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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九十一:粉面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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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昭赶到牢里的时候,偌大的地牢竟然只有四五个昏昏欲睡的侍卫,楚天昭随手点了几个人的穴道,悄悄的遁到前面,往下看去。一女子正在那唾沫横飞,长篇大论:“妈妈,你说你这辈子跟着那娘俩有什么好处,完了人家去吃香的喝辣的,人家去攀龙附凤,还不是把你给撂在一边了;你看我,在流连坊,挣扎了那么久,为她们赚了那么多钱,没用功劳也有苦老啊,,就把我那么赶出来了?你说她是不是黑心啊?你说就是让你出去做个证,又不是叫你去死,还给你一笔养老金,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她唠叨了半天转过头来,趁着灯光,楚天昭仔细一看,这女的长得还真不赖,要不是她刚说的那些话,单看她这个人,身材修长,粉面含春,倒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不过她眉宇间隐隐透出的那股杀气让楚天昭特别不舒服。



楚天昭心想:估计那个就是寇弱儿,果然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关在里面的好像是于妈妈,我和她有几面之缘,但是现在天黑看不太清楚,还是再等等看。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怒道怒道:“我呸,你个贱胚子,天生犯贱的命,我和小姐哪点对不住你了,你离开的时候我还偷偷塞过你银子,做人要讲良心是不是?你良心都给狗吃了!”



外面那女人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她翻脸骂道:“你这老妖婆,竟敢揭老娘的底,大不了把你的眼珠子挖掉,舌头割掉,叫你生不如死,看你还敢胡说不?”



于妈妈斜睨道:“哼,在这么多青楼女子当中,你也算是一个不懂规矩的人了。所谓行有行规,以前你是做什么的,你自己应该还不会忘记吧?”



寇弱儿脸上数变,马上又恢复了平静,装作一副很不在乎的样子说道:“人当然不能忘本啦,于妈妈,你是这方面的前辈当然懂得比我多。不过,我今天来,不是听你于妈妈的教训的。”她说到后面语气也重了几分。



“呵呵......”于妈妈冷笑道,“是嘛?我还以为你自己忘了姓什么了。你的花名寇弱儿是谁起的,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寇弱儿当然不会忘记,这个风情万种,弱柳扶风的花名是杨菲儿起的。当年,她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的时候,杨菲儿就一手将她包装成流连坊的红牌姑娘,这可是许多做**所梦寐以求的身份。多少风流才子,多少达官显贵都纷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时的风光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可是,后来陈圆圆出现了。这个无论从容貌,还是才情和她来比,都要强她几百倍。有的时候,她在圆圆的面前,甚至会深深地自惭形秽。但是她不服气,她不甘心,她不要自己的光辉被别人所掩盖了。可是,无情的杨菲儿却在这她最无助的时候,选择了陈圆圆——她的新贵,而不是这个已是昨日黄花的寇弱儿。新人胜旧人啊!



寇弱儿想到这里恨恨道:“不错,杨菲儿是给过我很多,但是,一脚将我踹开的人也是她!”



于妈妈不依不饶道:“那是你自己不安分守己,怪不得谁!妓院也有妓院的规矩,谁坏了规矩,除非你是头牌姑娘,不然你就得老老实实地过你的日子。更何况,你这个曾经是头牌的姑娘得罪了新的头牌姑娘呢?”



于妈妈这番话虽然有些刻薄,但却是她在妓院这行业里多年的经验,也是现实中的事实。



寇弱儿黯然道:“于妈妈,你是过来人,你应该可以体会到我当时的感受吧?”



“从万人瞩目的宠儿跌落到和一般**一样的货色,是谁都难以接受。”于妈妈地这句话包含了她多年的沧桑。



“但我好歹也为刘流连坊做了贡献了,我只不过是对一个丫鬟发了脾气,至于将我踢出去嘛?”



“是嘛,你仅仅是欺负了杨姑娘的贴身丫鬟这么简单么?我曾听人说,你总是在背地里说圆圆姑娘的坏话是嘛?你要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况且,你骂的可是我们流连坊的衣食父母。没有她,恐怕流连坊不可能红火得那么快。就你那时候做红牌时的收入,加起来还不够圆圆姑娘一天的收入。你还有脸在背后说三道四?”



于妈妈看着寇弱儿气鼓鼓的样子,又说道:“我听说,花魁比赛那阵子,你也去赌船上凑热闹了?你那段时间不是不舒服嘛?怎么那么有雅兴啊?你买谁赢了?”



