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又变得枯燥乏味起来,心情也同时变得灰暗起来,我想是我的馊点子把妈妈赶走了。
爸爸埋怨我,“晓晓,你怎么会想出那么臭的馊点子,我居然会按照你的臭点子去做,真是傻到家了,没脑子。”
我也是极度地自责着,一会儿地骂自己怎么真会按着书上写的那些情节去做,一会儿责备着妈妈太认真,一会儿又骂爸爸太笨。但看着爸爸极其沮丧的样子,我只好躲到大屋里,把头拱到枕头下,嗅着妈妈留下的体香,看着妈妈曾睡过的地方,自己暗暗伤心。
星期天一大早我就离开家回到了学校。
6月底,正是期末复习的紧张阶段,我把对妈妈的怨恨和思念都用到了学习上,许是大家都在忙,谁也没有发现我的不正常情绪,我不和任何人说一句话,天天捧着一本书死命地看,天天找来一堆复习题死命地做,如果不是学校里组织的7·1歌咏比赛,我想我会这样结束我的初二生活。
学校用了10分钟的时间做动员,为了不耽误大家的复习,为了劳逸结合,除了初三年级,让初一初二每个班级每天抽出一个小时练习唱歌,因为区里要在7月1日——党的生日那天举行各校的歌咏比赛。
我敢说白莉娜是最爱出风头的女生了,因为她第一个到我这来报名,并要求领唱。
我斜了她一眼,不信任地哼了一句:“你行吗?”
“不但行,还是正宗的女中音。”白莉娜不喜欢我的这种眼神,于是挎起朱珠的胳膊,冲我撇撇嘴,“不信走着瞧。”
“哇,灾难呀灾难!让白莉娜领唱?那我宁愿让自己的耳朵变成聋子。”梁雨和几个女生走过来,手捂住耳朵,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
白莉娜倒是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嘻嘻一乐,搂住朱珠的脖子,朝着我大声地说:“想不到,我居然会有如此之魅力,把诸位迷成这样,那么只好先奉上一曲。”说着清了一下嗓音,抓起桌上一本书卷成一个筒作麦克,半闭起眼睛,也不管别人是否想听,悠悠地唱了起来:“小河弯弯向南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东方之珠……”白莉娜猛甩了一下马尾长发,把右手的“麦克”传到左手中,一副深受压迫的表情,“我的爱人,你的风采是否浪漫依然……”当然,白莉娜唱得很认真,所以,梁雨和那几个捂住耳朵的女生渐渐松开了手,表情惊喜地瞪着白莉娜,就像才认识她一样。
其实白莉娜的嗓音比中音低多了,略带些沙哑,但就她的勇气和她沙哑中带着感情色彩的个性,却令我折服,我非常赞赏地吐出一个字,“行!”
白莉娜自豪地笑起来,“当然,我是唱男声的,我还需要一个搭挡,一个正宗的女声。”说着一把拉过陈韵,“怎么样,让陈韵做我的搭挡吧。”
“陈韵?”
“陈韵来一段。”白莉娜鼓励着。
陈韵红着脸来了一段,我想,女声领唱真的是非陈韵莫属了,那柔美、带立体声环绕的嗓音震住了我,平时的音乐课,我从来没有注意到谁的嗓子特别,反正唱来唱去都是大合唱,而此时此刻白莉娜和陈韵的歌真的令我惊诧了,平时总觉得班里的女生平庸得可以,想不到居然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我激动地一拍桌子,“就这样决定了!”
而最精彩的是白莉娜和陈韵的合作,那投入、真挚的感情感染着合唱的每一个队员,那回荡在学校礼堂中的声音仿佛蓝天中那一抹一抹的白云,飘逸而幽婉,使人心旷神眙。
二人的领唱水平发挥得淋漓尽致,初二(1)班的合唱一路顺风地杀进了全校的决赛圈。
然而,正当大家磨拳擦掌要夺得全校歌咏比赛桂冠时,陈韵却病了,发高烧、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急得郝老师连中午饭都没吃就带着全班的同学拎着一大堆水果去她宿舍看她,希望她能在下午的比赛中临场发挥一下,但望着她满嘴的水泡,一句话都说不出的惨样,郝老师和同学们没敢将想说的话说出口,只好另找他人了。
找谁做女声领唱成了关键,梁雨极力推荐朱珠,说朱珠的嗓子也挺好听,吓得朱珠直嚷,“平生最不怵的就是提问题回答问题,最怵的就是唱歌,因为爹妈没给我一个好嗓子,我要是上了台,不把全校的老师学生们吓跑才怪呢!”
