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荏苒,转间又是冬去春来。
此时万物复苏,处处春光明媚,又兼天下太平,长安城里的人莫不思外出郊游踏青,以尽欢兴。
一日,高阳邀闺中数友到府上论画完毕,她与慈照下了盘棋。
慈照看窗外如画一般清丽的景色,笑道:“如此春色!岂可辜负?”
高阳也笑道:“过了几日,恰逢是春游的上上佳日。我五姑姑长广公主的别宅就在杜曲那边,她已邀我与新城妹妹去踏青。慈照妹妹、观华也随我们同去散心如何?”
慈照含笑道:“好主意儿。去杜曲那里,虽然较去城外的曲江畔远些,但还清静可喜,大伙儿又能踏青,且又不用与城中那些俗人们一起去凑热闹儿。”
高阳笑点头道:“正是,我已两年不去曲江踏青了,我嫌它太喧闹了。我们现自寻一清幽处赏春去罢。”
观华听了,只笑不应,文夫人等这时候才知道,她已约有数月的身孕在身,实在不便坐车颠簸。
后来,高阳、慈照二人商议好一阵子如何出行才作罢。
过了一日,高阳就与她最小的一个妹妹新城公主,加上慈照等人,大家就乘车出城,直奔曲江江畔上游的杜曲而去。
原来这曲江被称之为帝都第一胜景,是长安城外最好的一个赏春的去处。其处江澄生烟,群鸟翩翩。
到了每年春日这个上佳的时节,这沿曲江岸边一带,冠盖如云,车水马龙,达官贵人、平民士女无不纷至沓来。“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便是唐人杜甫杜工部赞颂这曲江的名句。
位于曲江上游的杜曲风光,更是烟水明媚,旖旎无限。这里还有一首杜工部叹这杜曲风光的诗为证:野寺垂杨里,春洼乱水间,美花多印竹,好鸟不归山。
高阳一行人这里乘车沿曲江出游,从敞开的车窗户,只见红尘中,衣香鬓影,珠绮争奇;紫陌上,春花斗妍,莺燕合喧。
众人在路上还不时看到城中那一群“意气骄满路,鞍马光照尘”的贵胄子弟们佩箭骑马,捧鹰抱犬,身后跟随一群侍从,兴冲冲地奔出郊外赏春去了。
高阳她们沿路或登临山水览胜,或入佛观瞻仰,或观看农人渔耕。
一路上行来,她们真是好不惬意自在。
不久,高阳她们一行人寻芳问景到了杜曲,只见这里一川清泓如镜的流水中沉浮着数只画舫,两岸疏篁簇拥了几处人家。
清流岸边不时浮来游去一群群安闲悠然的野鸭、鸳鸯、沙鸥等,更显得四处生趣盎然。
众人远离尘嚣世界,一见到这天然图画,心中都不胜欢愉。
不久,众人所乘的车驾刚驰过一方木桥,忽见一行白鹭相伴成阵,冉冉地朝远方的苍山飞去。
放眼望去,又见远处一色的苍碧春畦,其中散杂几户青瓦素墙的田舍、村落、寺院。一望四周,到处是绿草点缀,春花欲燃,萤蝶乱飞
此时,高阳等人都缓缓下车驻足观看,沿岸的牧童山老,小村野市,水车石磨,茅舍木楼之景无不一一入眼帘,令她们觉得异常新奇。
新城公主这时年方满十六岁,正值豆蔻年华。现在她见杜曲郊外宽敞,芳草成甸,不免欢喜无比。
一时,新城公主就动了在这原上策马奔驰之兴,她对高阳等说了一声:“合浦姐姐、慈照姐姐,你们在这里且慢慢地欣赏这些景致罢,我要先到长广姑姑庄园那边借马去了。”
说罢,新城公主就急令人加鞭驱轮,然后,只见她所乘的那一车驾就飞驰而去了。
高阳望着新城的车驾远去,对慈照笑叹道:“你何曾见过像这般性急的人!”
