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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大少爷顾环迫不得已偷出“天水茶”茶方,转让给保家。可是获得茶方的“保记茶楼”,没有威胁、影响到“天水茶楼”生意。“天水茶楼”有没有茶方并不重要。茶方全记在月儿心中。泡制“天水茶”没有具体规定,而是根据茶客的需要,或针对茶客的身体疾病症状进行配制、泡茶的。仅凭一张茶方纳不下月儿祖传的“天水茶”功效,所以保家拥有的茶方有其名而无其实。“天水茶楼”的“天水茶”依然神奇迷人。茶客有增无减……

  “保记茶楼”虽然有了“天水茶”茶方,但茶方上并没有标明主要配料,泡制的茶水令人生厌,唾而弃之。眼看店堂里的茶客“黄鼠狼看鸡,越看越稀”,寥寥无几,保太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关闭茶楼。他歇斯底里,要用撒手锏与顾家决以胜负。他要把顾环借贷他的一万五千大洋的借据为匕首,刺向顾大成的胸膛。

  保太祥:“老三,去柜上把顾大少爷的所有借据拿来。我们该向顾家摊牌啦!”

  保新新:“爹,我们多带些人去。”

  保太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保新新:“爹,要搞臭顾家,声势越大越好,你说呢?”

  保太祥:“你个纳框子学会动脑筋了。”

  保新新:“向爹学的呗。”

  保太祥:“咱们多带些家丁,账房先生也去,算账不要拖泥带水,和顾家当场结清本息。”

  保新新:“请刁局长带几个弟兄,助助威,杀杀顾家的气势,出出你没有当上会长这口气。人要得理不饶人。扬眉吐气在此一举。”

  保太祥阴阴一笑,说:“送一百大洋辛苦费给刁局长。叫刁局长马上来。”

  保新新:“有钱能使鬼推磨,爹,你和刁局长商量过这事?打有把握之仗?”

  保太祥:“正是刁局长出的点子。人在社会上混,白道黑道都要行得通。刁局长教我这招,够狠的。下套子让顾大少爷往里钻。男人都好色。顾大少爷更好色,没多少日子,就花在女人身上上万大洋。还想靠赌博去扳本赢钱,结果矮子过河越过越深,顾大成就是金山银山也经不起他家的大少爷败呀!”

  保新新:“顾家再多财产也抽不出一万五千现大洋。顾老爷是狗咬皮,说不出的苦啊!”

  保太祥:“以前顾大成有四先生撑腰,四先生死了,顾家没有后台,我们要和他斗到底,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保新新对他爹保太祥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他的记忆里,他爹争强好胜,报复心强,从不走下坡路,谁与他过不去,他爹决不放过这个人的。

  保三爷:“爹,我送钱给刁局长去。”

  保太祥:“你去吧。”

  保三爷走后,女佣刘妈泡茶端送到保太祥面前。保太祥端起茶碗,用碗盖轻轻拂去茶沫,品尝茶味。此刻,他悠悠然的沉浸在即将成功的喜悦中。自从顾家的“天水茶楼”开业以来,保太祥的心情就没有好过,他对顾家采取了几次报复行动,但都没有成功,于是他和刁局长策划对策,让保新新把顾家大少爷顾环拉下水。失意中的顾大少爷上了贼船,很快掉进女人的无底洞。这是刁局长的“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之策取得的成功。天晓得,保太祥在刁局长的授意下,向顾环大开绿灯,借贷的数目从上百上千到上万大洋。终于收网捕鱼了。他梦寐以求侵占“天水茶楼”之举成为保家发家史上的壮举。虽然保家的发展史上记载着无数次侵占、吞侵他人财产的可耻记录;但这次成功将刷新历史纪录。

  “顾大成,顾大成,想不到你会败在儿子的手上,输给保某人。哈哈哈!”保太祥得意忘形时,他的管家走进来:“老爷,刁局长率领警察局的大盖帽兄弟到了。”

  “快请。”保三爷紧走几步,到府门外去迎接刁局长。

  刁局长:“保老爷,本局为一方安宁,奉命到此。”

  保太祥:“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刁局长:“保老爷莫客气。请!”

