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途

第353章 无边恶念

佛界之人虽然因为修炼佛门法诀，体内没有元婴或是内丹凝结，但是却能够修炼出一具与性命倏关的法相金身。牟凡曾经听燃灯佛祖说过，法相金身不但可以修炼成为“身外化身”，而且还能够随着本尊修为的提升，在金身上凝聚出许多神奇莫测的法器，而这，也正是为什么佛界中人从来不去炼制和使用法宝仙器的原因。

大日如来的法相金身此刻正端坐在高达百丈的束腰莲台之上，头顶蓝天，俯视灵山，灵山上的众多高手，顿感均深深感到自己的渺小。

看到大日如来巨大的法相金身，风儿心中不满，传音哼道：“这佛祖，没事变这么大干嘛？难道变小一点，他就不是佛祖啦？大家都这样仰着脖子看他，多累人啊！”

听到风儿的传音，牟凡笑着回道：“风儿，我听燃灯佛祖说过，佛界高手的法相金身有着诸般神奇的妙用，你可不要太小看它了！”

风儿依旧嘟着嘴辩解道：“哥哥，我可没有小看他啊，只是他没事弄个这么大的金身，本尊却不知道藏哪里去了。难道这如来佛祖每回现身出来，都要弄得惊天动地的吗？这么大一具金身，我想我们站在花果山上都能够看到了，哪里还需要巴巴地赶来这西牛贺洲，听这大铜人开坛讲法！”

牟凡与涂罴相视一笑，两人心中都是同一个想法，这风儿样样都好，就是心直口快，看到不爽的事情就要说出来。

这时候，大日如来开始讲经了，灵山上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清晰地听到大日如来的声音，只是讲经的内容艰深晦涩，而且多是不同于人间界和妖界的语言，牟凡三人才听一会儿就恹恹欲睡，口中连连打着呵欠，如果不是碍于这么多佛界高手在侧，恐怕三人早就离席远去，下了灵山。

在众多佛陀、菩萨当中，还有一个人也是听了一会儿便开起了小差，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抓抓腮，就是无法专心致志地听下去。这个人不是别个，正是将牟凡三人带到灵山的斗战胜佛孙行者。

牟凡眼尖，一眼就看到前面的斗战胜佛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心中暗暗好笑，连传音过去，“孙前辈，我是牟凡。”

“哦，牟凡，是你啊。”斗战胜佛回过头望了牟凡一眼，眼神中满是无奈，“牟凡，听了这佛祖讲经，你可有什么收获？”

“收获？”牟凡闻言苦笑，“呵呵，孙前辈，我连听都听不懂，哪里谈得上什么收获？对了，佛祖开坛诗经，一般讲到什么时候结束？”牟凡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开始还以为佛祖讲经会讲一些关于修炼的内容，哪知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少数听得懂的内容里头，通篇都是什么“普渡众生”、“苦海无涯”，听得牟凡两眼放光，只希望讲经快点结束，自己好早些离开灵山。

斗战胜佛的传音差点让牟凡大叫起来，“什么时候结束？小子，别做梦了，前几次讲经我没有来，但是我也听别人说过，佛祖开坛讲经，少则五百年，多的就不知道了……”

“五百年……”牟凡眼前一黑，差点吐血，“孙前辈，你开什么玩笑，这种东西谁能听得进去？你以前都不来听佛祖讲经，这次怎么心血来潮要来听了？”

“唉……”斗战胜佛一声叹息，“我以为听听如来讲经，能够突破大乘佛陀之境……算了算了，我还是留个‘身外化身’在这里，遁出本尊逍遥快活去！”

听了斗战胜佛的话，牟凡心中大骂无耻，可是自己没有法相金身，修不出“身外化身”的神通，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当然，走也是可以的，只是当着这么多佛界高手的面离去，未必太不给面子了。牟凡知道自己实力还很低微，这种暗中得罪人的事情，能不干还是不干的好。

“妈的，受不了了。”涂罴也开始在三人之间传音埋怨，“什么是‘多尔嘎得，牟尼素怛尼’？什么是‘阿尔哈得，桑雅桑布达雅’？妈的，刚才那句‘波殊达呢，素底，叭素底’又是什么意思？还有，‘萨尔瓦，嘎尔麻’……‘叭殊达尼’……妈的，我要疯的！”

听了涂罴的话，牟凡只能苦笑。

“哥哥，不如我们走吧，”风儿悄悄传音说道，“听都听不懂，听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再等等吧。”牟凡传音说着，眼睛朝前面斗战胜佛的方向望去，只见斗战胜佛的正端坐在莲台之上，头不动，身不摇，仿佛正沉醉在佛祖所讲授的经文中。

