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政长官觉得很苦恼,他收到了一个明显让他违法的建议。
有人通过一家艺术品经销商向他表示,需要雇佣四百零四名囚犯去史迈斯星系下的某个小行星去挖排水渠。
“排水渠?真见鬼。”真是个低劣的借口,简直是在明目张胆的告诉别人,这里面有猫腻。
但囚犯必须劳动,否则政府拨给监狱的费用根本就无法维持监狱的正常运转。而四个小时零四分之后,秘书小姐就送来了一个新消息,他的一位远房亲戚想送一艘星际游艇给他,而且附带十年的使用费用和一个星际交通基金。
那是一艘长四十八公尺,吨位为三千二百吨的豪华游艇!有九个带卫生间的豪华客房、十个一般房间,一共可款待五十五人,内有桑拿房、两个豪华酒吧、三个高级餐厅、一个网球场、一个撞球室、一个一百三十平方公尺的大舞池,一个二十五公尺长的L形豪华泳池。它简直就是一个可以飞行、可以停泊在海面上,哪里都可以去的星级酒店。
“这些该死的艺术商人。”狱政长官一脸的苦恼,他确实有这么一位远房亲戚,而且确实很有钱,但却是个老吝啬鬼,根本不可能送他一个这么奢侈的东西。
有人看上了他的哪一个艺术家呢?在这个时代,囚犯的改造通常都很成功。有人夸张的说,银河联盟有一半的艺术家和作家都在监狱里呆过,而另一半还呆在监狱里。
而且他们都是入狱之后才开始进行艺术创作和写作的,一开始只是用来打发漫长的服刑期,但越来越多的囚犯表现出了非凡的才华。在这一点上,他们和古代因艺术和真理而入狱的艺术家们,恰恰相反。
即使是一只猴子进行了上百年的绘画和写作,都有可能变成猴子艺术家,何况是人了。
当然,默默无闻的仍然是绝大多数,成功的也不一定都是那些最有激情最有天份的囚犯,重刑犯动辙上百年的刑期迫使他们把一生的激情和精力投入到某一个方面去,最后成为钢琴家、作曲家、画家、演员或者小说家。
在音乐演奏会上、画展上,或者作者年会上,经常有艺术家彼此询问:兄弟,你在哪个星球的黑牢里呆过?
狱政长官很苦恼很苦恼,他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一个带高尔夫球场的农场;两个美貌的情妇;两艘小飞船;两个乡间别墅;两套市区黄金地段的酒店式豪华公寓;三个可爱的孩子;四辆漂浮车,其中一辆还是全银河最豪华的型号之一;五匹纯血赛马;六条名狗,却唯独没有这么一艘游艇。
事实上他就算买得起,也绝对用不起养不起这么个吞钱的东西,真正让他动心的更是那十年的使用费用和交通基金,也就是说他可以免费玩一艘游艇十年,然后再卖掉它,得到一大笔钱。
这绝对不可能是廉政星际行动中心搞的鬼,他们没钱进行这种假试探,而且所有的手续都完全合法,他的远房亲戚也行将就木,贿赂的手段非常隐秘,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的暴露可能。
“去他妈的排水渠!”狱政长官咬牙诅咒着,签署了一份调拨一半囚犯去进行星际采矿的命令书,当然他派出了手下最得力的二十名狱警,由他的心腹唐戎少尉负责,为期十年。
他一回家就让老婆出面购买了监狱中很多囚犯的油画、中国字画等等的艺术作品,他有预感,他的囚犯中绝对要出现一个银河级的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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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可以预感到地震的鹅和马一样,雷自鸣感觉到了一种极不寻常的不安感,这是只有在战争开始之前,他才会有的感觉。
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而且他的女儿失踪了三天。
虽然有时候她很疯,但却从来没有抛弃过工作,更别说开学的第一天不出现的事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雷自鸣找到了上校,“帮我把雷莎找出来。”
上校的两条腿翘在桌子上,嘴里叼着戒烟烟斗,嗓子沙哑的道:“格佐夫也不见了,他们是不是私奔了?”
“开什么玩笑,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怎么会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再说我也没有反对他们在一起,只是不想让那个泡我女儿的混蛋叫我爸爸而已。”雷自鸣在办公室里转悠着,像一头恼火的猛兽,说着说着光头上青筋就鼓了起来,“他比咱老子还大一天呢。”
“是吗?”上校吃惊的道,“听说你们以前是一个团的。”
“是的,不提那个让人恼火的混蛋了,你快点让手下动起来吧。”
“好吧,谁让我欠你个人情呢。”上校耸了耸肩,按了一下通讯器。
桌子上的立体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中年人,脸色冷得一塌糊涂。
“中士,你认识雷莎吗?”
刀疤点头,冷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帮我找到她最后出现的地方。”上校说。
刀疤一愣,然后冷着脸点头,通讯器关闭了。
“好了,我们等一会吧。”上校说,“你要喝点什么?”
“威士忌。”雷自鸣终于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一个小时后,刀疤送来了几张卫星照片,一张是雷莎骑着机车在桔子星南极,一张是雷莎骑着机车在桔子星赤道,第三张是她在学校的露天停车场跳下了机车,第四张是一个黑色的棒状物站在她的对面,第五张是一个巨大的黑斑遮住了雷莎和那个黑棒。
第六张则是一片空白,黑斑消失了。
雷自鸣甚至在这张照片上看到了韩舟。
然后是一页资料,一个年轻黑人的照片和几行简短的资料,只能找到他似乎是从天鹅座调来本星团的,具体工作不明,但可能是为联盟情报局工作,有他乘坐飞船和桔子星海关的入关签证。
最后是一张他走进桔子士官学校的照片。
“那么,现在这个家伙在哪儿?”雷自鸣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要宰了他。”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上校看着几张照片,脸上有些难以理解的道,“这个黑块是什么?”