  保太祥:“刁局长,请!”

  保太祥领官兵到大堂,入席。大堂摆好两桌酒席。

  刁局长发话道:“各位弟兄,既来之,则安之。保老爷一片诚意就领情了。饭后,各位随我到顾府去执行公务,为保老爷追回债务。本来嘛,我们官方不该插手民间债权之事,但为保崇川的平安,防止顾府家丁聚众闹事,扰乱社会秩序,所以嘛,有劳各位弟兄为保老爷保驾护航。开席吧!”

  刁局长和他的部下酒足饭饱后,开往顾家,招摇过市,浩浩荡荡威风得很。

  顾大成当上会长后,以四先生“天之生人也,与草木无异,若遗留一二有用事业,与草木同生,即不与草木同腐”为座右铭,励精图治,为家乡造桥修路忙了许多日子,难得有空在府上。这日,他召冯管家到他书房,了解府里情况:“二少爷当家,当得怎么样?”

  冯管家:“二少爷很谦虚,拿不准的事就问我,叫我帮他出主意,真的越来越有长进,譬如,发给江南的三百包棉纱和杭州的一百匹丝绸,他吃不准价格就先到当地询价,组织货源……开发新品……”

  顾大成:“往后,你让二少爷独立操作,不让他有依赖,我和你都这把年纪,不能包他一辈子,路要靠他自己走,对甭?”

  冯管家:“老爷,咱顾家的茶楼越来越红火兴旺。月儿的‘天水茶’诱人得很,喝茶的人上瘾似的,说一日不来喝茶浑身提不起精神,茶楼纳不下茶客了,是否考虑再建分号?”

  顾大成:“我有些日子没去茶楼了,待会儿你陪我去喝碗‘天水茶’,顺便看看月儿,征求她的意见。”

  冯管家:“孙掌柜生的这个好女儿,为咱们顾家撑了门面,添了光彩。”

  顾大成:“月儿是顾家的无形资产。”

  冯管家:“老爷,月儿是你做了善事修来的。”

  顾大成:“老冯,不光说好的。大少爷一天到晚在忙什么?”

  冯管家:“老爷,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顾大成:“让他协助二少爷,他很不情愿,是吧?我当会长,这个家你替我要把好关哪!”

  冯管家:“老爷,大少爷老不在府上,总不见人影儿。常常和保三爷鬼混在一起。有人常看见他们从长桥酒楼出来,然后去了西南营……弄出脏病……就麻烦……近墨者黑,保三爷拉大少爷下水……”

  顾大成:“嫖妓!这个混账太不争气了。你派人跟着他,发现他进西南营,马上禀告,我用家法教训他,打断他的两条腿,叫他跑!子不教,父之过。这个拎不清的纳框子出顾家的丑啊!”

  正说到大少爷时,门上人来报,说:

  “保家父子领着警察局的官兵、家丁三十几号人聚集在府门口,他们说,上门讨债来的。”

  顾大成:“老冯,领他们到大堂。”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顾大成惊诧地瞪着眼睛,似乎看到滚滚而来的乌云,此时已经来不及多想,是祸躲不过去。顾家从商历来信誉第一,从不拖欠谁的钱,没有借过谁的钱。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想,顾环头脑简单,钻进别人下的套子。天晓得,保家竟成了顾家的债主,兴师动众上门讨债。一种被辱感犹如刀割般,自尊心极强的顾大成恨不得化为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保家父子理直气壮率先跨进顾府大门,官兵和家丁随后拥进顾府,刁局长大摇大摆殿后。

  顾大成双手一拱道:“保老爷,刁局长请坐。”

  保太祥和刁局长双手一拱,回过礼,落座。

  虽然礼尚往来,但官兵和家丁分站两边,大堂顿时像衙门似的,严肃得很。保太祥开门见山说: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请刁局长来,一是证明保家不是无事生非,二是看在多年街坊的情谊先礼后兵,讨回大少爷所借的钱,当着官府刁大人的面,结清债务。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保家和顾家都住在西街上,祖祖孙孙是街坊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保三爷把借据递给顾大成,说:“以‘天水茶’茶方转让从利息中抵扣,还欠一万五大洋。这些钱都是大少爷亲笔写的借据。”

