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错综复杂的政治形式,御前会议除了决定在宁锦、辽东、山东各自新编一个军之外,没有作出任何有意义的决议,然而此刻中华战乱,内战的大幕已经拉开,容不得他们左斟右酌。
正当一众大将聚集北京之时,西北局势又有大变。
西安镇汉军大将张勇飞马来报,南周汉中驻军***部临阵倒戈之事已然泄漏,据谍报称,周将四川总督、讨逆将军王屏藩已经开始集结军队,运动至川北一带扼守栈道、修筑防御工事,并且停止向汉中输送军粮物资。
这件事情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惊异,北京城一众大佬大多心下了然,所谓“背主做窃”,从古至今那都是极端危险的事情,没有谁能作做到绝对保密,何况马鹞子***所部尽有六万之众,即算能够隐得一时,也不可能拖到等北京作出反应的程度。
与历史上其他泄密案一样,昔日***作出叛投大汉的决定之后,麾下一众亲信纷纷赞同,然而其中某位部将明面上喝了血酒、签了血书,但暗地里却不以为然,趁着出营公干的机会,忽然弃职而逃,星夜奔赴川中报信。
这个消息落在王屏藩耳里无若晴天霹雳,然而此刻形势危急,却也不容他不信,为了确认此事,他立即派遣信使,邀请***赴四川商议军情,当然,这种荒谬的要求不可能得到马鹞子的俯允,于是汉中驻军粮道立即被切断,王屏藩派遣所部精锐接管了栈道防御,力图切断马鹞子所部与川中的联系。
战争立刻爆发,大汉安西将军张勇闻讯后,立即以西安镇大将的身份,命令***所部即刻开拔进攻四川,汉军甘陕大营总集结,进行战争动员,同时飞马奔赴北京,请求总参谋部派出增援部队。
等到西北信使到达北京的时候,川北战事早已如火如荼,降将***在得到汉军输送的大批军械辎重之后,立即兵分两路进攻四川,其中***自领主力三万大军于汉中出发,经阳平关围攻广元,窥视巴中;另一路由其子王吉贞统率,偏师东南,绕大巴山进击安康,威胁重庆,而坐镇西安的张勇大军亦即刻拔营,大汉步兵第八、第十军两万六千余大军尾随***大军之后,接管了汉中关防,一面督战,一面开辟南征粮道。
西北局势恶化至此,战争已经爆发,总参谋部再也没有周旋的余地,虽然张勇的决定有些突兀,然而此时此刻,林汉朝廷却没有任何人出来追究他的责任,作为坐镇一方的独立卫戍军区司令,他的做法看似冒险,但却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唯一抉择。什么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公元一六八六年秋,汉王林风于北京中南海乾元宫发布伐川诏书,宣布南周四川总督、讨逆将军王屏藩“狼心悖逆、羽衣禽兽,得周皇简拔重用、世受恩泽,然不思报效,竟图叛主自立,实罪大恶极之辈,”然而林汉朝廷与南周皇室有“肢体之亲,”彼此关系是“表里一体”,所以对于这种极端恶劣的叛逆行为绝对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南周先皇的女婿,现在的大汉王有责任、也有义务消灭这个叛逆。
云集京师的各路大将连夜起程,奔赴各自防区,总参谋部发出紧急调令,命令辽东破虏将军马英所部大汉骑兵第五军、晋北虎贲中郎将王进宝所部大汉骑兵第七军、羽林将军瑞克所部大汉近卫步兵第一军组建西进兵团,任命陆军中将、羽林将军瑞克•拉歇尔为四川都督,任命陆军中将、破虏将军马英为督副,按照驻防位置由西至东,山西第七军为兵团前部,飞马奔赴西安接管城防,近卫第一军和骑兵第五军紧随其后,于四十天之内赶赴陕西渭南集结,以为攻川后援,同时遏制准葛尔蠢动,稳定西北局势。
如此阵容,可谓空前,瑞克、马英、王进宝无一不是威名赫赫的中华名将,麾下部队亦是全额满编的精锐部队,整个西进兵团,总兵力近五万人,其中骑兵近两万七千人,火枪兵一万两千余人,炮兵近八千人,装备大小火炮一百二十余门,战马四万六千余匹,按照汉王林风的意思,此次四川战役,别无他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快”、“快”、“快”,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打垮所有反抗力量。
正值战火纷飞之际,北京城里迎来了另外一队客人。
