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是一种对自我和他人的负责,死去,也许归于湮灭,也许是另一个新的开始。
呼,呼,呼~~梁东呼着大口大口的热气,已经连续奋战了十二个小时了,好累好累,很想躺下歇一会儿,只是梁东明白,只要是一躺下,怕就真的会睡着的,战士们也都是非常的劳累,没有人敢停下,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候,战争的残酷,作为老兵的梁东最是清楚,所以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的资格停下,只能是硬着头皮干。
“班头,我现在实在是好想睡一下!”一名叫太平的17岁小兵凑到梁东身边,小声的说道,说完,小太平脸上还有点红晕,似乎在为自己的软弱而感到不好意思。
平日里都是大声呵斥士兵的梁东,这一次少有沉默了,甚至他觉得自己的眼框内都是水汽,他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泪水还是汗水,梁东用鼻子吸了吸,将有点情绪化的东西给驱赶开去,梁东用力的喊道:“坚持住!”
小太平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是开始挥舞起自己手中的工兵锹,略微显得单薄的身子骨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分外高大。
当一批批的英军士兵在撤离的路途上看到挥汗如雨像是永动机一般在挖战壕的259师战士们的时候,这些大部分以红头阿三为主的英军士兵和将官们都是死一般的沉默,从259师的战士们身上,他们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一种也许已经在他们身上消失了太长太长时间的力量。
人若是自我否认,那么天不灭其而其自灭。人若是自强不息,便是天要灭其也能自立。
在浩瀚的历史之中,无数的人证实了这一点,生命的美丽不在于其时间的长短,而只是在其过程中所展现的生命张力。
259师有无数个像是梁东他们一般的普通士兵在舍命的干着活儿,他们不是为了应付长官的命令,更不是为了让那些英国军队看到他们的拼搏精神,他们内心深处希望自己能够更努力一点更努力一点,因为他们挖掘的,是战斗打响以后,他们自己和他们的战友的生命保障线,每一榔头,都可能挽救自己或者是自己战友的性命。
就在这个时候,寒风呜号,天还未完全黑下来,却又是下起了零星小雨,不但让气温降低了一些,打在人的身上,更是让人身体十分的不舒服。
游飞看着糟糕的天气,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站在游飞旁边的向德飚脸色也是不怎么好看,他对正在皱眉的游飞说道:“师长,这样糟糕的天气,不如就让战士们稍微歇息歇息吧!天黑以后,气温将会下降的更加的厉害,这个时候强干,怕是适得其反!”
游飞心中甚是无奈,天象并不是你所能够控制的,眼前的时局是十分的严峻,只是也不能蛮干,那样的效率是不见得如何的。
“再干三个小时!让炊事连给战士们熬一些姜汤,尽快的送到第一线,别让士兵们着凉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够大规模的生病!”游飞最后不得不说做一个折腾,事实上,他并不是十分确定44师团抵达的时间,因为日本人推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再加上他们有很多的步兵联队都是用脚踏车来提高机动性,游飞心中是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的。
“师长,日本人就算是长了翅膀,也是要一定时间的,就算是他们空投一部分兵力过来,也是没什么大的影响的,咱们按部就班,按照自己的节奏将事情一点点的做好就是了!”向德飚看到师长这一回的确是十分的慎重,虽然师长仍然是稳重非常,不会给人慌张的感觉,但向德飚也是个洒脱之人,就算是日本44师团很快的赶到,259师也是任人鱼肉的。
“我怕日本人不会超过四天就会赶到东吁!我跟小鬼子打了这么多年仗,对这群人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们有着比野狗还要坚忍的个性,为了抢夺战机,他们一定会争分夺秒的赶路程的,若是你以正常的标准来去判断日本人,最后只能是自讨苦吃!”游飞非常严肃的对向德飚说道,他并不是要把气氛搞得非常的紧张,而只是基于对日本人的熟悉,游飞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松懈下来。
向德飚也是心中打了个突,对师长的能力,向德飚也是十分佩服的,而师长在以从未有过的严肃态度来对待即将面对的44师团,这,绝对是场恶仗,而限于情报,他们对即将面对的日本师团一点都不熟悉,向德飚不无担忧的说道:“师长,咱们面对的将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对手,现在咱们手头的情报实在是太匮乏了!”