  一万五千大洋,这个数目比天大,崇川富户谁拿得这么多现钱!其实,保家虽有钱,也没有这么多现钱借给顾家大少爷,但为了得到“天水茶楼”,保家父子从钱庄贷了一部分,然后以高利借给顾环的。保太祥对保三爷说过一句话,舍不得孩子,打不到狼。

  保太祥冷笑:“顾老爷,你们顾家家底厚实,还钱走人吧!当然,我们是街坊邻居,不能逼债,譬如拿不出现钱,可以将茶楼抵债,不知顾老爷意下如何?”

  顾大成果断地说:“欠债还钱,子债父还,天经地义。不过,保老爷不要打顾家茶楼的主意,欠你的债,三日后全部偿还。这三天的利息照算,不少一文钱!”

  刁局长不想得罪人,因为他这个局长吃喝嫖赌全要靠富人提供,于是他当和事佬,协调道:“保老爷,顾会长答应替儿子还钱,那就依他三日后交钱,一万五千大洋谁立马搬得出来,我看今天至此为止。”

  保太祥强调:“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三日后不还清一万五千大洋,顾家的茶楼我要定了。我请人估算过,顾家茶楼不值一万五千大洋,但我认了。刁大人,我说话算数,不管顾家茶楼价值多少,抵一万五千大洋就两清了。”

  丫环雪儿到布庄告知二少爷府上出事,二少爷速回府,来到大堂,一看这阵势不知道出什么事,忙拉冯管家到一旁问情况,才知道大少爷捅出这么大的纰漏。此刻,听保太祥要以大少爷欠保家的债抵顾家的茶楼,气得牙痒,说:“保老爷,莫说一万五千大洋,就是十五万大洋,顾家茶楼不会改姓的。三日后,还你们的钱!”

  刁局长见好就收,手一挥,警察们退出大堂,保家的家丁也退下,到屋外抽烟去了。

  保家父子达到目的,沾沾自喜地离开顾府走了。

  顾家上下集中在大堂里,两名家丁手操家法刑具,侍立在顾老爷身边。顾老爷和太太玉凤坐在八仙桌东西两边。虽然顾家祖宗立家法五代,但对任何人没有施用过,这次大少爷顾环领教家法的威严了。顾老爷伤心欲绝道:“养儿不孝,不如不要,施行家法,竹杖一百,封锁阳具!”

  大少爷:“爹,娘,我不敢了。”

  顾大成:“打!狠狠给我打!”

  两个家丁,举起巴掌宽的毛竹板,朝爬在板凳上的大少爷P股上抽去。祖宗家法规定,施行家法,任何人不得劝止,否则就是对祖宗不敬。顾家祖宗制定的家法很严格,男人禁赌、嫖、抽大烟,女人禁偷汉子。男人若嫖,施行家法先打后锁,即用小铁笼将阳具锁住,禁欲男女之事,令其受宫之苦;若赌,鞭打后,剁去手指;若抽大烟,捆绑吊在梁上三天三夜,如再犯烟瘾,再吊三天三夜,直到戒去烟瘾为止。由于家法严,顾家的后代没有人沾上嫖、赌和抽大烟之恶习。崇川的大户人家,哪家不是三房四妾的,唯有顾家一夫一妻,在严格的家规家法管束下,顾家子弟循规蹈矩,没有想到大少爷坏到这种程度。

  大少爷:“碧儿,你救我,你救救我!”

  碧儿哭着数:“大少爷,你忍一忍,还有三十八板子……还有三十板子,你忍一忍……大少爷,我长得不如西南营的婊子吗?你犯糊涂,上万大洋填了婊子的无底洞,五千送给赌场啊!”

  大少爷呼天唤地,懊悔莫及,泪如泉涌:“碧儿,我是被保三爷拉去的,我对不起爹娘,对不起你……我疼啊,我快被打死……碧儿,你救我……保三爷不是个东西,他拉我下水的呀!”

