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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六十二:绿林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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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三天,菲儿为了照顾皇上和楚天昭,日夜不合眼的住在痞医家。痞医每天替楚天昭和皇上把脉,开药方之后,就会给圆圆使一个眼色,然后圆圆就会很老老实实地陪着他出去。一出去,就是一个多时辰。有的时候,杨菲儿出去烧水,煎药都会隐隐约约地听见圆圆被弄得大叫的声音。就连杨菲儿也分不清这声音里面到底有多少痛苦和兴奋。



杨菲儿和圆圆独处的时候,也很少说话,都是默默地照顾楚天昭和皇上。从圆圆的脸上可以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能说是麻木。这种麻木的表情虽然杨菲儿已经在流连坊的时候见怪不怪,但是这次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按道理说,圆圆的灵魂是杨菲儿情敌的,如今她被人如此糟蹋,她应该感到高兴,感到报复后的快感才是,可是恰恰相反,她一点也没有愉快的感觉。反而觉得很罪过。在流连坊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很多不幸的女子被卖身进来,过一段时间以后她们都习惯了被“万人骑”的生活。可是,杨菲儿从来不去了解她们为什么会被卖进来,她们到底有过多少不幸的过去。因为她怕自己会心软。如今陈圆圆的一生,几乎是自己一手缔造成的,她有多么凄惨,杨菲儿是最好的见证人。她目睹了整个过程,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怎么如此地心理阴暗呢。她知道一个女人蜕变成一个**,是要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的考验,有的落入火坑的女子因为不堪受辱而自杀,而有的只能忍辱偷生。杨菲儿现在最怕看见的不是圆圆自杀,而是她会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成为被万夫所指的狐狸精。



杨菲儿想到这的时候,不禁问自己:这不正是自己想达到的目的嘛?她苦笑,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对圆圆到底抱着怎么样的感情了。



痞医的行踪每天都会有一段时间很诡异,就是在圆圆身上发泄完之后,他就会把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不知道干什么事情。杨菲儿心想是不是在配制什么毒药想害他们呢。于是他就偷偷地摸到屋子窗前,戳一个小洞往里看。结果发现,痞医正在里面记录一些东西。杨菲儿后来才渐渐想通,他是在记录他采阴补阳的心得——就是上次杨菲儿不小心看见的那本“千金方”。杨菲儿心道:他也是一个可怜人,一生追求长生梦,但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皇上在醒着的时候总是一语不发,望着房顶发呆。他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他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也难怪,谁有这样的变故都得这样。他被迫出逃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上,只是将玉玺时刻呆在身边,一刻也没有分开。他每次醒来都会首先寻找自己的玉玺,只有看见它,他的心里才会平衡一些。如果他将这玉玺丢掉的话,那么他复位的希望就非常渺茫了。最奇怪的是,痞医上次不经意说出来的话,他也听见了,但他却表现得并不十分在意,好像并不知道有这回事情。圆圆喂他药的时候,他还是非常得配合,也没有表现出对圆圆不贞的厌恶,更没有对痞医有敌对的倾向。杨菲儿有的时候想,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神情和表现,反而十分得不正常,让人觉得更加得可怕。她常常祈祷希望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可能他是真的爱圆圆的,可能他也知道圆圆是迫不得已才那么做的,可能他心里是感激圆圆的,可能他只是一下子想不通而已,可能他谋划更加长远的事情和计划,可能……





楚天昭的伤势也大有好转,还能下地走动了,只是他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双鬓看着都起了花白的头发,看着杨菲儿心头刺刺的疼。



这个男人是他的挚爱,可是看着他越来越憔悴的面容,自己除了给他喂饭喂药竟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什么。更令她难受的是楚天昭的心思好像根本不在她身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女人羞于出口,她早就跟他把话挑明了,暗恋是一种很痛苦的事情,搞得她都快精神分裂了。为了他,她真的什么都敢做。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将自己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流连坊转手卖给了别人,而让自己落得如此险境。为了他,她几乎几次失身于别的男人。为了他,她不得不极力地表现出一个女子不应该有的勇敢和果断,没有了女子特有的温柔和小鸟依人。为了他,她已经不再怀恋以前的男人。为了他,她真的什么都做了。



终于等到皇上和楚天昭都休息了,她才得了个空子躺下来休息。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有人在外面喧哗。菲儿下意识的心里一紧,立刻坐起来,手里的匕首随之握紧了,怕是官兵已经搜索到这里来了。



她一骨碌翻起身来,爬到窗户上一看,原来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几十个人,痞医正和他们在一起说话。除了为首的三人,其他的人衣衫不整,一个个袒胸露乳,跟野人一样的。菲儿一看,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菲儿摇摇头:一帮乡下人,没什么好看的。正打算躺下继续睡呢。就见最中间一个瘦高个,衣着相对比较考究的男子说道:“上次我们大当家的受伤全靠神医救治,先下我们大当家伤势已经痊愈。大当家特地差小的们下山来请神医上山入伙,以后齐享富贵。”



痞医笑笑:“治病救人是在下分内之事,何况当时我们是说好了条件的。你们那天到手的姑娘货色也不错,我也不算帮你们。再说我这个人自由散漫惯了,不习惯被人束缚,还是请你们回去回复你们大当家的,就说大当家一片美意在下心领了啊。”



菲儿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了,原来这是一群山贼啊。不知道是哪一路的。算了,管他是谁呢,只要不是官兵就好了。



中间那人还没说话呢,就见他边上一个矮瘦但是双目精亮的男子不耐烦的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们大当家叫你上山,那是看得起你。我们大当家说了,神医上山即可做五当家,分钱分粮分女人。和兄弟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总比窝在这鬼地方好吧?”



