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的瞬间,周吉平已经扔了手里的火把。众人现在借着地上燃着的木柴那仅余的一点微光,迅速收拾起散放在地的武器,溜出帐篷准备撤离。
走出帐篷,弗兰克也已经带人从另一个帐篷里钻了出来。每个人身上同样都是一身凝重的血腥气,身后的帐蓬里还略略发出一两声绝望的呻吟声。
弗兰克迎头看到周吉平,两眼直楞楞地向周吉平点了点头,示意周吉平他这边已经全部解决,而他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溅上的血迹也不知道擦去。
周吉平看得出弗兰克也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但此刻他也只能装做不动声色地点头回应,挥手示意众人带着唯一的一个俘虏,回撤进恩格洛山口。
众人应声而退,就像一阵轻风扫过草丛,转眼就消失在了月色里。周吉平却独自梢在了后面,他可没打算就是这样放过鬣狗,他还要做点“手脚”,好好教训一下卑鄙的鬣狗们。
周吉平取出随身携带的两个手雷,把其中一个拔掉销子,然后把手雷小心地压在一具倒在帐篷口的尸体下。这样,只要有人想进帐篷察看情况,就必然要挪动一下这具尸体。而在光线暗淡的帐篷里,想要及时发现尸体下的诡雷,并做出规避动作,那难度实在太大了——想到这里,周吉平的嘴角不由得挂上了一丝诡计得逞的冷笑。
冷笑还未及从脸上消褪,周吉平就察觉出情形不对,一阵脚步声正由远而近的传来。
“是谁这么不小心,走路还弄这么大声音?”周吉平心中略有不满,不过他马上就察觉自己理解错了。能这么大胆子在鬣狗的营地走来走去的,除了鬣狗还有别人吗?不好!人都说‘常赶集没有遇不上亲家的’,这回真遇上了。
跑?不行,帐篷周围什么遮蔽也没有,一出去就会被发现。躲?除了往充满血腥味儿的帐篷里躲,还能去哪?可帐篷周围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儿,躲能躲到几时?
心思如电,眨眼间周吉平已经预想了种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他在心里一个劲儿提醒自己要冷静、冷静,越是关键的时候,就越要冷静。
侧耳细听,脚步声是从山口外的方向走来的,而且只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这下周吉平有些放心了,也就是说来人可能是个传令兵,或者是凑巧刚刚出去方便逃过一劫的家伙。
只不过一个人而已!周吉平还不相信自己对付不了区区一个鬣狗。
脚步声近了……同时,也放慢了节奏。来人正大大咧咧地走向另一个帐篷,嘴里同时还咕弄着什么,也许是在抱怨这些贪睡的鬣狗怎么连一个哨兵都没派吧?
啊——全世界的人打呵欠的声音应该都是一样的吧?借着帐篷的遮蔽,周吉平隔着帐篷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哈欠声,另一个帐篷那边的声音果真停了下来,显然是被这声音吸引了。
“该死的##%#……%”另一个帐篷那边传来一声低低的骂声,脚步声再次响走,这次是向周吉平这边走来。
来人刚转过帐篷,忽地一下,他的脚下忽然站起了一个人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铁钳般的手已经死死扣住了他的咽喉。这次周吉平没有选择用刀,因为他不想被迎面而来的鬣狗溅上一身血污。他对自己经过攀爬训练的手上功夫,还是有些自信的。
谁知道,这次周吉平遇上麻烦了,还没等周吉平另一只手动作,反应极快的鬣狗竟然已经反扣住了周吉平的手腕。
要害被拿,鬣狗取枪已经来不及,求生的本能让他一把就抓住了周吉平扣住他咽喉的手腕。抓牢周吉平的手腕后,鬣狗的双手拚尽全身力量用力的反扭着,想把自己的脖子从周吉平的扼杀中摆脱出来。
无论从力量上,还是从体能上,周吉平本来都有一定的优势。但这个鬣狗为了求生,关键时刻也使出了浑身解数,眨眼之间他尖尖的指甲竟然已经深深地扣进了周吉平的皮肤里!
哦——周吉平手上吃疼,关键时候却又不能放开手。“狭路相逢勇者胜!”周吉平心情焦躁之下,一股邪邪的蛮性陡地升了起来,丹田中一股热流如电般涌出。瞬间,周吉平右手力量陡然大了几分,只听“咯吱”一声,鬣狗的喉头已经在他手掌中破碎。
接着,蛮性已发的周吉平右手向下猛地一拉,硬是把身材高大的鬣狗拉得弯下了腰来。与此同时他的左手铁拳已经重重地打在了鬣狗的太阳穴上,叭地一声,鬣狗当时身体就软掉了。
一拳击出,周吉平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右手提着鬣狗的脖子,左手运力连连向鬣狗头上打去。一连几拳,直到周吉平感觉消了鬣狗抓伤自己的气,他才罢手将死定的鬣狗扔在地上。
山风起处,稍稍冷静下来的周吉平有些清醒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干什么?完全没有必要嘛。当时自己只要右手一掌就可以轻松击毙这个鬣狗,干嘛要死命较力呢?不值得,不值得,糊涂!糊涂!
周吉平心下有些自责。可借着渐熄的篝火看了看已经受伤的手腕,鲜血淋漓的好几处划伤,这让他又有些着恼了。抬起脚来又在已经死定的鬣狗身上踹了几脚,直到听到尸体上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他感觉消了些气,才算做罢。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不理智?看着倒在地上的死尸,周吉平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莫明其妙。
抬头看看天将破晓,再不走待会儿天一亮就不好掩藏行迹了。周吉平也顾不上多想,拾起鬣狗掉落在地上的枪和其他物品,然后把另一枚手雷也拔掉销子,小心地压在刚被他打死的尸体下。再四下察看一番确认没有异样,这才转身向恩格洛山口里退去。
“是你在作怪吗?”一边走,周吉平一边自言自语。
“呵呵呵,可没我的事情,只是你我很相近而已。”另一种语气说道。
“相近?什么意思?”周吉平继续“问自己”。
“天快亮了。”另一种语气说了最后一句。
是快天亮了,周吉平加快脚步,不断借地形地物隐蔽着身体,功夫不大已经返回了恩格洛山口。
人,现在是安全了,周吉平的心却无论如何平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