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途

《人途》薄发篇第36章（3.11）2.2

这是晶石管理部总部大楼预定竣工的日子。



西门妖影带了大批属下到来时，猛不丁的看到大楼外乱糟糟的情况，差点没气得昏厥过去。



原本预定要完工的大楼的主塔还缺了一个大口子，那些移民工匠都远远的站在街道的另外一头傻乎乎的看着工地，工地里被丢了几块特大号的金属疙瘩，上面缠了数百根极长的拇指粗铁链，每一根铁链的末端，都拴在了一个第六殖民星土著人的腰上。



这些干瘪、瘦小的土著人，手持锋利的骨质或者金属质地的兵器，又或者手持弯弓、草箭，一个个精力充沛得有如发情得跳蚤一样在工地里蹦蹦跳跳，‘吱吱喳喳’的不断的发出尖锐的叫声。偶尔有那移民工匠敢靠近工地，马上有三五土著战士飞扑过去，拿着兵器就砍，或者是两支草箭立刻飞过去，在这些工匠的身上擦出一道道细细的伤口，顿时所有的工匠都不由得站得距离工地又远了点。



“这是！”西门妖影气得牙齿‘咔吧’直响，他怒视着负责大楼建造的本家弟子西门轩，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西门轩苦笑着低下头，无奈的用手指斜斜的朝大楼对面的军部大楼指了一下。西门妖影以及晶石管理部的官员们，同时朝那望了过去。这一看，西门妖影气得鼻子里一阵痒痒的，差点就没气出两道鼻血。



天空中阳光灿烂，晒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军部大楼的某处窗台外，很突兀的用钢筋水泥造了一个小小的、没有任何遮盖的平台。方文身穿一条小小的花花绿绿的沙滩裤，正躺在平台上一张长凳上晒太阳。晒太阳也就罢了，他手上却还抓着一柄杀伤力极其惊人的2.5口径高能狙击枪，有意无意的对着街对面的晶石管理部大楼比比划划一阵。



就在西门妖影看过来的时候，似乎是手指头不经意的一扣，一道红色强光就从狙击枪**出，堪堪擦着晶石管理部大楼主塔的外缘飞了出去。方文‘吧嗒’了一下嘴巴，抓起手边一杯果汁喝了两口，似乎是很不满意自己的准头，又端着狙击枪对着大楼瞄了起来。



“这是。。。”西门妖影愤怒的扭过头来，指着工地里的那群土著人战士低声问道：“方文捣乱，他也不敢认真射杀我们的人。这群土著人又是干什么？嗯？是方文故意丢在这里的？你们就不会把这群土著人给清理了？方文的人不能动，这群土著人莫非也不能动？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还是你们要故意的气死我啊？啊？啊？啊？”



连续重重的问了好几声，西门妖影的口水都溅到了西门轩的脑门上，西门轩不断的低头、低头、再低头，鼻子都快碰到了地面。



等得西门妖影的怒火发泄了一阵，西门轩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嗫嚅的说道：“这群土著人。。。他们，他们，他们都是士兵。”



“啊？嗯？你说什么？”这次不是西门妖影开口问话了，西门妖影已经被西门轩的回答弄得一口气叉在了喉咙里，他正在剧烈的咳嗽，差点没从肺子里咳出血来。西门妖影身边的一名容貌威严的中年人叫做西门道的拎着西门轩的衣领低声喝道：“他们是士兵？胡说八道，他们怎么可能是士兵？他们。。。”



西门轩的小脸蛋都皱成了一团，他低声哀叹道：“道叔，他们都是第六殖民星正式的在编士兵。您看他们身上的肩章。”



西门道、西门妖影几个定睛朝那些蹦跳得无比欢快的土著人身上看了过去，没错，他们的兽皮衣服上，都歪歪扭扭的缝合了一对肩章，显示他们都有着下级尉官的身份。这群土著人的腰上扣着锁链，被那些大块的金属锭限制了行动的范围，但是他们的确是披着一层第六殖民星驻军的皮！如果他们仅仅是方文抓回来的俘虏，西门妖影现在就敢下令毙了他们，但是现在。。。



