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之后,当三个制服笔挺、店员打扮的人满脸微笑地把十几个大盒子抱进徐家大厅,并将账单递到徐方羽面前的时候,徐方羽才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十几套女装总价居然上了七位数,当然,那牌子徐方羽认得,他也曾陪女伴逛过那品牌位于省城晨瀚百货的专卖店,知道那里面的货价位奇高而且从不打折,现在账单上给出的九五折优惠显然是归结于萧晨的面子。
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徐方羽越看越不对劲,那几个店员对萧晨的态度明显不是对同事、尤其是一个刚挣了笔大业绩的同事该有的恭谨。
其他客人显然被这突来的一幕弄懵了,就连徐慧儿也有些疑惑地望着那一大堆包装精美的盒子微微一愣。
却见萧晨猛地拍了拍手,扬声对众人说道:“今天徐总为了祝贺慧儿的生日,特地为在场每一位女士准备了一份精美礼品,请各位美女们笑纳。”
话声甫落,便听场中响起一阵掌声,夹杂着客人、尤其是女客们的赞叹、惊喜、微咦……女人,从三岁到八十岁,果然都是挡不住衣服的诱惑的。
徐方羽被萧晨将了一军,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面对一片赞美的眼光,愣了一刻,才强堆起笑容说了几句场面话,心里却在滴血,虽说他是集团的总经理,但老头子每个月固定只拨三十万零花钱给他,这一百多万的支票一签,未来四个月可都没钱去“丽都”潇洒了。
一念及此,徐方羽朝萧晨横了一眼,其间蕴含的热力足以点燃“神七”,说话的声音也因愤怒而微微有些颤抖、变调,但那牵强扭曲的笑容在各位宾客、尤其是始作俑者萧晨眼中,却是可爱得不得了。
邱扬素知徐方羽的脾性,一见老同学满脸铁青地噙着“笑意”走过来,便知他定是吃了暗亏,稍加询问之下,徐方羽果然将方才那番原委恨声恨气地低述了一遍。
邱扬听完,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赌?”随即把目光转向大厅另一头的萧晨。
萧晨正忙着按照盒子上注明的型号,将一应物品分别送到各位女士手里,而当众女打开盒子,发现里面的衣物无论是尺寸或款式都十分适合自己的时候,不免又是一阵啧啧称奇。
萧晨则在心里偷笑,他从五岁开始便对着大大小小的弹壳目测,一旦辨错了口径便得挨罚,苦头倒是吃足了,目力倒也总算是练出来了,到后来养成习惯,一看到柱状的东西就忍不住在心里暗测,误差只略比游标卡尺大一点点,所以判断这些女人身上的数据自然是轻松加愉快。
发到“奶牛婶”面前的时候,萧晨的目光有意无意间瞄了瞄她前胸那丝不易察觉的隆起,这点异样在平常人的肉眼看来是绝难发现的,但又怎能逃得过萧晨的火眼金睛?徐方羽自以为输了这局是因为运气不好,若他知道萧晨的底细,相信打死他也不会淌这趟浑水来打这个赌的。
笑容刚刚浮上嘴角,又陡然僵住,因为他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一个他绝没想到会出现在此时此地的声音——
“哇,礼物大派送耶,是在过年么……”
* * *
那声音如银铃般清脆甜美,落在萧晨耳里却像是催命铃一般,眉头立刻拧成一道“川”字,头也深深埋低,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一般。
“小弟弟,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偏生面前那“奶牛婶”对这身体结实的帅哥好感颇重,一见他脸色不对,赶紧逮着话头娇嗲嗲地嘘寒问暖,萧晨却越听越窝火,若不是正在寻找地缝或穿越传送门,他直有一股冲动要两拳把那头人造“奶牛”打回原形。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银铃”的主人显然已经留意到这方的动静,眼光瞟过来,一张嘴张得老大:
“啊……哎……咝……”
随着话音的转变,那张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的俏脸也跟着变了几变,一对骨碌碌的杏眼由溜圆转成弯弯的,继而有些扭曲地眯缝起来。
这番举动在外人看来显是莫名其妙,但萧晨就算没有抬头也能猜出那幕场景。那倒是,好歹一起同居了二十年,不用看也知道是萧瀚雅那丫头认出来了自己,“啊”的一声正要招呼,突然被萧瀚风暴力制止,“哎”的痛呼之后,又“咝”然忍痛闭嘴。
果然暴力才是王道啊。要是让萧瀚雅那丫头那声“二哥”一叫,这游戏可就没趣了。
萧晨抬起头,朝门口一个黑衣***投去感激的一瞥,又有意无意地朝她身旁的红衣美少女瞪了一眼,后者不服气地回瞪了一下,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光转向场中,像是在找人,嘴角则挂起一抹阴阴的贼笑。
徐方羽正生闷气,抬眼一瞥,一张铁青色的脸立刻像被换了肤似的,骤然一亮,忙不迭地奔上前去,冲红衣少女伸出右手:
“两位美女光临,蓬荜生辉啊!”
徐方羽嘴里虽是说着“两位”美女,眼里却只有红衣少女一个人。
红衣少女心不在焉地将手伸向徐方羽,目光却犹在场中逡巡,随口问道:“咦,今天的寿星呢?是叫慧儿对吧?在哪儿呢?”
徐方羽微微一愣,这红衣少女萧瀚雅作为省城龙头企业晨瀚百货的执行董事,家世好,相貌身材俱是上上之选,不知有多少公子哥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徐方羽自然也曾动过心思,但无一例外的都碰了软钉子,还有几个运气差一点的,被恶搞成了圈子里的笑柄。还好徐方羽抽身得早,勉强保全了自身面子。
这次徐方羽提前半个月就着人给萧瀚雅送去帖子,却听说她出国度假去了,心头颇有些遗憾,没想到她居然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她一开口竟问起自己那个养在深闺无人识的异母妹妹,还知道她的名字。