慈照也笑道:“也从没见过像新城公主这般无忧无愁的人。”
说罢,这二人只见河岸边设有一架旋转的、巨大无比的水车,便忙近前观看。
只见这架水车虽然被水流冲得飞快旋转,并溅得四处水花飞扬,但一旁的蝴蝶蜻蜓仍等闲视之,在那里面穿花点水,悠然如仙。水岸一旁的农家与篱笆,也是倒影如画。
青瞳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架水车,然后拍手笑道:“好生有趣儿!我们也该让人在我们府里的园中建一架水车才好。”
慈照的贴身侍女月舍在一旁听了青瞳的话后,则含笑地说道:“这固然是有些儿村野趣,只是在寻常的庭园中,哪来这么大的水能让这架大水车转起来?不转起来,这么大的水车,不是如寻常那庭院中的石蟾蜍、石鹤等一样,成了一件摆设了么?”
高阳听罢,笑指模样儿生得十分灵秀的月舍,对慈照叹道:“你这丫头,倒是很有见地。”
慈照含笑答道:“不过是长有一副伶牙俐齿儿罢了。”
正在此时,楚音过来对高阳禀道:“公主,长广大公主派人从庄中也送来俩匹骏马让公主、姑娘骑骑尽兴的。长广大公主还说,晚上已叫人设好家宴等着要招待公主和姑娘你们呢。”
楚音才说罢,高阳、慈照就见两个侍从牵了两匹赤缨骏马过来。
只见这些马儿生得毛滑光亮,身材雄壮,加上身配上银镫锈鞍,更显得精神抖擞,气宇昂然。
慈照看罢,忙笑赞道:“好生精神俊秀的马儿!只可惜我素来胆怯,竟然骑不来的。”
高阳自觉今日心情却特别欢愉,笑对慈照说道:“我今兴儿倒好。”
说罢,高阳就选了一匹雪白的长鬃马,然后,便翻身上了马背。
长荷忙在高阳身后说道:”公主小心!”
高阳道了一声:“没事。”话音未落,只见她将手挽紧的缰绳,一扬鞭儿。
一时,就见高阳的衣袂飞扬,那白马便也如飞箭一般,奔驰而去。
远远望去,只见高阳绯裳翩翩,其飒爽的英姿,仿佛就如超凡绝俗的仙子,正在乘风驾云而去。
慈照看了,笑对长荷赞叹道:“真没有想到,你家公主骑马奔驰之姿,倒真是美如一幅图画。”
长荷也笑道:“连陛下都感叹,可惜公主没有生在战时,否则,她的勇敢无畏是不会亚于她姑姑平阳公主的。就是世间再烈的马儿,我们公主也敢一试的。”
说罢,长荷又对青瞳道:“青瞳,你快些儿也骑上这匹马,去护着公主罢。”
青瞳欢笑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忙蹬马而去。不过片刻,就见她飞奔的坐骑,很快便追近高阳公主的坐骑了。
不过一时,绿草丛中,渐渐就只见远方有前后两点艳如火团的人影驰骋绝尘而去。
慈照见青瞳的骑术,真堪称得上是十分地娴熟,便不免对长荷笑道:“我见青瞳这丫头,眸碧如水,身量又高,骑术又佳,不该完全像是我们中原这边出身的人。”
长荷笑道:“姑娘好眼力!她还弹得一手的好琵琶呢。只是说起来,她的身世也是悲惨凄苦。她的父亲,原来是到我们中土这边经商的胡人,她的母亲倒是我们长安这边的人。只是本朝有一规定儿,胡汉联姻,不可携带妇女离开本土的。青瞳的父亲因为思乡心切,曾带青瞳到原上那边去过了几年。后来,青瞳又随父回长安来寻母不着,再后来,她父亲也病死了。青瞳便几经流转,最后到了这里。”
慈照听罢,心一动,问道:“她原上那边,现在还有什么亲人么?”
