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妈妈眼神有力地看着龟奴,“我去会会他。”立即又回头告知荷衣:“你在厢房就好,我去处理。”
这是柯千百第二次来这青楼寻欢。他总是喜欢招摇声势,只差没有敲锣打鼓。他从柯府一路走来这青楼,恐怕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富家子弟逛青楼,挥金如土、败坏名声、扫尽祖先颜面,这些无非是那些没事做的闲人八卦的流言内容。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柯千百这坏德行。
阮娇娘站在二楼,对雅座上恭候荷衣的柯千百吆喝:“这柯家富少,今日想哪个姑娘陪你?你不经常来,娇娘给你介绍个床上功夫一流的姑娘怎么样?”
说到床上功夫,柯千百觉得奇怪。那天早上,他起床的时候明明是看见自己**地睡在荷衣床上,却一点也不记得自己睡过荷衣。照理说,一夜的火热应该会觉得下身有满足感,却半点没知觉。他似笑非笑道:“有谁一流过花魁?”
阮娇娘装傻,挥了挥手绢,“来,天香,领柯公子去见识、见识你的功夫。”她好像忘了什么又添加道:“对了,这天香姑娘一夜的价格柯公子打算给多少?”说到这里,天香妩媚妖艳地迈着舞步走来。
柯千百不高兴道:“莫笑姑娘在哪里?”他认定了荷衣就不会再对其她姑娘感兴趣。
阮娇娘道:“阮娇楼里没有什么莫笑姑娘,天香不合你味口吗?那换换别的姑娘?水仙,过来让柯公子瞧瞧。”
水仙喜了,扔给天香一个得意的眼神。这俩妖女,争风吃醋的时候多了,都想攀着有钱有权的人给自己赎身。天香也不示弱,丢给水仙一个白眼儿。
柯千百掌着水仙的脸蛋,寻花问柳般,“水仙姑娘真水灵灵的,皮肤这么细腻。可是,比起莫笑姑娘差远了。我柯千百今天乃至以后都只要莫笑姑娘服侍,怎么怕我出不起钱?还是什么?”说完,他拍手叫来仆人。
一个柯千百的仆人屈身呈上一叠银票,柯千百望着它开口道:“阮娇娘这是什么意思?把本公子上次赏莫笑姑娘的钱都退回给本公子,这是向本公子挑明不做我的生意吗?”
生意人扯到这话题,恐怕就有点僵局了。阮妈妈赶紧解释道:“莫笑姑娘无缘服侍柯富少。这拿着大笔的钱,娇娘肯定愿意赚。娇娘不是正想给你挑个更合适的姑娘嘛。你看这天香要身材有身材,这柳腰轻,前突后翘的。再看看这水仙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露骨的地方露骨。这不正合你意吗?”
阮娇娘说这话时,水仙和天香正得意。这话正说到她们心里乐滋滋的。也对,哪个男人见了她们那身子不想沾腥的。她们就不信这柯千百对她们没兴趣。
没料到柯千百根本不买账,“叫年莫笑出来,要不本公子移平这阮娇楼。”
兰香听到这话,赶紧跑去荷衣厢房禀报。
“妹妹,那柯千百今晚非要你陪不可。还说......”
“还说什么?”
兰香结巴道:“还说,你要是不出去他移平这阮娇楼。”
看来荷衣真要去会会这个柯千百了。
阮娇娘拿柯千百有什么辙?这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好出手。若是在没人的地,谁敢这般模样跟她讲话,她非灭了他不可。搞不好就把柯千百弄成太监了。要是再惹恼了她,她要了他的命也说不准。可是,这是她摆在桌面上的生意场地,她只有压住火气热脸贴柯千百的冷P股。
柯千百不悦道:“你叫不叫人出来?”
说这话时,荷衣正迈着稳步,优雅地走来,“柯富少要怎么移平这青楼?”
柯千百心想,这花魁明明好端端的,做什么就不接客了?难不成被什么人包下了,不许接客。那这样更刺激 ,最好是因为此事闹得满城风雨了,正合了他意。他诡异一笑,“花魁今儿好生漂亮,让本公子一见倾心。”
天香对着水仙小声嘀咕:“就床上功夫好一点,没什么本事,还这么红。凭什么呀?”