去年冬初,林汉帝国应俄罗斯帝国邀请,派出以近卫军少将慕天颜为首的赴俄使团,经过数个月的艰苦跋涉之后,大汉使团终于越过西伯利亚平原,于一六八六年春天抵达莫斯科。作为一个著名强国的使者,慕天颜等人在首都受到了隆重招待,莫斯科上上下下,从摄政女王索非娅至大大小小的公爵、侯爵,纷纷召开各种各样舞会、沙龙,邀请这些东方来客参加,使者团所至之处,无一不是轰动非常。
这种大好形势令慕天颜等人受宠若惊而又喜出望外,按照林风事前的嘱咐,他们这次的任务主要是与俄罗斯沙皇帝国结成军事同盟,共同对付蒙古人,其次就是关于远东以及中亚的土地瓜分问题。这个出使任务可谓非常之沉重,原本在路上时,慕天颜心中还忐忑之极,要知道俄罗斯和林汉帝国之前虽然还有些来往,但那都只是省级地方政府的交涉活动,而且数量也是极少,纵观历史,中、俄两国虽然毗邻,然而却彼此颇为陌生,现在突然进行如此沉重的外交活动,实在是突兀了一点。
不过现在看到沙皇方面如此重视,使者团倒是找到了一些信心,虽然其中大部分人不大看得起这个蛮荒之国,但倒也认为这个国家的军事力量颇不弱,而大汉虽强,势力却未深入远东地域,这帮蛮子倒是很有利用的价值。
根据欧洲方面的习惯,象慕天颜这些陌生国家的使者,一般不能立即进行正式的外交洽谈,而是得先在莫斯科参加一些社会活动,把邻国上上下下搞熟了再说,这个举措一方面是沙皇政府表达对使者的友好和热情,一方面也是为了俄罗斯帝国的体面和矜持,所以当慕天颜到达莫斯科之后,一连二十多天,除了在克里姆林宫参加了一次宫廷酒会之外,大部分时间就是和一些八杆子打不着的贵族喝喝酒、扯扯淡或者打打猎什么的,一行人竟仿佛是公费旅游一般。
虽然如此,但总的形势还是朝好的一面发展,要知道即算俄罗斯人再喜欢喝酒,那也不可能永无止境的喝下去,这时克里姆林宫传来消息,说是摄政女王决定即日召见大汉帝国使者,商谈两国同盟事宜,然而世事难料,就在这关键的时刻,莫斯科忽然发生宫廷政变,威风八面的摄政女王被一伙乱军赶到尼姑庵里当了尼姑,沙皇朝廷另立新君登基为帝。
事情到这里就重新转了一个大弯,俄罗斯新任沙皇彼得一世不过十几岁,据说小屁孩一个什么事情都不懂,莫斯科小道消息称陛下对摄政女王索非亚极为仇视,顺带的连她主持的一些政务也非常厌恶,于是在这种政治大环境下,前些日子还炙手可热的大汉使团突然冷了下来,一行人不得不躲在外交行馆坐了大半个月的冷板凳,然后突然有位什么侯爵拿着林风送给沙皇的火枪以及小型火炮上门拜访,绝口不提外交活动,一个劲的询问林汉帝国的武器装备以及军队设施。
这件事情颇为好笑,若是林风真的派了个大儒过来,恐怕就得和这位好奇的侯爵大人大眼瞪小眼,不过恰巧大汉外交官慕天颜偏偏是军人出身,而且官至少将,使者团里还有不少类似于年羹尧、张庭玉之类的少壮派军官,所以说起这个事情来还真是遇到了行家,当然,虽然慕天颜不是职业外交官,但倒也没傻得言无不尽,吞吞吐吐略做介绍之后,就试探起新沙皇的外交态度来,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这位侯爵大人象学者多象官僚,于国家大政只字不提,令慕天颜极为失望。
因为俄罗斯沙皇帝国态度暧昧,汉、俄两国除了在双方首都长驻使节此项达成共识之外,外交上并没有取得进一步发展。不过慕天颜倒也没有感觉太过失败,因为俄罗斯方面显然对林汉帝国产生了相当的兴趣,按照俄国外交大臣的意思,结盟的事情暂且押后,俄罗斯帝国需要对林汉帝国进行进一步了解。
所谓礼尚往来,这次跟随慕天颜使者团返回中国的,就多了两百多号俄罗斯老毛子。
这次带团前来的是林风的老熟人伊霍诺夫斯基,两年不见,这家伙现在混得风声水起,红光满面,连肚子也腆了起来,看得出俄罗斯的这次政变他应该是站正方向的一个,找慕天颜一问,果然如此,原本这位不过是下三流的破落贵族,被发配远东当了个小文官,但现在可真是发达了,爵位提了两级,现在是侯爵大人,而且还是新沙皇政府的外交重臣。
“哟呵,这不是鸡大人么,别来无恙啊!——”相对沙皇政府来说,林风的架子少了许多,这次接见俄罗斯使团,竟然选择在中南海外围的海子景。
此时正是秋后,气候还有些炎热,俄罗斯人久在东欧,倒也不是很习惯,这时坐在凉亭里,阵阵威风吹拂,很是快意。
“俄罗斯使团觐见大汉王国国王陛下,俄罗斯彼得沙皇陛下谨祝陛下健康长寿!”虽然伊霍诺夫斯基和林风很熟悉,不过这个场合他倒也没资格去放肆、
“客气了、客气了!”关于索非娅的事情,林风只字不提,“来、来、来,我这边有正宗南美咖啡,味道不错——来人!”林风回头吩咐道,“给列位大人们上咖啡!”