长荷神情黯然,道:“没有了,连我江南那边也没什么人了。再说,入得这京城这些年来,便惟天是命。幸亏高阳公主待我们恩重如山,便视这里如家了。”
听罢长荷言罢,慈照暗思道:“看来天下不止我身世可怜,实不该自怨自艾。我虽然也是与自己的亲人离散十数年,但尚有缘与之相见。可见上苍终究是待我不薄,我应该更加惜福才对。”
慈照这里思犹未了,只见高阳、青瞳二人已策马奔回来了。
那两个侍从忙上前将那匹白马拉住,长荷将高阳扶了下来。
高阳一下马来,就对慈照笑说道:“可惜你不会骑马,否则,在这一阵儿快马奔驰中,可将世间的一切烦忧皆忘。”
几人正说呢。新城公主也笑盈盈地策马过来,欢快地对大家连连说道:“从不曾如今儿这般痛快尽兴儿的。”
高阳笑道:“新城妹妹要是喜欢,待到明年的春天,我们还来这边策马奔驰尽兴儿。”
慈照笑道:“看来,我也得学会才好呢。”
新城公主立即笑对慈照道:“慈照姐姐,我现在就让青瞳来教你好么?只要你想着,你根本不是骑在这一个小小的马背儿上,而是坐在你那从南面来的,稳稳当当的大船上的。这心中儿只要不害怕了,以后,就随便这个马儿怎样的奔跑,你都不会感到心慌畏惧了。”
慈照听了,立即也就笑着应了。
待高阳她们一行人游赏完毕,只见她五姑母长广公主已遣侍从前来迎接她们了。
高阳她们一进长广公主位于杜曲的庄园,就看见好一座雕梁画栋、铜钉朱户的宏伟气派的巨宅立在眼前。
她们刚被随从导引进门,绕过许多殿廊门径,不久,忽听见一阵佩环叮咚。
抬眼一见,只见几个锦衣华裳的侍女,簇拥着一个长裙曳地、云髫高耸、仪态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正朝她们缓缓走来。
高阳、新城二人一见了此妇人,急忙上前叫了一声道:“五姑姑。”
高阳她们正欲行礼,长广公主忙笑道:“都免礼了罢。”
说罢,长广公主便笑揽着高阳及新城的肩,然后对高阳道:“阳儿出了阁,只顾夫婿公婆了。知道你姑姑、姑父多住在这荒寂无人的城郊外,也不过来看看我们。还是人家新城这小丫头与我亲,她一来这里,便先来这里找五姑姑我呢。”
高阳听长广公主如此一说,面不禁一红,笑道:“人家知道姑父素好清静,怎好随意来打搅?”
长广公主听了,笑道:“你们听听,连我们的阳儿也开始学着拘礼了。看来,这天道就该要变了。”
说罢,长广公主看见在一旁亭亭玉立的慈照,就仔细端详一番后,对高阳说道:“生得好生端雅文静的姑娘!阳儿,这就是慈照姑娘么?听新城讲,她真是好生地多才多艺。”
高阳忙答是。
慈照忙对长广公主致礼道:“长广大公主,初次见面,便来府上打扰,真是不胜惭愧。”
长广公主也笑对慈照,道:“姑娘请随意,不必多礼才好。”
说罢,长广公主又笑携高阳与新城二公主的手道:“可惜今日你姑父他到寺里听高僧说法去了,否则,他要是见到你们,也会很是欢喜的。”
说罢,长广公主便引她们进了几重红梁碧瓦的厅堂里面去了。
到了正厅,只见这里的铺设更是华美考究,架上置有几尊如商鼎、周尊等古器。一铜炉内正焚有名贵的、袅袅而燃的百和香。右壁上还挂了一轴人物图,上画有数位红装女子,正在春色芳菲的郊原上骑马奔驰。
慈照见这轴画上的情景,便连连惊叹地说道:“今儿我们在杜曲游春时,这画师他人也在场么?怎么仿佛好像将高阳、新城二公主骑马之姿也画了下来?”
