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虽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但往事却很难成烟,总是躲在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像只饥饿的伺机觊觎猎物的野兽,时不时地就会钻出来,让心莫名的揪痛一阵,让心情无端的变得低沉起来。尽管试验了无数种方法,却还是无法将其从记忆深处抹去。
有的时候,谢雯甚至怀疑,那些过往,会不会就是所谓的会纠缠她一生的永远的痛,那种永远挥之不去、湮没不掉、掩藏不下、忘记不了的,烙在心上无法抹去的永远的痛。
在和周永康发生了不正当关系之后,虽然他的确如自己所承诺过的,兑现了所有对她的承诺——在事业上一路为她开绿灯,调离了原来的工作岗位,到事业部做起了有实权,并且能够捞到实惠的工作。
一切看来似乎风光无限。
但当她很容易的得到了别的女人梦寐以求的理想“事业”和花不完的金钱的时候,突然又觉得自己这样活着实在是没意思,每天光顾着上班赚钱,下班花钱,难道,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么?肯定不是,因为,她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快乐,她更加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就是一个被抽掉了灵魂的人,她的灵魂早就在失子失恋的那些日子里死掉了,随着自己人生当中的第一个孩子一起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眼下还活在世上的谢雯,不过是一具有血有肉但毫无灵魂的躯壳罢了。
也许,此生她都将与感情无缘了。是真的无缘了吧?
张兆生是个敏感多疑的男人,也许从自己和周永康第一天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察到了,并且在调动工作的问题上,他同样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不过谢雯倒也看开了,男人,还不都一样,尤其是像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早一天撇开了更好。既然有个蠢男人愿意帮他收拾这副烂摊子,何乐而不为呢?
这种时候,他是选择坐视不管,还是推波助澜呢?答案当然是后者。
外人眼中,谢雯似乎真的是已经风光无限了。年纪轻轻,便已经做到了经理的职位,手握职权、大把赚钱,买房、买车,出入各大百货公司,挥霍无度却毫不在意,短短一年,已经实现了别人奋斗半生才能拥有的生活。人生如此,还会觉得不满足么?
不,谢雯觉得自己已经很满足了,如果毛川不出现的话。
又是一个落花满天的时节,就像很久以前自己初识男友的时候一样,好像真的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过,这许多年来,花瓣纷繁飘满天的样子竟没有变过。
那天,他的眼神看起来异常温柔,唇角轻扬,十指温温小心为自己扫去肩上落花,那一刻的相对,两颗年轻的心便交予了彼此。多么甜蜜,多么令人心动的过往,可如今再见这落花,竟让人肝肠寸断,不忍卒睹。
她在机场等了很久,并没有等到准备要接的人,正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毛川走了过来,“谢雯,你好”。
谢雯先是一愣,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皮肤黑黑的男人,“呃,你是......”
“我就是你要接的人,”这男人属于精神矍铄型的,身形笔直的站在眼前,活像一座灯塔。
“哦,怎么?”谢雯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却还是有点儿想不通。
“也难怪你不认识我,”男人笑起来的样子却没有了那股冰冷感,“公司任命我为分公司总经理的消息,我是昨天才接到的,公司要求马上到北京接受任命,这不,今天我就到了”。
谢雯释然一笑,“我还真是幸运,成为第一个目睹新总芳容的人,呵呵……”
“是啊,不过,我倒是见过你的”。
“哦?”
“上一次,你和张总在上海......”
谢雯觉得浑身不自在,生怕他会说出什么令自己感到尴尬的事情来,赶忙打断了他,“我来帮你拿行李吧?”
“那倒不用了,出来的仓猝,倒也没带什么东西”。
谢雯只好笑笑,在前面引路。
不知道是无心之事,还是刻意为之,毛川并未接受谢雯的建议,倒是一个人主动坐在了车子的后座上。即便是他听说了什么,故意躲着自己以避闲言,又能如何呢?人家又有什么错?这本来就是事实,就是自己做了但到死都不愿承认的事实。
谢雯抬眼扫了一下后视镜,“对了,还没请教,你贵姓?”
“哦,是我疏忽了,我叫毛川。柔软似鸿毛,刚毅比山川,父母希望我的性格会健康周全,无论是细柔的方面,还是刚毅的方面,有软有刃,刚柔并济,内外兼修。不过,我倒是觉得我这名字有点不伦不类的,要柔不柔,要刚不刚的,听着就别扭”。
谢雯嘿嘿一笑,“你口才真好,我不过随便一问,你就来了这么一大套”。
毛川但笑不语,眼神却显得异常明亮。
“其实,我刚才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还怕你这人不好相处呢?现在看来,你还真的挺幽默的,呵呵,也可能是和你的名字有关系,双重性格吧,有意思,”谢雯见毛川仍不搭话,又继续问道,“你很年轻啊?这么快就当上分公司总经理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你还不一样?”毛川显然是话里有话。
“我?哼,我这算什么?”谢雯不再说话,她觉得果然是人如其名,这毛川的话听起来简单,实则句句暗藏玄机,弄不好,就会被他套了什么去,说多错多,还是安静的听音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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