  “家丁,住手,打到一百板了。”碧儿冲过去伏在大少爷身上,抚着他的伤处,泣不成声:“老爷,你不能锁大少爷的阳具,不能让我守活寡,他是受骗上当的,不能全怪他……老爷,打也打了,他也认错了……放了他吧……老爷,保家是冲着顾家茶楼使坏,大少爷也是受害者,啊——啊——”

  碧儿这话提醒了顾大成。其实,祸根是保家想方设法侵占顾家茶楼。冯管家走到顾大成身边,悄声说:“老爷,封锁大少爷那宝贝,大少奶奶怎么办?”顾大成想,顾环是被人害的,被打了一百大板,已经半死不活,再使封阳之刑,比要命还要命,传出去,还有脸见人吗?于是,他对冯管家说;“找个郎中替大少爷疗伤吧!”

  太太发话:“顾家的家法对事不对人,往后大家要以此为训,不要听信小人,走小路,做人要堂堂正正走正道。大少爷太幼稚,吃了大亏,以后不能搭理保三爷这种人。”

  冯管家送大少爷回房等郎中来疗伤。

  其他人都散了,各忙各的去了。

  顾大成气出病了。虽然大少爷顾环被家法施刑,鞭打了一百大板,但这一百大板打在儿子身上痛在他的心上。他恨顾环不争气,更恨保家父子卑鄙无耻,又一次用下三烂的手段害顾家,竟引诱顾环进妓院,提供嫖资,这一招太毒了。保家秋后算账,明目张胆提出以顾家的茶楼抵保家的债。天!他忙着修桥铺路造福崇川的时候,儿子却泡在妓院里鬼混,堕落着灵魂。顾大成啊,顾大成,你愧对列祖列宗,养出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顾大成冷丁受此刺激,精神遭到打击,宛如巨大的磨盘压在心窝上,郁闷得喘不过气,他双眼呆滞、神情恍然,茫然地望着屋顶。从哪儿凑出一万五千大洋?他对服侍他的云儿说:“叫冯管家和二少爷来。”

  “是。”云儿应道。

  “等一等。太太呢?”

  “到庙里烧香去了。”

  “快叫他们过来。”

  云儿很快领冯管家和二少爷来到顾大成房里。

  冯管家:“老爷,你不吃不喝怎么行呢?郎中说,你喝了药汤才会有胃口。药吃了吗?”

  顾老爷:“我没事,等会儿,月儿送壶茶来,喝了茶,顺顺气,就会有食欲了。咱不说这些,叫你们来,想问一万五千大洋怎么办的。只要茶楼能保留下来,其他的家财都可以抵挡一下。”

  二少爷:“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照茶楼的经营状况,茶楼的收入养家没问题,这是个每天有进账的项目,钱再多也不能用茶楼抵。昨晚,我盘了货,仓库里压的货出手的话差不多够了。可是,家里没有什么钱进货了。如果,我们把两家店铺典出去,差不多这钱也能凑上。”

  顾大成:“顾尔,还有什么办法吗?”

  二少爷:“压在手上的货现在发出去,大约少一千大洋,再压几天,价格就上去了。当店铺损失也很大……其他办法,只有把大宅当出去。”

  顾大成:“你说,这三条路走哪一条好呢?”

  二少爷:“我想把仓库的货发出去,立即还债。往后,先进货后付钱,打个时间差,借鸡生蛋,做过几笔生意,手上盘活了,茶楼和店铺就保住了。”

  顾大成:“这办法好。凭顾家的信誉,不用本钱也能赚钱,顾尔进步不小,爹没有看错人。老冯,这是你的功劳,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冯管家和二少爷离开顾老爷房间,按照第一套方案操作,发货收钱,尽快还保家的债。冯管家走到门口时,吩咐云儿:“照顾好老爷!”