“方文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和我们过不去么？”西门妖影抬起了头，冷冰冰的喝问方文。



方文从那长凳上坐直了身体，懒洋洋的探出了小半个脑袋看着西门妖影。他懒散的回答道：“哦，西门妖影阁下啊！很抱歉，上次那一脚，没给您留下什么后患吧？您看，这也得怪您上次和我握手的时候太亲热了不是？我一个紧张，这腿子就一个激灵，唉！”



叹息了一声，方文用狙击枪指了指那群正在四下里瞎扑腾的土著战士，很有点羞涩的笑道：“您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啊？哦，他们是我雨季结束时俘虏的一群土著战士。这个嘛，我好容易用高官厚禄、美酒佳肴、美貌女子外带严刑拷打收服了他们，他们现在是我的编外雇佣军呢。他们的个人素质都还不错，但是只熟悉丛林战，这个技战术有点缺乏嘛。”



抓了抓胡须，方文赧然笑道：“所以，我给他们临时弄了次城市作战的特训，您看，您的工地上地形复杂，呵呵呵呵，又有假想敌想尽了办法想要制服他们，正好是绝佳的模拟战区，所以嘛。。。您看，您知道的，这个，就开始训练上了嘛！”



招收土著人做编外雇佣军？你方文够狠！你做得出来！



让只会丛林作战的土著人学习如何进行城市作战？你方文够黑，这种无耻的理由你都能想出来！



西门妖影‘震惊’的望着方文，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极品人才啊，这样无耻的人，到底是怎么生下来的？饶是西门妖影一辈子和无数了不得的人物打过交到，其中也有不少精才绝艳的、狂放倨傲的、心狠手辣的，但是就是缺少这种卑鄙无耻型的。



执政府A等精英教育，能够教育出这么无耻下流型的精英么？那A等精英教育的教材，西门妖影也是曾经参考过的，那里面教育出来的，都是性格、能力、行事手段几乎一模一样的‘工具’，怎么可能出现方文这样的怪物？



西门妖影想到了将近一个月前，自己下体挨过的那一记重击。他更是想到了，昨夜凯文对他讲述的，关于凯文对方文这个人的行事手段和心理特征的各种分析。西门妖影强忍了一口怒气，他决定，在晶石管理部彻底的站稳脚跟前，不和方文产生正面冲突。最少最少，在拥有足够自保的军力前，西门妖影不愿意再和方文发生哪怕一点儿磕磕绊绊。



执政府的同僚们不可靠，他们也许巴不得看到西门家出丑以取而代之。军方的代表更不可靠，也许西门妖影和方文斗得欢快的时候，就是军方的这群人落井下石从背后捅刀子的大好时机。晶石管理部这个部门将拥有多少权力、得到多少利益，西门妖影心中是清清楚楚的，就是因为这个新成立部门的未来利益太过于庞大，所以西门妖影更是要小心翼翼、任何举止都要如履薄冰。



于是乎，西门妖影在脸上带上了一层和善的笑容，他笑吟吟的朝方文拱手行礼道：“元帅阁下，今日是我们预定的总部大楼完工，晶石管理部正式办公的时间，您看，您对这些编外雇佣军的特训，能否。。。”



方文一P股坐在了那小小的平台边，两条腿从台子边缘垂下，在离地百多米的地方晃悠着，西门妖影清楚的看到方文的脚板上粘着一块绿色的果皮，那果皮好似正在龇牙咧嘴的朝西门妖影怪笑，西门妖影的心里要有多憋火，就有多憋火。但是现在万万不是和方文翻脸的时候，西门妖影只能再次露出了，在他自己看来已经有点奴颜婢膝的笑脸：“方文元帅，您的人在这里，可是干扰了我们的正常工作。”