“这孙前辈……果然遁走本尊，逍遥快活去了！”牟凡心中无奈，这时候，要是有个人前来打岔，阻止这位大日如来再讲下去，多好！

牟凡正作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哪知立刻就听到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云端冷笑，“哼，哼！佛界之人听了，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离开灵山，否则……死！”

声音阴沉冰冷，仿佛亘古不化的寒冰一般，森寒而邪恶。听到这个声音，灵山上的众多佛界高手顿时骚乱起来。

“……何方妖孽，竟敢擅闯灵山！”

“……佛祖讲经，岂容你妄言亵渎！”

“……”

这个声音一打岔，不但整夜灵山沸腾起来，就连大日如来的法相金身也无法再保持冷静，原本顶天立地端坐在莲台上的金身，此时已经迅速缩小到丈许多高。

牟凡心中却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只不过胡乱动了个念头，想不到就真的有人前来打岔了，惊的是来人既敢口出狂言，想必定是三界中顶儿尖儿的人物。

燃灯佛祖此时已经从一座佛塔之内瞬移而出，并肩站在大日如来的金身之旁。仰望云端，燃灯佛祖肃颜问道：“不知是何方道友驾临？既已来到，何不现身相见？”

那个阴冷的声音“嘿嘿”一笑，“也好，本圣若不出来，你们这些家伙还真不将本圣的话放在眼里。哼，哼！”

声音方落，在灵山佛塔的塔尖上，顿时凭空出现了几缕黑色的魔气，魔气初时还极为淡薄，转眼间就变得浓郁起来。漆黑如墨法一般的森森魔气阻隔了塔尖上逸出的光亮，使整个佛界的光线顿时黯淡了下来。

这团凭空出现的漆黑魔气在空中相互缠绕纠结，很快形成了三颗拳头大小的骷髅头。三颗骷髅头在空中盘旋飞绕，最后在空间中凝聚成三只紧闭着的、成“品”字形排列的眼睛。

灵山上所有的佛界高手仰望着这三只漆黑的魔眼，心头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感到说不出的压抑与难受。

大日如来的法相金身此时已经微缩成巴掌大小，隐入到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中年和尚的手中。这中年和尚长耳垂肩，唇若涂脂，穿一袭滚金火红袈裟，脖子上挂一串紫檀乌木念珠，一轮金色佛光浮现在背后，正是佛祖大日如来的真身。

大日如来先向燃灯佛祖合十行礼，然后对空中那三只魔眼朗声质问道：“道友是谁？今日本座开坛讲经，道友何故扰我法坛？”

那三只魔眼紧闭如故，听得大日如来喝问，下方的那两只眼睛顿时倏地睁开。

就在那两只魔眼睁开的一瞬间，灵山上众人只觉得天地间一片愁云惨雾，自己仿佛正置身在十八层地狱中一般，种种惨无人道的森罗幻象不断地在身边浮现。这些幻象通过刺激人的视、听、嗅、味，触五感，肆无忌惮地扰乱着所有人的神经。一些修为较低的罗汉已经抵受不住，额角上逐渐渗出了冷汗。而灵山上众人中，修为最低的牟凡和风儿已经脸色苍白，强自支撑着与身边的幻象抗争着，不过，他们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在牟凡此刻的幻觉里，自己刚刚打退了一群试图撕碎自己的亡灵，强撑着祭出“咫尺天涯剑”与“日月星辰旗”，却突然惊讶地发现这两柄得自“巫皇神殿”的神兵竟然毫无作用。无数将死之人的濒死哀号充斥在牟凡的耳边，一只只腐朽生蛆的手臂从流淌着岩浆的地面上伸出，用力地抓住自己的脚踝，而在不远处，自己最思念的妻子云无依正抱着一个长着三只魔眼的婴孩，状若癫狂地如飞奔至，最后一伸手，将一柄锋利的长剑刺入自己的心窝……

在重重幻象的刺激下，牟凡口鼻溢血，神识受到重创，周围的一切真实情形，他都已经感觉不到了。

“力量……我需要力量……力量啊……”在重重幻象之中，牟凡眼睛充血，丹田深处，妖形元婴的周围，那一股邪恶的妖气再次汹涌升腾。

牟凡已经完全迷失了神志，在意识里所感受到的幻象中，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极度邪恶，极度狰狞。望着面前的妻子，牟凡强横的双手搭上了她的双肩，然后用力地两边一分……

漫天的残肢碎肉飞舞，天地中只剩下完全陷入了疯狂的牟凡，“力量……这正是……我所需要的力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