  月儿捧着茶壶走来:“我送茶给老爷喝。”

  二少爷瞪月儿一眼,道:“老爷老爷的,叫爹,老改不过口来。”

  月儿嗔二少爷一眼,说:“知道了。”

  说着,走进顾大成的房间。

  云儿忙搬椅子,让座。

  月儿说:“月儿陪爹喝茶。今天这茶,你喝了去烦除腻,开胃健脾,安神入睡,明天爹就会像年轻人一样,吃三大碗饭。”

  顾大成:“月儿,二少爷很有长进,学会做生意了,他的智商比他哥高得多。顾环这个蠢虫、笨蛋、败家子。让他当家,全家人喝西北风。”

  顾大成看人能把人看死,谁想改变他的看法,莫非用事实来说话,他端起月儿泡制的茶水,连喝两口,赞不绝口:“此茶好矣!”

  月儿说:“爹,顾尔骂我笨。”

  顾大成:“骂你?为啥骂你?”

  “他说我老改不过口,至今还叫你老爷。”月儿逗顾大成高兴,续水时,又说:“顾家的‘天水茶楼’治好梅兰芳大师的病和许多茶客的病痛,也能治好老爷的病,老爷没病,老爷恨铁不成钢,老爷只是生气罢了,老爷……老爷……”顾大成被月儿连声老爷老爷的逗乐了,甜滋滋地应着。月儿吩咐云儿:“快去厨房说,替老爷熬粥,然后再去茶楼下的烧饼店买两块‘甜夹咸’,别忘了带咸瓜。”顾大成悠悠地品着茶水,很真诚,很满足地说:“月儿是爹的开心果,爹没有白疼你呀……月儿,我真的感到饿了。”“爹,我替你配美味可口的御餐。”顾大成惊奇地问:“你会配御餐?”月儿扑哧笑道:“一碗稀粥,两块‘甜夹咸’,三片咸黄瓜。这顿晚餐包你可口。”

  顾大成:“月儿,你把我当你亲爹。”

  月儿说:“你也把我当你的亲女儿。”

  人哪,不可能样样顺心,顾大成有二少爷和二少奶奶这两口子,感到知足,放心。可大少爷惹下祸欠下巨债,他感到失望、伤心。不过,月儿陪他谈心使他心情好起来了。他触景生情,想起一个人。

  谁?

  彩儿。

  顾大成娶了太太玉凤,三年没有生子。夫妇俩跪在观音菩萨前求过多少次,请郎中开方子喝许多药汤也无济于事。如果是别的大户人家的男人早该娶二房,但顾家祖宗定的规矩不能破,经高人指点,说,参加别人家婚礼时,坐新郎新娘的凳子……什么高招都试过了,还是怀不上孩子。只剩借腹生子这招了。又有提示,有了压头的孩子,太太就会开怀生子。玉凤暗中替顾大成物色代孕女子。顾大成死活不从,这种事缺德,不可取。他对玉凤爱得很,决不和婚外女人啰嗦,然而,机缘使他奇迹般的和一个茶娘好上了。

  一日,顾大成去杭州做丝绸生意,因为爱茶,便在一家茶楼隔壁的旅馆住下。下午,出去办事返回途中,一场大暴雨将他全身湿透了。他回到旅馆,换下衣服,躺在床上看书,忘记关窗,阅读入神,又着了凉,傍晚时,喉咙生烟似的干渴得很。于是,他到隔壁茶楼,对一位年轻茶娘说:“我身上发抖,给我泡壶热茶。”那位茶娘轻摸他额头,说:“少爷,你发烧了。”说着,茶娘便去泡茶。顾大成难受地伏在桌上。茶娘端茶过来:“少爷,你喝了茶,睡一觉,出身汗就没事了。”人在异乡,遇到一位关心他的异性,心里感到温暖。顾大成捧起茶碗一口气喝完,那茶娘提壶又续上一碗,他又一口气喝完,烫烫的,微辣的姜茶汤流进他的口腔,胃肠,还流进他的心田……茶娘把他送到旅馆,安顿他睡下。静静地坐在他床前,守候着他,一觉醒来时,天已大亮。茶娘却伏在床沿上睡着了。他好感动,素不相识的女人,在他病中陪他一夜。他轻轻地起来,把被单盖在茶娘身上。