身体轻轻的一偏，方文自百米高空飘然落下，轻飘飘的不带丝毫的烟火气息，简直有如一片白鹤的羽毛落地，没有丝毫的声音。他正好飘落在西门妖影的面前，略微抬头看着西门妖影，微笑道：“这事情，简单。昨天我的属下，向西门阁下提出了决斗，发出了战书，不知道西门阁下的决定是什么？嗯，决斗，还是逃避呢？”



西门妖影的面色僵硬了，昨天的事情，他还记得很清楚。西门屠下身重伤，如今正躺在培养槽中进行海绵体再造手术。西门町等四人的手臂虽然已经接了回去，但是毕竟手臂经络受到重创，三个月内他们‘妖爪’的修为只能保持原有的四成水准。伤势最轻的西门果，却是双掌粉碎，‘妖爪’的功底几乎被彻底毁掉。



南宫煞一家人下手极其狠辣，西门妖影已经打听出了南宫煞一家子的身份，知道了他们是方文从地下角斗场招募的死亡斗士，也大概的猜测出了南宫煞一家子人的来历。深谙自己西门家和南宫家恩怨的西门妖影，怎么可能答应方文的请求？



自己是一块尊贵精美的古瓷器，南宫煞一家人不过是地上随处可见的泥土圪塔，要自己和这样的人决斗？西门妖影觉得不值得。



“您一定是弄错什么了，我有答应和他们决斗么？”西门妖影冷笑着看着方文：“他们的身份，还不够格向我提出决斗。”



“那么，按照他们的身份，他们够格和谁决斗呢？”方文立刻追问了一句。



西门妖影高傲的抬头微笑道：“族内的年轻人，也能将就着和他们玩玩了。”



“大善！”方文立刻拊掌笑道：“西门阁下果然是豪气冲天，如此，就让南宫上将和您的子弟先来决斗个一百场罢。我可否认为，阁下您已经应诺了南宫上将对西门家提出的决斗申请？嗯，如果是，我就正式的向军部备案了，还请在场的诸位做一个见证。”



不等西门妖影开口，在场的军衔最高的一名三星元帅已经抿着嘴笑道：“决斗么，这是好事，我等军伍之人，还有惧怕决斗的？不管南宫上将是因为什么理由向西门家族提出的决斗申请，我们这个公证人都是做定了的。”这三星元帅皮笑肉不笑的朝西门妖影呲呲牙齿，这才朝方文笑道：“不过，今天毕竟是晶石管理部准备正式办理公务的日子，方文元帅您觉得？”



轻轻的一拍手掌，方文乐道：“您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唔，嘎、吭、哄，收工了，把那几块金属疙瘩搬走，你们回去吃肉。”



‘轰’，三名身高在两米五零以上，眼神呆滞、浑身肌肉虬结、身上覆盖了厚重毛发的兽魂战士自晶石管理部的大门冲了出来，他们一声不吭的拎起那几块沉甸甸的金属锭，强行拉着那些蹦跳叫嚣的土著人战士离开了工地。



方文朝气得说不出话来的西门妖影微微一笑道：“不打扰了。我的人已经撤走了，西门阁下可以下令将主塔楼封顶了。在下恭祝西门阁下的晶石管理部兴旺发达、财源广进哪！更希望西门阁下给我们第六殖民星的军方留点吃饭的本钱，嘿嘿，可不要把我们逼得太狠了。”



怪笑了几声，方文懒洋洋的转身就走，背着手慢吞吞的走进了军方大楼里。



西门妖影恼怒的看着方文的背影，然后无比怨毒的看了那些军部派出的将领一眼，阴沉沉的冷笑道：“决斗？哼，哼，好，好，放马过来就是。”他扭头朝西门轩吩咐道：“小轩，你们以后进出都要注意一些，万万不能孤身行动。那南宫煞，他们和我们西门家，可是有血海深仇。”



西门轩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看到方文命令那些土著人离开了，他这个负责整个大楼建造的主管，这才猛的松了一口气。