急得郝老师的眼睛满世界的脸上寻找,“你呢?你呢?只要能盯下来下午这场决赛。”待一个个女生摇头摆手的否定后,郝老师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重重地坐在了讲台前的椅子上,“完了!掉链子了!”
白莉娜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她付出辛勤汗水的“事业”、这即将到手的荣誉眼看就要付之东流,她急得直嚷,“你们都怎么了?为了班集体的荣誉,谁都不想做出牺牲么?连我这‘佐田雅治’的嗓子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梁雨却在一旁一个劲地絮叨着:“我为什么没有一副好嗓子呢?我为什么不会唱歌呢?”烦得柳琴直在一旁瞥她,“算了班长,别把好事都揽到你身上,班长已经是个不小的官了,你还想再生就一副好嗓子,那我们还要不要活了?”
看着大家万分着急的样子,看着郝老师愁眉苦脸的表情,我觉得再也坐不下去了,于是怯生生地说,“让我试试吧!”为什么说怯呢?别看我是副班长,别看我对同学们说话使性子时什么也不怵,但我却怕在同学们面前唱歌,所以我的声音,就像蚊子叫似地从教室里响起。
声音虽小,却如同一枚炸弹般地落在教室里,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盯住了发出怯怯声音的方向——我。我觉得我的脸红了,便拼命地垂下头,仿佛被同学们的目光吓坏了似地。
立即,便有同学对我发出疑问:“你行吗楚晓晓?”我知道,大家看我的目光就像我当初看白莉娜和陈韵。
我摇摇头,小声地说:“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到大家如此为难,想试试罢了。”
“万一不行呢?”白莉娜实在是不想失去那份即将到手的荣誉。
大家的心态是跟白莉娜一样的,议论声立刻从教室的四面传来。我迎视着大家不信任的目光,有些忿忿地,“那么就另找人。”
教室顿时就静了下来,郝老师站起身走到我身边,送给我一个鼓励的微笑,“谢谢你在这关键时刻能够站出来维护班集体的荣誉,楚晓晓,试试吧。”
不管同学们怎么想,救场如救火,连配合练习一下都来不及,我就和白莉娜一起走上了决赛的舞台。
音乐声响起,一声“小河弯弯向南流……”从我的嘴里轻轻吐出,舞台下先是一阵静寂,继尔,暴风雨般的掌声首先从初二(1)班响起,谁也没有想到我会唱得这般好,谁也没有料到,我的歌会唱得这么优扬,我感到自己略带着童音的唱腔,清脆得如同一涓清清的泉水,绕着山涧流进了同学们的心田,使她们在不知不觉间随着那甜美的山泉叮咚着飘向远方。
不用怀疑,不用猜测,爆起的掌声就已经说明了冠军的得主是谁了。
当最后那句“请别忘记我永远不变黄色的脸”的拖音刚落,当舞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白莉娜情不自禁地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楚晓晓,你怎么总会做出这种一鸣惊人的事啊!还声称试试呢,你根本就知道自己唱得很好,却还要骗我们说试试。哇,快告诉我,你还有些什么藏而不露的才能呢?”
我轻轻地笑了,“没那金钢钻,怎敢揽那磁器活呢!”
我们班不仅拿了全校的冠军,还拿了区里的冠军,那大红色的奖状被我们挂在了黑板的正前方,只要抬头,就能看到那红满全校的荣誉。一时间,我成了全班,不,是全校议论的中心,人人都知道初二(1)班有个会唱歌的小女生,而白莉娜更是禁不住一个劲地在同学面前举起棒棒糖夸我:“哼,要不是楚晓晓,这个冠军是甭想拿了,佩服!佩服!藏而不露,藏而不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