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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九十六: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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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门外的小太监都快打瞌睡了,却隐隐约约见有人抬着一雕龙刻凤的轿子过来。小太监一个激灵,心道:我的妈啊,不会是皇太后来了吧?



小太监连忙迎了上去,才发现轿子旁边的丫鬟他是认识的,正是当今皇后的陪嫁丫鬟。他忙上前说道:“皇后娘娘吉祥。”



轿子里的人轻轻嗯了一声,问道:“皇上歇着了么?”



小太监赔话道:“回皇后,是的。”



“可是晋王的女儿兰茗伺候着?”



“回皇后,是一个新来的主子伺候着。奴才以前也没有见过,上面没说,奴才也不敢多问。”小太监虽然人小,但是却在这皇宫中呆了已经七八年,说话做事一向都是格外小心。



“嗯,做得好。明儿去领赏钱。”皇后心中满意这个小太监的回答,便破天荒地要给他赏钱。



“谢皇后。”小太监欣喜地叩谢。



皇后说道:“好好伺候皇上和新来的主子,不得有半点闪失。别让一些闲杂人等打扰他们,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皇后的恩威并重,唬得小太假冷汗直流,连忙应是,直到轿子抬走之后才敢起来。







皇后刚走不久,小太监又看见一拨人簇拥着一顶轿子,朝着乾清宫走来。



小太监心道:这乾清宫好些日子没这么热闹了,刚走了一个皇后,现在皇上最宠爱的怡妃也来了。



还在浮想联翩,却发现怡妃的轿子已经到了门口。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怡妃的贴身丫鬟乐儿骂道:“好你一个小何子,看见咱怡妃娘娘来了,怎么不上前请安?”



太监小何子刚经历过一次打击,这回又来一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诉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乐儿,说话怎么没一点规矩呢?快叫他起来。”轿子里的怡妃微嗔道。



乐儿嘟着嘴欲要辩解,但想到此行来的目的,逼不得已喊道:“怡妃娘娘叫你起来呢,莫不是还要我来拉你不成?”



小何子一骨碌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问道:“怡妃娘娘是来找皇上的吧?”



“废话!” 乐儿本来是想说难不成是来找你的?但想了想这么说太不成体统,便忍住说道:“皇上在干嘛呢?”



小何子轻声道:“皇上在沐浴呢。”



“什么?沐浴?现在才是什么时候?你们这些狗东西,是怎么给皇上安排的啊?”乐儿怒道。



乐儿是杨菲儿给圆圆亲自挑选的贴身丫鬟,人倒是长的一般,但是说话做事待人方面可是老辣的很。杨菲儿就是怕圆圆不在的时候,会被其他妃子欺负,自从出了程妃那件事之后,就让乐儿如影随形地伺候。乐儿也乐得跟随这个受皇上宠信的主子,好处自是不必多说了,最重要的是在别的丫鬟奴才面前也是高人一等的。做奴才的已经够自卑的了,要是被其他奴才看不起,那还让人活嘛?既然已经注定是做奴才的,那么只有祈祷可以跟到一个好主子了。



小何子低声说道:“皇上巳时的时候,让人带话来说是要沐浴,那我们做奴才的,怎么好推辞呢?”



这时候,轿子里的怡妃圆圆说道:“乐儿别为难小何子了。”



乐儿狠狠地瞪了小何子一眼,吓得他直往后退了三步。



“小何子,今天是谁伺候皇上呢?”圆圆淡淡地问道。



“这个……这个……”小何子吞吞吐吐。



“怡妃娘娘问你话,你哑巴了嘛?”乐儿忍不住喝道。



小何子咬了咬嘴唇说道:“是个新来的主子,听……听皇后说是晋王的女儿兰茗。”



兰茗?圆圆心道: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听说过应该是新来的主子了……小何子说,他似乎是听皇后说起才知道新来贵人的名字的,那么……



圆圆问道:“刚才过去的轿子是皇后的吗?”