水仙迎合道:“就是,凭什么?我们在私下练歌练舞那么辛苦,她就凭那风骚独占枝头。”她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对,改口道:“你不是羡慕这花魁这么红吧?要不你去争,看看能不能把那男人争过来。”
荷衣觉得这里人多口舌太杂了,对柯千百妩媚道:“柯富少要不到莫笑房里说话,阮妈妈若是没事也跟来吧。”说罢,荷衣转身回了厢房。兰香急着拿眼瞪荷衣,这怎么引狼入室?她真搞不懂她家小姐是什么逻辑,什么思维,跟常人反着行事。
柯千百和阮娇娘跟着荷衣进了她厢房,那桌上一角处的火炉上的水正沸腾着。荷衣平静地坐在方桌的正上方重新烫杯,“柯富少和阮妈妈都坐下来谈生意吧,莫笑给你们冲茶。”荷衣低头开始娴熟地沏她的功夫茶。
这柯千百家里的生意是以经营茶叶为主。他只在南方见过荷衣这样的沏茶方式。这蜀都城就连皇宫也很少有这样沏茶,他坐下来好奇地问:“莫笑姑娘是南方人?”
荷衣抬头淡淡地回道:“不是。”
柯千百追问,“那莫笑姑娘曾学过沏茶艺术?”
荷衣也平淡道:“不曾。”
柯千百不解,“那你怎么会沏南方的功夫茶?还沏得这么娴熟?”
荷衣笑道:“是不是没去过杀猪场就不会吃猪肉?”
这话有趣,柯千百笑道:“莫笑姑娘真是风趣。”
阮娇娘在一旁看着他俩一问一答,插不上半句话,只认真的听着。
荷衣沏好茶,分别递上新鲜、清香的西湖龙井给阮娇娘和柯千百,“那你想不想听我跟你讲更有风趣的事?”
柯千百快语道:“什么事更有风趣?”还没有品那香茶,柯千百刚刚在厢房外积的火气就压下来了。这功夫茶,沏的时候和品的时候真是调解人心情的上好办法。
荷衣莞尔道:“关于你的趣事。”
柯千百和阮娇娘都来了兴趣。荷衣能知道什么关于这个挥金如土的富少的什么趣事?他们都疑惑地望向荷衣。
荷衣不慌不忙地问道:“柯富少你是真冲着莫笑的好才来这阮娇楼的?”
阮娇娘不解了,这明摆着柯千百是冲着她来闹事的嘛。只有柯千百自己心里清楚,他似懂非懂的回望荷衣。
荷衣继续,“恐怕莫笑没这么大面子,莫笑的名声估计也不及你柯家少爷来得噪大。柯富少你来了两次阮娇楼,就让这满蜀都城的人都知道你挥金如土的恶习了。你是故意要造谣声势,而非冲着莫笑而来。”
柯千百眼里闪着欣赏,“何以见得?”
荷衣笑道:“柯富少在荷衣之前可曾有逛过青楼?”
柯千百如实答道:“不曾。”
荷衣就知道不曾,她这些都让兰香查得清清楚楚了再下的结论,“那柯公子可知道我年莫笑一晚的要价是多少?”
柯千百答道:“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历年来这青楼里花魁一夜的要价最多也就一两百两银子。”
荷衣笑道:“这不就对了,你故意来的时候搞得声势浩大,生怕满蜀都城都不知道了。然后你出价的时候,我一句话你便砸一百两银子。那天我可是什么节目也没有表演,要是换了别的主早就愤怒了。而你还因为我说一句不会歌舞的话,砸一百两银票给我。有你这样逛青楼的吗?”
柯千百笑道:“那又怎样?”
“怎样?还没有说完,今天你来非要点我陪客一样是要闹事。你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移平这青楼,却要故意说这话出来。一,你是想吓唬人,二,你是想挑起事端。这来逛青楼的人有你这样的富家少爷,自然也会有乔装的朝中高官。你若是平了他们逍遥的娱乐场地,他们能放过你吗?你做这一连串的事不正是想闹事,想让大家知道你的恶习吗?”