寇弱儿瞠目结舌,她没有想到自己做的那么隐秘,而且杨菲儿当时赶她走的时候并没有说道这个。原来,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发誓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没想到到头来,他们是针她吃里爬外。在园子里做事,最痛恨的就是吃里爬外的人。



寇弱儿慢慢地也为自己的不知进退感到后悔,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受了别人的赏钱,按照道上的规矩,就算死,也要将这事办妥,不然就没有脸面再继续在园子里了。



她想到这里稍微定了定神说道:“于妈妈,此时此刻你还能这么和我说话,我已经很开心了。我知道以前可能是我做的不对,但是你知道的,做我们这一行的,有的时候是身不由己的。我既然已经做错了一步,我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寇弱儿不知从那里掏出一把匕首,阴森森地说道:“只是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而你又不肯帮我去作证,那么留着你只能是祸害......”



于妈妈看着明晃晃的匕首,喊道:“你想干什么?你这贱人,你敢动我一根寒毛试试?”



寇弱儿比划了一下说道:“于妈妈,你这架势只能对付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娘皮,对我是不管用的,况且现在可是你在我的手上。请你说话的语气客气点,那样我还可以考虑让你少受一点痛苦。”



说着气势汹汹的就要上前动手,楚天昭躲在暗处,看的一清二楚,他捡起个小石子,轻轻扔过去,那女人“啊”了一声,昏倒在地上,楚天昭赶忙上前去招呼道:“于妈妈,你怎么在这啊?”



于妈妈见过楚天昭,现在事态紧急,她也没来得及问什么,连忙告诉楚天昭:“我家小姐现在那?她可好?你回去告诉她,有人要害她,让她多长个心眼啊。”



楚天昭想想,现在带走于妈妈恐怕会被人怀疑,但是回去和杨菲儿商量又怕于妈妈会遇害,他正在迟疑的时候于妈妈说道:“你不要为我担心,他们不会杀我的,他们还想留着我去指认圆圆和小姐,你先出去和小姐商量吧。”



楚天昭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抱拳道:“那您老人家自己小心,我回去和你家小姐商量下对策,完了会赶来救你的,你最好不要激怒他们啊。”



于妈妈笑道:“老身这条命大不了就送掉了,但是你让小姐放心,不管到什么时候老身都不会背叛她,你让她自己小心点,别被坏人伤害了,求求大侠您一定要帮我们家小姐啊。”



楚天昭点点头,对于妈妈说道:“那老人家您自己保重啊,我出去找菲儿姑娘商量,一定会尽早来把你救出去的。”说完就飞身出了牢房。



杨菲儿和吴三桂听完了楚天昭说的,三人相对无言,均感觉到事情的棘手。吴三桂叹了口气:“哎,本来想拿程妃的小丫鬟金凤打开缺口的,可是谁知道她竟然这个时候死了,偏偏现在又出来个你们的冤家对头,我可真的是没主意了。菲儿姑娘你说怎么办呢?”



菲儿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主意,坐在凳子上左思右想的。楚天昭想了半天,突然说道:“要不我们把圆圆偷偷送出宫去,咱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菲儿瞪着他,这个男人真是幼稚的可以了,不过这个天真的想法倒是和她有点相像,只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别的不说,就这神宫大院内藏有多少高手谁也说不清楚,那些锦衣卫平常看着吊儿郎当,不三不四的,但是只要皇上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群起攻之,不论走到天涯海角,总是避免不了他们的追捕和骚扰,在古代做老鸨已经够倒霉了,她可不想再做一次通缉犯,像丧家犬一样的被人追杀。但是目前的这个情况怎么样去证明圆圆的清白呢?还有这个突然跳出来的寇弱儿?



杨菲儿看着楚天昭说道:“楚大哥这么快就忘记了亡命的日子了嘛?”



九王爷政变,他们就像丧家之犬逃窜。他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就不用说了,皇上也差点一命呜呼,最辛苦的是杨菲儿,一个弱女子却肩负着其他三个人的性命。最可怜的是圆圆,为了救皇上和他的命,不惜委身于那个痞医。到了八里寨还被二当家所**。



这样的亡命生活真不是一般人能扛过来的。



杨菲儿看着楚天昭出神的样子,便知道他又在回想以前的事了,说道:“我们好不容易又回到皇宫,况且我和圆圆都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如若真的随你浪迹天涯,还真的不能适应。”



楚天昭听了之后羞愧地低下了头:不错,我的确不能给她们想要的。我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呢?