痞医笑笑:“穷山穷水的我呆习惯了,怕你们的福我享不起啊。”话没说完,一个黑大汉站起来,啪一声踢倒了椅子,大骂道:“你这厮真是鸟人一个,俺们好脸好说的对你,你却只是个推三阻四,你把老子们没放眼里啊?今天老子就砸了你这鸟窝,看你往哪躲?”



痞医一听这话,立刻收起笑脸道:“在下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们请便吧。”说着拂袖而去,压根没把这些土匪放在眼里。众人一看大怒,俱站起来大声嚷嚷,说要把这地方给拆了,有几个人甚至开始砸东西。



菲儿一看:这还了得?要是这些人真闹起来,那不惊到皇上和楚大哥?不行,我得出去阻止。她也没想想对方是些什么人,脑子一热就冲出去了。



“不许动!都给我站住。”一声炸雷般的声音惊动了院子里所有的人。正在砸东西的,低头说话的,都停了下来,看着这个贸然出现,满脸正气,在那叉腰大叫了两声的女人。人群先是一静,继而大家相视大笑。



“哈哈,那里来的美妞啊?来,给爷尝个鲜。”



“咦,这女人带回去给大当家做压寨夫人蛮不错的,说不定大当家一高兴,还能赏我们点金子。”



“对啊,对啊,走走,快让三当家的下令抓住她。”



……



菲儿看着这些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们一个个看起来长的不是很顺眼,甚至有点凶神恶煞,但是她并不害怕他们,相反觉得他们很真实,甚至有点亲切的感觉。她摇摇头,自己肯定是脑子坏了,竟会觉得他们亲切?!



这时那个为首的瘦高个走过来,问道:“姑娘,你是神医的什么人?”



菲儿答道:“你们别管我是他什么人?总之你们在这闹事就是不对的?”她想想自己这话没什么威慑力,边接着说道:“你们小心等下被人送去见官啊,那样你们的罪行可就大了。”



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哈哈大笑。为首的也忍俊不禁:“姑娘,我们这些人只有官怕我们,我们不怕官的。”



菲儿心道:对了,他们是土匪,怎么会怕官呢?对了,不是有句话叫逼上梁山吗?这些人肯定也是被逼无奈上山的吧,要用人性化的语言和他们说话,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物。杨菲儿在场子上混的时间也长了,对他们这些山贼多多少少有些耳闻。刚才纯粹是因为头脑发热,胡乱说的。现今冷静下来,忙开始想起了对策。



现在的情形是自己连退路都没有了,只有将他们不管是气势上还是气度上将他们折服,她才有和他们商量的筹码。眼前这帮人,你要是和他硬拼,他可以连命都不要也要和你拼个你死我活。但是你要是和他使软刀子呢?这些人都是粗人,只要你说道他们的心坎上,说到他们的伤心处,让他们产生共鸣,那么就算是胜利了。



杨菲儿叉腰上前,装作很蛮横的样子问道:“这么嚣张,敢问你们是哪条道上的?”



那个瘦高个制止了其他人的笑闹声,拱手上前,说道:“好说,我们就是猴子山的山贼。”



杨菲儿一听故作惊讶状,道:“原来你们就是猴子山上的英雄好汉?”



瘦高个说道:“承蒙姑娘抬爱,我们英雄好汉倒是称不上,不过我们确实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上次为了救我们大当家,才从县城的妓院里面绑架了一个青楼女子来和神医交换。不过,我们已经将那个女子送回去了,并且给了她一笔银两。”



其中一个山贼纳闷道:“莫非姑娘你曾见过我们?”



杨菲儿露出一副崇拜的神情,说道:“各位英雄的庐山真面目倒是今天才得以见到。实不相瞒,和我一起的两位兄长就是在经商的路上遇到一群山贼才受伤的。听这里的乡亲说,应该是骆驼山上的那群畜生干的。后来他们说各位兄弟是专门和他们对着干的。所谓‘邪恶’的对立面就是‘正义’。小女子就认定你们是梁山好汉了。”



杨菲儿心道:幸亏自己之前了解了一些这一带的情况,现在说起谎来也是胸有成竹。



瘦高个听了果然胸潮澎湃,想来他们做山贼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褒奖,心中的感激之情那是不言而喻的,说道:“好一个‘邪恶’的对立面就是‘正义’。好一个梁山好汉!兄弟们,你们说这话中听不中听啊?”



其他人听了都七嘴八舌地喊道:“中听!”



“想不到做一个好山贼也是让人尊敬的啊?”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成为梁山好汉呢,哈哈……”



杨菲儿忙说道:“各位大哥,小女子可不是在胡吹大气,拍你们的马屁,我可是句句属实,肺腑之言啊!”当下也不管有用没用,从包袱里取出一张银票,招呼道:“谁帮小妹去打点酒,买点肉,各位兄弟肯定都累了,咱们坐下来慢慢谈。”



那些人一看,嘿了,这女人有意思。平日里是个人看见他们就躲避三尺,女人更不用说了。没想到这个女人不仅不怕他们,还要请他们吃肉喝酒,真是稀罕。这些粗鲁的大汉还真没见过这岔,一个个都觉得好玩。



那个为首的瘦高个笑道:“既然姑娘如此仗义,又不嫌弃我们都是草莽之辈,那在下等从命就是。小四,找几个兄弟去置办点东西,我们和姑娘喝上一场。还有,去搬椅子,我们坐下来谈。”



几个小厮道:“是,三当家。”感情这就是三当家啊,这可是个正主,稳住他就好了。菲儿一边在心里琢磨一边递上银票,结果人家压根就没看她银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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