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以为病房内除了童菲外,别无他人,这才和李想破窗而入,却没想到脚步还没站定,就看到了正在童菲病床前倚床而坐的童琼,童琼望见楚欢也是同样惊讶,但这份惊讶,远不如楚欢来得震撼。
听得到童菲的呼吸声,却听不到童琼的?
楚欢这一瞬间只觉得眼前童琼的身影变得无法琢磨起来,他又仔细辨认,才有细微的、近乎无法辨别的吐气声,从童琼口鼻中传出,普通人不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对楚欢而言,除非将身体控制到如意的地步,否则不可能随时保持这种悠长而细慢的呼吸节奏。
“你是什么人?”童琼虽然惊骇于楚欢的闯入,但是仍然保持着风姿仪态,只是站起,蹙眉责问,但她另一只手,已经悄悄在背后拿出了手机……
“你又是什么……人?”楚欢拿不准童琼究竟有没有功夫在身,那紧密细弱的呼吸状态又是从何而来,但瞥见童琼手在背后的动作,却是有了反应。
三步跨过与童琼间的距离,由于谨慎,楚欢戒备着,动作快了许多,仿佛是在应付敌人,于是童琼只觉得眼前一花,藏在背后手中的手机,已经被夺了去,这时她才看清眼前的楚欢。
“你!”童琼叫着退后一步。
“你很奇怪。”楚欢一把拉住童琼的手腕,另只手直接按在童琼额心,童琼立即尖叫出声,而楚欢不顾童琼的挣扎,仔细感觉那其中的节奏,一分钟之后,他才带着有些怪异的表情松开了手。
“你要做什么?”童琼又是连退几步,人已靠近门边,声音又大了起来,完全可以穿透医院那簿簿的木门,直抵门外的保镖耳中。
而这时楚欢仍然盯着童琼,说出一句让童琼毛骨悚然的话:“你是个木偶……”
这时,房房门豁然洞开,数个五大三粗的保镖闯了进来,楚欢的话没说完,保镖们已经护住了童琼,于是楚欢闭了嘴,再回头看看,李想已经把童菲抱在了怀里,童菲似乎对于李想很依赖也很相信,乖乖趴伏在李想怀中,也不吭声,只是大眼睛眨啊眨的,注视着周围正在发生的一切。
“走。”
楚欢招呼一声,李想还没理解其中意义,就被楚欢拉住肩膀,然后又觉一股大力涌来,他整个人连同怀中的童菲,都已经被带飞,随着楚欢撞破了这位于五楼的玻璃窗……
轰!
白色铝塑合金的窗体竟然被楚欢这一撞,撞得整个脱框而飞,玻璃向外喷射飞溅,竟然没有半片逆向飞回来,也因此李想与童菲,在随着楚欢跳出窗子时,身上半处伤都没有,不过,也许并不值得庆幸,因为从五楼直坠而下的失重感,已经让童菲和李想双双惊叫出声。
砰!
楚欢先落地,两只粗若树桩的脚,踩在地上,陷出两个深深的脚印,龟裂纹在柏油马路上迸裂飞散,如同一面被踩碎的镜子。
迎头,楚欢眼中就有两个黑影急速而至,只见楚欢骤然高举双臂,两只臂膀登时撑破衣衫,肌肉虬结而现,两只巨大手掌各接住一人,接着手臂上的肌肉又奇妙转柔,软得像是两堆棉絮,如此一番劲力转换,由刚至软,李想和童菲落地时,竟然没有半点损伤,只是精神上受了一番激烈震荡,好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这种完全没有安全措施的蹦极,的确很考验人的神经线坚韧度。
安然落地后,楚欢仰头去看那五楼,只见碎裂的窗子前,只有几个保镖的身影,完全不见童琼,他又转过头,拉着李想,李想又拉着童菲,三人飞速离开。
只余下瞬间变得沸腾起来的医院,和那些陡然精神起来猜测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记者们。
第二天,童家这才公布消息,说童鸿森庞大财产,包括船业公司、囊括整个澳门七成以上博采业的四家娱乐公司的百分之三十股份、还有十处价值超亿的地产、以及其他价值十亿股份债券等等,总估价超过两百亿的巨大财富,这笔巨大财富除了童琼外的第二大继续人,童鸿森三室夫人的小女儿,童菲,被人劫持而失踪。
媒体顿时沸然,大幅消息转载在各种娱乐周刊上,一时间童菲的名字和形貌,街知巷闻。
而这时童菲已经在楚欢和李想的带领下,踏上了返回香港的归程。
由于早就猜到童菲失踪会惹起轩然大波,所以楚欢没有选择飞机,而是老规矩,偷渡,李相对此已经熟门熟路,当天夜里,三人就上了一艘汽艇,几个小时后,他们已经到了香港的南沙码头上。
一路上小童菲都异常的安静,只是轻轻搂着李想的胳膊,也不放手,也不说话,只是睁着大眼睛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为了伪装,楚欢给她戴上了一顶随手从便利店买来的白色瓜形帽,几乎将她整张脸都遮了起来,也正因为这番顾虑,他们出现在香港的时候,才没有惹起任何人的怀疑。
按照李想的意见,三人应该直奔武馆,去找刀疤三的,可是楚欢对此却是摇头反对,指出另外一个地方,他们必须立刻去。
“去哪?”