“回怡妃娘娘,是的。”



圆圆心道:怪不得,今天一天没有见他来我那,原来是有了新人了。圆圆心中不免有些伤感。但一想到杨菲儿和她说过的话,便觉得好了一些。



杨菲儿曾经对她说:“你进了皇宫,就是皇上的人了。他虽然对你百般呵护,但是并不代表他完全是你一个人的了。你的男人是皇上,就注定你要和其他女人,可能是上千个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你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不然到时候皇上有了新欢之后会有你受的。”



圆圆进宫以来就受到皇上的宠爱直到现在,如今突然多出一个女人,还真的让她难以接受。





圆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皇上已经歇下了,我就不打扰了。等皇上醒来了,你和皇上说我来过就是了。”



小何子想起皇后娘娘的话——不准其他闲杂人等去打扰皇上,虽然她没有指明是怡妃,但是这个时候除了怡妃还会有谁来呢?在皇宫里做事的,最重要的还是要学会如何察言观色,皇后和怡妃的关系一直就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既然皇后有话在先,而怡妃又没有为难他,他真的要谢天谢地了。





第二天一大早,怡妃苑就热闹起来了。一拨一拨的人将箱子柜子一批一批地抬了进来。



怡妃醒来的时候发现枕边还有自己的泪痕,却又听到外面的嘈杂声,问道:“乐儿,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呢?”



乐儿一直就在旁边伺候,昨天晚上还听见了怡妃微微地啜泣声,她的心里也是难受得很。虽然她只是一个丫鬟,但是怡妃从来都是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一般,从来没有其他主子对奴才那样的姿态,很是平易近人。昨天她知道怡妃失宠,心里也是微凉微凉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乐儿听到圆圆问话,便道:“我去问过了,那些搬东西的自己也不知道。”



“搬东西的?搬进来,还是搬出去呢?”圆圆突然有种让人遗弃的感觉,心道:难道皇上那么如此绝情?刚刚将我抛弃就要来抄我这了嘛?



“搬进来的,谁敢动怡妃苑的东西啊。”乐儿说后面半句的时候显然没有了以前的气势。



“搬进来的?”圆圆喃喃道:皇上不是有了新欢了嘛?怎么还会想到给我送东西呢?难道算是给我的一点补偿?不会的,不会的……啊……难道是皇上将我的怡妃苑送给了新来的兰贵人?难道这里要易主了么?他们将东西抬进来,是为新来的贵人准备的吧?不会错了,一定是这样的了。



圆圆心里别提有多难受。看见主子难受乐儿也跟着难受。



“皇后娘娘驾到……”太监那尖利的声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圆圆一听皇后要来了,急忙让乐儿帮她穿衣。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听到一声声地“皇后娘娘吉祥”的声音越来越近,圆圆的衣裳还只是穿了一半。



只听乐儿将发髻丢在地上的声音,然后也叫了声“皇后娘娘吉祥”,跟着道了一个万福,皇后已经到了圆圆的寝宫。



圆圆慌乱着刚要请安,却见皇后摆了摆衣袖,说道:“怡妃娘娘好兴致啊。”



别扭的声音让人一听就不舒服,圆圆说道:“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有失远迎了……”



看着圆圆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皇后的心里就起来了一股无明业火。但是想到今天来的正事,强颜欢笑道:“没事,没事……皇上昨夜没来妹妹这安寝嘛?”



圆圆明知道她这是明知故问,故意是来气自己的,但还是说道:“没有,听说昨日是新来的兰贵人伺候的皇上。”



皇后早就知道了圆圆昨天去找皇上的事情了,圆圆这么回答也是她料想中的,忙又说道:“我今天来是要恭喜妹妹的呢.”