新城公主笑对长广公主说道:“五姑姑,慈照姐姐也是善于绘画的。”
长广公主笑对慈照说道:“这是驰名前朝的丹青好手展子虔画的《春游畅兴图》。如果姑娘喜欢他的画,异日,待我挑一幅他画的,在我府中收藏的,而且意思近似的送与你好了。”
慈照忙笑辞道:“这么贵重之物,如何收得?”
长广公主又笑指左壁旁边一轴小图,对高阳和慈照说道:“这可也是一幅正经儿的古人笔墨呢。阳儿、慈照姑娘你们且猜猜看,它为何人所绘?”
慈照一看,这幅图画笔墨虽然并不是十分古旧,但意趣幽绝,上画深山绝壁峭崖边悬垂一株半开半坠的绛色桃花,那满树的桃花瓣儿或正在飘动、或沉坠地点缀在那绝谷下的岩石、青草、碧苔之间。
高阳见这画上还题有二句诗道:“芳草无行径,空山正落花。”又见下面的落款,不觉惊喜地赞叹道:“这不是五姑父的笔墨么?怎么就画得这般地好了?”
长广公主笑道:“这是你姑父临摹古人的一轴小画,然后他自己又题了两句诗在上面的,阳儿、慈照姑娘,你们看,这轴小画还足以是以假乱真了罢?”
新城公主听了,就笑对长广公主说道:“五姑姑,你好生有福,嫁了本朝最聪明,又最文静的人为夫婿。五姑父他从来都是做什么,就能像什么的。”
长广公主听了,笑拍新城公主的肩道:“好个小丫头,竟然敢来打趣你的五姑姑!将来我倒要看看,让你找一个更加绝世聪明的人,来镇镇你这个顽皮的小丫头儿才是好哩。”
新城公主听了,笑逃开来,道:“我们做小辈的,哪能有五姑姑你这般的福分?”
高阳在一旁听了她二人的对话,内心则不觉一戚。
晚间,长广公主就在自己府中设家宴款待高阳她们一行人。
席间,除了长广公主府中的乐人为高阳她们奏乐外,青瞳还弹了琵琶,雪妆击了碧瓯为众人助兴。
晚宴后,高阳与慈照犹觉余兴未尽,便在灯下下了一盘双陆,又到庭前看月谈心。
这一日,直到夜阑天寒,星淡月沉,高阳与慈照这二人方回到房中就寝。
高阳她们回城前,长广公主令人将自府收藏的古字画取了出来,让高阳与慈照一一鉴赏,并说她们完全可以在这些藏品中任选其中一件,并以之作为馈送她们的礼物。
因推辞不过长广公主的这番盛情,慈照便挑了一幅展子虔的《春趣图》,图上画有数童在春日的庭院中嬉戏玩耍,园里草、花、蜂、蝶尽有,栩栩如生。
高阳则选了一轴无名氏画的、雪林中隐藏有一幽寂梵院的《雪迹夕阳图》。
长广公主见高阳她们选罢画,便笑对她二人道:“都有好眼力!慈照姑娘选得好,展子虔这一幅画,笔意看似致拙,实则趣高。他那特异出众的绘技,在前朝当真算得上是一时无双呢。阳儿挑得也好,只是这幅画算得上是太古旧与素净了,也不知道为何人所绘。因我府中有识者说,这幅画中的笔墨,是相当地清远幽玄可喜,应为一大家的手笔。而且据他说,此画应当是一件不下百年开外之物;加上阳儿你五姑父素来好佛,翻来覆去地读一部《成识论》,只差是倒背如流了。因见这幅《雪迹夕阳图》内里寓有梵意,我们便也将它留下来了。”
听长广公主如此说罢,高阳突然不禁面一红,忙将那幅《雪迹夕阳图》一揽在手,默默地说道:“我只爱这画上静寂无比的画境罢了。”
慈照仔细地看了高阳手中那幅上面画有梵寺落阳,冷雪寒松的《雪迹夕阳图》后,就笑道:“说不定这就是一幅山中高人或出家人的手泽。只有心中再无丝毫的尘俗所累,方能绘出这般清幽寒寂,不染纤尘的玄远画境来。”