“泰山馆。”
“啊……欢哥你没事吧?”
楚欢拨开李想伸来要摸他额头的手,不高兴的说:“你以为我们这么快赶过来是因为什么?就是要见林放。”
“为什么要见他?”李想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虽然楚欢说,林放重伤,要狗急跳墙,为了防止他做出伤害其他人的事情,必须早点去阻止他,但……,楚欢真的不是开玩笑?
“因为我感觉林放快要完蛋了。”楚欢一本正经的说,可李想还是觉得他在开玩笑。
“欢哥你凭什么觉得……”
李想还没说完话,已经被楚欢拉上了一辆出租车,并且,楚欢对出租车司机交待的地址,果然是泰山馆。
坐在出租车里,看看身边紧贴着自己的小童菲,李想的脸色一直青红不定,车窗外白白亮亮的旭日光采逐渐升起,很好的一个清晨,却无法让他的心情也明媚起来。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已经靠近泰山馆,如标枪般刺向青空的高楼,在李想眼中如此的危险,他可以随着楚欢出生入死,因为他欠楚欢一条命,但是,童菲却是无辜的……
“停车!”
李想骤然叫了起来。
出租车司机下意识的一脚刹车,出租车嗄然而停。
“嗯?”楚欢看向李想。
“欢哥,不行。”李想表情凝重,鼻尖上的汗珠,代表他的激烈挣扎和紧张,“如果你不说明白,为什么要去泰山馆,我不能让童菲跟你去冒险!”
“……”楚欢的眼神凌厉起来,李想却毫不示弱的与其对视,几秒钟之后,楚欢默然点头:“我对你要求太多了,你欠我的,已经还完,现在我们两清,你下车,走吧。”
“欢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想骤然慌了起来。
“我知道。”楚欢摆摆手,“走吧。”
“欢哥我……”李想仍在犹豫不定。
“如果我说,只有去找林放,童菲才是安全的,如果放她回到童家,她立刻就会死,你会相信么?”楚欢问。
李想瞪大眼睛,继尔摇头,这根本是开玩笑,林放才是要杀童菲的,好不好?
“那好,你可以走了,但童菲要留下。”楚欢说。
“不行!欢哥你……”
李想还在啰嗦,可楚欢已经忍受不了他的摇摆不定,直接一指弹在他的额头上,李想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股大力砸在脑门上,砸出了巨大疼痛和一浪浪的黑色晕潮,嘴里只来得及嘟囔几个字,李想就晕了过去。
“开车,继续走。”
楚欢跟出租车司机说,也不理童菲见到李想晕倒的惊叫。
出租车司机被楚欢吓得一脚油门赶到泰山馆门口,楚欢下车后,从后座挟起童菲,再关上车门,把刀疤三武馆的地址说给出租车司机,要出租车将李想送到武馆去。
胳膊里挟着活像一只被逮住老鼠似的正在拼命挣扎的小童菲,望着出租车汇入车流中逐渐远去,楚欢摇摇头,这种事情,的确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确定林放将死?
那是一种感觉。
即便在将所有事实指向这个感觉时,都异常的牵强,但楚欢依旧笃定,林放即将面临一个绝大的危机,那极有可能是条死路。
同时,所有的迷题,所有的结果,都将在那个刹那解开。
货轮上的八女八阵图之迷,林放为什么要追杀八个女孩,又为什么一定要在他面前杀害尚明月和夏轩,许忧天究竟在哪里,许忧天究竟在谋化什么……等等。
如果楚欢能够在众多泰山馆馆主的手下,保住童菲的命,赢了这次与林放的对局,那么一切答案,都将有个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