阮娇娇听了荷衣这解释,回想了一下,觉得有理,似乎一下子拨开云雾了。
柯千百则是眼神很深地看着荷衣,“你都知道?”
荷衣说:“我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你是故意要让某人知道这一切,故意气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人肯定跟你关系匪浅。”
柯千百笑道:“想不到莫笑姑娘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这都被你推测出来了。”
荷衣笑道:“听说,柯公子刚从南方回来不久。这生意做到南方去了,可见你是个人才。不知贵府是做什么生意的?”
柯千百果真是个人才。他除了那点风流事以外,是个完美的人,特别是在经商方面,有着商人的天赋。这柯家的生意大都由他来打理。自从他从柯万千手里接了掌管大权,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从蜀都城一直做到了南方。
“经营茶叶,种茶,制茶,卖茶。我们柯家世世代代都是茶商,所以积累了很多财富。”柯千百莞尔道。
荷衣来了兴趣,“什么茶都有吗?”
柯千百忙问:“莫笑姑娘知道哪些茶?”
荷衣笑道:“按什么分类?按茶色,还是按茶的制成方法,还是按茶的出产地?”
柯千百听了,以为遇到了高人,竟把茶的分类知道的这么清楚。普通人家只知道什么茶,可不知道茶的分类也要分这么复杂,“按莫笑姑娘知道的说吧。”毕竟荷衣只是一个青楼女子,柯千百也并不以为荷衣就完全知道。
荷衣莞尔道:“这茶嘛,按花色分六种,绿茶,红茶,黑茶,乌龙茶,黄花,白茶;按制成方法也分六种,炒制,全发酵,半发酵,闷黄,凌凋,干制;按出产那可就多了,你现在正喝的西湖龙井,其它我就不多说了。你是懂茶人士,应该大都知道。”荷衣本想说到什么信阳毛尖、恩施玉露茶、黄山毛峰、武夷岩茶,安溪铁观音、冻顶乌龙茶。但是想想,不知道这个古域国有没有这些地名。所以就只说了她们正在品的西湖龙井。
连阮娇娘听了,也大为荷衣的见闻所惊。
柯千百更是像遇到知音,兴奋的说:“莫笑姑娘真是见多识广,不过你说的那种发酵的茶和半发酵的茶,本公子倒是没有见过。你可知怎么得来?”
荷衣这下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她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至于具体怎么制成她也不太清楚,“莫笑也只是听说,并未曾亲自制过。”
柯千百叹道:“那可惜了,要不又可以多一个发财妙计。有空要多请莫笑姑娘到府里讨论关于茶的文化,说不定对本公子扩展生意有很大的帮助。”
荷衣笑道:“你还要请我去府里?你就是一个人来了这阮娇楼我都怕你,还敢去你府里?”
柯千百刚开始本只是对荷衣的美貌所迷,今天见识到她的聪明才智,便更是觉得是个难得的红颜知己。他问道:“怕什么?”
荷衣道:“还说?”
柯千百明白了,他笑意连连,“莫笑姑娘不必再怕,本公子不会再让你难做的。”
“真不会为难我?”荷衣询问。
柯千百承诺道:“不为难。”
这人变得真快。那夜还是个风流的****,今天见识到荷衣的才华后就这么有礼貌。看来古人说的好,以色是他人能有几日好?还是要有点学问才可以让人敬畏,让人尊重。
荷衣应道:“那敢情好,要是阮妈妈肯放我,我便去你府上坐坐,品尝府中的名茶。”
柯千百赶紧道:“那明天可好?”
荷衣正想说好,突然走进个人怒道:“你敢?你给我好好呆在这里,哪里也别想去。”
说这话的人正是君钦涯,他满脸愤怒地瞪着荷衣。同时用一个敌意的眼神瞄了一眼柯千百。
2008-8-29 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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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楔子:
她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脸色是苍白的。
孩子做了,干干净净。
她和孩子父亲的关系也断了,干干净净。
她,没有落泪。
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问,为什么你站在十字路口的时候没有选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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