长广公主听了,点头。突然她又对高阳说道:“对了,阳儿,我最近入宫,听你父皇说,他年前曾也赐给你了一卷《成识论》。现在,阳儿你快来告诉姑姑我,你是不是也业已像你五姑父这个老夫子那样,将这一厚厚的佛卷研读透彻了?要是这的话,就请阳儿时常过来与你五姑父谈佛论禅罢,他定不知道会有多欢喜哩。”
高阳听了,脸又是一微红,也不答言,忙又低头去看慈照的那一幅《春趣图》。
长广公主见了,一笑,就忙命人将这二轴画卷好,放在锦缎袋中。然后令高阳与慈照的侍女长荷、月舍二人分别捧了回去。
高阳一行人在杜曲游春完毕回城。
此后,高阳就命人,立即将那幅《雪迹夕阳图》挂在书院壁上。
自此,高阳常无意默默地望着这幅不知姓名古人所画的《雪迹夕阳图》。
高阳每每望着那轴画上面幽冷空寂的寺院,渺无人影的雪径,脉脉余辉的落日,常常不觉是驰神于千里之外。
有时,高阳不觉嫌此画意犹未尽,便很想在画上添了一二树殷红的古梅,但后来想到人世间的事,到底不如这绘画一般,可以任意添加,终有不可及之事,便不胜惘然,只得作罢。
不想春候时节,天气寒热阴晴变换不定。
从杜曲春游回来才一二日,慈照就去程观华的宅里,探视她已有身孕的观华表姊。
然后,观华与慈照下棋,二人棋方下了一半,慈照便觉得突然浑身发热发冷,头重如铅,身轻如云。
观华见慈照面色绯红,额角带汗,便知道她染有风寒,忙让府里的医生,过来替她看病。
那医生替慈照诊罢脉像后,就说这是不太碍事的外感伤风,这是她在外面遭了风邪外袭,肺卫失和而致。
后来,这医生又为慈照开了一道清热解表兼祛湿的方子。
观华一看,那方子上面不过是荷梗、银花、连翘、藿香、佩兰、厚朴与香薷等几味常见之药,她便忙令人去取药煎药。
观华又生怕慈照在路途上遭风加重病症,便令人立刻回陈府传话,要留她在自宅养病一二日。
不想过了大半日,慈照就真的发热得起不来床了,只得服药静养。
观华不顾自己的身体不便,时常过来探视慈照。
陈家的人,也过来嘘寒问暖。
一时,慈照又是感激,又是不安,默然地对观华叹道:“怎么会如此地弱不禁风?才出去一趟,便病成这样,累及观华姐及众人不安。”
观华忙安慰慈照,道:“慈照妹妹,这是春天,原本就是最易患病的季节儿。你要安心休养,断不可焦急多虑而加重病情,不是有‘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俗语么?连高阳、新城二公主也知道你病了,她们说,过了这一日也要来探你呢。”
慈照先是默然地说道:“不该劳烦她们。”
半晌,慈照突然又含泪对观华说道:“观华姐,我好怕因病重,会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我现在最想见到的人,竟然是家兄;只可惜他身为一个出家的修行人,又有诸多不便……”
说罢,慈照又沉默不语。
观华一面安慰慈照不可胡思乱想,要安心养病;一面又暗思道:“病中之人,自是盼望得到最亲的亲人的安慰,我定会想法,让慈照姑娘见到其在会昌寺修行的兄长。”
正是:湛水无波,沤因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