圆圆心道:没想到真是来挖苦我的。她忍气吞声地想道:要是菲儿姐姐在,也由不得她这么专横跋扈。



圆圆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愿闻其详。”



皇后故意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说道:“哎呀……原来妹妹你不知道啊?皇上已经下旨,让你嫁去东瀛和亲呢。”



“不会的!不会的!皇上不会这么对我的……”圆圆听到了最不想听的话,也是她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像噩梦一样发生了。



“咦,妹妹应该高兴才是啊!来,去看看本宫给你准备的嫁妆和礼物啊。”皇后说着就拉着圆圆的手,到院子去看她叫人抬进来的东西。



“嫁妆和礼物?”圆圆心道:怪不得会有那么多东西搬进来呢,原来是要给我做嫁妆用的。这个皇后还真的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让我趁早走呢。



陈圆圆要嫁到东瀛去了。这个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朝野上下,大家都觉得很纳闷,自古公主和亲,还从未听说过后宫的娘娘前去和亲的。人们用不同的心理揣测着皇上的这一决定。



杨菲儿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确实是相当震惊,她还从未想过皇上会真的下这样的决定。在她看来,皇上虽然若软无能,但是个性情中人,对圆圆也是一片真情,再说他们还陪皇上出生入死过,皇上不会绝情决义到如此地步吧?



菲儿火急火燎的去找皇上,想把这事情问清楚,走到乾清宫的时候遇见了刚笑嘻嘻从里面走出来的皇后。看到杨菲儿,皇后很热情的说道:“哎呀,这不是杨姑娘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



菲儿懒得理她,冲她笑笑道:“我这还忙呢,皇后娘娘,恕我没时间陪您说笑。”她打算从旁边传过去,皇后拦住她,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这急着去找皇上,也不看看时候,皇上正在和兰贵人谈事情呢,你进去打搅他们好事不怕皇上发火啊?”



“兰贵人?”菲儿感觉很陌生,宫中人多了去,菲儿也都熟的**不离十了,这兰贵人还是第一次听见。皇后看她不解的样子,冷哼道:“兰贵人是皇上新召进宫的,晋王的小女儿,长得天姿国色,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比那什么野花野草的惹人喜欢惹人爱。”



菲儿心中暗骂:妈的,男人都他妈一个德行,喜新厌旧。不过她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应道:“哎,那算了吧,我还是回去了。不过皇后您也生的如此闭月羞花,出身也很不错,我真羡慕您那,皇上对您那可不爱极了?”



皇后被噎的半天没回过神,杨菲儿笑着昂头走开了。皇后咬牙切齿道:“贱人,哀家不信整不死你。”皇后身边的侍女也随声附和道:“这个女人太嚣张了,竟然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皇后眼中闪过一阵恶毒的光。



菲儿一路走来,刚走到怡妃院门口,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她赶忙进去一看,坏了,原来是圆圆想不开竟然上吊自杀了。幸好她只是勒伤了脖子,其它地方并无伤痕。她的手底下的两个小宫女在旁边替她一边捶背一边哭道:“怡妃娘娘,您不为小的们着想,也要为你自己着想啊,幸亏发现的早,不然我们怎么跟皇上交代?”



菲儿问乐儿:“到底怎么一回事?怡妃娘娘干吗要上吊?”





乐儿听见杨菲儿问,把头低下,还有一个则开始哭诉:“那会子,皇后娘娘带人来送了好多嫁妆,说要把娘娘的嫁妆准备的厚实点,免得出去被人笑话我们大明小气。送嫁妆也就算了,可是皇后娘娘还说了很多很难听的话,她走了之后怡妃娘娘就一直在那哭,不一会儿我们出去倒水回来发现她已经上吊了,杨姑娘,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乐儿说完就开始垂泪,杨菲儿问道:“皇后娘娘说什么了?”乐儿道:“奴婢不敢说。”杨菲儿看看四周,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说吧,没人会知道的。”



乐儿这才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说怡妃是狐狸精转世,天生的祸水,留在这里只能祸国殃民,破坏大明的风水,还不如送给别人还能赚点人情,还说什么天生低贱的货色怎么样都攀不上高枝,说她只是皇上的一个玩物,皇上腻歪了还不是把她甩掉了去找别人了,总之就是这样很难听的话,很伤人。”



菲儿心想,这女人嘴巴够贱,这还是国母呢,压根没一点素质,怪不得会亡国,都是被这一群小人给害了。



圆圆醒转过来只是愣愣的躺在床上,一句话都不说。杨菲儿觉得呆在这里也很无趣,干脆吩咐了下乐儿,自己出去透气了。楚天昭最近也忙的很,菲儿觉得没地方去,就躺在后花园的草地上发呆,渐渐的她感觉自己有点昏迷……





