果?”
“鬼子伪军小二百,我死了十来个兵,伤了二十来个。”
“你留人继续监视,你马上回来跟我详细说说。”
“好咧!”
放下听筒,马迁安的心放下来不少。他现在的队伍已经不是来的时候那样轻便的队伍了,队伍臃肿还有不少老人和孩子,急需安定一两天将他们整顿,该送走的送走,该编入作战部队的编入作战部队。几天来,在甘方吉和几个与甘方吉情况差不多的人的带领下,部队连续攻破铁路沿线7个“集团部落”,除缴获一些枪支弹药外,另一个收获就是5百多自愿跟随抗联上山打游击的百姓,这些百姓基本上都是原游击区的抗日分子,还有一些是原抗联战士,自从抗联赵尚志部从这里撤离后,他们因种种原因没有随队前行而是留在了此地,鬼子占领了这一地区后,对这些人进行了残酷迫害,抓杀打管了一批,幸存下来未死的人也往往被搞得赤贫,在宗族或家族中沦为最底层,勉强活口,更有一些终日生活在心惊胆战中,唯恐哪天鬼子又翻旧账将他们再行抓去。
马迁安率队来到此地后,连连击溃“满洲国”地方武装,火爆的抗联竟然连珠河县城都给端了,轻松消灭城里的鬼子驻军,又展现了铁血复仇的风格,将一些迫害抗联战士,迫害反日群众的汉奸特务密探镇压了一大批。
抗联如此强悍,使这些群众心理上迅速倒向了他们,几天内一户又一户拖家带口跟在了部队后面,抗联每到一地,就有数十人跟在了P股后面要求参军。
马迁安拒绝不了他们,几乎每个人都能说出来让他不得不接受的理由:自从抗联走了以后,我们遭了多少罪?死了多少人?日盼夜盼,盼着抗联重新打回来,这次你们说什么也不能丢下我们不管了。
马迁安无法拒绝,拒绝了他们就等于断绝了抗联与他们的鱼水情,会造成很坏的舆论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