“呵呵!”这回,游飞倒是笑了,“不管我们面对的日军师团的战斗力如何以及他们的军事长官是什么指挥风格,我只是知道有一点对咱们是有利的,那就是此前,他们打的太顺利了,英国人的节节败退,已然助长了他们的骄傲之气,咱们,就是要利用这难得的机会把对方给打疼了,然后,就是要考虑转战的问题了,绝对不适宜跟他们耗下去!”
“可是,司令部给咱们的命令是死守东吁啊!”不管怎么说,向德飚还是很看重司令部的指示的,毕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也不能是随意化的违抗命令。
游飞笑了笑,也是没再多说什么,向德飚也是赶紧开始在军士地形图上去作一些细化的标注,现在也只能是将手头上能够做得到的事情尽量的细致化的去做一做,向德飚是个极致严谨的人,老湘人的豪迈固然固执的在他的血液中存在,但是学堂教育对他做事情的细致性也是有着入骨的影响的。
恶战降至,259师全体上上下下都在卯足了劲的准备准备再准备。
与此同时,200师还是在后方,作为第二梯队,朱伯庸和杜聿明并没有像是先头部队的259师冲击的那么靠前。
而这个时候,杜聿明仍然是收到了司令部对游飞所部对英军所犯下的野蛮行径的控诉,对此已经是早有所预料的杜聿明倒是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气急败坏,也许是习惯成自然,总之,杜聿明淡定了许多。
朱伯庸则是笑了起来,游飞既是他的竞争对手,也同为中华军人之代表,虽然他是没有游飞那么大的胆子,敢让手下的士兵将英国军官给痛揍一顿,不过就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伯庸,你这种心态可是要不得哦!”杜聿明嘿嘿笑着说道。
朱伯庸听着军长的声音便是知道在这个事情上,军长也是同样的心态的,能够让一直以来颐指气使的英国佬吃瘪,确实是一件让人感到痛快的事情,就算这种心态仿佛有点阴暗,但还是没法不感到痛快啊。
“伯庸啊,咱们的游飞将军可是面临着巨大的考验啊,几天后,在东吁就是有一场恶仗,这个时候,倒是不知道游飞是作何打算!”说到正事,杜聿明神情明显严肃了许多。
朱伯庸也是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259师的处境还真的是相当的不妙,而迫于联军司令部的命令,200师无法尽快的迫近第一线,便无法对259师形成辅助之力,短时间内,259师所面对的压力,是相当的大的。
“259师是从打恶仗中成长起来的一支部队,这个是259师的特殊性所在,只是此前他们一支习惯于打山地战,东吁的地形较为开阔,若是不能够将日军调动起来,这种的正面对抗,不好打啊!”朱伯庸由衷的感到此役之艰辛,就算是他对259师的作战能力也是有着很大的尊重,但也是很难让他对此役感到乐观。
杜聿明没有说话,他内心深处也是对联军司令部的瞎指挥很是不满,一些躲在后面,而完全不知道第一线实际情况的指挥所中的将军们,所做出的判断到底能够有多少可取之处,杜聿明是嗤之以鼻的,不过这就是当前情况之无奈,国力的孱弱决定了话语权,华夏有求于别人,就不得不卖英国人和美国人的面子。
杜聿明深深地凝视着地形图上的东吁,这是第5军的第一战,259师能否有一个很好的表现,不是脸面的问题,而是事关全局走势的大事,杜聿明自然是希望此役259师能够有所作为的。
“你觉得这一仗游飞会怎么打?”杜聿明沉吟着问道。
摇了摇头,朱伯庸也不敢妄下断言,按照游飞过往的表现来看,在战役指挥上,游飞向来是天马行空而不循常理的,只是不管是运用哪一种策略,不吃亏好像是游飞指挥艺术的出发点。
杜聿明自己也只能是苦笑,对自己这个部下,他是又爱又恨,当然这时候,他只能是期望游飞能够有一个漂亮仗。
“军座,我想游师长会给咱们一个惊喜的!”朱伯庸说道。
杜聿明点了点头,他心中也是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