“kofei?!!”伊霍诺夫斯基微微一怔,这段时间他苦修汉语,基本上已经达到六级水准,而且针对四书五经颇有涉猎,请了几个中国教师指点中国国情,不过咖啡是什么东西倒从来没听说过,看着杯子里黑糊糊的东西,他疑惑的看着林风,浅浅缀了一口,却不料“噗——”的立即喷了出来,惊惶失措的道,“抱歉……陛下……咳……咳……非常抱歉,但是……”
他定了定神,吐了一口长气,“我很抱歉,看来我不是很适应这个……这个‘kofei’!”
本来就是想看这小子出丑,林风心满意足的靠在椅子上,微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嘛!——”抬头望去,这回随同伊霍诺夫斯基晋见的随员不少,凉亭走廊上黑鸦鸦站了一片,多数人身材魁梧胡须满面,但中间却夹杂着一个矮个子,林风稍稍偏过头去,仔细打量,这个矮个子皮肤白皙,下唇连胡须都没长出来,居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讶然问道,“——这位是……”
“哦!”伊霍诺夫斯基放下茶杯,镇定自若的道,“这是我的小侄儿!”他朝林风笑了笑,“您知道的,我们俄罗斯人有些风俗,贵族少年在继承爵位之前,一般得去外地旅行游历,学习知识增长见闻!这次听说我既然出使大汉国,我亲爱的姑姑就把他委托给了我!——当然,”他稍稍躬身,“我很抱歉,让他来晋见陛下是出于本人的私心,不过我的这位小侄儿确实非常仰慕陛下,期盼能与东方最伟大的君王见上一面!”
“是吗?!”林风似笑非笑,瞥了那名少年一眼。
“他叫阿列克谢耶夫,陛下!”伊霍诺夫斯基回过头来,“阿列克谢,快过来晋见国王陛下!”
少年走上前来,稍稍屈膝鞠躬,未等林风开口,旋即站起,目光平视,好奇的上下打量,看上去很有些无礼,但面容稚嫩,带有几分童真,却也让人无由责怪。
“这么说……你叫阿列克谢?!”
“您好!”少年躬身道。
“嗯?!”林风愕然,“这个……你好!”
“谢谢,我吃过饭了!……”
“不用客气!”林风捏了捏鼻子,看来东西方的思维逻辑果然不大相同,他耐心的道,“中国好玩么?!”
“晚上好!……”
林风转过头来问道,“他会说汉语么?!”
伊霍诺夫斯基微笑躬身,“抱歉,亲爱的陛下,阿列克谢会说法语、拉丁语,但汉语却只会几句日常问候语!”
原来如此,林风回过头去,看着这位少年,“寡人和鸡大人是老朋友了,算起来也是你的长辈,按照咱们中国人的规矩,我倒是应该给你点见面礼!”他微笑着看着阿列克谢,“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呢?!”
伊霍诺夫斯基急促的小声翻译,和少年问答几句,回头对林风道,“阿列克谢转致国王陛下:谢谢您的好意,他说他希望能够在您的军队里呆上几个月,然后再去港口、码头以及造船厂游玩!!”
“当然没问题!”林风嘿嘿一笑,看得阿列克谢心中发毛,“我这个人最喜欢小朋友了,这样罢,你以后就叫我林大叔,我赐你通行特权,以后有什么难题,尽管直接来找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