菲儿在迷迷糊糊中看见黄衣道人在对她微笑,她赶忙揉揉眼睛,问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吗?咱们好像见过,这还挺有缘分的,又见面了。”黄衣道人一甩拂尘,高声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姑娘你从尘世间来,须往尘世间去,来去之间能和老夫相见,实在是福缘不浅。”



菲儿笑道:“我也觉得咱俩这缘分不浅。对了,您是老神仙,这个作为神仙一般好像就是给遇到困难的人指点迷津的,您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我现在这正郁闷着呢。”



黄衣道人哈哈一笑:“解铃还须系铃人,红颜也并非祸水,姑娘现在的烦恼不过是自己心中的欲望作祟,凡人都逃脱不了欲望的折磨,只要姑娘放下心中的顾虑,一定有作为。”



菲儿不解的道:“欲望?顾虑?这些是什么?老神仙能不能说明白点?”



黄衣道人站起身来,高声说道:“明白人不可细提,姑娘冰雪聪明,仔细参悟之后肯定能领会,我从何出来,须往何处去……”一边吟唱一边袅袅升起,菲儿想拉住他问个仔细,可是动也动不了……



菲儿迷茫的睁开眼,发现太阳刺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迷迷糊糊的站起身来,脑子里不停的反复的想那几句话的禅意,越想越觉得没劲,不是说神仙说话都很有深意吗?这个深意肯定道行不高,扯那什么和什么吗?

晚上吃饭的时候菲儿还是没想明白,这时出去办事的楚天昭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满脸的憔悴,菲儿赶忙给他准备洗漱的东西,楚天昭倒也十分坦然的接受了。忙完了他才问圆圆的事情怎么解决了?



菲儿赶忙把宫里发生的事情大概的给他说了一遍,楚天昭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棘手。很多时候他都疲于应对。他呆呆的看着杨菲儿,半天才开口道:“是我不好,说了带你离开,一起去隐居,可是总是被俗务缠身。可是圆圆现在遇到了这样的事,我们该怎么办呢?难道随她而去,撒手不管?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和圆圆情同手足,要是没我们,圆圆一个人怎么能……”



这时菲儿突然脑子里灵光闪过,那个黄衣道人不是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吗?她说红颜不是祸水,那就是说圆圆,圆圆现在这样可以说是自己当初一手导致的。要没有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差,来到这个年代,就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黄衣道人说的意思估计就是这事是我惹出来的,那么就应该由我去解决,那我必须得跟着圆圆才有机会想办法。



想到这,她开口道:“楚大哥,我想随圆圆去东瀛?”



“什么?”楚天昭一口水没咽下去,差点喷出来。“你也要去东瀛,为什么啊?你一个弱女子,人生地不熟的,去那地方没人照应怎么办?再说圆圆是出嫁到那边,可能就永远不回来了,那你是不是也打算不回来了?”



杨菲儿面对他的质问,心里有点甜丝丝的,毕竟这个男人现在开始真正的关心她,把她放在心上替她认真着想了,想到这,她笑嘻嘻的道:“楚大哥,你听我说啊,圆圆要是一个人去,肯定很多事情应付不来,你以前去过东瀛,在那有熟人,咱们可以把圆圆送到那边,等她环境适应下来,一切安顿好,咱也就放心的去接你师傅一起回去,再也不回来了。”



楚天昭喜道:“是啊,我要求了很多次说要回去,皇上总是不允许,这次还真的是个好机会,我去求皇上让我帮忙去送亲,既能保护圆圆,也是脱离皇上的好机会,就算为他做最后一件事了。”



菲儿微微笑道:“正是如此,嘿嘿,那你完了去求皇上,我去收拾咱们的东西,真要走的话要多带点东西。”



楚天昭拉住杨菲儿,动情的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杨菲儿被他的大手拉着,脸上不由的起了红晕,二十几年来,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被人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她闭上眼靠在楚天昭的怀里,安静的享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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