突然间，耳边恶风响过，西门轩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很飘忽的飞了起来。



他身边的人则是惊骇的看到，手持一个大皮袋，里面装满了拳头大小金属弹丸的南宫煞大步从大街尽头朝这边走了过来。他随手丢出了一枚金属弹丸，就好似一枚在太空中流浪了数亿年的流星，带着一抹让人惊艳的轨迹投入了某颗星球的怀抱，那颗弹丸准确的命中了西门轩的脑袋，将他一弹轰飞了近百米。



就在西门轩的身体还在空中飞翔，就在西门妖影都还没反应过来，西门家的人都不敢相信南宫煞敢于当着这么多人公然袭击西门家族人的时候，南宫煞手上再次飞出了一枚带着凄厉破空声的弹丸。



‘啪嗒’，弹丸带着一溜儿残影追上了正在空中飞翔的西门轩，准确的顺着他两腿之间那条不宽的通道飞进，狠狠的撞在了他的下体要害。



在空中被第一枚弹丸击晕的西门轩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的身体在空中扭曲有如一只大虾，张口喷出了一道在阳光下显得如此艳丽的血泉。更有大片的鲜血自他两条裤腿中洒了下来，淋淋沥沥的在地上勾勒出了两条长长的血痕。



“南宫煞！你狗胆！”西门妖影气得蹦跳了起来，他身体带着一道黑光，朝南宫煞激射了过去。



南宫煞狂笑三声，他拎着那口特制的大皮袋转身就走。他狂笑道：“西门妖影，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你知道的！决斗，这是我们南宫家和你们西门家不死不休的决斗！你也逃不掉的，我用我南宫家列代祖先的亡魂发誓，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



南宫煞对附近的地势很熟悉，他根本就不和西门妖影单打独斗，他在建筑中绕了几个圈儿，就轻松的抛下了西门妖影。



西门妖影站在南宫煞消失的一条小巷子里，愤怒的仰天长啸，一股股浓密的黑气自他体内涌出，笼罩了方圆数百米的范围。



就在黑气蒸腾中，方文有如一抹幽灵般出现了。



方文手持一根人头粗细两米来长的纯钻石铁棍棒，很温柔的一闷棍轰在了西门妖影的后脑勺上。



巨力爆发，西门妖影头都没能回一下，就被方文一棍子放翻在地。随后，方文跳得高高的，狠狠的一脚踢向了西门妖影的下身。



‘唔～～～’，重度昏迷中的西门妖影发出了剧痛的呻吟，身体本能的扭曲了起来。



南宫煞不满的自一旁的一栋高楼上跳下，对方文怒道：“主上，这是我们南宫家和西门家的公平决斗。”



“很公平啊！”方文双眼一翻，朝南宫煞怪笑道：“他们西门家也可以派人来打我的闷棍嘛，难道还不公平么？”



如此无耻的行径，南宫煞无奈的朝方文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就待离开。出于一名武士的自尊，他可不想下手杀死被方文闷棍敲晕的西门妖影。但是，出于对西门家族的刻骨恨意，南宫煞刚走出了两步，就突然跳了回来，将他的腿踢得比他的头还要高了数寸，一个大劈腿狠狠的轰在了西门妖影的小腹下三寸位置。



方文和南宫煞离开了小巷。



三十七秒后，大批晶石管理部的官员赶到了现场。



执政府一脉的官员一个个双眼翻白，看着天空没吭声。



一名军部的三星元帅一本正经的蹲下查验了一下口吐白沫的西门妖影的伤势，很认真的点头道：“我以我的经验判断，西门阁下是在一场公平的面对面的决斗中被人击倒的。这，完全符合决斗法案的各条款项。”



西门道气得歇斯底里的嚎叫起来：“你们瞎了么？我大伯是后脑勺受的伤！这么大的一个伤口，还在流血呢！”



军部的这些经验丰富的将领们，一个个用很纯洁、很纯善、很纯真的眼神看着西门道，就好像西门道是一个傻瓜一般。



一名一星元帅怪声怪气的说道：“后脑勺受伤。。。有种功法叫做隔山打牛，打前胸伤后背，莫非西门道阁下不知道么？”



西门道哑然。



当无耻已经变成了一种流行，西门道还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