雷自鸣森然的道:“光线控制者,也许还有空间切断,不管他是什么东西,敢碰我的女儿,就得洗干净脖子。”
刀疤很快就找到了那个黑人,他就在桔皮市。
“那么,”上校夹着戒烟烟斗道,“让我们行动吧。”
“不用了,你们的人派不上用场,告诉我在哪里就可以了,我自己去找人手。”
“好吧。”上校耸了耸肩,把腿放了下来,然后把中士的电话给了雷自鸣,“我让中士用卫星监视他,你随时和他保持联络就可以了。”
雷自鸣走后,上校松了口气,一面喝着红酒,一面自言自语的道:“终于又还了一个人情了。”电话突然响了,他按了接通,画面上出现的是一个嬉皮笑脸的高大黑人,耳上还串了一只硕大的耳环。
“是虎克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上校有些吃惊的道。
虎克露着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道:“上校,还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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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尔在一条小巷里看着手持屏幕上的监视画面,一辆车通过大门进入了一个私人的宅院。
“一共是四个人,这些人在桔子星也有这样的据点啊,真让人担心呢。”黑格尔面带微笑的想,始终保持礼貌是他的人生信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知生气为何物了,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非常的强大,任何时候他都不会被愤怒左右。
“那么是捉还是不捉格佐夫先生呢?是用雷莎小姐威胁他束手就擒,还是申请支援呢?”黑格尔取下帽子,搔了搔头皮,“还是申请支援吧,这些人可不好对付呢。”
黑格尔想着怎么写求援报告,又想着如果突袭的话,自己也许能捉住这里所有叛逃的超级士兵。
他突然觉得背上有一股寒气袭来,身体不由自主的挺直了,他喃喃自语的道:“被发现了吗?”
回过头来他就在小巷的另一头看到了一个愤怒的光头佬。
“把女儿还给我,也许我会让你活下去。”雷自鸣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您打算攻击守护者吗?”黑格尔微笑的说,拿起帽子准备戴上,“要知道您可没办法发挥出所有的力量啊,羊还是不要攻击牧羊人的好。”
可是他的动作突然静止了,身体突然不能动了,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紧紧的挤压,像是速凝混凝土一般凝固住了他的身体。这力量既有来自精神的,也有来自肉体的直接反映,他被紧紧的束缚住了,丝毫不能动弹。
“您看样子很生气呢。”黑格尔说,他发现举起的右手突然一紧,骨头发出发酸的声音,手背上出现了一个凹进去的痕迹,像是要被挤碎了似的。
“雷·莎·在·哪儿?”雷自鸣一字一句的道。
“很痛啊。”黑格尔笑了笑,突然笑容隐入了黑暗中,周围的光线迅速消失了,小巷化为一团漆黑。
黑格尔的身体仿佛也在束缚中消失了,雷自鸣才不管看不看得见,他只是凭着本能的感觉,对着黑暗中就是一拳击出。击出的拳头仿佛撞上了一面墙,疼痛无比,不过雷自鸣才不在乎这个,他又击出了一拳,然后又是一拳。
他周身的肌肉坟突纠结,每一拳的力量都不亚于重量级的拳王,何况一股空气凝结成的透明尖桩随着他的拳头击出,发出可怕的穿透力,即使是一辆汽车也会被它瞬间击穿。
那墙在空气尖桩的打击下纹丝不动。
“可恶。”雷自鸣怒吼着,又一拳击向地面,虽然不停的出拳,但他就是不走动一步。
一片黑暗中,乱拳似的尖桩不停的袭击着地面,把地面击打得像筛子一样满是锥形的尖洞。
面无表情的雷自鸣毫无规律、毫无理性的向四面八方包括地下和天空发拳,频率高得像机枪的子弹,突然他听到了一声闷哼,尖桩似乎撞进了什么东西里面,与此同时他跳了起来,鹰一般凌空扑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不要啊……老爸!”是雷莎的声音。
雷自鸣的动作在半空中突然静止了,为了不伤害的到女儿,他把自己凝固住了。
“真让人感动的父女深情啊……”声音又突然变成了黑格尔的,不过那声音是那么的飘乎不定。
雷自鸣把自己凝固在半空中,两只愤怒的牛眼圆睁着,在黑暗中左右转动,努力的捕捉每一丝光线,但一点亮光都没有,他什么也看不到。
“愤怒可不是个好东西哦,既然成为了羊,就要有羊的性格,不要向牧者发火啊。”黑格尔的声音现在出现在他的背后,可是雷自鸣却仍然未动。
雷自鸣冷哼道:“你也不过是只牧羊犬罢了。”
“你的力量比一般被封印的战士要强呢,是因为愤怒吗?”黑格尔继续说着。
“哼。”雷自鸣却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盘坐在空中一动不动了。
黑格尔不停的说话,连讽带嘲的想激怒雷自鸣,可是雷自鸣虽然怒极,却并不将怒火发泄出来。
“怎么了?不敢对主人发火了吗?”黑格尔微笑的道。
雷自鸣和黑格尔不同,战斗时他只会借用怒火来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在不该发怒的时候则强制克制住怒火,而不像是黑格尔那样抹杀了人性中愤怒的因素。
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简直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焚烧掉了一样,但雷自鸣如山一般纹丝不动,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当他撤掉镜缚,然后选择一个方向的时候,瞬间就会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