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年轻的女作家说:我的爱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我和林小恩万分赞同这个说法,这个女作家说得真好,一定阅人无数,不然不会思考得如此深刻。我牵着林小恩的手在黑夜的路上行走,我们边走边聊爱情,我们发现我们有如此多的观点是如此的相似。比如说,我们都厌恶承诺,我们不相信承诺,因为承诺是世界上最虚无的东西中的一种,如果有个人要信誓旦旦的给你承诺,你大可以当她在放屁;比如说,我们都喜欢在做爱时发出很大的声音,并且配上各种不同的音乐,如果跟你做爱的对象是个爆发力极强的高手,可以放一些类似于Heavy Metal的摇滚乐,那样可以让你迅速沸腾起来,心脏也会随之震动,如果跟你做爱的是个柔情似水,喜欢扮纯情装不懂技巧的小B,可以放一些台湾的流行音乐,哼哼唧唧,像在童话世界干一些邪恶的勾当,滋味也不错哦,如果对方是个你根本不喜欢的赖皮,你干脆打电视机,看新闻联播,把她轰走。总之,我和林小恩的相似之处太多了。
我问我们去哪儿,去三里屯吗?
你不懂的,现在像我们这样的小青年早不去三里屯了,去三里屯的都是一些伪艺术家、自以为很有钱的破白领、读了点书的生意人和一些冥顽不灵的知识分子。
那我们去哪儿?
我带你去一个有趣的地下酒吧,我有些朋友常年泡在那儿。林小恩得意的跟我说。
这个酒吧在一家商场的负一楼,名字叫“鸟飞绝”,这个名字真酷。林小恩把脸一扬说,这个酒吧是我哥们开的,对爱情绝望的小伙子们小姑娘们都可以来这里发泄发泄,找不到爱情的孩子们可以来这里休息休息,喝点小酒,然后继续寻找,要相信人生充满了希望,即便鸟飞绝人踪灭还是要坚持下去,死皮赖脸的苟活在这个无聊空虚的罪恶之城。
林小恩分别给我介绍那些奇怪的朋友,这个是鼓手,这个是主唱,这个是主唱的女朋友,这个是主唱女朋友的情敌,等等。然后,再介绍我时,她顿了顿说,这位可不得了,去年最让人匪夷所思的作家,精于炒作,轰轰烈烈的杀入文坛的作家就是他了,嘿嘿。我皱皱眉头,好象又不能反驳什么,只好跟着他们一起笑笑。他们都是很随和的人,而且还有点孩子气,只是我根本分不清他们谁是谁,那个主唱长得很像鼓手,主唱的女朋友长得很像她的情敌,他们以不一样的姿势坐着,偶尔跟着台上演唱的歌手吼两句,仿佛是一把撒在床上的豆子七零八落,据说他们每天都是这样生活。
我问林小恩,你有男朋友吗?林小恩一下愣了,等了好久小声反问:我要是有男朋友,我跟你上床那算什么?
这个反问句一下问得我无话可说,变得尴尬起来。当然,在热情如火的林小恩面前,这样的尴尬很容易就被融化了,她叫了一打百威,她说现在反璞归真,大家都爱喝这个。很兴奋的样子,我也投桃报李的对她微笑,敬我多少就喝多少。林小恩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长年的习惯,她一个劲的喝,我有点害怕,不知是否和我有关。那个鼓手用脚蹬她说:小丫头怎么回事儿啊,待会还要演出呢。她扭头恶狠狠的说:没你什么事儿,一边呆着去。鼓手一副不屑的样子:谁爱理你呀。然后也跟着她一起喝。我觉得他们一定是很铁的哥们。
晚上我听林小恩唱歌,她唱的是一首英文歌,是她自己作词,歌名叫《You》。她认真唱歌的样子居然很温暖,一个人认真的模样是最可爱的,仿佛浑身被光晕包围,像一个被恶魔占有的天使。那一瞬间我为她感动。
我们闹腾到凌晨三点,大家头有点晕,然后走着回家。路上林小恩在马路边吐得一塌糊涂,我只好半路拦个的士,车开得很快,风很大,那辆的士有扇窗关不上。快到家的时候,林小恩突然醒来,大骂一句:你丫赶着去给你妈你外婆你大爷送葬啊!
晚上我们抱着睡觉,没有做爱。我突然有点同情眼前这个小妖精,瘦瘦的身体,凌乱却干净的绿头发,小小的乳房,像一个婴孩那样软弱无力。
后来我做了一个“千山鸟飞绝”的梦:我在荒无人烟的野外行走,一直在走,我总以为前面就是终点,却总是无法到达,偶尔看见远方有只大雁在飞,不知谁他明残忍的放一枪,大雁马上坠落。
我在北京耗了三天,然后我决定回去,林小恩没有留我,也没有说舍不得我,但她在送我去机场的路上不停的吻我。我不清楚自己的感觉,爱情对我来说,永远是不可言谈的东西。苏三这个名字一直在我心里隐隐作痛,这滋味不好受。
她送我一本书,是她写的,叫《水仙花在寂寞中的悲伤成长》,是那本已经被禁掉的书。我说谢谢。她说不用谢,常联系。
然后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