这时候吴三桂道:“那个寇弱儿看来是一心想质圆圆和菲儿姑娘于死地,我看不如我们把她除掉了吧,那样的话至少少了个重要的威胁。”



菲儿心道:到底还是他老于世故,想事情总是那么一针见血。突然脑子里灵光乍现,是啊,这个绊脚石不除掉,早晚会连累人的,还不如趁现在就将她除去了,她刚一高兴,立刻又想到一件事:“皇上到时候调查这件事,如果寇弱儿莫名其妙的死掉了,她会怎么想?我倒是有个不错的建议。”



吴三桂忙问:“菲儿姑娘有什么建议快点说,在下洗耳恭听,我等粗鲁莽汉,实在是黔驴技穷啊。”



杨菲儿心道:恐怕你心里早就想好了吧,你这老狐狸!现在我还要用得上你,还是不揭穿你了。



她笑道:“其实这件事还要托吴将军帮忙。咱们可以来个偷梁换柱,到时候押解寇弱儿进宫的途中将她掉包,换上我们自己的人,提前教她怎么说,这样的话到时候就不会穿帮了。皇上是知道圆圆的身份的,但是他一直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到时候就让假扮寇弱儿的人拼死都要说不认识陈圆圆。”



吴三桂道:“这个我懂,只是这个人上哪里去找比较好呢?”



菲儿眨巴眨巴眼睛道:“当然是青楼里的女子最好了。对了,千万不能找当红的,长得太漂亮的那种,要找个徐娘半老,已经过气了,满口哀怨,见钱眼开的那种,那样的人贪财,你多给点钱她就愿意为钱豁出去命,还有就是,寇弱儿一定不能留下活口,否则后患无穷。”



吴三桂笑道:“这个我懂,那我立刻就下去办,这事包我身上,至于宫里的案子,你俩商量着办,相信菲儿姑娘会有好计谋的。在下这就告辞了。”



杨菲儿苦笑了下:“好像吴将军对小女子寄予过高的期望了,我也就是跟命运在打赌,赢了什么都不说,输了这条命可就玩完了。”



吴三桂笑笑,摇摇头走了。楚天昭在那闷不啃声,半天才说道:“这样做合适吗?你说吴将军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到时候如果出现意外怎么办?”



菲儿严肃的道:“我看准的人没错的,我相信吴三桂能把这事办好,这个你不用管。他现在和我们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们合力绊倒了九王爷,这已经是在朝廷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与此同时也得罪了不少人。如果我们倒了,那吴三桂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他绝对会尽心尽力地替我们办事的。咱们现在要办的事就是把宫里的这件案子调查清楚。”



楚天昭问道:“这个怎么查呢?菲儿姑娘可有眉目?”



菲儿看他心神不定的样子,想着捉弄下他,便叹气道:“哎,这次的事情异常棘手啊,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楚天昭失望的道:“刚我看你和吴将军讨论的很起劲,以为你已经想好对策了。哎,实在不行的话就行下下之策,我带你和圆圆离开这里,从此不问世事了。”



菲儿“扑哧”一声笑出来,看着楚天昭疑惑不解的眼神,她更是不可抑制的笑出声来。楚天昭有点不高兴,他拉着脸没言语。



菲儿看他不高兴,连忙停止了笑,安慰他道:“你那个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能那么做。你随我再去看看那个死了的男人的尸体,有些事我要慢慢给你解释。”



楚天昭这才有点转怒为喜的样子,他叹气道:“哎,自从我离开剑棋门,也已经快一年多了,发生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我都没回去看望过师傅他老人家,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安好。等这件事平息下去,我就辞官不做了,回去侍奉师傅,皇上的恩德我想我也报的差不多了。至于菲儿姑娘你,你是怎么打算的?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





菲儿心里一阵狂喜,他终于和她说这个话了,那言下之意是不是就是说他其实心里也有她?或许这许多日子的期盼终于等来了这个男人感情的复苏。菲儿强压心头的欢喜,问道:“你是说咱俩一起回去吗?”



楚天昭点点头:“是啊,到时候去拜见师傅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博学多才,你们肯定会谈得来的,以后的日子,我们日出而作,日暮而息,肯定会很美好的,没有现在的这些烦恼……”



菲儿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向往,不禁也心驰神往。但是她想到眼下的处境,立刻停止了遐想,她推推楚天昭:“走吧,这些事以后在想,我们先去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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