  “少爷,你好些吗?”茶娘睁开眼,微笑着问。

  “好多了。好多了。”昨天,顾大成没注意茶娘的容貌,此刻只见茶娘是那么端庄、美丽,他说:“谢谢你的茶,病好了。”

  茶娘站起来,摸他的脑门,说:“少爷的热退了。”

  顾大成:“喝了你泡的茶。”

  茶娘说:“我泡姜茶给你喝的。”

  顾大成不知道怎么感谢这位好心的茶娘。他走南闯北,从不曾和女人这么亲距离的呆在一起,何况昨夜他和茶娘同居一室。他腼腆地问:“你陪我一夜?”茶娘点点头:“你在发热,身边没人照顾,我留下来了。”说着,她的脸像朝霞似的红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大洋,送到茶娘面前:“谢谢你的照顾,这点小意思,你收下吧!”茶娘收住笑容,将大洋推到顾大成面前,朝他瞪一眼,转身朝门外走。

  “等等,你听我说。”

  “你把钱收起来,我听你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秦叫彩儿。”

  彩儿,多好听的名字。好名字给顾大成带来了好运。这趟生意为顾大成带来好效益,赚了一大笔。为了感谢彩儿,顾大成买下一家小茶楼,彩儿当掌柜,他也有了落脚处,一举两得。

  彩儿说:“少爷何必为我花那么多钱买茶楼?”

  顾大成:“我要那么多钱干啥?”

  彩儿说:“养家。”

  顾大成:“家,我和太太两口子。”

  彩儿说:“你们没孩子?”

  顾大成:“太太生不出孩子。”

  彩儿说:“女人怎么不生孩子?”

  于是,顾大成倾吐苦衷,并把高人所说,顾家必须要有个孩子压头,才能子孙绵长的话讲给彩儿听。

  彩儿沉默许久,羞怯地说:“少爷,我替你生孩子。”

  “真的?”

  “真的!”

  顾大成激动时,头脑仍然很理智:“我家祖宗家规,男丁不许二娶,我不能让你生孩子。你考虑考虑。”

  彩儿说:“我家在乡下,没有人知道这事。孩子生出来,你带回崇川,从此咱们一刀两断。”

  顾大成:“彩儿,你真善良!你永远是孩子的娘!”

  这天晚上,彩儿烧了几样菜,烫了一壶酒,为了表示诚意,陪顾大成喝酒。不管算不算太太,但她要为他生孩子,就是他的女人。

  听了顾大成的故事,月儿才知道彩儿要找的人就是顾大成。彩儿是顾家沿续香火的第一女人。后来,顾家太太玉凤开怀生了二少爷顾尔,小姐顾韵。

  因为彩儿的奉献,所以顾大成才拥有了儿女。彩儿是为顾家人丁兴旺和后继有人奉献了一生的女人。

  月儿说:“爹,你和彩儿的爱情故事传奇得很。按理彩儿是顾家的二太太。一个女人为了爱人,不图名分不简单啊!爹,不管怎么说,你们是事实婚姻,彩姨就是顾家的二太太。”

  顾大成:“二十七年里,我忘不了那位善良的茶娘……脑海里常常浮现出那个风雨交加之夜的画面,一位美丽的年轻女子,守候在我床边……她陪生病了的茶客一夜……她是个善良的好女人啊!”

  月儿说:“爹,彩姨找你好辛苦好辛苦,她到崇川来了许多天,一直在找成老爷,是我帮她找地方住下的。”

  顾大成:“彩儿没有忘记我。她记得我的乳名。她怎会忘记我呢?我也不会忘记她。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是大少爷的娘,我是大少爷的爹,我们为顾家传种接代的啊,月儿,我对不起彩儿,我要和她见面。”

  月儿说:“如果太太知道怎么办?”

  顾大成:“我想,她不会拒绝一个为顾家有后牺牲自己的女人。”

  许多意外,使顾大成面对现实起来。人和人是缘分。所以他必须和彩儿见一见面,免得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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